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果然是劫數

發佈時間: 2023-07-26 22: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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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做了開茶樓的打算,當然事先便是得有棟樓。

 當事時,正好在相國寺附近有一棟二層木石結構的樓宇要賣。龍奕真得知這個消息后,不動聲色的前往打探了一番。

 它是一棟七八成新的酒樓。龍奕真一見便喜歡上了,心中已盤算著要將它買下來。

 照說它開在相國寺附近,而相國寺是東傲最大的佛寺,每日前來上香的香客絡繹不絕,應該少不了它的生意,何以出現年年虧損且導致這酒樓的老闆要將它賣了呢?

 說起來,這一切還和相國寺有些源緣。

 原來,雖然每日來相國寺上香的香客不少,但相國寺推出了齋飯以供香客。香客本就稟著誠心向佛之心,當然也就不排斥簡陋的齋飯了。是以,前往酒樓用餐的香客是少之又少。

 於是,酒樓的生意年年虧損,至今年就有些做不下去了。再加上酒樓的老闆正好出現資金緊缺,於是便做出要賣了它的決定。

 打聽到酒樓老闆出現資金緊缺現象,龍奕真又不動聲色的離開。然後又派了最會算帳的陳一飛前來和老闆談買樓的事宜。

 莫看陳一飛的一手算盤打得好,談判功夫亦是一流,七談八談之下,陳一飛說出想是想買的話,但要求酒樓老闆在原有賣樓的價格上再便宜五百兩銀子。

 這已相當於踐賣了,酒樓老闆雖然不舍,但因陳一飛言詞灼灼說銀子一次xin結清的話。老闆又動了心。不是沒有人前來買它,但買它的人卻都有個三年內分批付清買樓資金的條件,可以說陳一飛的一次xin結清款項很是佑人,於是在權衡利弊后,老闆最後咬着牙點頭同意了。

 當事時,龍奕真、武念亭等人便前來簽了轉賣協議,然後拿了地契、轉賣協議到官府上了檔子,從此這棟樓就屬於龍奕真、武念亭等人了。

 當事時,在興奮擁有人生的第一樓后,武念亭還小有擔心生意會不會一如前任般年年虧損最後導致做不下去以至於要到賣樓的境地。龍奕真倒是安慰了些『放心,酒樓的渾食是香客們的大忌,這才是酒樓辦不下去的原因。而我們做的是茶道,茶道講究的便是素,和相國寺的齋飯有異曲同工之效,生意一定會好得不得了』的話。

 隨着『雨花樓』在一個不顯眼的日子就那般熱熱鬧鬧的開起了張。不得不說,龍奕真有一顆相當精明的從商的腦子。他的話真可謂一針見血。

 如果說原來去相國寺進香的香客因向佛之心而不吃渾的話,但喝喝茶還是可以的。於是,到雨花樓來憩息喝茶的香客們自不在少數。再加上雨花樓推出花茶一道且道法自然、新穎,很快一傳十、十傳百的在東傲城中傳開,惹得許多客人慕名而來。

 雨花樓不說日進斗金,但也收入頗豐。

 李小卓本就是孤兒,他將鋪蓋一卷,直接住進了茶樓,晚上就拼幾張桌子睡了便成。正好還可以守店。

 姜淶呢,帶着年邁的父母和唯一的妹子亦是住進了茶樓,茶樓後面有個小小的院子,院子中除卻廚房、柴房外,還有三間平房。那平房雖然不怎麼起眼,但樸實、結實得緊。比他們村中的老土房強了不知多少倍了去,姜淶他們一家四口便住進了這三間平房中。姜家父母和姜小妹正好承包了茶樓燒水、打掃的工作。

 另外,姜家父母還認了李小卓為義子,李小卓更樂得和他們一處吃飯,倒也慢慢有了家的感覺,於是便不再有那些偷雞摸狗的心思了。

 這九人紈絝黨中有五人收了心思,另外那四個以胡楊為首的嫡子自然而然也便收了心思。他們不但沒有抱怨龍奕真沒將他們考慮進雨花樓的紅利分成,而且只要有時間他們便前往雨花樓幫忙,而龍奕真回報他們的就是茶水免費。

 龍奕真每日去太學院上學,上學前還要先到上官瀾那裏報個道,讓上官瀾替他把脈、針灸、問葯。每每這個時候,不是陰無邪押著龍奕真就是陰無邪提醒龍奕真去的。一段時日後,上官瀾便給龍奕真開了一副長期對症調養的葯,只需隔段時日前來會診便是,倒也無需時時問診了。

