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未央城

發佈時間: 2023-07-26 22:4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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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家寨,二當家的院子。

 那個拍二當家馬屁欲成全二當家好事的小嘍羅出院子之際,將所有守衛都支走。看小嘍羅的笑,守衛們便知今天晚上二當家有好事了。於是均露出會心一笑,吵嚷著『喝酒熱身』後走了個精幹。

 而那小嘍羅,在他細心的將二當家的院子門關上的時候,卻不知有一個人影在他身後晃了晃。

 人影一襲紫金長衫,面上戴著一張白銀狐狸面具。只露了一雙堪比黑曜石的眼,一張堪比粉櫻的唇。

 如今,這雙黑曜石般的眼中盛滿了戾氣,感覺似三九天結在湖中的冰。而那粉櫻的唇已抿成一條線,顯示著主人有多麼的惱。

 只一眨眼間,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幽靈般,也不知人影是如何做到的,便晃進了二當家的寢室。

 此時,二當家正猴急的將身上的衣物胡亂的扯著,口中叫嚷著『美人,我來了』的話,褲子都還來不及褪下,還在腳腕那裡絆著就迫不及待的往炕上撲去。中途,因了褲腿絆住了腳,他『唉喲』一聲摔在地上,來了個狗啃屎。

 他一邊急急的咒罵著一邊急急的褪去褲子,在方方爬起尚跪著一條腿的瞬間,入眼的卻是一雙牛皮靴。

 呃?

 想著是哪個沒眼力見的小嘍羅還在這裡沒滾開,二當家不滿抬眼,便見到一襲紫金長袍的下擺。然後,不待他抬頭,有一隻牛皮靴抬高、抬高,抬高,最後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吃了一驚,二當家急忙抬起頭,入眼便是一襲紫金長衫以及一張戴著白銀狐狸面具的臉。他橫肉亂生的臉止不住的抖了兩抖,話也說得不全了。「未……未央城……城……」

 白銀狐狸面具人的唇角彎了個弧度,顯然是詫異這個二當家居然能夠說出『未央城』三字。冰冷的聲音賽過三九的寒雪,道:「你也配提未央城。」

 語畢,也不待那二當家再多一言,白銀狐狸面具人只食指向那二當家的額頭一指,便是接觸都未接觸,二當家只覺得有柄利刃入了額頭,接著便是冷,冷后便是痛,痛后便覺有什麼東西從額頭處噴涌而出。

 待他看清那噴薄而出的是血的時候,他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然後,便那般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白銀狐狸面具人略偏了身,但紫金長衫的下擺仍舊被二當家噴了點子血。

 看著二當家噴在他袍擺上的血,白銀狐狸面具人嫌棄的一把將紫金長衫褪下扔至一旁。露出一身雪白的帖身長袍,長袍上綉著二龍吐珠的畫案,配著他高瘦的身軀,顯得人物風流瀟洒之極。

 接著,他取下手上的鹿皮手套,揭了面具。於是,一張賽過春花秋月般的臉曾現出來。

 正是上官瀾。

 他緩緩的行至炕上坐下,看著仍舊在暈迷中的武念亭,輕嘆一聲,道:「看來,還得再教化教化才是。你以赤子之心待人,但人不可能時時以赤子之心待你。」

 語畢,他伸手,輕撫著小徒弟的臉頰,溫度明顯有些偏高,臉上的酡紅之色明顯是被人下藥后的結果。

 上官瀾湊近細聞了聞,還好,這個二當家可能考慮到那仵作給的葯也許不管用是以不敢對武念亭下那些下三濫的葯。只是普通的蒙汗藥而已。

 上官瀾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塞入小徒弟嘴中。覺得小徒弟躺在這炕上都是污辱她似的,他一把將她抱了起來。然後一把扯了小徒弟的外袍,丟至一邊。只露出內里穿的帖身小棉襖。

 「師傅。」

 一邊喊著上官瀾一邊進來的青衣少年身材碩長,俊眉朗目、眸若繁星、笑若朗月,一見便有種爽朗可親之態,令人無形便生可信可賴之心。

 青衣少年首先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二當家,嫌棄的撇了撇嘴。接著便看到他師傅抱著武念亭,眼睛不覺一亮。只是再看武念亭隻身著薄襖,他吃了一驚。只當武念亭遭了什麼不測了。立馬,方才還朗如星辰的俊容便憑添了一股殺氣。

