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君無戲言,我當真了

發佈時間: 2022-12-01 17:2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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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二,日暖風和,冬日裡極難得的好天氣。

今日段然似乎有事,給陸鈞諾放了一天假。小傢伙在廊下的日光裡玩得正歡,小臉紅彤彤的,也不知是冷還是不冷。

蘇輕鳶仍舊裹得嚴嚴實實的在爐邊坐着,笑聽廊下的歡聲笑語。

自那日落水之後,她雖未大病,身子到底還是虛了幾分。餘太醫幾次三番囑咐她不許亂走、不許見風,她也只得遵從。

於是這幾日她果然一次都沒有出門。就連延禧宮蘇青鸞醒了,她也只是囑咐落霞送了些補品過去,再未多說什麼。

陸離怕她煩悶,特地叫人尋了一隻挺通人xin的大狸貓來給她,她也不甚放在心上。

倒是陸鈞諾喜歡得很,每日下了學就來這兒追着那貓玩鬧一陣子,常常吵得蘇輕鳶頭痛不已。

這會兒外面鬧得那麼歡,也不知是在笑些什麼。

蘇輕鳶莫名地有些煩躁,忍不住把圍在肩上的毯子掀了,坐直了身子。

“娘娘要什麼?”落霞立刻緊張地站了起來。

蘇輕鳶定了定神,重新靠了回去:“不要什麼,你坐着吧。”

落霞過來往爐中添了炭,想了一想,又替蘇輕鳶剝了幾顆核桃。後來見她似乎確實沒什麼吩咐,便仍坐回窗下去縫那隻鵝黃色的昭君套了。

蘇輕鳶扔下手裡的話本子,嘆道:“再這樣下去,我怕是要悶死了!”

落霞恍然大悟:“原來娘娘是看書看膩了?王爺在外頭想必也累了,不如叫他進來陪您說說話?”

蘇輕鳶苦笑搖頭:“鈞兒正是淘氣的年紀,沒那麼容易累的。他在外頭已經夠吵了,進來了一準又要鬧得我頭疼。”

落霞敲着額角笑道:“奴婢可真猜不到您想要什麼了。最近市面上新出的話本子都在您這兒堆着呢,針線活計您又不喜歡……”

蘇輕鳶悶了半晌,笑道:“我想出去走走,你們又不許。”

落霞板起了面孔:“哪裡是我們不許?是外頭的妖魔鬼怪太多,您現在的身子又是這樣……”

“好了,”蘇輕鳶無奈道,“這幾句話每天念八百遍,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落霞擺正了臉色,一副正氣凜然決不妥協的姿態。

無奈之下,蘇輕鳶只得作罷:“我可以再忍一忍,但是……過兩天聽戲不許再攔着我!”

落霞笑道:“知道您惦記着這個呢!皇上早安排好了,清音池館那裡搭了大戲臺,從明天開始連唱七天大戲,雜耍、評書都有,包您滿意!”

“明天就開始?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蘇輕鳶大喜過望。

落霞一臉無奈:“皇上囑咐我們瞞着,說是要給您一個驚喜。這會兒我是實在忍不住了——這一會兒工夫您都嘆了二十多口氣了,再不跟您透一聲兒,您怕是要把我給拆了呢!”

“這會兒,是朕打算把你給拆了!”陸離推門進來,板着面孔斥道。

落霞忙站了起來,縮着肩膀不敢說話。

蘇輕鳶擡了擡眼皮,慢吞吞地道:“原來是皇上來了——怎麼,這會兒沒處耍威風,來這兒嚇唬我的丫頭來了?”

陸離隨手將她擁進懷裡,嘆道:“落霞如今是你的人,我哪裡還敢對她耍威風?我不過是有些可惜,好容易準備了那麼久,想讓你驚喜一下的,就這麼被她給弄沒了!”

蘇輕鳶往他肩上蹭了蹭,嘆道:“你該早告訴我的——我纔不要什麼‘驚喜’,我只想有個‘盼頭’!這些日子都要悶死了!”