 眼見着雨花樓紅火起來,以胡楊為首的那四個嫡子有些不樂意了,開始嘀咕龍奕真不厚道,吵嚷着以後開酒樓的話便不得少了他們的份。龍奕真說了些『便算沒有你們的份,但只要你們來我們酒樓進食,一樣的,任何時候都不收費』的話,還說了些『以後你們都是走仕途的人,在官場上走動肯定少不了銀子,到時候缺銀子的話來我這裏拿便是,只要我有賺的,就少不了你們』的話。

 這番話說得胡楊等人感動不已,只是拍著龍奕真的肩道:「我們倒真不在乎那幾個小錢。再說,我們幾人的家族如果知道我們在外干這種商務上的事,定要打斷我們的腿。奕真,別往心裏去,我們嘀咕,只是擔心你忘了我們,拋棄了我們而已。」

 「放心,我們永遠是牢不可破的九人紈絝黨。永遠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在龍奕真和胡楊等人拍手的功夫,姜淶、李小卓、陰無邪、陳一飛四人亦急忙跑過來,相互拍著,九人的手又握至一處,臉上都盪起青春洋溢的笑容。

 從此,這九人紈絝黨的情意又深了幾分,時不時的胡楊等人仍舊會過來幫個忙。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當雨花樓一切忙得

 當雨花樓一切忙得差不多都步入正軌了后,已是濃蔭蔽日的夏天了。

 因了天氣太過炎熱,太學院不得不提前放假。

 太學院放假,最屬高興的便是龍奕真和陰無邪二人,因了放假的原因,他們二人更是成日介窩在了雨花樓。

 逍遙王府。

 今日來為龍奕真取葯的是李小卓,上官瀾為龍奕真又開了一個月份量的藥物調養並且叮囑李小卓『一定要督促他喝,一天也不能落下』之話。

 李小卓恭敬的答應着告辭而去。

 看着李小卓遠去的背影,上官瀾不知不覺的便笑了起來。

 說起來他本來想插手雨花樓的事,但他又一想,如果當初他插手了小徒弟和龍奕真的事的話,只怕小徒弟和龍奕真至今仍舊會是死對頭,就不會有今天雨花樓的事了。所以說,對小徒弟的放養還是有許多出其不意的收穫。如此一想,他便放手讓小徒弟他們轟轟烈烈的開茶樓去了,不想一段時日下來,茶樓開得相當的熱鬧且沒出什麼事。

 主要是龍奕真他們本就是紈絝,誰會去砸龍奕真的場子呢。再說,龍奕真終究頂着一個西寧王府的頭銜,是人多少會給些面子。更重要的是小徒弟他們的茶樓童叟無欺且不時創新吸引得客人們流連忘返。

 萬不想小徒弟的鬼點子多極,這才是真正招攬生意的好手段。

 一旁的天猛看得有些愣神:來了,來了,這笑又來了。

 猛然覺得有人在注視自己,上官瀾瞥目瞅去,見自己的保鏢一副苦惱中且帶着糾結的神情,他不禁笑道:「天猛,你怎麼了?」

 「主子,你有沒有在想天珠?」

 雖說不明白天猛的話,但上官瀾方才確實是在想他的小徒弟,是以挑高眉期待着保鏢的下文。

 不回答就代表『是想了』。念及此,天猛道:「主子,你有沒有覺得,自從天珠來到你的身邊后,你變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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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

 「就比如前番的城隍廟之行罷。主子平時天然一股不怒不爭的儒雅清傲之氣,素少動手動口,也素少有事能夠牽引主子的情緒。可那日在城隍廟中,屬下可是親眼見識主子的眸中滾盪著滔天的怒火,像要燃燒整個枯黃的草原似的,大有『格殺勿論』之意。然後,一腳便踹飛了奕真。」

 聞言,上官瀾一笑,道:「天珠那番模樣,難道你不想為她報仇。別說只一腳踹飛了奕真,當時便是將他大卸八塊的心我都有了。」

 「報仇?大卸八塊?」喃喃自語中,天猛由不得抬眼打量主子,又道:「難怪啊,原來那句放狠的話還算輕的。」

 「放狠的話?」

 「主子可記得踹飛奕真之前你說過什麼?」

 「當時心思都在天珠的傷上去了,說了些什麼怎會記得那般清楚。」

 「主子說『好大的膽子,欺負弱小也便罷了,圍毆也便罷了,也不想想天珠是誰的人』。」一逕說着話,天猛一逕觀察著上官瀾的神色。

 「我有說過嗎?想來……是為了讓奕真他們以後記住天珠的上面不但有武老爺子還更有我逍遙王府罷。」

 堅定的搖著頭,天猛道:「可是,不光是我們,便是奕真他們都覺得你那句話那個時候的意思是『也不看看天珠是誰的徒弟』的意思,更有打了天珠就是打了你逍遙王府郡王爺的臉的意思。也就是說,主子認定天珠是你的人。」

