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三隻小賊

發佈時間: 2022-12-01 17:26:50
A+ A- 關燈 聽書

這天晚上,照例該輪到疏星在外間上夜了。

近來芳華宮的守衛十分嚴密,牆外時時有侍衛巡邏、院內也加派了太監輪值,廊下的燈籠比平時多了幾倍,幾乎亮如白晝。

饒是這樣,疏星仍然不放心,硬是在內殿的窗前多點了兩盞紗燈,又把內外殿中間的屏風撤掉了一半,只留下珠簾阻隔視線。

這樣一來,殿內立刻敞亮了許多,縱有意外,應當也不至於被人輕易地堵在殿中了。

一直到後半夜,相安無事。

近來蘇輕鳶睡得很淺,每隔小半個時辰便要醒一次。中間若是稍有異動,她也會立刻警覺。

所以,殿中的光線驟然變暗的時候,她立刻從睡夢中驚醒,整個人頓時緊繃起來。

她屏息凝神,卻並未聽到什麼異常的聲音。

唯有夜裡的冷風從窗口灌進來,帶着晚秋的寒意,激得她頭皮發麻。

風?!

蘇輕鳶立刻意識到,窗子被人打開了!

而此時此刻,外面廊下依舊燈火通明,一時間並沒有人意識到殿中已經發生了變故。

蘇輕鳶悄悄地將手伸到枕下。

下一個瞬間,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啊!”一聲壓抑的驚呼,在寒夜中傳出老遠。

卻是個男人的聲音。

芳華宮中立時亂了。院子裡當值的太監們齊喊一聲“不好”,撞開門闖了進來。

所有的事情只發生在短短的一瞬間,而此時此刻,蘇輕鳶的牀前已經恢復了平靜。

剛剛驚醒過來的疏星,只來得及看到一道幽綠的微光閃了一下,衝進來的時候便只有牀頭的那扇窗還在晃動了。

“人跑了,去追!”蘇輕鳶喝道。

幾個太監聞言,爭先恐後地從窗口跳了出去。

“娘娘!”疏星撲到蘇輕鳶的牀邊,嚇得語無倫次:“娘娘,您有沒有傷到?”

шшш ★t tkan ★c o

蘇輕鳶拍拍胸脯,似乎心有餘悸:“還好,幸虧我早有防備。你去給我倒杯茶壓壓驚吧。”

疏星依言走到桌前,取出火石打着了火,那蠟燭卻怎麼也點不着。

疏星正要把這件異事告訴蘇輕鳶知道,回頭卻看到窗前又多出了一道人影。

於是,她脫口而出的話就變成了:“娘娘……小心啊——”

一聲驚呼的尾音尚未出來,牀前忽然發出轟然一聲巨響,接着是一個男人暴怒的慘呼聲。

“疏星,給我打死這個狗東西!”蘇輕鳶亮開嗓子厲聲吼道。

疏星聞言,毫不遲疑地拎起一張凳子衝了過來,對準那黑影重重地砸了下去。

慘呼一聲接着一聲,四五下過後,廊下的小太監終於帶着侍衛闖了進來,七手八腳地把那人拎起來,制住了。

蘇輕鳶從被窩裡掏出一枚夜明珠來,照着那刺客的臉看了兩眼,笑銀銀地拍了拍手:“好了諸位,今晚大功告成,大夥兒應該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娘娘,這刺客……”侍衛首領誠惶誠恐。

蘇輕鳶笑道:“好生看緊了,明兒交給皇帝處置去!”

侍衛答應着退了出去,蘇輕鳶便向幾個太監笑道:“今夜你們辛苦,明兒記得到落霞那兒去領賞!這裡的東西明兒早起再來收拾吧!”

衆太監道了謝退下去,疏星才拍着胸口道:“好險!今夜他們居然來了兩個人——這是鐵了心要置娘娘於死地了!”

蘇輕鳶把玩着手裡的夜明珠,笑道:“第一個刺客故佈疑陣順便調虎離山,等咱們放鬆警惕,再來第二個一擊致命——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只可惜他們的手段太謹慎了些,反倒被這‘謹慎’給出賣了!”