“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了?”陸離攬住她的腰,無奈地問。

蘇輕鳶窩在他的臂彎裡,沒有答話。

陸離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坐直了身子:“我看你確實是悶壞了——咱們今日出去走走。”

蘇輕鳶搖搖頭,掙脫了他的手:“我沒有十分想去的地方……何況,被人看見也不好。”

陸離不敢違拗她,只得作罷。

悶悶地坐了一陣,蘇輕鳶忽然嘆道:“去年我生辰的時候,你說過要替我畫一幅畫像的,可是一直都沒有畫。你是不是想耍賴?”

陸離細細地想了想,好像確實有這麼回事。

他立時笑了起來:“落霞,進來磨墨!”

“爲什麼要叫落霞?不是有我嗎?”蘇輕鳶有些不滿。

陸離忙把剛剛進來的落霞又打發了出去,一邊翻找紙筆,一邊笑道:“你磨墨的手藝,我可是領教過的。到時候畫上墨跡不均,可不要怨我。”

蘇輕鳶白了他一眼,針鋒相對:“若是畫得不好看,那定然是你的技藝不佳,你休想賴到筆墨身上!”

陸離看見她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忍不住又笑了。

蘇輕鳶磨墨的手藝,確實不敢恭維。

陸離在旁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嘆氣:“這麼多年了,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也虧得是我肯要你,若是叫你嫁了別的男人,肯定要被嫌棄的。”

蘇輕鳶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心裡有些彆扭。

陸離從後面抱住她,將她微涼的小手連同墨錠一起捏住,平穩地在硯上打着轉兒。

蘇輕鳶的心思完全不在墨上,忍不住偏過頭來看他。

陸離故意捏住她的手指輕輕地揉着:“阿鳶,不要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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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什麼都不想嗎?”蘇輕鳶反問。

陸離笑得很平淡:“爲什麼不可以?你沒有嫁過別人,我也不會娶別人。我們,只有彼此。”

蘇輕鳶低下頭,看着硯上漸濃的墨色,許久不語。

陸離的手指緊了緊:“說了不許亂想!”

蘇輕鳶忽然笑了:“也對。至少此刻,只有你我。”

墨汁已經積了好多,陸離拈起筆,笑道:“你坐下,我要開始畫了。”

蘇輕鳶抿嘴笑着:“我偏不要!難道你還不記得我是什麼樣子麼?”

陸離失笑,默默地蘸了墨汁,筆尖落紙。

蘇輕鳶便在旁邊看着,有一下沒一下地磨着墨,與其說是幫忙,倒不如說是在搗亂。

陸離其實並不擅長丹青之術,但每一筆都畫得十分認真。

她的每一縷髮絲、每一片衣角,都是他心中描摹過千遍萬遍的,全無半分凝滯。

蘇輕鳶在旁看着,脣角不由得帶了笑,那些困擾在她心頭的煩惱也便淡了。

“可還喜歡嗎?”陸離擡起頭來笑問她。

蘇輕鳶撇了撇嘴,昂着頭道:“馬馬虎虎吧!”

“什麼叫‘馬馬虎虎’?”陸離對這個評價很不滿意。

蘇輕鳶露出驕傲的神情,悠悠地道:“意態由來畫不成,這也怨不得你。”

陸離忍不住笑出了聲。

蘇輕鳶磨墨的手停了下來:“怎麼,我說得不對?”

陸離咳了兩聲,正色道:“對,很對!朕的阿鳶天姿國色、豔冠羣芳,自然不是筆墨所能描繪的。”

蘇輕鳶皺了皺眉頭。

陸離的神情語氣都沒有問題,可她爲什麼總覺得他是在嘲笑她呢?

難道“天姿國色、豔冠羣芳”的評價是假的?

蘇輕鳶跑到鏡前,細細打量着自己。

說實話,沒有人知道什麼樣子纔算“天姿國色”,但——她總不能算醜吧?

雖然最近這幾日是胖了些,可是……

每天只做“吃飯”和“睡覺”這兩件事,怎麼可能不胖?

蘇輕鳶捏着自己圓了一圈的腮幫子,心裡有些委屈。

陸離放下筆,走過來擁住了她:“怎麼了?”

蘇輕鳶對着鏡子,悶悶地道:“你嫌棄我。”

“我哪敢?”陸離慌忙叫屈。

蘇輕鳶捏着自己的臉,繼續控訴:“你諷刺我!”