 一怔,上官瀾愣了。喃喃道:「有嗎?」語畢,他閉目沉思那日場景,除卻小徒弟鼻青臉腫的映像外,再無其它。

 細察上官瀾的神情,天猛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主子原來素來講究謀定而後動,可沒有那般衝動過啊。」

 不記得自己是否放過狠話,但踢飛龍奕真也確實是他忍不住衝動而為之。細想那日情景,上官瀾心中似乎有些明白天猛要提醒的是什麼了,道:「我還有別的方面的變化沒?」

 主子似乎犯了當局者謎的錯誤,那他這個旁觀者得忠心的提點提點了。念及此,天猛的話匣子便再也關不住了,將這段時日以來上官瀾的反常一一如數家珍般的道出。

 「比如說,主子對所有人笑是一回事,但對小徒弟笑卻是另外一回事,似乎那發自肺腑的笑只針對你的小徒弟一人。比如說,主子原來從來輕易不發脾xin,但現在但凡關係到你那小徒弟的事動不動就會怒火滔天。比如說,主子原來從來不知焦急為何物,但現在但凡關係到你的小徒弟,主子無形中就會心浮氣躁。比如說,主子原來從來不屑於和任何人爭,可現在似乎有意無意的和太子爺在爭什麼上下高低。」

 天猛一逕說,上官瀾的眉一逕的擰。只聽天猛又道:「比如說龍奕真,主子現在似乎極度的防着他和天珠親近。照說,他們不打不相識,此刻走得親近應該是好事。主子你為什麼要防着他們呢?如果說是防著龍奕真再度使壞,這完全說不過去啊,因為他們現在的關係好得不得了且有了共同的生意,又怎麼可能使壞呢?再比如說那個少年壯士席方平,主子有沒有覺得你這段時日看他的眼光頗多謀算……」

 「謀算?」

 「近似於如何將席方平憑空消失但卻不會引起任何人懷疑的謀算眼光。天玄說,他看的戲多,大抵上這種眼光表明了是如何挖個坑將此人埋了毀屍滅跡之類的。再比如說……」

 『啪』的一聲,上官瀾打開手中的摺扇,煩躁的一邊搖一邊道:「夠了。」

 「主子,你的扇子……扇子斷了。」折斷的扇子都扇得這般起勁?

 指著折斷的扇子,天猛又道:「這算不算得上是主子又一個心浮氣躁的證明?」

 看着手中折成兩段的摺扇,上官瀾額頭的『川』字越來越深,似乎想通了什麼,手居然有些顫抖起來,眼底居然起了絲絲的慌亂。

 貓著腰看清上官瀾的神情,天猛又恪盡職守的提醒道:「主子,看着主子這段時日的作為,屬下怎麼時時會冒出『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這十二個字。還有,亦時常會冒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句話。」

 「胡說八道。」說話間,上官瀾居然真的覺得自己腳有些痛了。

 「去歲桃花開的時候,主子沒回老家還覺得甚是遺憾。今歲桃花又已開遍且謝了,主子卻半分未念及老家的桃花,卻是為何?」

 因了天猛的話,上官瀾徹底的呆若木雞。

 為何?為何?

 因為心中已塞滿了一個人並以這個人的喜惡為喜惡!

 當清醒的認知了這一點的時候,上官瀾很是駭然的抬頭,卻見天猛已是搖著頭遠去了。

 當心底的答案要呼之欲出……

 心,突地煩躁起來。上官瀾決定去瀾院的浴室泡個澡、靜靜心再說。

 一進瀾院,方方步進浴室,他便瞧見龍世懷正愜意十足的泡在浴池中,靠着池壁、伸展着雙臂放在池沿邊閉目養神。

 「你皇宮中又不是沒有這處所在,偏偏總跑在我這裏來湊熱鬧,節約的那般?一朝太子還在乎這每日換水的幾個銀子?」一逕戲謔著,上官瀾一逕褪去衣服跳入池水中,一如以往般來回遊了個兩個來回這才游到龍世懷對面的池壁坐下,亦如龍世懷般伸展着雙臂放在池沿上閉目養神。

