第80章.我的今天,就是你的將來!

發佈時間: 2022-12-01 17:3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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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鐵鏈撞擊的聲音過後,石室的門被打開了。

進來的是那個太監小鐘子。

蘇輕鳶動了動眼皮,看清來人之後,便依舊合上了眼。

“太后請用晚膳吧。”小鐘子恭敬地道。

蘇輕鳶沒動。

小鐘子想了一想,又補充道:“晚膳是咱們小廚房自己做的,不是養居殿的牢飯。奴才們不知道太后的口味,所以各樣都做了些——要趁熱吃纔好。”

“你出去吧。”蘇輕鳶冷冷地道。

小鐘子略一遲疑,果然不聲不響地退了出去。

蘇輕鳶慢吞吞地坐了起來,走到桌前。

只見食盒之中滿滿當當,裝着四碗菜、一碗飯,還有一大包點心,香氣四溢。

蘇輕鳶捧起桌上的香爐,將裡面的香灰均勻地撒在了飯菜上,又拿起桌上的茶壺,把大半壺茶水咕嘟咕嘟地澆了進去。

做完這些之後,她長長地嘆了口氣,重新回到牀上躺着,用被子矇住了頭。

這裡的飯是不能吃的,水也不能喝。

對方顯然深諳攻心之術,送來的飯菜色香味俱全,食盒上面連個蓋子也不蓋,香氣撲鼻而來,由不得她不饞。

這段時間她食量大增,剛剛被擄過來的時候就已飢腸轆轆,此時更是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照這個趨勢下去,用不了多久,她一定會忍不住跑過去把那飯菜給吃了!

念姑姑那樣惡毒,誰知道她會在那裡面加什麼料呢?爲了防止自己忍不住,她只能出此下策了。

可是——

還是餓啊!

想着那食盒中的飯菜,想着剛纔那滿屋子的香味,她便覺得胃裡火燒火燎似的難受,肚子裡早已不爭氣地響了幾百遍。

餓的時候,心裡比平時格外脆弱。蘇輕鳶咬着被角,委屈得直想掉眼淚。

她甚至想,若是餓極了,便把這被子裡的棉絮啃了吃掉算了!

鐵鏈碰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進來的,是念姑姑。

看到食盒中的一片狼藉,她愣了一下,擡頭看向牀中。

蘇輕鳶仍舊蜷縮在被子裡,一動也不肯動。

念姑姑嘆了一口氣,走過來用力拉開了被角。

蘇輕鳶擡起頭,冷冷地看着她。

念姑姑鬆了一口氣:“原來是睡下了,嚇我一跳!”

“我是兩條命,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自盡的。”蘇輕鳶平靜地道。

念姑姑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知道自己有兩條命,還不好好吃飯?”

蘇輕鳶瞪了她一眼,扯了扯半邊脣角。

念姑姑嘆道:“你實在太多心了。我要對你的孩子下手,斷斷不會用那樣鬼鬼祟祟的招數。”

蘇輕鳶發出一聲低低的冷笑。

念姑姑臉色一冷,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換上溫和的聲音:“鳶兒,這些年娘不在你身邊,你過得可好?”

蘇輕鳶擡了擡頭,終於露出一個完整的笑容:“很好,比有孃的幸福多了。”

“這是氣話了,哪個孩子不想娘呢?”念姑姑在蘇輕鳶的身邊坐了下來,俯下身子,攬住了她的肩。

母親的懷抱,蘇輕鳶想了十幾年,今時今日卻只想逃離。

念姑姑嘆了一口氣,愛憐地撫摸着蘇輕鳶散亂的青絲:“十六年了……鳶兒,十六年前的今天,娘千辛萬苦生下了你,尚未滿月就被迫分離……你知道娘這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蘇輕鳶不鹹不淡地道:“母親在我尚未滿月的時候就離開了——這樣說來,她若能及時趕去投胎轉世,這一世的年紀應該比我小不了多少。”

“你!”念姑姑氣得臉都青了。

蘇輕鳶勾起半邊脣角,嘲諷地看着她:“念姑姑年紀大了,還是不要輕易動氣的好,本來皺紋就多。”

念姑姑聞言,臉色青得更厲害了。

但她最終還是壓下了怒氣,抱住蘇輕鳶的肩膀柔聲問:“你依舊不相信我是你的母親?我來問你——你的右邊小腿上,是不是自幼有一道半圓形的疤?那是你剛出生的時候,產婆提着燈籠給你洗身子,不小心燙傷了的。”

蘇輕鳶“嗤”地笑了一聲:“疏星連這個都告訴你?倒也難怪,她連那種東西都能偷出去給你……”

念姑姑的臉上,怒容滿面。

蘇輕鳶平靜地繼續道:“不得不承認,你的手段真的很不錯。我進宮之前,疏星每年只陪我來宮裡看望長姐兩三次——只這點兒工夫就着了你的道,變成了你的提線木偶。”