 卻聽上官瀾道:「別擔心,我脫的。」

 自然知道上官瀾有潔癖。又見上官瀾一直抱著武念亭。再看丟在一旁的女式外袍,青衣少年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但卻不妨上官瀾說了句:「把你的衣服脫下來。」

 青衣少年的嘴張開,可以塞顆雞蛋。但也拗不過他師傅那冷冰冰的眼神,只好褪了自己的衣物,遞到他師傅手中。頗是委屈道:「師傅,那徒兒我穿什麼?」

 也不回答,上官瀾只是一逕小心翼翼的替武念亭將外袍穿好。最後才指了指紫金長衫方向,對少年道:「你就湊和著穿那件罷。」

 少年的嘴角抽了抽。但沒有外袍確實不好出屋,是以只得撿了那紫金長衫穿上了。

 接著,上官瀾示意少年戴好白銀狐狸面具,這才一把將武念亭放入少年懷中,道:「好生送她去那個什麼黃鼠狼院。我仔細觀測過,那處地方几年前已遭遇過山體滑坡,此番地動,那處不會再受影響。」

 原來上官瀾懂天體演變、亦懂觀天時地勢。他這幾日通過觀天象算出今夜子時這二郎山將有一次大的地動山搖,不但會有泥失流現象再生,而且因了泥失流現象會導致山頂的積雪傾泄而下,勢必將這裡的一切掩埋。而只有原來曾經發生過山體滑坡的地方不會受影響。因為,該流失的鬆軟山體早就在前幾次山體運動中都流失了。

 中都流失了。

 「師傅,要不要救下那些善匪?」

 「善匪?他們還能稱善匪嗎?真正的善匪都隨著任當家被曾汪洋他們祭了旗了。留下的不過一批牆頭草,而且是一群助紂為虐的牆頭草。其餘那些後來到二郎山的不是亡命之徒就是大間大惡之輩,死不足惜。」

 「師傅。」

 「你又同情心泛濫了。對一群大間大惡之徒的仁慈很可能是對一群良善之輩的殘忍,為師教導過你許多次了。」

 師傅的眼好冷啊啊啊,少年咬了唇,不再多言,抱著武念亭往外走去。

 「提醒你一聲,喜歡她可以,心悅不行。」

 聽著上官瀾的叮囑,少年嚇了一個踉蹌,看了眼懷中的武念亭。

 「她是你師姐。」

 「我比她年長。」

 「她是你師母。」

 嗚,師傅,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好不好。少年委屈得不行不行的。

 「她不過送了你一個香囊,你就掛了七年,哼。」

 聞言,少年抱著武念亭轉過身,白銀狐狸面具下的眼中都潤著淚。「師傅,能不再給小鞋徒兒穿不?」

 「不能。」

 「為什麼?」

 「除非你不再戴它。」語畢,上官瀾指了指少年腰間掛著的香囊。

 少年就是葉歌,林家老二媳婦葉紫的嫡親侄兒,小醋罈子林璇口中的『三哥哥』。林老夫人的葬禮之時和林念之一起坐棺的人。也是在林老夫人葬禮的那天,他初識武念亭,也許是武念亭那天出場的方式太特別,更也許是她的長篇大論令他嘖嘖稱嘆、拜服不已,從此武念亭的形象便在他心間揮之不去。

 再遇武念亭便是翌年的元霄節,梅山寺中,武念亭在高台上解著謎,每解對一道,她便興奮的叫一聲,那笑靨賽過梅山寺所有的梅花。更值得慶幸的是,他和她有著說不完的話題,她更是將猜謎所得的獎品送了一個予他做紀念,便是這個香囊。

 從此,香囊成了他最喜歡的東西,賽過那些什麼名貴的玉佩、寶石,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辦什麼事情,他總佩帶著它,一日不曾離身過。閑暇之時還喜歡看著它,一看就是小半日。

 看著它,便會想起那個撲在雪地中仍舊笑得若花開的茹毛飲雪的小英雄,他也時時勉勵自己也要當個英雄。

 可是,他的英雄夢徹底終結於他這個腹黑的師傅之手。

 太過分了,簡直太過分了。師傅要吃醋也不是這樣個吃法,好歹你是師傅是長輩、長輩,我是徒弟是晚輩、晚輩。

 師傅,你能有個師傅的樣子不?!