 池底五彩斑斕的石頭、微波蕩漾的水面折射著稍許透進的陽光,顯得這浴室中更是光彩奪目、變化萬千。

 兩個人中龍鳳在這裏閉目養神,若有人見了定是轉不開眼睛。

 「誒,你父王到底怎麼回事,這麼長時間了連個面也不露露?你們逍遙王府的商務真有這麼的忙?再說商務上的事不是有你的十一個兄弟在負責嗎?」

 聽着龍世懷的問話,上官瀾一邊將水往自己的身上淋著,一邊笑着回答道:「父王正在苦心討好十三姨娘。」

 逍遙王爺男女通吃,十二女妃個個才藝貌傾城,十二男妃亦妖嬈萬千,統稱二十四妃,是東傲乃至三國人人艷羨的話題。

 那十二女妃也很是爭氣,分別為逍遙王爺涎下了十二個少爺,且這十二個少爺個個不簡單,在三國有『十二匹狼』之稱,其中狼首正是眼前的上官瀾。

 龍世懷還知,那十二女妃雖然出自歌舞伎坊『百花樓』,但也是因了逍遙王爺事先看上了她們,然後才命她們進百花樓修身養xin,待覺得她們果然符合了他的標準后,這才擇優錄用於王府,長伴在他的身邊。

 莫看這十二女妃出身於百花樓,但真正算起來,這十二女妃的身家其實也不簡單,不是隱於深山的高士之後,便是江湖世家的千金小姐,這也是逍遙王府的商務為何在黑白兩道均吃得開的原因。

 逍遙王爺不在東傲的日子,除卻是為了逍遙王府的商務繁忙外,更多的是在這十二女妃娘家消磨時光,幾乎是一家一個月,做到了不偏不倚。這也是他身邊的十二女妃和睦相處且對那十二男妃眼不見為凈的原因。

 只是如今,這逍遙王爺為了上官瀾口中所謂的那個『十三姨娘』居然遣散了十二男妃,這可就失了逍遙王爺那不偏不倚的原則,但不知是否引起過什麼掀天巨浪,有否浪到了逍遙王爺身上?

 是不是十二女妃同時吃醋了,醋浪滔天滔到了逍遙王爺的身上而早就將他分屍了?而上官瀾不想家醜外揚,是以一直以『討好十三姨娘』為借口,來阻止這個真相的揭開?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龍世懷決定要問個清楚。「那十三姨娘到底是何方神聖?」

 「何方神聖?」上官瀾冷哼一聲,無奈說道:「也不知那十三姨娘到底是何方神聖,偏令父王這般遊戲於兒女情場的人硬生生的定了xin。為了她,父王已遣散了他的十二男妃不說,如今已經徹底的冷落了我的母妃和另外的十一位姨娘,唉……」

 聽上官瀾說過,如果不是這十二女妃有出的話,只怕也是和男妃一樣個個落個被休的命。也就是說,這個十三姨娘不但有令逍遙王爺拋了十二男妃的本事,更有令逍遙王爺棄了十二女妃的本事。這樣一想,對那個十三姨娘就更感興趣了,龍世懷游到上官瀾身邊,道:「咱們偷偷去瞧瞧你那個十三姨娘不就知道她到底是何方神聖了嗎。」

 「你不是和我父王達成了協議。」

 是啊。用知道上官瀾和武念亭婚約的事換來不得打聽逍遙王府的一眾事,特別是商務上的事。一想到協議、承諾,龍世懷就鬱悶了,早知道不換消息還好了,現在那個十三姨娘對他的吸引力更大。

 「我知道,你這神情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神情,想的肯定是我父王是不是被我母妃和我那十一個姨娘分屍了,我只是一味的用十三姨娘這個虛化的人來敷衍塞責於你。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想的那樣。十三姨娘確有其人,你又不是不知我父王的手段,他能夠讓他的十二男妃個個走得心服口服且不拖泥帶水,自然而然便也會讓我母妃和我那十一位姨娘們偃旗息鼓,不去醋、不去爭、不去怒、不去怨。」

 龍世懷點頭:這個本事,逍遙王爺還是有的。

 只聽上官瀾又道:「實話和你說,父王傳來了消息,十三姨娘有孕了。」

 啊,那也就是說真有十三姨娘,逍遙王爺並沒被十二女妃分屍。

 「你不是不知我上官府中的規矩,無論是誰的孩子都必須視如已出。如今十三姨娘有了身孕,且據消息說十三姨娘此番很有可能給我們上官家添個小子……我母妃她們早被父王調教得母愛泛濫,聽聞如今她們個個喜得不知該如何迎接這個上官家未來的十三少呢。又怎麼可能會有怒、怨,又怎麼可能去爭、去醋。」

 那倒是,別看上官瀾是十二女妃之首牡丹夫人生的,但其她的夫人待上官瀾一如已出。而牡丹夫人呢,待其她夫人生的孩子亦如已出。孩子,是逍遙王府十二女妃素來和穆的主要原因。

 如今這個十三姨娘有了身孕,那早被訓練得以『孩子為天』的十二女妃當然便會對十三姨娘額外開恩,保不準還將她侍候得像皇后呢。

 上官家要有十三少了嗎?