“謹慎?”疏星有些不解。

蘇輕鳶笑道:“難道只許他們謹慎,不許我自己謹慎了不成?今日上午落霞說是看到了可疑的人影,我就覺得不對了——刺客都是晚上來,白天來的若不是下毒,那就定然是在咱們的什麼東西上做了手腳!現在你去把蠟燭拿過來瞧一瞧,看裡頭還有棉芯沒有?”

疏星依言走到桌前,把先前沒點着的蠟燭拿到夜明珠前照了照,臉色沉了下來:“有棉芯,但是比蠟管短了一截,好像縮進去了。難怪剛纔怎麼也點不着!”

蘇輕鳶冷笑道:“這就是了。白天來的那個人在咱們殿中要用的蠟燭上做了手腳,把燭芯全部弄斷了!那人的手法挺謹慎,應該是用極細小的利刃刺進去割斷了燭芯,而且全部割在那個‘意’字最長的一筆上,若非刻意留心,根本看不出來!”

疏星把其餘的幾支蠟燭也都拿過來看了看,果然每一支都恰好燒到“意”字的位置上,燭芯縮進去,不能點着了。

晚秋天冷,這殿中的門窗關得很緊,沒有一絲風透進來。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殿中的蠟燭應當是在很短的時間內、甚至有可能是同時熄滅的。

對第一個刺客而言,蠟燭熄滅是可以出手的信號。

而對第二個刺客而言,蠟燭點不着的這段時間,殿中的黑暗是他最好的掩護。

只可惜,蘇輕鳶早有防備。

疏星到屏風下面翻出兩隻油燈點着了,斟了茶水來送到蘇輕鳶的牀邊:“這地上……”

蘇輕鳶喝了口水,拿起那顆夜明珠在疏星的面前晃了晃,抿嘴笑了。

原來,第一個刺客見蘇輕鳶“沉睡”着,便拿出撒了迷藥的帕子想要捂住她的嘴。誰知便在此時變起俄頃,蘇輕鳶一個翻身避開了他的手,同時拿夜明珠在他眼前飛快地晃了一下。

黑暗之中,刺客只覺眼前綠光一閃,視線便模糊了。他失了先機,只得匆忙逃走,把任務留給了第二個人。

第二個就更簡單了。

蘇輕鳶吩咐疏星去倒茶,自己卻一直屏息凝神等着變故出現呢!

那人先前應該是藏在牀下的,蘇輕鳶一見黑影出現,立刻便扯動了手邊的繩子。

牀頂上的幾隻木枕瓷枕一起掉落下來,立時把刺客砸了個暈頭轉向!

這還不算完,那可憐的刺客正打算捂着腦袋逃走的時候,牀頂上又有幾隻凳子偏巧落了下來,他剛剛邁出一條腿,就被絆了個實打實的趔趄!

後來的事,疏星已經知道了。

理清頭緒之後,疏星心有餘悸地在牀邊站了一會兒,從牀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里面撿起了一塊帕子,神色凝重:“將軍爲爲了殺你,真是煞費苦心!”

“這纔是我親爹。”蘇輕鳶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疏星伸手替蘇輕鳶放下了帳子,輕聲道:“刺客的事總得等到天亮才能處理,娘娘歇着吧。”

“疏星。”蘇輕鳶開口叫住了她。

“娘娘還有何吩咐?”疏星忙轉了回來。

蘇輕鳶撩起了帷帳,靜靜地看着她:“疏星,我的手段已經用完了。這會兒你若是把你手裡那塊帕子捂在我的嘴上,接下來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隨意了。”

疏星呆站了半晌,僵硬地笑了:“娘娘的話,奴婢有些不懂——難道娘娘疑心我是將軍那邊的人嗎?”

“我正因爲不知道你是誰的人,所以纔會提心吊膽、寢食難安。”蘇輕鳶淡淡地道。

疏星怔怔地看着蘇輕鳶,眼中落下淚來:“原來……你果真在疑心我!小姐,疏星跟了您八年了!在您的眼裡……”

“在我的眼裡,你和淡月是我最信得過的人,所以這會兒我若死了,旁人也只會當我是中了刺客的招,沒有人會懷疑到你的頭上。”蘇輕鳶面無表情。

疏星面紅耳赤,緩緩地跪了下來:“疏星侍奉娘娘,從無二心。娘娘若是不信,疏星聽憑處置。”

