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所謂非禮

發佈時間: 2023-07-26 23: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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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顏酒樓。

 氣氛很詭異。

 今夜,席方平擺宴合顏酒樓,為上官瀾送行。

 這幾天該交待的都交待了,上官瀾不在合州期間,合州所有的事務由席方平全權負責。因為有了席方平,上官瀾也可以放心的回京城了。

 從一眾人坐下,席方平就覺得氣氛很詭異。就算他是調節氣氛的高手,但這種詭異的氣氛怎麼也調不走。

 獨有上官瀾,眉宇間不再似前幾天抑鬱不展,時不時便現一個賽過朗月的笑。

 上官瀾不笑則已,真心的一笑之下必是傾國傾城、光風霽月。

 看在席方平眼中,上官瀾如此風彩是因為抓住了採花大盜夜靜深的原因。

 可是,緊接着,看着上官瀾時不時如玉樹芝蘭般的低頭問坐在身側的武念亭幾句話,時不時將武念亭喜歡吃的東西親自挑選了些到她碗中,還叮囑她仔細吃、趁熱吃的一幕幕,席方平不由想起第一次見到上官瀾的時候,木蘭馬場中,上官瀾也是這般喂著武念亭吃東西,也是叮囑着她要趁熱吃的一幕幕。如果說原來他覺得上官瀾待武念亭多有長輩待晚輩的愛護的話,但今夜的行為似乎不是愛護那麼簡單,也許上官瀾此時的風采並不一定只是因為抓住了夜靜深的原因。

 席方平在思緒間,魏緣則一直是恨恨的啃著雞腿,然後恨恨的盯着武念亭。

 不得不說,當看到上官瀾親自替武念亭剔魚刺的一幕時,她真心被打擊到了,連恨恨的啃雞腿都忘了。也不自覺就想起那一年木蘭馬場中,她也看到上官瀾喂武念亭吃東西的那一幕,那個時候,她覺得上官瀾只是以一個長者關心晚輩的姿態在關心着他的小徒弟。可現在呢,也許都長大了的原因,上官瀾對武念亭的關心再也不似一個長者對晚輩的關心,明明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關心,且這份關心根本不分時間、地點、場合。

 上官瀾在武念亭房中三天三夜。聽天猛他們說,在抓捕夜靜深的時候,夜靜深下藥了,而且藥力很猛,武念亭似乎又中採花毒了。

 哼,真心不爽啊,怎麼上一次中妹毒的是武念亭,這一次中採花之毒的又是武念亭。這是連老天都要成全武念亭和上官瀾的事嗎?

 三天三夜,三天三夜啊,有多少次她魏緣恨不能衝進武念亭的房中去看個究竟,但天猛等人這一次對她是嚴防死守,恁她使盡計謀都沒有成功闖過第一道警戒線。直至武念亭似逃命般的跑出寢房出現在一眾人眼前。

 當事時,所有的人都圍在玻璃屋邊和上官煜說話。上官煜率先抬眼很是詫異的看着武念亭。

 武念亭呢,只穿着一身簡單的中衣,身披一襲狐茸大氅,連鞋子都沒有穿,可想她當時的狼狽。

 可就算武念亭她當時穿着大氅,但脖子還是露出來了,脖子處的那些青痕是什麼,可能除了上官煜不懂外,其餘的人都懂。

 然後,一眾人看向武念亭那沒有穿鞋子的腳。白晰小巧的腳、粉紅潤澤的指甲,圓潤的腳背腳踝上亦種滿了青痕。這些青痕是什麼,可能除了上官煜不懂外,其餘的人也都懂。

 然後就是天英、天巧出現,想牽武念亭回寢室梳洗,但武念亭卻去了上官瀾的寢室梳洗。

 然後席方平來了,說是擺宴合顏酒樓,為所有要上京的人送行。

 然後,三天不露面的上官瀾終於露面了。

 再次出現在魏緣眼前的上官瀾,她總感覺他有了點不一樣,到底哪裏不一樣,她又有點說不上來。就像再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武念亭般,她也覺得武念亭哪裏有些不一樣了,她也有點說不上來。