 激動得就像是自己要有一個兄弟似的,龍世懷興奮道:「這就是你父王這長時間沒回東傲的原因,是不?是不是那個十三姨娘根本就不甩你父王,你父王舔不知恥的圍着那個十三姨娘轉?還有,你父王是不是擔心抓不住這個十三姨娘的心,於是努力造人,期望有了孩子便可留住十三姨娘的人或者是心?」

 好笑的斜睨著龍世懷,上官瀾道:「怎麼,你想將我們逍遙王府的這檔子事在你的八卦報上宣揚得天下皆知嗎?」

 『呃』了一聲,龍世懷有些鬱悶說道:「可因了你和天珠的事,我答應了你父王不得探聽逍遙王府所有的事,更不得在八卦報上宣揚你們逍遙王府的事。要不然,依這十三少消息的勁暴程度,足可為我賺盡萬金。可惜了可惜……算了,不能賺盡萬金,多聽聽也是可以解渴的。說說,快說說,還有什麼勁暴消息?」

 看着龍世懷急得抓肝抓肺的好奇,上官瀾笑道:「就算你再怎麼感興趣,從我這裏是探聽不到什麼更多的消息的。因為我知道的並不比你所知道的多。想來……十三姨娘生下我逍遙王府的十三少后,應該隨着父王回東傲祭祖,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你父王老來得子,嘿嘿……以他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遣散十二男妃、冷落十二女妃這種種行為來看……阿瀾,你危險了哦。要不要我在父皇面前說一聲,將這逍遙王爺的世子之位儘快戴在你的頭上。免得到時候戴在了你十三弟的頭上。」

 閉着眼,上官瀾沒有回話。

 龍世懷拐了拐他,道:「莫不是你吃你那未來十三弟的醋了?」

 一笑,上官瀾睜眼道:「你倒是說說,從世子到王位,這些東西之於我而言到底有什麼用呢?」

 也是,上官瀾一身醫術駭人,足可衣食無憂一生。他又有一身才學,隨便收幾個弟子那也是財源滾滾。要不要世子位、王位之於他而言確實無所謂。龍世懷道:「可是,你是長子啊,這位子本來就是你的,猛然有一天卻不屬於你了,你心裏難道就沒有不自在?」

 「得失不惱,寵辱不驚。」

 「就算你沒有不自在,那其他的人會如何說?是說你失德、失寵還是說你的母妃失德、失寵?」

 「我只為自己活着,管他人說些什麼?若活在他人言下,自己的一生就枉廢了。」

 知道上官瀾xin子偏冷。簡直就像一個得道的高人。如今又見上官瀾那副『那都不是事』的神情,龍世懷不僅故意激怒道:「人說愛屋及烏,若你父王果然獨寵你那十三姨,以後自然便會獨寵你那十三弟,然後甚至有可能獨寵到將你的小娘子重新許給你的十三弟呢?你也不急?」

 隨着龍世懷一逕問,上官瀾一逕的翕合著唇,直至他『你也不急』之話落地,上官瀾劈了個水刀往龍世懷面上劈去。

 龍世懷反應靈敏,急忙扎入水中避過,再見已是游到了上官瀾的對面,龍世懷『哈哈』大笑道:「急了,果然急了。」

 這個太子,上官瀾好氣又好笑的看着龍世懷。道:「皇帝不急太監急。若你真有這許多的疑問,別問我,等我父王回來了你問他便是。」

 「我不是太監,我是太子。」說話間,龍世懷再度游到上官瀾身邊,學着上官瀾靠着池壁養神,道:「保不准你父王此番歸來,為了彌補對你們這另外十二個兒子的遺憾,首先便會解決你和天珠的婚姻大事,就算成不了親,但鬧個轟轟烈烈的訂親也不是不可能。如此一來,天珠從此便可直接喚逍遙王爺為『父王』了啊。」

 起先上官瀾不明白,但越聽便越明白了,再看龍世懷擠眉弄眼的,他再度好氣又好笑的要劈龍世懷的人。龍世懷急忙討好的作揖,道:「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

 「以後少說這樁事。」

 龍世懷急忙討好的點頭,「少說少說。免得你的小娘子害臊。」眼見上官瀾清冷的眼光瞪着他,知道碰了上官瀾的逆鱗了,龍世懷急忙轉移話題,「誒,你小徒弟

 ,你小徒弟應該知道你將會有十三弟的事吧?」

 「嗯。」

 「那她醋了沒?」龍世懷知道女人發起醋來最好是不要惹的好。所以,他得考慮考慮這段時日要不要避開武念亭的好。免得殃及池魚。

 「她才不醋呢,而且還高興得不得了。再說,如今雨花樓的事就夠她忙的,她早就將她的王爺伯伯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道這段時日怎地總不見她。便是父皇要她入宮玩一兩天她也總是推脫。原來又是為了她那個雨花樓。」