 葉歌也是有脾氣的,傲氣的一跺腳,也不回答他師傅的話,他轉身,抱著武念亭揚長而去。

 身後,上官瀾卻是拄著下巴笑了起來。半晌,他抬頭看了看天,道:「差不多了。」

 他已精確算好時間,此番地動山搖之後,這二郎山將徹底夷為寸草不生之地,也將徹底絕了再有人到這裡佔山為王之望。如果不是老天要滅它,那他也準備用炸藥來完成這樁事。萬不想,這二郎山的土匪終究是要遭天遣的,倒省了他許多事。

 黃鼠狼院。

 當一個穿著紫金長衫、戴著白銀狐狸面具的男子抱著武念亭出現在黃鼠狼院的時候,從玉樹的第一聲尖叫開始,整座黃鼠狼院都沸騰了。

 看著一一拿著鍋碗瓢盆站在他面前的一眾女人,看著一眾女人對他怒喝著『放下她,你放下她』的話,看著她們說『你這個天殺的,對婷姑娘做了什麼』的話,葉歌低頭看了眼仍舊在熟睡的武念亭,嘴角染上了笑意:善良終究有回報。

 至少這些女人現在在為武念亭報不平來著。

 「我是王毅請來救你們逃出生天的。」

 葉歌只一句話,便讓二十幾號女人們手中的鍋碗瓢盆掉在了地上,異口同聲道:「王毅!」

 玉樹更是激動之極的跑上前,看著葉歌,問:「你是我們姑爺派來的人?我們姑爺沒有死?他現在在哪裡?怎麼樣了?我們姑娘呢?你是誰,姓甚名誰?」

 「慢慢來,時間還多,我一一告訴你們。」

 當然,一些絕密消息葉歌是不可能告訴這些女人們的。他只是簡單的告訴她們『見義勇為、兩肋插刀何須問名姓』的話,還有『你們姑爺很好,他掉下山的時候正好被我救下,清醒后他求我來救你們』的話。

 知道是姑爺請人來救她們,玉樹雙掌合十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只到此時,一群婦女婆子丫環們才似眾星捧月般的擁著葉歌進了房間。

 看了眼簡陋的房,葉歌將武念亭放在一張簡易的炕上。

 「婷姑娘怎麼了?」

 稱呼習慣了,這段時日的相護、相守,這二十幾號人將武念亭完全便當成了真的婷姑娘了。有幾人圍著七嘴八舌的問,還有幾人忙著打熱水替武念亭擦洗額頭滲出的汗。

 「她著了二當家的道。」

 「啊,那她有沒有事?」

 「沒事。幸好我們趕到了。」語畢,葉歌小心翼翼的替武念亭掖了掖被子。

 「俠士,只你一人,怎麼救我們出去?」

 「等。」

 「等?」

 「我的人馬上就到,到時候一定救你們逃出生天便是。」眼見著那群女人們個個喜出望外,葉歌又道:「還有,你們不

 有,你們不知所蹤半月有餘,外界若知道你們被擄至山寨,便是你們清白的離開,外界之人也是不會相信的。」

 這個世道,女人被劫不但不值得同情,便是被救出生天,但被救后的日子也是生不如死。

 鏢局雖然不似其他那些大家宅院講究太多的世俗規矩,但遭劫這種大事不但有損鏢局的形象,便是鏢局有意要保她們只怕也抵不住世間那眾人悠悠之口水。

 葉歌的一襲話,說得一眾僕婦、丫環們都哭出聲來。有的道:「不相信就不相信,我只想出去看一看我的兒子,死了也成。」

 有的還說:「我只想看看我娘好不好。」

 原來,上官瀾聽武老爺子說及王毅墜崖的事後,立馬派了葉歌前往那崖低尋人。天可憐見,那王毅居然掉在了一枝杈伸出懸崖的樹上,那樹杈又正好是背風方向,離半山處的一個山洞不遠,王毅硬生生憑著最後的毅力爬進了山洞,這才躲過了山裡的嚴寒,等到葉歌尋到了他。如今,王毅早已清醒,身子骨也好了許多,正在山腳下等著上官瀾他們。

 「你們姑爺說了。出去便說那日不知從哪裡衝來一股土匪,那股土匪有百十號人,你們這一眾人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危急之中,你們姑爺便帶著你們一眾人逃往了密林,只留了鏢師們墊后。萬不想在密林中又迷了路,只到今日才得以逃出生天。記住了嗎?」