 總而言之,當梳洗穿戴一新的武念亭看到上官瀾的時候,身子似乎不自覺的抖了一抖,然後故意疏遠上官瀾,而且死死的靠着武老爺子,死活不放武老爺子的手。而上官瀾呢,貌似無心的瞅了眼小徒弟的手,但那一瞥的風流婉轉卻沒有逃過她魏緣的眼睛。

 她終於明白上官瀾和武念亭二人有什麼不一樣了,啊啊啊,她真心想殺人啊。

 但緊接着她又釋然起來,為什麼呢,因為從武念亭怕上官瀾的行為舉止來看,到底誰中了採花毒還不一定。看二人的情形,肯定不是天猛所言的武念亭中了,應該是上官瀾中了。

 這樣說的話,武念亭不過是上官瀾的解藥罷了。

 當解藥當然辛苦、當然怕、當然抗拒。

 如此一想,她魏緣的心才好受了些。

 可是,她好受的心因了這桌子送行宴,再次不好受起來。上官瀾不但不著痕迹的離她遠遠的坐下,更是巧妙的將一直躲避着他的武念亭拉在他身邊,不但如此,而且還那麼細心的招呼著武念亭的吃喝。而武念亭對上官瀾的恐懼似乎也在這種熟悉的照顧下煙消雲散了,很是自然的接受着上官瀾的殷勤。

 於是,魏緣看武念亭的眼光越來越悲憤,越來越幽怨,而且不自覺的便將自己的唇當雞腿啃著,十指相交,不停的摩挲著。

 終於擋不住魏緣那要吃人的目光,武念亭放下手中的筷子,道:「緣緣,你這個樣子好可怕。」

 其實一桌子的人都感受到了魏緣那冷厲的眸中恨恨的眼光。也正是因了這眼光,這桌上的氣氛才一直相當的詭異。聽了武念亭的話后,眾人都點了點頭。

 「不許喊我緣緣。」

 「那喊你什麼。

 「那喊你什麼。」

 「我恨你。」

 武念亭摸了摸腦袋,很是詫異道:「不想你居然有這個愛好。」

 這話說得魏緣不明白了,問:「什麼愛好。」

 「喜歡人家喊你『你恨你』啊。」

 「我說的是我恨你,不是說我恨你是我的名字。」

 武念亭很是糾結的將魏緣的話在腦中過了一遍,最後道:「懂了,那我還是喊你緣緣罷。」

 魏緣莫名的悲憤了,直接看着上官瀾,道:「上官瀾,我哪點比不上天珠。你中了採花毒,為什麼要拿她當解藥也不拿我當解藥?」

 「噗」的一聲,在座的人都將口中的東西噴了。

 魏緣本是xin情中人,再加上北極民風本就彪悍,不似東傲講究內斂。所以,直接就問出令她鬱悶的問題。

 啊,師傅中了採花毒了嗎?難怪師傅像饕餮。難道我是師傅的解藥?咳咳,我是女孩子臉皮薄,我是女孩子臉皮薄,我是女孩子臉皮薄,非禮勿聽,非禮勿聽、非禮勿聽,默默念經下,武念亭終於做到了直接無視魏緣的話,於是重新拿起筷子,低頭,吃菜。

 看着一眾看向他的目光,上官瀾緩緩的放下手中的酒杯,聲音帶着一股冷冽,問:「誰告訴你本府中了採花毒?」

 魏緣手一抬,本想指向天猛。但見天猛身子一抖,這才想起天猛說的似乎是『武念亭中了採花毒』,而『上官瀾中採花毒』是她分析出來的罷了。如今上官瀾這樣問,明顯是他沒中毒。念及此,魏緣又將手放下,道:「那好,就算是天珠中了採花毒,以你的醫術完全可以替她解毒,幹嘛要將自己當解藥?」