陸離忙叫“冤枉”。

蘇輕鳶沒什麼信心地追問:“難道你就沒發現我變醜了?”

陸離恍然大悟,雙手託在蘇輕鳶的腋下,將她送回了桌旁:“朕的阿鳶不會變醜。”

“可是……”蘇輕鳶依然不信。

陸離重新提起了筆,淡淡道:“胖一點很好。瘦巴巴的才難看——而且一把骨頭摸着也不舒服。”

“所以,你是說我剛進宮的時候醜!”蘇輕鳶不依不饒。

陸離有些窘了。

難道他遇上了傳說中的……送命題?

陸離硬着頭皮,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一邊揮毫一邊笑道:“我是說旁人瘦巴巴的難看。至於我的阿鳶,那自然是胖有胖的美、瘦有瘦的俏!”

蘇輕鳶抓住他握筆的手,逼着他轉過臉來:“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陸離點了點頭,心中警鐘大響。

蘇輕鳶認真地問:“你剛纔那句話‘瘦巴巴的才難看’說的是別人?”

陸離點頭。

蘇輕鳶立時垮下了臉:“既然是別人,你怎會知道‘一把骨頭摸着也不舒服’?你摸過誰?怎麼摸的?摸了哪兒?”

陸離拍着自己的額頭,哭笑不得。

她太乖巧的時候,他總不放心,怕她有事都藏在心裡;可是她不太乖巧的時候,他又實在有些頭皮發麻——這小醋罈子鬧起來,可真夠個人受的!

“阿鳶,你今兒是想要我的命嗎?”陸離只差沒跪地求饒了。

蘇輕鳶瞪了他一眼,忿忿地道:“花言巧語,原來全都是騙人的!算了,我也不逼你了,畫畫吧!”

陸離知道有些事越抹越黑,只好老老實實地回到桌旁去畫像。

耳邊卻聽到蘇輕鳶低聲嘀咕道:“靜敏郡主的臉比我的還要圓呢,‘一把骨頭’肯定說的不是她;明日要進宮的另外幾個女子雖然有瘦的,但是未出閣的女兒家未必肯乖乖讓你摸;你身邊都是太監,宮女應該沒幾個……倒是青鸞一直瘦巴巴的,你該不會是說她吧?”

“阿鳶……”陸離放下筆,不敢再畫了。

手抖。

蘇輕鳶白了他一眼:“怎麼,讓我猜着了?”

陸離重新提起筆,嘆了一口氣:“先前我總在擔心,生怕哪一天我保不住這身份,流落民間之後沒辦法養活你——如今終於不用怕了。”

“怎麼?”蘇輕鳶追問。

陸離淡淡道:“如果有朝一日咱們倆被逐出了宮城,我就帶你找一座小市鎮,賣醋爲生。”

蘇輕鳶瞪大了眼睛。

陸離繼續道:“阿鳶的醋無處不在、無時不生,甘醇濃烈、與衆不同……咱們賣這樣好的醋,必定可以發家致富,富甲一方。”

蘇輕鳶沒忍住,隨手拿起硯臺,將剩餘的墨汁潑在了他的臉上。

陸離抹了一把臉,蘇輕鳶便大笑起來:“你揮毫,我潑墨,這才叫夫唱婦隨,琴瑟和鳴!”

陸離黑了臉(這一次是真的黑了臉),瞪着眼睛瞅了蘇輕鳶半晌,忽然又笑了。

“夫唱婦隨、琴瑟和鳴”這八個字,他喜歡。

蘇輕鳶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立時紅了臉。

陸離提起筆,用筆尖上殘留的一點墨汁,在那畫中美人的臉上描了眉眼,又順手從蘇輕鳶的妝盒裡拿出胭脂,換一支新筆蘸了,點了脣。

蘇輕鳶好奇地湊上前去,看得怔住了。

畫中美人眉梢微挑,雙目靈動,神采飛揚。黑白兩色的畫面上偏有一點櫻紅,格外生動有趣。

“別隻管看,評價一下啊!”陸離有些緊張。

蘇輕鳶彎起脣角,笑了:“好看。”

“畫好看,還是人好看?”陸離追根究底。

“咦?”蘇輕鳶挑起了眉梢,“這句話不是應該我問你嗎?”