 這樣一說,她們就不會傳什麼被土匪劫到山寨的事了。

 有姑爺為她們作證,有姑爺為她們撐腰,葉歌的話無疑給了這二十幾號婦人活下去的希望。

 一眾人『卟通、卟通』的跪在了葉歌面前,齊聲聲說著『謝謝俠士的救命之恩』的話。

 正在她們跪拜之際,「轟轟」的聲音接連傳來,接著便覺得地也動、山也搖了起來。一眾婦人嚇得驚慌失措之際,葉歌道:「都不要慌,以手抱頭,蹲下,不要跑。」

 也許因了葉歌是她們的救命恩人,她們很相信他,一聽他的吩咐,一眾人立馬不再跑動,而是個個以手抱頭的蹲下。而葉歌則緊緊的將武念亭抱著,以防她被搖下炕來。

 地動山搖間,可以清晰的聽到石頭從天空飛過的聲音,還隱約可以聽到一些人鬼哭狼嚎的聲音。

 大約小半個時辰過去,第一波地動山搖停了下來。

 緊接著,龍世懷、天英、天巧三人衝進了石屋中。原來他們三個在地動山搖的一瞬間飛出山洞,擔心著武念亭,是以飛奔而至。

 「啊,七頭領。」

 玉樹是認得龍世懷的,她尖叫一聲嚇得躲在葉歌身後,道:「俠士,快,殺了他,殺了他,要不然你就暴露了。」

 葉歌打量著龍世懷,而龍世懷也正煞有介事的打量著葉歌。卻聽葉歌說道:「他不是七頭領,他是我們派來卧底救你們的裡應外合之人。」

 一句話,玉樹便明白了,其他的人亦明白了。正齊齊『哦』的一聲,第二波地動山搖猛然來襲。

 龍世懷急急飛身至武念亭身邊,和葉歌二人雙雙護住武念亭。

 又小半個時辰后,地動山搖再次止住。

 龍世懷這才看出武念亭不對勁,擔心的問:「她怎麼了?」

 「中了二當家的蒙汗藥。」葉歌答。

 當然明白二當家有何居心,龍世懷怒:「該死的,我去宰了他。」

 「不必了,我……已經宰了他了。」

 「好,很好。天英、天巧,你們好生照顧……婷姑娘。」此時當然不能直呼武念亭的名字。龍世懷是知道這個重要xin的。在吩咐了天英、天巧后,他這才看向葉歌道:「你,隨我出來,我有話問你。」

 葉歌本要去摸鼻子的手摸到了面具,他只好改而摸向自己的唇角,看了天英、天巧二人一眼后,這才起身,隨著龍世懷步出石屋。

 二人皆負手站在高處,看著一裡外那人間地獄,到處飛石滾滾、積雪翻浪,時不時還有巨石向山下疾馳,時不時還有堅冰似利刃從天而降,能夠清楚的聽到很多人喊著『救命、救命』的話。

 龍世懷率先開口,「紫金長袍,白銀狐狸面具,你是未央城城主?」

 未央城,處東傲國、北極國、南越國三國交界處,佔地面積不下一個諸侯國,不受三國任何一個國家管轄,擁有三門七十二鎮,是江湖中的老大。

 世人有句話:得未央者得天下。

 聞言,葉歌似早有準備,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答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想著天英、天巧說的上官瀾請江湖中的朋友來幫忙之句,龍世懷問:「阿瀾請你們來的?」

 葉歌聳了聳肩膀,沒回答。

 龍世懷又道:「看來是的。萬沒想,江湖中的老大也淪落到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地步。」

 這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嗎?葉歌的身子抖了一抖:才不是,才不是,我們才不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是推托之詞,推托之詞你懂不懂。

 龍世懷這才轉身看向葉歌,道:「其實,說起來,你們未央城和我東傲皇室淵源頗深,不知你是否清楚?」

 「未央城有《江湖史志》,上面清楚的記載著,八百年前,我們未央城第一任城主是你們東傲開國大帝的岳丈。」

 算起來,東傲皇朝泱泱歷史八百餘年,而未央城的歷史亦有八百餘年,可以說未央

 可以說未央城和東傲皇朝在最初是共生物。而東傲皇朝的歷史和未央城的歷史亦是息息相關。只是幾百年下來,朝庭和江湖相互生疏,幾乎再也沒有聯繫。

 如今葉歌的回答算是承認了未央城曾經和東傲皇朝的淵源,更承認了他自己是未央城人的身份。龍世懷勾唇一笑,心情莫名的好轉,道:「原來你們有《江湖史志》,我《東傲皇朝史志》開篇江湖卷亦有寫明:未央城,東傲開國大帝岳丈創始,算起來他是第一任城主。那麼你是……」