 啊,是我中了採花毒了嗎?師傅將他當解藥替我解毒?難道這三天師傅像饕餮完全是為了要替我解毒?啊啊啊,我是女孩子臉皮薄,我是女孩子臉皮薄,我是女孩子臉皮薄,非禮勿聽,非禮勿聽、非禮勿聽,默默念經下,武念亭終於做到了再度無視魏緣的話,繼續和她手中堆得似山般的小碗做着鬥爭。

 「又是誰告訴你天珠中了採花毒。」

 「他。」魏緣的手直指天猛。

 不待上官瀾開口,天猛道:「爺,屬下回京后就去蹲暗房。」

 涼涼的看了保鏢一眼,上官瀾道:「你又沒說錯,幹嘛要去蹲暗房。」

 「啊。」天猛有種天上掉了餡餅砸他頭上的感覺。

 「你」一聲,魏緣拍著桌子站起來,直指著上官瀾道:「你將婚期推遲應該是不喜歡天珠才是。為什麼又要自甘墮落的去為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當解藥?」自從從龍世懷那裏知道上官瀾和武念亭是未婚夫妻后,她這段時日將所有的事也打聽了個仔細,也終於打聽出上官瀾在武念亭及笄之年推遲婚期的事。當事時,她心生狂喜,覺得上官瀾也許不是她想像中的愛着武念亭。她覺得她又有了希望。

 「自甘墮落?」上官瀾看魏緣的眼光冷冽得似三九的寒涼,令人不自覺的發悚。便是聲音也是冰涼的,道:「公主,你難道沒學過什麼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嗎?」

 魏緣不答反問:「你們做得出非禮的事,我為什麼就不能打聽非禮、言論非禮?」

 在魏緣的認知中,上官瀾和武念亭不是夫妻,如今做出此等事,簡直就是觸犯了禮教。雖然她從來不在乎那些什麼世俗禮教,但這事如果發生在她心愛之人的身上,她就不得不在乎且必須得在乎了。

 這頂『非禮』的帽子扣在上官瀾頭上,上官瀾是男人,沒什麼損失。但如果這頂『非禮』的帽子扣在了武念亭的身上,武念亭是女人且是一朝公主……這個後果就相當嚴重了。

 看着上官瀾越來越冷的臉,魏緣覺得自己的質問簡直就是一針見血、入木三分。於是很是挑釁的看着上官瀾,等着他如何圓這件非禮的事。

 圓得好,了不起是上官瀾能夠脫身。

 圓得不好,哼,武念亭,做為公主也許不會被浸豬籠,但至少也得青燈古佛伴一生了。

 突地,魏緣覺得真心不必恨這三天了,因了這三天,武念亭和上官瀾徹底無緣了。機會的大門已徹底的向她打開了。

 魏緣得意間,上官瀾接過天猛遞來的方巾,輕拭了唇角,這才涼涼問道:「公主,你有打聽人家夫妻床闈之事的喜好嗎?」

 「夫妻?」魏緣吃了一驚,接着她『哧』了一聲,道:「你們不是未婚夫妻嗎?」

 「誰說我們是未婚夫妻?」說話間,上官瀾伸手摟住小徒弟的腰,道:「我們早就是夫妻了。天珠是我的妻子,我是天珠的丈夫。妻子中了採花毒,我這個當丈夫的效勞一二難道有錯。」

 上官瀾的話將在座的龍世懷、林珺、龍奕真、魏緣、席方平等人震得瞠目結舌。唯有武老爺子和上官瀾的一眾保鏢似乎沒什麼反應。武念亭則是雲里霧中,盯着手中的飯碗:夫妻,什麼時候的事?