蘇輕鳶眯着眼睛盯了她很久。

疏星擡起了頭:“娘娘……”

蘇輕鳶勾起脣角,冷冷一笑“你應該能猜到我爲什麼疑心你。現在,我給你機會解釋。”

“奴婢不知……”疏星遲疑着,沒什麼底氣地辯解道。

蘇輕鳶沉下了臉。

疏星忽然跪直了身子,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頭:“如果娘娘要問的是奴婢這幾日私自外出的事……恕奴婢不能解釋。”

“嗯?”蘇輕鳶有些詫異。

疏星咬牙道:“請娘娘恕罪。奴婢近來確實常常去見一個人……但是那人對娘娘絕無惡意,奴婢更不允許任何人傷到娘娘半分,所以……”

“所以你鬼鬼祟祟瞞着我出去私會外人,我應該裝作看不見,並且還要像從前一樣毫無保留地相信你?”蘇輕鳶冷聲質問。

疏星沉默地跪了很久,忽然哭了出來:“真的不能說……娘娘,疏星願受責罰,請您不要再問了!”

蘇輕鳶皺了皺眉頭,冷冷地看着她:“你應該知道,這幾天我只要隨便找個人盯着你,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知道你去見的人是誰,但我並沒有那麼做。”

疏星叩頭稱“是”,擦着眼淚道:“奴婢知道娘娘顧念這些年的情分,已經留了體面。只是……奴婢答應過那個人,死也不說的!”

“因爲答應過那個人,所以就可以置我的感受於不顧?”蘇輕鳶步步緊逼。

疏星咬牙道:“是。奴婢敢以xin命發誓,那人對娘娘絕無惡意,他(她)甚至比任何人都更加在意娘娘的安危——只是奴婢現在還不能說出他(她)的身份。”

蘇輕鳶緩緩地閉上眼睛,長嘆了一口氣。

“娘娘……”疏星欲言又止。

蘇輕鳶躺回枕上,冷聲問:“是不是青鸞?”

這一次,疏星迴答得跟乾脆:“不是!”

蘇輕鳶靜靜地想了很久,再開口時,聲音出乎意料地平靜:“當初我被父親鎖在柴房的時候,叫你拿給陸離的那封血書,你給了誰?”

疏星緩緩地俯下身去,以首觸地,再也沒有開口。

“好了,你下去吧。”蘇輕鳶沒有繼續追問,平靜地擺了擺手。

疏星緩緩地站起身來,沒有挪動腳步。

蘇輕鳶用被子兜住了頭,悶聲道:“以後,我若沒有叫你,你便不必到殿中來伺候了。”

疏星用雙手捂住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蘇輕鳶的指尖觸到枕下的那本《風塵豪俠傳》,心頭一陣發寒。

疏星的話,她已經不敢相信了。

一句都不能信。

那封血書,那丫頭有可能交給了青鸞,也有可能交給別的人,當然更有可能悄悄地銷燬了。

那封仿冒她筆跡激怒陸離的書信,有可能是青鸞寫的,也有可能是疏星背後的那個人,當然更有可能是疏星自己。

疏星這些日子的異常,有可能是在爲青鸞傳遞消息,也有可能是在爲她身後那個人奔走,當然還有可能只是在故弄玄虛。

蘇輕鳶能確定的只有一點:疏星的主子,已經不是她了。

先前的那些事,她也許錯怪了青鸞,也許沒有。但無論如何,疏星一定至少是個知情人。

今後的事態會如何發展,蘇輕鳶無法預料。她只知道,直至今日,疏星依然毫無悔意。

自幼同她一起長大的疏星啊!

換掉了她的書信、毀掉了她的希望、親眼看着她絕望崩潰,卻可以在她面前若無其事地繼續扮演一個溫順貼心的好姐妹;在真面目被揭穿之後,還可以繼續作出一副大義凜然的姿態來,竭力維護身後那個不知是否存在的主子——疏星姑娘的這份心智,遠非常人可及吶!