陸離連忙表態:“當然是人好看!”

“我同意你的觀點。”蘇輕鳶認真地道。

陸離啞然。

都說禮尚往來,爲什麼他說了那麼多好話都沒能換回一句讚美!

他的畫功真的很差嗎?

蘇輕鳶見他擺着一張臭臉,心下已經瞭然。

她伸出手指揉了揉他的眉心,笑了:“我近來已經不太會笑了,偏你會故意逗我,畫出我笑着的樣子,尋常畫師可不懂這些!所以我決定了——”

“決定了什麼?”陸離追問。

蘇輕鳶往他懷裡一靠,笑道:“我決定聘你做我的畫師,每年生辰都要給我畫一張!”

陸離痛快地答應了:“好。把你交給那些古板無趣的畫師,我也捨不得。”

蘇輕鳶仰起頭來,眉眼彎彎。

“只是答應幫你畫像,就這麼高興?”陸離不由得翹起了脣角。

蘇輕鳶笑眯眯地道:“你不是答應了幫我畫像,而是答應了‘每年’幫我畫像,所以即便你以後不喜歡我了、不要我了,每年也至少有一兩個時辰是要陪着我的吧?”

“你這顆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陸離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蘇輕鳶擡手勾住他的脖子,認真地道:“君無戲言,我當真了。”

“阿鳶……”陸離嘆了口氣,彎腰將她撈起來,抱到爐邊的軟榻上,放下。

蘇輕鳶仍然勾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這麼兩步路也要抱着走,你當我是紙糊的了?”

陸離半蹲在榻邊,揉着她的肚子笑道:“你站了那麼久,一定累壞了。我若再不體貼你,咱娃該罵我了……”

話未說完,他忽然擰緊了眉頭。

“怎麼了?”蘇輕鳶支起了身子。

陸離指着她的肚子,結結巴巴地道:“它……它會動!”

蘇輕鳶笑了:“嗯?你娃一定很煩你,所以踹了你一腳。”

“真的是他踹我?”陸離忽然咧開嘴角,傻笑起來。

蘇輕鳶看着他傻乎乎的笑容,忽然心情大好。

陸離又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了上去:“乖,再踢一腳試試。”

等了好一會兒,一點動靜也沒有。

蘇輕鳶失笑:“看樣子它並不想理你。”

陸離有些失落,擡起頭來,可憐巴巴地看着她。

蘇輕鳶有些發愣。

——不至於這樣吧?

“阿鳶,剛纔……真的沒有錯,是他在動?”陸離在軟榻上坐了下來,再一次不確定地問。

蘇輕鳶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是活的,當然會動。”

這句話,她說得輕描淡寫。

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在第一次察覺到它會動的時候,她有多麼欣喜若狂。

這孩子遭了太多的罪,太醫一直在旁敲側擊地提醒她不要太樂觀……

直到它動了,她纔敢真的確信,它還在。

一個堅強的小傢伙。

陸離忽然偏過頭去。蘇輕鳶注意到,他悄悄地擦了擦眼角。

淡月從門縫裡蹭進來,皺了皺眉頭:“又吵架了?”

蘇輕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陸離擡起了頭,黑着臉:“出去!”

淡月忽然捂住嘴,“嗤”地笑了一聲。

陸離有些疑惑。

蘇輕鳶向淡月使了個眼色,叫她先出去。

淡月強忍住笑:“到了傳晚膳的時候了,今日……”

“今日朕自然還是在這裡吃。”陸離黑着臉道。

淡月“嗖”地一下子竄了出去。

隨後,廊下響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狂笑。

“她怎麼了?”陸離疑惑地回過頭來,看着蘇輕鳶。

蘇輕鳶雙手捂住臉,笑得渾身發抖。

陸離“呼”地站了起來。

蘇輕鳶一隻手捏着兩邊腮幫子,騰出一隻手來按住肚子,笑得直“哎喲”。

陸離跑到鏡子前面照了照,臉色——已經不能更黑了。

“你是故意的?”他一步一步地走回來,盯着蘇輕鳶質問。

“是你自己忘了,這怎麼能怪我!”蘇輕鳶一臉無辜。

陸離的兩隻手都攥得“咔咔”響。

蘇輕鳶忍着笑,揉着腮幫子:“我叫人進來幫你洗洗就是了,這也值得生氣?”