 乾咳兩聲,葉歌不自然道:「四十一。」

 「原來你是第四十一任城主。據聞,未央城城主並非世襲,而是能者居之。」正因不是世襲,這也是導致未央城和東傲皇朝後來逐漸生疏的原因之一。

 葉歌手一揖,道:「過獎。」

 再度一笑,龍世懷又道:「我還知道,你們三門七十二鎮中,三個門主都是江湖上年青有為的後起之秀,在江湖上也是風聲水起的人物,按未央城成立之初的慣例,他們一直沿用著老祖宗傳下來的名字,烈日、冷月、寒星。這三個名字,隨著一代代的傳承,至今已是江湖上牢不可破的威名。」

 感覺到嘴角不自覺的抽摔,葉歌道:「太子殿下的《八卦報》果然知曉天下事。」

 葉歌這話的意思擺明著你龍世懷知道未央城的許多事,我也知道你龍世懷的身份和許多事。

 聞言,龍世懷擺了擺手,道:「我在十歲的時候曾經去過你們未央城。」

 「哦。」

 「似乎沒有想像中的威風、霸氣。」

 葉歌的身子再度抖了抖,用手抹了抹嘴角,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槍打出頭鳥。江湖給我們一個老大的名號,無非是有人來挑釁江湖的時候便好將我們推出去當擋箭牌而已。」

 「你是說你們當老大是因為不得已。」

 葉歌聳了聳肩,道:「太子殿下既知我們第一代城主和你東傲皇室的淵源,便應知當時第一任城主創始未央城所為何志?」

 不過是為了逍遙快活而已。龍世懷不自覺的便唱起那首逍遙謠。「唯之與阿,相去幾何?善之與惡,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荒兮其未央哉,道之荒大而莫知畔岸。荒兮其未央,猶雲茫茫無極耳。」

 聽著這首歌,葉歌的嘴角亦歡快的勾起來。道:「不錯,我們不過只是想當個隱居世外、逍遙江湖的閑人而已。快活是我們的根本,倒不是那些什麼民族大義、國恨家愁什麼的。」

 「好好好,我就喜歡你這『隱居世外、逍遙江湖的閑人』之話,如果我不是一朝太子,我也想過這樣的生活。偏我是太子,註定了不可能。今日相聚是緣,再說我東傲皇室和你未央城也有緣在先,莫若我們兩個結拜成兄弟。如何?」

 不待葉歌回答,龍世懷已一把將葉歌拉了跪下,他亦跪在葉歌身邊,道:「我出生於靖安六年。」

 我不能和你結拜兄弟的啊,你和我們四十一代城主早就是結拜兄弟了啊,我們四十代城主便是你的師傅啊啊啊,說起來我喊你得喊師叔啊啊啊。

 葉歌傻眼的看著龍世懷,心中不斷的咆哮著,卻不敢將心中的話說出口。

 看葉歌不做聲,龍世懷道:「怎麼,不願意?覺得我一朝太子的身份配不上你未央城?」

 「我……我出生於靖安十一年。」葉歌本著走一步算一步、死馬當活馬醫的原則,違心的說出年紀。

 「啊,你比我小五歲。不想你這麼小就能當上未央城的城主,不錯,不錯。佩服、佩服。」說話間,龍世懷用力的拍著葉歌的肩膀。

 葉歌被拍得一陣咳嗽。

 只聽龍世懷又道:「我長你五歲,為兄。哈哈,小兄弟,感明兒大哥我有事求助予你,你可不能不看大哥的面子喲。」一逕說,龍世懷一逕撮土為香,對月遙拜,道:「黃天在上、厚土在下,今夜我龍世懷在此指天為誓,和未央城第四十一任城主結為異姓兄弟,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葉歌本來有些彆扭,主要是身份上有些彆扭。師叔和師侄結拜成兄弟,啊啊啊,簡直逆天了啊……都亂了啊。

