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不忠不孝,蘇門家風

發佈時間: 2022-12-01 17:2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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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是四天過去了。

蘇輕鳶憑欄靠在廊下,掰着指頭數着日子。

這四天裡,陸離一次都沒有來過,只派小路子過來傳過幾次話,說是外面的局勢並不壞,讓她放心。

蘇輕鳶知道“並不壞”的含義。

如今,宮城內外幾乎都已被“芳華宮”的傳言塞滿,各種版本的故事流傳在市井小民的口耳之間、也流傳在各家書肆茶樓的小報和書冊之中。

流傳最廣、可信度最高的,一共有兩種版本:第一種是當今皇帝好色如命、見色起意,逼奸了自己的嫡母蘇太后,致使後者懷上了他的孽種;第二種是當朝太后年輕放誕、不甘寂寞,勾搭上了某個色膽包天的狂徒,早已珠胎暗結。

這兩種版本之所以流傳甚廣,大約是由於傳言太過細緻真實,連當事人在何處成事、何人幫閒、如何動作、如何言語、身穿什麼衣裳都傳得細緻入微,故事講出來絲絲入扣,引人入勝。

這樣的局面,確實“並不壞”。兩邊各執一詞,短時間內極難說服對方,陸離在朝堂上的處境也就不至於十分艱難。

蘇輕鳶自我安慰地想着:這也算是她誤打誤撞拆破了父親的毒計吧?

雖然——這種拆破的方式更像是把一場洪水變成了澇災,避免了一霎滅頂,卻不得不忍受遍野汪洋無處安身的煎熬。

如今,流言的版本雖然千差萬別,有一個細節卻是出奇的一致:太后失貞,已有身孕。

要求處死太后的摺子又開始一批一批地送進了養居殿。朝臣們的意見幾乎是一致的:太后無德,已經帶累了皇帝的名聲,唯有立即誅殺,方能抹去皇室之羞。

朝野上下,只有以上將軍蘇翊爲首的幾個武將持反對意見。他們的動作是:集體上表要求皇帝與太后公開對質,在羣臣面前坦白真相,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陸離把所有的摺子都壓了下去,對此事不聞不問,裝聾作啞。

朝野上下、天下臣民,千千萬萬道目光都盯在了同一個地方——芳華宮。更確切地說,是盯住了芳華宮那位女主人的肚子。

只要太后有孕是真,那些傳言之中就必有一種是正確的。

於是,這位頗受爭議的太后娘娘,也就必然會以一種極不體面的方式,以死謝罪。

蘇輕鳶自然也知道這一點。

而且她還知道,“謠言”這種東西,從來都是越抹越黑的。攻破謠言最有效的方式從來只有一種,那就是交給時間,讓它不攻自破。

可是在她這件事上,時間不會讓“謠言”不攻自破,只會讓她無所遁形。

目前看來,進退都是死路,這一局幾乎已經無解了。

可是她仍舊不得不堅持着撐下去。

所以,這幾日她並未深居簡出,反倒比從前活躍了許多。

四天裡,她往延禧宮去過兩趟,學堂去過兩趟,到御書房去見過陸離一次,又到御花園中去看過一次菊花。

宮裡能走動的地方大概也就只有這幾處了。此時此刻,她正在爲今日該到哪裡去露臉而發愁。

這時,落霞忽然腳下生風地走了過來。

蘇輕鳶被她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麼了?屁股着火了不成?”

落霞站定腳步,沉聲道:“剛纔園子裡閃過去一道人影,一眨眼就不見了。”

蘇輕鳶懶懶地往椅背上一靠,苦笑道:“第三個了?咱們的蘇將軍還真是着急!看樣子,我若不死,他是睡不着覺了!”

淡月忿忿地道:“他當然着急!再耽擱幾天這事兒說不定就冷了,那時候他又拿什麼再來興風作浪!”