蘇輕鳶不知道疏星是什麼時候退下去的。殿中一直很安靜,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疏星已經不見了。

空蕩蕩的芳華殿,冷得嚇人。

蘇輕鳶將眼睛睜得很大,死死地盯着窗口。

今晚她從兩個刺客的手中逃出命來,還很順利地抓到了一個。本來應該很高興很得意的,可是更深的恐懼卻又在心底瘋狂地生長了起來。

刺客其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邊的人。

窗前閃過一道黑影,蘇輕鳶明明看見了,卻完全沒有想起自己應該作何反應。

等她意識到危險的時候,那黑影已經撲到了牀前。

蘇輕鳶心頭一緊,本能地反手從枕下摸出一把剪刀,拼盡全力揮了出去。

“阿鳶,是我!”那黑影奪下了她的剪刀,沉聲低吼。

蘇輕鳶怔了一下,呆住了。

牀頭小櫃上,夜明珠柔和的微光映着那人的側臉,似乎確實是她熟悉的輪廓。

https://www.dragon1983.com/ 半糖言情

“陸離?”她努力向前探着身子,向那張臉伸出手去。

陸離隨手把剪刀丟到地上,苦笑:“阿鳶,你還是喜歡用剪刀來對付我?”

蘇輕鳶忿忿地甩開手,悶聲道:“別的東西都用完了!我哪知道今晚會有第三隻小賊過來!”

陸離脫掉靴子撲上牀來,緊緊地擁住了蘇輕鳶的身子:“阿鳶,別怕……”

“我沒有怕啊!”蘇輕鳶語氣輕鬆地道。

陸離愣了一下,隨後將她擁得更緊了些:“對,你沒有怕,是我怕了!我以爲這芳華宮的防守已經足夠嚴密,沒想到還是有人能來去自如……阿鳶,萬一你有個閃失,我該怎麼辦?”

蘇輕鳶習慣xin地往他的懷裡縮了縮,許久才道:“我明明囑咐他們天亮之後再告訴你的。”

“可是我吩咐他們一有變故立刻回報。”陸離沉聲道。

“所以……”蘇輕鳶從他的懷裡探出了頭。

陸離支起身子,看着她的臉:“所以,前幾次出事你都瞞着我,我還沒找你算賬。”

提起“算賬”,蘇輕鳶本能地覺得不妙,立刻決定先下手爲強:“原來你都知道?你明知道我受了驚嚇,前天在御書房還對我那般冷言冷語的?”

“好吧,算我錯——你想要我如何補償你?”陸離居然很自覺地認了錯。

蘇輕鳶狐疑地看着他。

陸離的手上重重地抓了兩把。

蘇輕鳶大驚失色:“喂,你什麼時候……”

陸離低下頭,從她的腮邊吻到頸下:“我手上一直未停,是你自己沒有察覺到。”

蘇輕鳶氣惱地推開他:“你今晚不是來做賊的嗎?哪有做賊做到人牀上去的!”

“有啊!本‘小賊’不謀財不害命,只劫色。俗稱‘採花賊’是也。”陸離笑着纏了過來。

蘇輕鳶一面躲閃着,一面皺眉道:“原來你放着正道不走走窗戶,爲的是體驗做賊的樂趣?”

“當然。夜深人靜,月黑風高,從窗口摸進當朝太后的臥榻,別有一番滋味。”陸離一面啞聲笑着,一面把自己的衣裳也剝了個乾乾淨淨。

蘇輕鳶眯起眼睛看着他:“小心我喊一聲‘抓賊’,叫人來把你綁了去!”

陸離低低地笑了一聲,在她耳邊柔聲道:“只要你捨得。”

蘇輕鳶下意識地攀住了他的肩,身子漸漸地軟了。

“陸離。”她喃喃喚道。

“我在。”陸離扶着她的腰,輕嘆。

“真的是你……”蘇輕鳶的眼圈忽然紅了。

陸離有些哭笑不得:“要不然……這半天你以爲是誰?”

蘇輕鳶試探着擡起腿,與他糾纏在一起。

漸入佳境之後,陸離愛憐地吻着她流淚的眼角,嘆了一口氣。

這女人口口聲聲說“不怕”,卻分明一直魂不守舍,先前也不知受了多少煎熬!

也虧得她早嚇壞了,否則連着幾日沒能親近,這隻餓了幾天的小母獅子不活吞了他纔怪呢!

哪能像此刻這麼乖,像一隻溫順的小貓……

“你不專心!”小貓睜開眼睛,委屈地控訴道。

陸離忽然笑了。

糟糕!小貓又要變成小母獅子了!