念姑姑搖頭笑道:“你錯了。疏星原本就是我送到你身邊去的。”

蘇輕鳶有些詫異,卻沒有多問。

疏星已死,再對過去的事情追根究底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念姑姑不死心,強行將蘇輕鳶攬進懷裡,嘆道:“你心裡怨我,不肯認我這個母親,我也不能怪你,我確實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將軍府的那些女人都不是善茬,你父親又不懂得照料孩子,你這些年沒人疼沒人寵的,一定很苦……若非如此,你也不會這樣糊塗,被陸離那個混蛋幾句花言巧語就騙到了手……”

蘇輕鳶翻了個白眼,雙手護住肚子蜷成一團,閉目裝睡。

念姑姑嘆了一口氣:“你如今一顆心都在他身上,我的話你是不打算聽的了。我只勸你仔細想想——陸離是真心待你好嗎?你真的相信他納蘇青鸞只是爲了孩子?你真的相信他選秀納妃是因爲迫不得已?程家三小姐、靜敏郡主……這些人哪一個比不上你?你拍拍胸膛問問你自己,你相信陸離會一直寵着你嗎?”

蘇輕鳶被她問得煩了,只得重新睜開了眼:“他會不會一直寵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清醒。他知道你現在正張着網在等他,所以他斷斷不會掉進你的圈套,你就省省心吧!”

念姑姑溫和地笑了:“你能說出這樣的話,倒也不算十分糊塗。可是傻孩子,你要知道,一個男人真的喜歡你的時候,就算刀山火海,他也會爲你去闖的。你說他‘很清醒’,卻不知那只是因爲他不夠愛你罷了。你看,你在掖庭宮憑空消失,他非但不着急尋你,反而還在同文武百官飲酒作樂,還放焰火呢!”

“焰火嗎?”蘇輕鳶有些動容。

焰火可是稀罕玩意兒。她長了這麼大,總共也只看見過兩次,都是在先帝千秋整壽的時候。陸離爲了她的生辰燃放焰火,也算十分有心了。

若是她能看到,該有多好!

念姑姑見這幾句話有了效用,忙趁熱打鐵:“你年紀輕,難免被自己的眼睛耳朵所迷惑,他說幾句好話,你就信他是真心爲你好了——你可知道,你所看到的,都是他希望你看到的;你所聽到的,都是他希望你聽到的!鳶兒,你現在完全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你知不知道!”

“陸離那麼閒嗎?玩弄我,他有什麼好處?”蘇輕鳶覺得有些好笑。

念姑姑的神色漸漸肅穆起來:“鳶兒,有些話我本不願過早告訴你——可是你再這樣執迷下去,恐怕就沒有辦法回頭了……”

“我爲什麼要回頭?回頭去哪兒?去跟你同流合污嗎?”蘇輕鳶譏誚道。

念姑姑沒有理會她的嘲諷,臉上的神情漸漸地有些感傷:“你恨我、怨我,怪我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怪我強行干涉你和陸離的事、怪我謀害你的孩子……這些都沒有錯,可是你知不知道,十六年前的我,也曾與此刻的你一模一樣!我也曾堅信所有的孩子都是因爲夫妻的情分、因爲血脈的緣分纔來到世上……可是鳶兒,這是個陰謀!有人曾經想把這個手段用在我的身上,沒有成功;十六年後同樣的陰謀又盯上了你!你若生下了這個孩子,我的今天,就是你的將來!”

她說得動情,眼角滑下一滴淚來。

蘇輕鳶的心裡莫名地揪了一下。

念姑姑攥着她的手,擦淚道:“鳶兒,聽孃的話,把孩子打掉!你不能生孩子——尤其不能生陸家的孩子!”

蘇輕鳶皺了皺眉頭,淡淡道:“念姑姑,你該吃藥了。”

“你還是不信我?”念姑姑的神情有些絕望。

蘇輕鳶只是嘲諷地看着她。

這時,房門響了兩下,一個小太監的聲音在門外說道:“姑姑,掖庭宮那邊的出口被發現了!”

念姑姑緩緩地坐了起來。

那小太監推門進來,低頭稟道:“宮裡的金甲衛包圍了掖庭宮,挨着房間一寸一寸地搜,咱們的一個出口被他們找了出來,聽說他們還撿到了太后的一隻耳環……”

蘇輕鳶擡手摸了摸耳垂,果然右邊的那隻耳環不見了。

這倒是意外之喜。

可是念姑姑的臉上卻也沒有多少憂慮之色。她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心,平靜地問:“都堵好了?”