落霞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今日來的這個,身手似乎比前面兩個還利落些。而且——他似乎是故意露出行跡讓人看見的,不知是在耍什麼手段。”

蘇輕鳶想了一想,冷笑道:“無非是下毒或者放火,再不然就是夜裡趁我睡着套根繩子勒死我……刀劍之類應該是不會用的,畢竟傷口僞造成自盡並不容易。這些日子,只好委屈大家辛苦盯着些,不要給賊人可乘之機了。”

落霞依言答應着,又道:“還有一件事……小林子他們剛剛已經查實了,消息最初是從張太醫的那個小學徒口中傳出去的。”

蘇輕鳶細想了想,並不記得有什麼小學徒。

落霞解釋道:“是張太醫帶過來熬藥的。他本來並不知道詳情,是紅兒說給他聽了,然後才傳到外頭去的。”

“果然是紅兒,我就知道她不是什麼好東西!如今怎麼處置了?”淡月搶在蘇輕鳶之前怒衝衝地追問道。

落霞神色平淡:“在小路子那兒當場杖殺了。”

“便宜他們了!”淡月猶自忿忿不平。

蘇輕鳶想了一想,吩咐疏星道:“紅兒是青鸞的人,這會兒她心裡多半不痛快,你替我瞧瞧她去。”

疏星站了一站,尷尬道:“只說去瞧瞧,難道叫我去幹站着不成?總得帶句話過去纔算一趟差事吧?”

蘇輕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了,連句場面話都不會說?你就說‘底下奴才不安分,早些處理了也省得她再興風作浪;淑妃娘娘若是缺人使喚,只管向宮裡管事的要去,千萬不可多心,也不必爲了不懂事的奴才生氣。’”

疏星答應着去了,落霞才又補充道:“皇上有句話帶過來,說是萬事都在掌控之中,娘娘不必擔憂,也不必每日辛苦奔忙。除孝之期已近,娘娘若不想出門,便對外宣稱在抄佛經,閉門不出即可。”

淡月拍着手道:“這個主意好!太后願爲先帝抄佛經,自然是問心無愧。有這一個理由在,比每天出去走動二十趟都管用!”

蘇輕鳶確實已經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走動了,於是果真開始閉門不出,安心在芳華宮中“抄佛經”。

與此同時,匆匆忙忙趕到延禧宮的疏星,卻沒有見到蘇青鸞。

被告知“淑妃娘娘不在宮中”之後,疏星略一遲疑,轉身折回夾道,向北走了。

巍峨的宮城門口,一乘軟轎已在風中停了很久。

散朝歸來的文武百官路經此處,三三兩兩地談論着朝堂上的鬧心事,誰也沒有對這乘軟轎多加留心。

直到崇政使薛厲路過的時候,轎子裡終於有了動靜。

轎簾掀開,裡面走出一個俏生生的小宮女來,迎着薛厲斂衽爲禮:“薛大人,我家娘娘有請。”

“你家娘娘?太后?”薛厲的臉立時沉了下來。

小宮女露齒一笑:“是延禧宮淑妃娘娘。”

薛厲皺了皺眉頭,臉色略有緩和,卻還是黑沉沉的,好像畫上的包公。

他向那頂小轎瞪了一眼,冷冷地道:“我是外臣,不便面見娘娘,姑娘請回吧。”

“大人是不便見,還是不敢見?”小宮女笑銀銀的,語氣中帶着幾分挑釁的意味。

薛厲冷哼一聲,快步走到了轎前:“臣薛厲拜見,不知淑妃娘娘有何指教?”

軟轎之中,蘇青鸞手中的帕子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她的臉色微微發白,張了好幾次嘴,才終於勉強吐出了三個字:“薛大人。”

“娘娘有話請講,微臣公務繁忙,必須儘快回府。”薛厲的神情十分不耐煩。

蘇青鸞忽然擡起了頭,隔着轎簾直視着外面的那道人影:“我只有兩句話,說完就走。”

薛厲沒有應聲。

蘇青鸞深吸一口氣,咬牙道:“先帝的孝賢皇后並非死於寒疾,薛大人是否知道?”