 只聽上官瀾又道:「公主沒成過親,自然不懂男女風月,自然也便不懂這天底下的男人大多都相當樂意替自己的妻子當解藥的。如果公主實在不明白且對個中的事好奇,本府建議公主儘快嫁人便明白了。」

 這話說得也忒不留情面了,魏緣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手都捏成拳頭了。殺氣瞬間瀰漫,也不知她是想殺上官瀾呢還是想殺武念亭。

 對夫妻床闈

 對夫妻床闈之事本也一直迴避著只知吃菜的林珺這個時候倒是放了碗筷,看向武念亭,道:「天珠,你成親了怎麼不和我們說一聲?什麼時候的事?」

 「我……」

 「有兩年了。」上官瀾替小徒弟回答了。

 「兩年了?」林珺有些懵,那個時候武念亭還沒有及笄啊,上官瀾你是不是也忒急了些。

 「這件事還是由老夫來向大家解釋清楚罷。」說話的是武老爺子。

 然後,在武老爺子的講述中,大家終於明白了。

 原來,在湖州發生蝗災的那一年,武念亭為救一個難民受傷,血流不止,數度處於死亡的邊緣。止血藥、補血湯、生血丸都用上了,武念亭的情形仍舊不見好轉。

 那個時候,上官瀾突然想起有種推宮換血之術保不準可以救武念亭的命。於是,仗着自己的武功高強,用推宮換血之術將自己的血大量輸入武念亭體內。

 初時,武念亭的身體似乎能夠接受上官瀾的血,但隨着上官瀾輸的血越來越多,武念亭傷口處的血也越流越快。情急中,上官瀾越發加快了自我輸血的速度。

 眼見着上官瀾血將流盡,武老爺子、天猛等人急忙合力阻止。要不然,武念亭沒救過來不說,上官瀾差點就先小徒弟一步血盡而亡。

 想着也許是自己的血和小徒弟的不合,於是上官瀾小心翼翼的用天猛、天巧等人的血試着用推宮換血之術再試,奈何再試的結果仍舊是武念亭的血越流越快。

 直至有一天晚上,武念亭的呼吸極其微弱,明顯就是要魂飛魄散的徵兆。

 眼見着小徒弟的生命漸漸流逝,上官瀾整個人也幾近處於瘋狂的邊緣,他恨,恨自己的血為什麼救不了小徒弟?他還恨,恨自己空有一身醫術。

 當事時,上官瀾砸了引鳳山莊所有能夠看到的東西,也燒了所有的醫書。

 眼見着上官瀾要去掌劈煜兒的玻璃屋,武老爺子、天猛等人這才發現上官瀾的眼神不對,紅光耀眼。明顯是走火入魔的徵兆。於是,眾人齊心合力,將上官瀾制服。

 也是那個時候,看着鬧得片地狼藉的引鳳山莊,看着稍稍清明了一點的大哥,上官煜說了句『我在一本書中看過沖喜可以令人魂魄歸位』的話,當事時,上官瀾便覺得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因武念亭終究是一國的公主,身份特殊,雖然當事時上官瀾整個人已處於半瘋狂狀態,但也知道不能失了禮儀。於是他便抱着呼吸微弱的武念亭前往皇家行宮中成了親,當時主婚的就是武必武老爺子。

 合州本就是東傲皇朝舊時帝都,而那處皇家行宮也本就是東傲皇朝的舊時皇宮。裏面一樣有太廟,一樣供奉著東傲皇室的一眾列祖列宗。

 所以,上官瀾和武念亭在皇家行宮中成婚倒也說得過去。

 也許真是因了沖喜的原因,是夜,武念亭並沒有香消玉殞,仍舊頑強的活了下來。

 沖喜?!