 便算天氣炎熱,但一如以往,小徒弟每天辰時準時到逍遙王府,渡過她隨心所欲、自我安排的上半天。午時準時午餐、午休,待他從御醫局回來后,未時便是他授她課的時間了。

 可自從有了雨花樓,小徒弟根本無法集中精神上課。於是他便許她不必每日辰時到逍遙王府報道,由了她,想去雨花樓就去雨花樓。但有一條不得變,那就是未時必須到逍遙王府聽課。

 自從允了小徒弟每日只需未時準時出現在逍遙王府的規定后,小徒弟絕大多數時間一大早便去了雨花樓查看生意,除非席方平有時間待在逍遙王府,小徒弟才會在早間不去雨花樓而來逍遙王府和席方平一起騎馬、下下棋。

 一想到席方平,上官瀾就有些鬱悶。天猛方才的一席話再度回蕩在他的腦中,他想抵抗那些言論卻偏偏又想得有些失神。

 龍世懷拐了拐他,道:「怎麼了?」

 不待上官瀾回話,便聽浴室外傳來天巧、天英驚呼著『天珠,天珠,不要』的聲音。緊接着,便聽得一陣腳步匆匆忙忙的跑來。

 在上官瀾和龍世懷詫異的功夫,他們二人方方談論的主角人物武念亭已是邁着她的小短腿跑了進來,一邊跑還一邊褪着衣物,口中直呼著『熱死了、熱死了』的話。接着便在上官瀾和龍世懷目瞪口呆的功夫,她已經是『撲通』一聲似小魚般的躍入水池中,暢快的遊了起來。

 好在,小徒弟穿着她所謂的泳衣,否則,上官瀾定然要一掌劈暈龍世懷。當然,他沒有想過是否要劈暈自己。

 方才談得熱鬧,素來警醒的二人居然沒有聽到武念亭的腳步聲。上官瀾和龍世懷非常默契的轉了個身,面壁。

 在耳聽得武念亭很是暢快的遊了兩個來回后,她似乎一動不動了,接着便傳來她『咦』的一聲,然後她清脆的說道:「原來師傅和太子哥哥也在啊。」

 「天珠,出去。」

 「為什麼?」說話間,武念亭這才看向水底,接着她『吱吱』的笑了起來,似看好戲的說道:「原來你們兩個沒穿衣服啊。」

 隨着她那聲『啊』還未落地,上官瀾已是蓄積了十成的功力一掌劈在了身後的水面。瞬時間,水池的水翻湧而起,似厚厚的水牆隔在了他們二人和武念亭之間。

 趁此時機,上官瀾和龍世懷迅速躍出水池,快速的抓起池邊的衣物套在了身上。

 猶如隔了一層厚厚的水幕,怎麼看都看不清楚。厚厚的水牆轟然倒塌的時候,武念亭被水牆沖了個狗血淋頭,待將臉上、頭上、眼上的水珠抹乾凈的時候,只見已是穿好衣物的師傅和太子哥哥兩個正怒氣沖沖的看着她。

 「天珠,上來。」

 「不。」

 「給為師上來。」

 師傅好像生氣了。武念亭不明白他生氣的原因,但師傅少有怒容,也許此番不聽他的話後果會有點嚴重。武念亭站在水池中央,歪著腦袋,手指在口中咬着,權衡著輕重。

 但緊接着,她看到了龍世懷這棵大樹。太子哥哥在這裏,便是嚴重也不會有事。念及此,她道了聲『不』后,小身子往水池中一紮,又似條小魚般的潛入池底。

 黑若錦緞的泳衣和頭髮,白晰的、肉肉的小身子,五彩繽紛池底,組合成一副動態的山水畫,令上官瀾有一瞬的失神。但他很快知道失神的不是他一人,他有些懊惱的一掌推了龍世懷,道:「出去。」

 龍世懷正欣賞得津津有味,一時間問了聲『為什麼』?

 等他的話還沒落地呢,上官瀾已是抓了他的衣襟,不由分說的將他推往室外。龍世懷『誒誒』了幾聲都阻止不住上官瀾的力道。

 將龍世懷推出浴室,上官瀾怒道:「不許進來。」

 「你……」龍世懷覺得上官瀾有些無理取鬧。

 「來人,招呼好太子殿下。」

 很快,天猛、天玄等人就出現在龍世懷左右,連笑帶扯的拉了龍世懷遠離浴室。表面上看似對太子一派恭敬,其實內里卻是成功的阻止了龍世懷欲闖浴室的腳步。

 以龍世懷的功夫,要想闖過天猛等人是輕而易舉。但他突地想到上官瀾此番應該不是無理取鬧,天珠越來越大了,古人云七歲不能同席……看來,上官瀾此番作為應該是嚴妨著男女授受不清的教條,是以他摸了摸鼻子,轉了個身,坐在外室悠閑的喝着天巧方方斟上來的茶。