小太監的語氣毫無起伏:“堵好了。暗衛已經進了地道,什麼都沒有發現。咱們只給他們找到一條死衚衕,即使他們在地道盡頭往四面開挖,也斷然不會找到第二條通道。”

念姑姑的脣角露出了笑容。

蘇輕鳶的心裡一陣失落。

這地道也不知有多少分岔,每一處岔路口都是可以堵上的,哪有那麼容易找到正確的路呢?

這個事實也給她帶來了新的疑問:開挖地道絕非易事,更何況是在宮城之下!這樣的工程,要考慮每一個出口的位置、要考慮開鑿的時候會不會有聲音傳出、要考慮避開樹根、地基、水脈……就算是傾一國之力,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念姑姑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本領?

小太監退下去之後,念姑姑轉過頭來看着蘇輕鳶:“有了希望,然後又眼看着希望破滅,滋味不太好受吧?”

蘇輕鳶迴應她一個微笑:“希望嘛,總會有的。這一次不成還有下一次,陸離不會放棄,我也不會放棄。”

“既然你這麼有信心,剛纔皺着眉頭做什麼?”念姑姑嘲諷地反問。

蘇輕鳶遲疑了一下,扶着牀頭慢慢地坐了起來:“我有些好奇,你到底是誰?我不信你有本事挖這麼多地道,也不信你有威信讓這麼多人虔心敬服——你的背後還有主子對吧?是誰?”

念姑姑微笑地看着她:“這一次,你全猜錯了。我的背後沒有主子——縱然曾經有過,如今也都已經化灰化煙了。”

蘇輕鳶擰起了眉頭。

念姑姑輕嘆了一聲,依然微笑着:“不過你有一點沒說錯,這地道不是我挖的——這是他們陸家人自己弄出來的東西,只不過他們自己忘光了。如今整座宮城的地下,我已瞭如指掌。”

“是皇家自己挖的?他們自己在自己的宮城底下挖地道?”蘇輕鳶不信。

念姑姑發出一聲低低的冷笑:“陸家人貪生怕死、卑鄙齷齪,何況又做了那麼多壞事,怎麼可能不防着外人來殺他們?他們的心裡那麼虛,挖幾條地道用來逃命,很奇怪麼?”

蘇輕鳶想了一想,似乎沒有辦法反駁。

念姑姑嘲諷地冷笑着:“這些暗道,從太祖時代就開始挖了,到成祖晚年才完成,三代人耗費了近百年的時間。他們把這座宮城造得固若金湯,後來的幾百年倒也沒有人把他們逼到遁地逃生的地步,於是這地道就被歷代帝王用來做了一些齷齪的、卑鄙的、鬼鬼祟祟見不得人的事情——地道的秘密歷代只傳帝王一人,所以後來就失傳了。”

“是因爲未央宮的那場大火嗎?”蘇輕鳶忍不住追問。

念姑姑的臉色很難看,卻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不錯。因爲那場大火……那老賊死得太快,沒來得及傳給他的兒子,他的親信又被後來繼位的懷帝殺光了,所以那個小雜種是不會知道這個地方的,你可以死心了。”

蘇輕鳶的心裡有些失望。

念姑姑盯着蘇輕鳶看了很久,見她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不禁有些發急:“你爲什麼不問問,我是如何知道這個地方、又是如何知道這些舊事的?”

蘇輕鳶迎上她的目光,眨了眨眼睛:“你在這兒繞了大半晚上的圈子,不就是爲了引出話頭跟我說這些陳年舊事麼?你想說,我偏不想聽,急死你!”

“你現在不想聽,以後想聽的時候再來求我,我可不說了!”念姑姑的臉色很難看。

蘇輕鳶晃了晃腦袋,態度十分頑劣:“我是沒興趣聽的,你若實在想說,出去抓一個小太監來綁着,說給他聽吧!”

念姑姑沒了主意,開始考慮要不要部分採納蘇輕鳶的建議——把她拎起來綁着,硬說給她聽。

思忖了一陣子之後,念姑姑如夢方醒。

蘇輕鳶這會兒已經在她的手裡了,不綁着也跑不掉,她何必一遍一遍地徵求意見?直接說就是了!

於是,念姑姑定了定神,沉下臉來,開啓了痛說往事模式:“十六年前,我剛剛生下你不久……”

***

掖庭宮。

陸離在那間狹窄陰冷的囚室之中坐着。

地道里的土一筐一筐地運上來,都是成塊成塊很結實的紅泥。

一個老太監邊看邊搖頭:“還是不對。這紅泥很結實,沒有翻動過的跡象。”

“可是,這已經是最後一個方向了!”洞口的小太監委屈地道。

老太監思忖良久,搖了搖頭:“地道的盡頭沒有出路,咱們上當了。”

陸離站起身來,煩躁地轉來轉去:“可是,阿鳶……母后的耳環確實是在洞口找到的,他們若不在地道之中,又會去了哪裡?”