“你還想讓多少人看朕的笑話!”陸離危險地咬着牙。

蘇輕鳶沒法子,只得爬了起來,用帕子蘸了些溫水,遞給他。

“你來!”陸離惡狠狠地瞪着她。

蘇輕鳶沒法子,只好從額頭開始,小心地幫他擦了起來。

一塊帕子只擦得三兩下就成了黑色的,只好再換一塊。

如此這般一連用掉了六七塊帕子,陸離的臉上終於勉強能分辨出五官了。

在這期間,蘇輕鳶笑倒了好幾次,害得陸離又是生氣又是擔心,不得不時時攬着她的腰,生怕她摔了。

扔掉第七塊帕子之後,蘇輕鳶耍賴地躺了下去:“太累了,我不幹了!”

“是誰給朕弄成這樣的?”陸離咬牙怒吼。

蘇輕鳶一臉無辜:“是誰弄成這樣的?我不知道呀!”

陸離低頭看看自己墨跡淋漓的衣服,再看看蘇輕鳶笑得通紅的臉,越看越生氣。

他乾脆利落地將袍子扯下來扔在地上,向蘇輕鳶撲了過來。

“喂,你……”蘇輕鳶嚇壞了。

陸離陰險地笑了一下,把臉埋在蘇輕鳶的頸下,輕輕地蹭着。

蘇輕鳶呆了一呆,忽然恍悟。

這個混蛋,他是想把墨跡蹭到她的臉上!

她纔不要跟他一起變包公!

“你放開我!”蘇輕鳶咬牙。

陸離看着她腮邊烏黑的一道痕跡,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蘇輕鳶氣急敗壞:“陸離,你這個……”

話未說完,陸離已堵住了她的嘴。

用脣。

蘇輕鳶整張臉皺成了苦瓜形。

他的脣上也有墨汁啊喂!

不帶這樣玩的!

蘇輕鳶心中連連叫苦,陸離卻似乎愛上了這樣的遊戲。

於是,不久之後,蘇輕鳶的脣上、兩頰、額頭、頸下、耳邊……處處都染上了黑乎乎的墨跡。

這還沒完。

陸離不知何時已將她的衣裳解開了,正在鍥而不捨地繼續他的“抹黑”大業。

蘇輕鳶絕望了、妥協了、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大不了,待會兒洗個澡。

可是——

好像有點兒不對勁?

“你在幹什麼?”她後知後覺地抓住了陸離的手。

陸離伏在她的耳邊,啞聲道:“太醫說了,你的身子已經調養得不錯,所以……”

“不行!”蘇輕鳶咬牙。

“我輕一點,不會壓着他的。”陸離耐心地哄着。

蘇輕鳶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一臉堅定:“我說不行就不行!”

“晚了。”陸離賊兮兮地笑着。

“你……混蛋!”蘇輕鳶氣得臉都白了。

但是沒辦法,某人總有辦法讓她乖乖投降。

陸離小心地扶着她的腰,動作很輕,可以算是很體貼了。

可是,想到自己居然被他算計了,蘇輕鳶就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她用力地掐着陸離的肩,咬牙切齒。

陸離彷彿渾然不覺得疼,只管溫柔地安撫着她,在她耳邊啞聲輕喚:“阿鳶,阿鳶……”

蘇輕鳶早已心軟了。

如今她很容易累,好容易可以喘口氣了,她便咬着陸離的耳垂,恨恨地道:“晚飯還沒吃,你就……”

“這是飯前甜點,晚膳後咱們繼續。”陸離笑得很得意。

“誰要跟你繼續!明日你的鶯鶯燕燕們就要進宮了,你跟她們‘繼續’去!”蘇輕鳶板起面孔,狠狠地把他推了出去。

夢中說夢 說:

月底啦月底啦,鑽石還沒扔的小仙女們看這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