 一眾圍桌而座的人目瞪口呆,還是有點難以消化聽到的事實。

 只聽武老爺子又道:「最後,煜兒提議用他的血試試看,看能不能救天珠的命。當事時,瀾兒是不同意的,一來煜兒太小,血不夠。二來,瀾兒是真不敢再嘗試了,他怕再嘗試下會越發加快天珠的死亡。偏偏煜兒也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主……想着所有的方法都用盡了也未奏效,再加上煜兒苦苦的哀求。瀾兒只好再次挺而走險,用推宮換血之術,試着將煜兒的血送了些天珠體內。可能真是老天有眼啊,煜兒的血居然奏效了,果然被天珠吸收。」

 語及此,武老爺子嘆了口氣,「那個時候,天珠雖然能夠吸收煜兒的血,但因了煜兒太小,一次換血不能太多,是以天珠每天流出的血仍舊比吸進的血要多。雖然如此,但有了這少許血的補充,至少是將天珠的命保住了。於是,瀾兒便隔三差五的為煜兒、天珠二人推宮換血一次。不說天珠病情的兇險,也不說煜兒為了有足夠的血延續天珠的命不停的吃補血丸、生血葯,只說瀾兒,他隔三差五便要施展一次推宮換血之術,之於他這個練武的人而言是相當危險的一件事,搞不好就要走火入魔。更何況他前期方方走火入魔過一次……」

 上一次,是無意中聽了師傅和太子哥哥的對話,她略知道個一二。但這一次是詳詳細細的聽她姥爺將這事清清楚楚的說了一遍,武念亭這才知道當事時不但是她在鬼門關中走了一遭。同時,陪她走的還有她師傅。一時間,她的眼睛便起了水霧。

 武念亭心中翻湧得厲害的時候,只聽她姥爺在說:「好在,一切都過來了,都熬過來了。天珠康復后,瀾兒不希望天珠知曉她是靠煜兒的血活下來的,也不想讓天珠知曉她的命是差點建立在他的走火入魔上的,更不想天珠知道她的命是建立他為她沖喜上的。一來他擔心天珠愧疚,二來他也不希望陛下為這事擔心,所以這件事也就沒向陛下明說。再說當事時,天珠雖然康復過來了,但身子到底如何,以後會不會再犯,瀾兒也不該保證。這也是後來天珠及笄了,瀾兒卻只能將婚事推遲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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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沖喜在東傲來看其實是一份相當恥辱的事。

 原來如此。原來上官瀾苦心如此,不惜背上沖喜的恥辱也要救活小妮子。

 龍世懷突地覺得真心沒看錯這個兄弟,兄弟有這般待

 弟有這般待小妮子的心,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感動中,他舉起酒杯,道:「兄弟,來,干一杯,謝了。」

 「應該的。」上官瀾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只聽武必老爺子又道:「陛下屢番傳來回京成婚的口諭。但天珠的身子總不見大好,仍舊不是非常的穩定,於是瀾兒就找著各種由頭推託。直至前番,忍者來犯,天珠受傷。正所謂福禍相依啊,老天終於開眼了,也是在那次受傷中,瀾兒知道天珠的身子完全康復了,心中的石頭這才落了地。想着他和天珠雖然早就是夫妻,但這事除了我們外沒有幾個人知道,於是瀾兒決定進京再成一次婚也好。其實,回京成不成婚都無所謂了,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因為他們在行宮拜堂的第二天,瀾兒就將他們二人的婚媒在合州的知府衙門存了檔了。所以說,他們二人早就是夫妻了。」

 聽着武老爺子的講述,魏緣徹底的震撼了。如果說龍世懷和她講到了上官瀾推遲婚期的事,卻並沒有和她講推遲婚期的原因。

 原來原因在此。

 真是知道了還不如不知道。

 上官瀾推遲婚期是因為武念亭身體有恙。

 上官瀾推遲婚期其實是因為他們早就成婚了。

 而且,上官瀾還是做為沖喜的那一方。

 沖喜,一般是富貴中人買貧苦人家中的丫頭去為病癆的兒子守活寡。

 上官瀾呢,少年聖儒、金牌御醫、合州知府、逍遙王府的郡王爺、商界的狼首,多麼尊貴的身份,居然為了武念亭,不惜沖喜?