“你說什麼?”薛厲臉色大變。

蘇青鸞發出一聲輕笑,聲音卻有些發顫:“薛大人是個聰明人,不用我多說。薛皇后仙逝之後得利者是誰,您一想便知。”

“那自然是你們蘇家了!”薛厲咬着牙,硬邦邦地道。

軟轎之中無人應聲。

薛厲煩躁起來,冷聲道:“你們蘇家興風作浪非只一日,害死一個孝賢皇后也不稀奇——娘娘的話若是說完了,請容微臣告退!”

“且慢!”蘇青鸞將帕子纏在手指上,急得繃直了身子。

“淑妃娘娘還有何話說?”薛厲一臉不耐。

蘇青鸞心中發怯,硬裝出從容的腔調:“我還有第二句話未說——薛大人,如今蘇上將軍比您更想除掉太后,原因您想必也是知道的。這會兒您若是逼死了蘇太后,可就算是幫了上將軍一個大忙了!”

薛厲冷哼一聲,嘲諷道:“原來淑妃娘娘是來求我放過太后的?娘娘請不必費心了,那等禍國妖孽必須死!至於她死後如何收拾局面,自有臣等盡心竭力,不勞娘娘掛懷。”

蘇青鸞臉色一白,眼圈立刻紅了。

她強撐着坐穩身形,咬牙道:“薛大人請三思。太后與蘇家早已反目,如今您便是殺了太后,也折損不了上將軍的半根羽翼;但是——您若是除掉了上將軍,太后必然也就如同風中飄絮,再也無處存身了。您恨的是蘇家,就該從蘇家這棵大樹的根基處入手,何必盯着一個無辜的女子不放?”

說完這番話,她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靠在車窗上氣喘不止。

簾外的薛厲沉默片刻,又發出一聲低沉的冷笑:“娘娘的話只說對了一半。微臣恨的確實是蘇家,但——微臣效忠的是皇上!爲了皇上,爲了南越天下,蘇太后必須死!”

蘇青鸞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只是臉色越來越蒼白了。

外面,薛厲悶雷般的聲音還在繼續:“恕臣直言,淑妃娘娘身爲蘇家兒女,居然當面勸臣除掉令尊蘇大人,此舉恐怕有些不妥吧?微臣素來只知蘇家事君不忠,今日方知原來‘不忠不孝’正是蘇氏家風!”

蘇青鸞的勇氣已經用盡,聞言雖然氣憤不已,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薛厲停頓了片刻,又繼續道:“娘娘請放心,蘇翊這隻老蛀蟲活不了多久了!蘇氏一門,微臣一個都不會放過,當然也包括娘娘您——娘娘與其在此爲太后操心,倒不如先想想自己的出路吧!”

說罷,他也不行禮告退,冷哼一聲便拂袖而去。

小枝回到轎中來,氣得臉色發青:“一個小小的崇政使竟敢對娘娘無禮!娘娘剛纔就該叫人把他按在地上打個半死,這麼放他走了豈不是助長了他的氣焰!”

“小枝,我該怎麼辦?”蘇青鸞靠在窗邊,啞聲問。

小枝怒衝衝地喘了半天粗氣,最終卻無奈地垂下了頭:“娘娘,您已經盡力了。”

蘇青鸞低低地嘆了一口氣:“這些日子,朝堂之上吵嚷得最厲害的就是他了。我本來以爲他得知薛皇后的死因之後會傷心憤怒,轉而下手對付父親,沒想到……”

“沒想到那個判官臉壓根就沒心沒肺!他根本不在乎他姐姐是怎麼死的,他只想揀軟柿子下手!我看他多半是沒本事對付將軍,所以才死死地咬着太后不放吧?”小枝替她罵完了後面的話,氣得渾身發顫。

蘇青鸞怔怔地坐了許久,終於擡起頭來:“咱們,去芳華宮。”

芳華宮中,蘇輕鳶正懶洋洋地靠在牀上打盹。淡月和彤雲兩個人坐在桌前,每人面前放着一本佛經、一沓紙,抄得哈欠連天。

看見蘇青鸞進來,蘇輕鳶微微一愣,坐直了身子:“你怎麼過來了?”