老太監垂首道:“不是不在地道之中,而是……出口不在咱們找到的那個位置,這一段地道之中的任何一處都有可能。”

洞口的小太監嚇得臉都白了:“咱們找到的地道足有數百丈,若是一寸一寸地去找……”

“那就加派人手,一寸一寸地找!”陸離厲聲喝道。

小太監不敢說話,匍匐在洞口叩頭不止。

小路子遲疑許久,終於跪下來道:“皇上,這囚室之中已經如此陰冷,地道里必定更加難熬。下去的人若是凍壞了,娘娘必定過意不去……”

陸離咬緊牙關,想了許久:“這會兒在下頭的都上來,換一批人下去——再找找吧。”

小路子不敢再勸,只得叫人去傳令了。

先前那老太監忙道:“對方既然敢把這端的出口封死,地道必定還有其它的出口,否則裡面的人極易窒息而死!”

陸離啞聲吩咐道:“傳令各宮搜查院落和房間,不許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小路子連聲答應着,又忍不住勸道:“夜深了,皇上您還是……”

“阿鳶生死不知,你讓朕如何放心得下!”陸離又急又氣,嗓子早啞了。

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敢勸的,只好咬牙忍着哆嗦,陪着他一起受凍。

這時,靜敏郡主忽然撞開守門的小太監,硬闖了進來:“皇帝哥哥!”

陸離定了定神,許久才啞聲開口:“你怎麼來了?我記得……太后不是命你禁足反省麼?”

靜敏郡主抱住陸離的腰,哭道:“我聽說太后不見了,知道你心裡一定難過,就想來陪着你……太后若是生氣,等她回來,叫她再罰我禁足兩個月好了!”

陸離嘆了口氣,安撫地拍拍她的背:“我沒事。”

靜敏郡主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怎麼可能沒事!這裡這麼冷……你的身子都是冷的!你若是凍出病來,大家都會擔心的!”

小路子忙趁機勸道:“貴妃娘娘所言甚是,皇上,您若是不愛惜龍體,太后和娘娘們都會擔心的啊!”

靜敏郡主用力地擦了擦眼睛,仰起頭來急急地道:“你不用太擔心,太后一定會沒事的!你想想看啊,出事的時候掖庭宮沒有旁人,壞人若是想要太后的命,當場就可以殺了她,何必費時費力地把她帶走!他們既然肯費這個工夫,說明太后對他們有用——既然有用,當然就會留着她的命!”

陸離悶悶地想了很久,眼中終於恢復了幾分神采:“你說得……有幾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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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敏郡主忙道:“我的話當然有道理!所以——你跟我回去歇一歇好不好?這個鬼地方太冷,我怕太后還沒找到,你的身子先垮了!”

陸離的心裡有些猶豫,小路子看了出來,乾脆大着膽子替他作了決定:“下地道的,每隔一個時辰換一批人上來歇息;各宮裡找出口的再細心一點,如果有發現,第一時間到毓秀宮來報給皇上知道!”

陸離沒有了再堅持留下來的理由,便順了靜敏郡主的意,跟着她離開了那間囚室。

靜敏郡主的小臉上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陸離卻看得有些刺眼。

離開掖庭宮的時候,他忍不住問:“剛纔的那些話,都是誰教你說的?”

靜敏郡主仰起頭,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我自己想的啊!皇帝哥哥不相信靜敏會講道理嗎?”

陸離勉強扯了扯脣角:“不是不相信,只是……忽然覺得你長大了許多。”

“我都快十七歲了,你還當我是小孩子吶?”靜敏郡主不滿地嘟囔着。

陸離的腳下頓了一頓。

空氣中彷彿還殘留着火藥的氣味。他精心準備了幾個月的焰火,想必已經成了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可是看焰火的那個人呢?

她知不知道他的心意、知不知道他正在爲她心急如焚?

她此刻身在何處?有沒有受委屈?對方會不會用殘忍的手段對付她?

他什麼都不知道!

陸離的眉心緊緊地擰着。靜敏郡主口中絮絮叨叨地說着許多話,他卻再也聽不進耳中去。

掖庭宮到毓秀宮的這段距離並不近,可是誰也沒有想起傳輦。靜敏郡主小心地攙扶着陸離,沿着結了霜花的石子路慢吞吞地走了回去。

站在毓秀宮暖烘烘的屋子裡,陸離的心裡反倒更加不安。

阿鳶此刻所在的地方,有爐子嗎?有飯吃嗎?有牀睡嗎?她懷着孩子,身子弱、口味又刁……誰來照料她?

靜敏郡主看見陸離呆站着不動,只好過來拉他坐下:“皇帝哥哥,你連中飯都沒吃,一直撐到現在,一定餓壞了!我叫小廚房備下了酒菜,你好歹……暖暖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