果然,她的手臂漸漸地收緊了,微涼的手指在他的背上跳躍,調皮地撩撥着。

“阿鳶……”陸離托起了她的腰,讓她更緊密地貼着他。

這一次,他得到了她的迴應——足以讓他瞬間變爲野獸的那種。

“呵呵……”小母獅子反客爲主,吻着他滾燙的耳朵,得意地笑了。

“娘娘,您醒着嗎?殿中可有什麼異常沒有?”一個小太監敲了敲門,低聲問道。

蘇輕鳶剛剛皺起眉頭,陸離立刻在她耳邊啞聲道:“別出聲!咱們的事,不能讓那些人知道!”

蘇輕鳶嚇得屏住呼吸,閉緊了嘴巴。

這時,陸離偏又壞心眼地動了幾下。

蘇輕鳶氣急,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門外的小太監問了兩聲,沒聽見回答,便退下去了。

蘇輕鳶鬆了口,憤恨地瞪着那串牙印:“你故意的!”

“我知道你喜歡。”陸離在她耳邊低聲笑道。

蘇輕鳶氣急敗壞。

小母獅子發威,非同小可。

幾番鏖戰,兩人都已疲憊不堪,猶自四目相視,誰也不服誰。

對峙到五更天時,陸離嘆了口氣:“我該走了。”

“小賊,下次什麼時候來?”蘇輕鳶摟住他的脖子,柔聲問。

陸離摸了摸她的肚子,嘆道:“如今明裡暗裡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咱們還是小心爲上。”

“所以,最近都不來了?”蘇輕鳶的臉垮了下來。

陸離嘆了口氣,無奈道:“若有機會,自然還是來的。”

“朝中的局勢到底怎樣了?”忍了一夜,蘇輕鳶終於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陸離安撫地揉揉她的頭髮,笑道:“咱們不會輸。”

蘇輕鳶總覺得有些不放心。

陸離輕鬆地笑道:“這件事很快就會冷下去的,相信我。”

蘇輕鳶苦笑:“我父親可不是個會輕言放棄的人。只要我不死,他就不會收手……”

“明日我再加派幾個暗衛過來,今夜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陸離沉聲道。

蘇輕鳶皺了皺眉:“你後期派過來的這些人,可靠嗎?”

“當然。”陸離十分篤定。

“既然這樣,你爲什麼還要鬼鬼祟祟地從窗口進來,還要防着外面聽見……”蘇輕鳶顯然不信。

陸離坐起身來,從牀腳下找到自己的衣裳,笑了:“他們的忠心是沒問題的,我只怕他們的嘴巴不牢靠。何況如今正當多事之秋,嚇着他們也不好啊!”

蘇輕鳶忽然跟着坐了起來:“你先前怎麼不怕落霞彤雲小林子他們的嘴巴不牢靠?那時你……卻也沒考慮會不會嚇着他們!”

“他們?”陸離笑了,“他們每個人都是我精挑細選的,自然用人不疑。”

蘇輕鳶瞪大了眼睛:“你精挑細選?那時芳華宮可還不是你的地盤!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打這個主意……”

陸離低下頭來,雙手捧住了她的臉:“什麼時候?從那個老東西決定讓你住芳華宮的那一天起,我就開始着手往這裡安插人手了。你住進來的那天,剛好全部安置完成。”

蘇輕鳶驚恐地看着他。

陸離微微一笑,補充道:“如果要追溯到更早——從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想跟你把剛纔的事做上一萬遍了。”

“那時我還小!”蘇輕鳶憤怒地低吼。

陸離咬着牙,怒聲道:“我知道你小,所以一直忍着!眼看着我的青蘋果一天天長大,我還沒來得及高興,你就差一點被別人摘走了!你知不知道,那時我有多想殺了你!”

“所以,你那時雖然沒有到蘇家救我,卻從來沒打算放手,是嗎?”蘇輕鳶心內百感交集。

陸離恨聲道:“那個老東西敢動我的人,就該做好一命歸西的準備!”

蘇輕鳶仰頭看着他:“假設當初你失手了,假設我真的跟了先帝——你會怎樣?”

陸離盯着她看了半晌,黑着臉咬出了兩個字:“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