蘇青鸞站在門口呆了一呆:“姐姐不歡迎我來了嗎?”

蘇輕鳶狐疑地看着她:“你每日都來,我何時不歡迎了?只是今日我剛叫疏星去瞧你,你卻又來了我這裡,莫非是疏星那丫頭言語失當,說錯了什麼?”

蘇青鸞還在皺眉,小枝已搶着道:“太后多心了。我們娘娘剛從宮門口回來,沒見到疏星姐姐呢!”

蘇輕鳶與淡月對視一眼,二人齊齊擰緊了眉頭。

淡月疑惑道:“疏星出門也有小半個時辰了,若是見不着淑妃娘娘,她不會先回來嗎?”

蘇輕鳶心中一動,隨後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喚彤雲道:“你去延禧宮替我把疏星叫回來去!那丫頭如今是越來越精了,吩咐她去跑一趟差事,她倒趁機躲懶去了!”

彤雲答應着去了,蘇輕鳶便站起來拉着妹妹的手,皺眉問道:“手怎麼這麼涼?臉色也不好看,是誰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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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鸞低頭盯着腳尖,許久才嘆道:“姐姐,現在欺負咱們的人還少嗎?”

蘇輕鳶拉着她一起在軟榻上坐下,嘆道:“是我連累你了。青鸞,如今你最明智的做法應該是明哲保身,不要再來我這裡走動。如果有必要,你甚至可以挑一個時機狠狠地踩我一腳——這個時候,自保方是上策。”

“姐姐,類似的話你已對我說過不下五遍了。”蘇青鸞苦笑道。

“是嗎?”蘇輕鳶尷尬地笑了笑,便沒有再說下去了。

蘇青鸞把殿中的丫頭們都攆了下去,攥着蘇輕鳶的手,正色問道:“姐姐,你現在……恨不恨他們?”

“恨?恨誰?”蘇輕鳶有些詫異。

蘇青鸞咬牙道:“所有人!定國公、崇政使、禮部尚書……那麼多人想害你,你難道一點都不恨?”

蘇輕鳶靠在軟枕上,悶頭想了半天,沒有答話。

蘇青鸞的手上緊了緊:“姐姐,我剛剛去見了崇政使。他說,他不會放過蘇家的任何一個人……”

“薛厲?他跟咱們蘇家不對付,那是天下皆知的事!你去見那塊石頭做什麼?”蘇輕鳶皺眉。

蘇青鸞氣得眼圈通紅:“我不明白……朝堂上那些人都是不講理的嗎?你又沒有做壞事,他們爲什麼咬着你不放!”

蘇輕鳶嘆了口氣:“爲了陸離。我的存在就是陸離的污點,他們當然不會容許我活着。”

“真蠢!”蘇青鸞咬牙怒罵。

蘇輕鳶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習慣就好了。薛厲那個人就是茅房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的那種。你被他給氣壞了吧?要不要喝杯茶壓壓驚——如果你還敢喝我的茶的話。”

蘇青鸞接過茶碗,“咕嘟咕嘟”喝得見了底,重重地把茶碗倒扣在了桌上:“那姓薛的確實又臭又硬!可是姐姐,難道咱們就這麼白白受人欺負嗎?”

“不然怎麼辦?他們可是南越皇朝的棟樑之才!”蘇輕鳶攤手笑道。

蘇青鸞暗暗咬牙:“我看不出他們是什麼棟樑之才,也看不出他們是爲了皇上好!我只知他們是在以下犯上!姐姐,我好恨……”

蘇輕鳶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別亂想了,你咬不動他們,小心別讓他們的臭氣薰着你。”

蘇青鸞咬了咬嘴脣,沒有再說什麼。

蘇輕鳶靠在軟榻上,半眯着眼睛,並沒有打算再找個話題聊下去。

蘇青鸞有些不甘,又試探着問:“姐姐今日怎麼不出門?外頭的謠言越傳越盛,你到底打算怎麼辦?”