 知道太子殿下這尊大神不好惹,天英也討好的賣乖,替太子爺打着扇子。

 緊接着,上官瀾火氣十足的『天珠,上來』之聲清晰的傳到龍世懷耳中。震得龍世懷手中杯內的水都盪了盪:話說,阿瀾說話從來沒這大的聲啊。

 「不,師傅,有本事你抓住徒兒。快,師傅,我們來比賽。」武念亭不知輕重的聲音依稀傳來。

 來。

 龍世懷摸了摸鼻子,腦補著武念亭和上官瀾比賽泅水的畫面:呃,好吧,十足違和。

 浴室內,上官瀾的臉色都有些青了,看着仍舊嘻嘻哈哈的小徒弟,他再度怒聲道:「天珠,聽到沒,給為師上來。」

 再度在水底潛泳了個來回后,武念亭似條小美人魚般的冒出水面,『嘻嘻』一笑道:「不,水裏涼快。徒兒就不上來。」

 語畢,眼見着她的師傅往她這邊急速而來,她又長吸一口氣再度潛入了池底,往對面的方向游去。

 於是乎,浴池中上演了一番你來我往、你追我逃的畫面。任上官瀾圍着浴池跑得再快,但武念亭就似一隻小泥鰍般的在水底躲過來躲過去。

 數次三番,眼見着小徒弟從他手底溜走,上官瀾越來越氣了,直覺得心中有把火在不停的燒着。當小徒弟再一次從他手底滑了過去后,上官瀾再好的耐xin也沒有了,直接『撲通』一聲跳入水中。

 武念亭嚇了一跳,想着師傅今天的語氣和臉色都不同以往,直覺覺得今番若被師傅抓住肯定沒好果子吃,於是在師傅跳進水池的瞬間,她在微愣后快速回神,且急忙甩著小胳膊小腿拼了老命的往水池對面游去,一邊游著一邊喊著『太子哥哥救命』的話。

 在外面吃着點心打着扇子的龍世懷自是聽清了裏面的動靜,一個起身就想進去救武念亭。但眼見天巧、天英二人不停的對他舉手作揖,他只好再度慢慢的坐下來,再度悠閑的喝着茶水。

 一時后,鐵青著臉的上官瀾扛着裹得似蠶蛹的小徒弟出來了。

 因整個身子被上官瀾用浴毯裹住,武念亭的手腳動彈不得,小身子便似鯉魚脫離了水般的在上官瀾的肩膀上不停的跳躍着。一看到目瞪口呆的龍世懷,她便似看到了救星,急忙道:「太子哥哥,救我、快救我。」

 「咳咳……阿瀾……」龍世懷未盡的話縮入口中,因為他第一次看到了生氣的上官瀾。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原來,上官瀾生氣是這個樣子的啊。

 其實啊,以天珠的年齡,是該講些男女之防了。上官瀾生氣很應該,要教訓小徒弟也很應該。

 權衡輕重后,龍世懷不再說話,而是佯裝拿着茶杯喝茶,最後覺得這茶杯似乎也擋不住武念亭投予他求救的目光,於是他乾脆從天英手中取過紙扇,拚命的替自己扇風的同時也扇走了武念亭求救的目光。

 太子哥哥居然不救她且無視她,武念亭很意外也很委屈。

 上官瀾指了指院中的大樹,瞪着小徒弟:「再問一次,知錯了沒?」

 「徒兒不知有什麼錯。」

 「一不遵師命,二不遵男女之防。」

 「什麼是師命,禮、義、忠、誠、孝,徒兒都遵了,怎麼說徒兒沒遵師命?還是師傅要徒兒出浴池徒兒就得出來,這也算師命?如果師命就是這些細微末節,那徒兒不遵也罷。什麼是男女之防,你們一個是我的師傅,一個是我的太子哥哥,我為什麼要有男女之防?」

 「你……」上官瀾居然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龍世懷聽得眼睛直眨,示意武念亭服軟認個錯。但武念亭腦袋一偏,當個沒看見的,還冷哼了一聲,心裏直道『太子哥哥不仗義』。

 突地覺得不知再該如何教導這個小徒弟,大腦中一片空白,上官瀾一失往日那雲淡風輕、淡雅賽玉的神情,言詞中不無威脅強硬,仍舊指著大樹,瞪着小徒弟道:「好好好,你還有理了啊。再不認錯,信不信為師將你吊上去。」