 聽着聽着,魏緣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喃喃道:「上官瀾,你居然自降身份去沖喜?」

 武老爺子回道:「緣緣。瀾兒此為並不是自降身份。他是愛天珠之深才有此作為。那一夜,瀾兒抱着天珠拜堂時就發下了誓言,若天珠真去了,他寧肯為天珠當一輩子的鰥夫。」

 「鰥夫?」魏緣喃喃重複著,手中的酒杯被捏碎,杯屑插入手掌中猶而不知。

 武念亭活着,是上官瀾的妻子。

 武念亭死了,上官瀾願意為她當鰥夫。

 無論生死,她魏緣似乎都不可能插足。

 如今,魏緣身上的殺氣不再,詭異之氣也不再,存在她身上的是一股濃濃的傷感,化不開的傷感。

 武必輕拍著魏緣的手,柔和道:「緣緣。你是個好孩子,就是有時候鑽進一個局中就不願走出來罷了。放下此心的執著吧。」

 「不,我不甘心。就是不甘心。上官瀾,我不信,不信我進不了你的心。」魏緣的自我修復功能極強,越是得不到的她越覺得有趣,越是棋逢對手她越是興奮。如今,之於上官瀾和武念亭這對『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感情她不但有了興趣,更將它視為人生新的挑戰。

 語畢,魏緣豪氣的一抑脖子,將酒一飲而盡,看着上官瀾,斬釘截鐵道:「上官瀾,總有一天,你會認為我比你的天珠更重要。你也會為我自降身份,你也會為我自甘墮落。」

 魏緣這話,說得一直處於震驚且難以消化今夜聽到的種種過往的龍奕真、席方平等人都有些側目。

 送行宴散去,各人懷着心事一一散去。

 軟轎中,武念亭一直趴在上官瀾的懷中。可以說,今夜聽到的種種令她也是始料不及。即震驚又感動,即感動又傷情。

 也許這三天真將小徒弟嚇著了,在引鳳山莊的時候,小徒弟見他像見鬼似的。如今卻又主動的膩在了他身上。輕輕的拍著小徒弟的背,上官瀾道:「怎麼,再不躲着我了。」

 武念亭搖了搖頭。

 「也不吃魏緣的醋了?」

 「緣緣喜歡師傅,說明師傅優秀。喜歡師傅的人越多,說明師傅特別優秀。」

 呃,這個回答怎麼這麼中聽呢。上官瀾的嘴角上揚,心莫明的飛揚。「那回京呢?還是不打算和我同路?」

 按照上官瀾的打算,他們將分成兩路人馬進京。

 龍世懷一路,護著上官煜、武老爺子進京。

 上官瀾、龍奕真一路,押著那四個重案犯進京。

 沒來合顏酒樓之前,武念亭是死活要和武老爺子一處的,說是放心不下煜兒,要和煜兒一處,一路進京。其實就是想躲着她師傅。

 但宴席之後,許多事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尤其是對她師傅,她生出濃濃的依戀和不舍。

 聞得她師傅之問,武念亭想了又想,道:「我還是和煜兒他們一路吧。」

 上官瀾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道:「為什麼?」

 「那個楊鹼地的人馬一直蟄伏未動,此番肯定會在押解途中動手腳。我不會武功,只怕會令師傅分心神。所以,我還是和太子哥哥、煜兒他們一路。」

 其實,他也是希望小徒弟和龍世懷、武老爺子一路進京的。畢竟他押解的四名重案犯都不是慫角。小徒弟的猜測也正是他的擔心,那個鹽梟楊鹼地至今沒動靜,想來後面的陣勢不會小,而那幫鹽匪要劫人,只有進京途中這一個機會了。小徒弟和他一路只會風險多多。

 但是,自從有了夫妻之實,他真心又不想和小徒弟分開,是以他一直處於糾結中。

 如今聽小徒弟仍舊要和武老爺子他們進京,心雖有不舍,但也知這是最安全的進京辦法。再度在小徒弟嘴角印下一吻,道:「好,就這樣定了。不過今夜,你得讓我吃飽。」

 一時間,武念亭的身子不覺又抖了抖。方才的不舍盡皆拋去,心中慶幸著自己進京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