“聽天由命,多活一天是一天唄。”蘇輕鳶眯着眼睛慢吞吞地道。

蘇青鸞正待皺眉,彤雲已急衝衝地從外面走了回來:“娘娘!”

“怎麼了?”蘇輕鳶坐直了身子。

彤雲向蘇青鸞看了一眼,略一遲疑,咬牙道:“延禧宮門口的小太監說,疏星姐姐並沒有進延禧宮的大門。知道淑妃娘娘不在宮裡之後,她就轉身走了。”

“走了?”蘇輕鳶姐妹二人同時瞪大了眼睛。

蘇青鸞有些緊張起來:“延禧宮到芳華宮這點路一刻鐘就到了,她若是即刻轉回來,怎麼可能到這會兒還不見人影?”

彤雲道:“奴婢問過延禧宮門上的人。他們說,看見疏星姐姐往北邊走了。”

蘇輕鳶的眉頭擰得死緊,許久沒有說話。

蘇青鸞詫異道:“北邊?那是昭陽宮了!那邊又沒有主子,疏星又不是宮裡的舊人,她去那裡做什麼?”

蘇輕鳶沒有接她的話,腦海中卻莫名地閃過了一道人影。

昭陽宮後面的佛堂裡,那個被稱作“念姑姑”的老宮女。

但她很快否定了這個念頭。畢竟念姑姑在宮裡至少十五年了,疏星卻是她從蘇家帶過來的。這兩個人相識的可能xin,應該完全不存在。

除了念姑姑,還有誰?

昭陽宮?

難道是薛皇后的人?

會不會是有忠僕察覺到了薛皇后的死因,故而恨上了蘇家所有的人,收買了疏星來謀害她?

可是,疏星是一個很容易被收買的人嗎?自幼一起長大的情分,難道當真這樣經不起考驗?

蘇輕鳶百思不得其解。

“姐姐?”蘇青鸞疑惑地向前探了探身子。

蘇輕鳶轉過身來,審視地看着她。

“姐姐,怎麼了?”蘇青鸞下意識地擡手搓了搓自己的臉。

蘇輕鳶勉強笑了笑,移開了目光。

她的心裡忽然又亂了起來。

疏星確確實實就是從蘇青鸞入宮之後纔開始經常外出的。

此刻疏星的消失到底意味着什麼?是她想岔了、錯怪了青鸞,還是疏星在故佈疑陣?

一霎之間,蘇輕鳶已作出了許多種猜測,她卻不知道哪一種纔是對的。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罷了,丫頭的心野了,我也管不住。等她回來,不要說我叫你去找過她。”

彤雲似懂非懂地應了,悄悄地退了出去。

蘇青鸞擔憂地看着姐姐:“你疑心疏星有鬼?可她是自幼跟着你的……”

“正是因爲自幼跟着我,所以才顯得格外可怕。”蘇輕鳶迎着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道。

蘇青鸞沉默許久,咬了咬牙:“姐姐,如今你的處境本來就危險,若是身邊有人叛變,後果不堪設想!我知道你重情,不忍心拆穿她,可是萬一……你還是要狠下心來才行!”

蘇輕鳶深深地看着她:“疏星陪了我七八年了,雖不是自家姐妹,卻已經勝似親人……我是狠不下心的,所以我不懂……”

“姐姐,你不狠心待別人,別人卻未必不會狠心待你啊!”蘇青鸞殷切地勸道。

“青鸞,若換了是你,你能狠得下心嗎?”蘇輕鳶裝作漫不經心地問。

蘇青鸞想了許久,咬牙道:“你知道的,我能。”

蘇輕鳶嘆了口氣,苦笑起來:“那好吧,我也能。”

“姐姐?”蘇青鸞似乎有些擔憂。

蘇輕鳶笑了笑,站起身來:“也許,是時候好好拷問一下我的疏星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