 正在葉歌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聽聞龍世懷說『和未央城第四十一任城主結為異姓兄弟』的話,他眼中一亮,想著反正你是和未央城第四十一任城主結為異姓兄弟,不是和我葉歌,了不起讓你們再結拜一次又如何,是以他亦說道:「黃天在上、厚土在下,今夜我未央城第四十一任城主在此指天為誓,和東傲太子龍世懷結為異姓兄弟,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龍世懷心中高興,『哈哈』笑著扶起葉歌,問:「你叫什麼?」

 葉歌心中一顫,道:「大哥就喚我小兄弟便是。」

 知道江湖中的人多喜歡掩蓋真實身份,便是說出名字只怕也是假的。龍世懷笑道:「成,反正以後我只認你這張白銀狐狸面具便是,因為只有未央城城主才配擁有白銀狐狸面具。」

 「呃,好,是,對的。」師傅,待會子我就將這面具還給你。

 「我能看一下你的面相不?」

 葉歌嚇得往後一退,道:「未經允許便揭了面具,你我的兄弟便做不成了。」

 龍世懷呶了呶嘴,打了個響指,接著從懷中掏了個東西遞到葉歌面前,道:「成

 ,道:「成,不看就不看。這個給你,做為信物。它日為兄我到了未央城求見的時候,只要見了它,你就知道我來了,到時候可不許推辭不見哦。」

 這龍世懷果然是個纏人精。葉歌心中腹誹著但同時也伸手接過信物,一時間驚愕道:「紫玉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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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了一聲,龍世懷道:「你居然知道這紫玉麒麟?」這還是去歲武念亭回東傲城的時候沒見到他是以留予他的寶貝。

 葉歌道:「據說紫玉麒麟是上古神物、神兵力器,如果發現了其中的秘密,可以長生不老、青春永駐。還有一說是但凡紫玉麒麟現世,世上必大亂。」

 「誒,你說得它好像是個燙手山芋似的。我可告訴你啊,這是我妹子天珠給我的寶貝,是一對兒。今兒給你一個是看在你和我結拜的份上。」

 當然是一對兒。

 葉歌將龍世懷予他的單塊紫玉麒麟對著月光方向看,桃花樣式的玉石,通體紫色,天然有一若隱若現的深藍色麒麟游曳其中,相當漂亮。

 葉歌清楚的知道,另外那塊紫玉麒麟和他這一塊的外形一模一樣,一樣的桃花樣式,一樣的通體紫色,一樣有一若隱若現的深藍色麒麟游曳其中。

 而這對紫玉麒麟唯一不一樣的地方便是這其內的兩隻麒麟所撲方向,一隻往左方向撲,稱為左麒麟。一隻往右方向撲,稱為右麒麟。

 而且更奇的是,這兩塊紫玉能相互吸引,它們合為一處的時候內里圖案便呈現兩隻麒麟互撲的奇景,外形便似一朵並蒂桃花,不仔細用力撇開或者拉開的話,無人能夠發現它們其實是兩塊。

 這個東西,咳咳,是師傅送予師姐……哦,不,師母的。

 「這個東西舉世無雙,沒人能夠模仿刻制。是以,以後但凡見了它的另一半,就知道你大哥我來了,聽到沒?」龍世懷一向以太子位居之,拿大拿習慣了,再說他比葉歌年長,自然又是拿大之輩,是以根本沒將葉歌當什麼威風凜凜的未央城主看待。

 「哦。」葉歌小心翼翼的將紫玉麒麟這個結拜信物放入懷中,想著要不要給師傅。但又想著如果給了師傅,這不就是告訴師傅他送的東西被武念亭轉手便送了人,那師傅還不定要給武念亭什麼小鞋穿呢?

 念及此,葉歌打了個寒磣,決定暫時還是不給那個腹黑的師傅的好。

 龍世懷還想再說什麼,突地,第三波地動山搖來襲,二人都禁不住的晃了晃。接著,二人飛快的跑向石屋。石屋中的女人們再度抱著頭蹲下,窩在一處相互安慰。而天英、天巧則守護著武念亭。

 上官瀾雖然喂武念亭吃下了解藥,但那二當家下的蒙漢葯份量太過,是以武念亭仍舊沒有醒來。

 這一次的地動山搖時間很短,很快便平靜了下來。又一會子后,遠方傳來尖銳的哨聲,葉歌道:「好了,事情解決了,我該走了,後會有期。」語畢,也不顧龍世懷和那些女子們的『誒誒』之聲,葉歌急速的飛身離開,矯健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月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