 這也太過了吧。

 龍世懷心中不滿,但看着上官瀾鐵青的臉,他覺得當師傅的懲罰當徒弟的也正常得狠。他這個時候若出聲的話就是護短,首先會落個不是。於是他決定先看看再說。一來上官瀾難得有急得這般跳腳的時候;二來嘛,他賭上官瀾不可能將小妮子吊在樹上。

 「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師傅說不贏徒兒便用威脅的招,錯的是師傅。」

 上官瀾整張俊臉有些變形,道:「你再說一遍。」

 「暴力不能解決問題。師傅若將徒兒吊到樹上,就說明師傅只想用暴力解決問題,那講不通道理的人便是師傅。師傅才是錯誤的一方。認錯的應該是師傅。」

 也許,今天,上官瀾確實有些不對勁。他在害怕着什麼,又在拒絕着什麼。看着小徒弟劈哩啪啦的一通理論,他不但無言以對,本就煩躁的心中更是起了怒火。

 隨着小徒弟的話落地,他長手伸展,一條似有似無的銀絲線從袖間穿出,反射著太陽的光。

 「咦,師傅,這是什麼,徒兒怎麼沒……」

 小徒弟似乎掐定了他不會罰她,不但不認錯而且好奇的看着他的暗器。

 他錯了,錯得離譜,一切都是他的錯,太寵着她、太溺着她、太縱着她,導致她如今沒有絲毫男女之防也便罷了,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今日小徒弟碰到的好在是他,若不是他……

 再也不敢想下去。不待小徒弟的話說完,上官瀾手中的銀絲已將小徒弟層層環繞,最後上官瀾將銀絲拋向大樹,緊接着,武念亭便被銀絲快速提升,吊在了大樹上,似一隻蠶蛹般隨着夏風左右搖擺。小臉上寫滿意外,難以置信的看着上官瀾。

 「主子。」

 「阿瀾。」

 「都

 「都不許替她求情。」

 這是第一次數次三番聽到上官瀾怒氣衝天的聲音,接近於咆哮。便是打着扇子上前的龍世懷亦驚得一個哆嗦,腳步往後挪了挪。他『嘶』了一聲,然後搖著扇子,一逕思討著如何讓上官瀾消氣好救下武念亭,一逕慢悠悠的踱到樹底,看着被吊在大樹上的蠶蛹。

 蠶蛹只是瞪大眼睛,委屈的看着他,不求一句。在明顯看到他心疼的眼光后,蠶蛹更是傲氣的扭了頭,哼了一聲后不再看他。

 這個小妮子生他的氣了,氣他不救她。

 龍世懷『啪』的一聲合了扇子,道:「阿瀾,天珠還小。」

 「還小,她都八歲了。難道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

 「咳咳,八歲不也還小嗎。再說我們一個是她的哥哥,一個是她的……」眼見得上官瀾眼一瞪,龍世懷那『未婚夫』三字未說出口,轉而說道:「一個是她的師傅,不是嗎?」

 「古人云七歲不得同席,她如此不講顧忌,以後……以後……」

 「這不是還沒到以後嘛。」一邊說着話,龍世懷一邊討好的展開紙扇替上官瀾扇著風,又道:「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天珠今日受了罰,自然便知以後該怎麼做,她以後定不會再如此了。你吊也吊了、罰也罰了,消消氣,消消氣哈。」語畢,他抬頭看向蠶蛹,道:「天珠,快向你師傅認個錯,就說以後再也不如此了。你不是最喜歡講識時務者為俊傑嗎。」

 武念亭也有個倔脾氣,素來喜歡以硬對硬、以軟對軟,如果上官瀾是好生待她、細細講理,她也許就認錯了。但上官瀾今日如此強硬的待她,再加上龍世懷也不幫她,小女生脾氣總是有些的。在她聽見龍世懷的勸導更看到龍世懷對着她擠眉弄眼之際,她卻是強硬的一個扭頭閉上了眼睛。

 「你瞧瞧,你瞧瞧她,這還了得。」上官瀾的脾氣再度暴發。

 人生第一次,龍世懷終於看到了暴跳如雷的上官瀾,但如果這個暴跳如雷是對着武念亭,龍世懷就有些不怎麼樂意看見了。眼見着上官瀾捋起了袖子在漫無目的的找着什麼的時候,他心中一個『咯噔』,急忙對着天巧道:「還不快些去將鞭子之類的收拾起來。」

 說句實在話,天巧、天英等人也是第一次看到這般暴躁的上官瀾。她們亦有些手足無措,如今幸得龍世懷提醒,眾人急忙轉身跑了,先將一切有可能被上官瀾抄在手中的兇器藏起來再說。

 龍世懷找的台階,武念亭不下。

 隨着時間過去,烈日西移。說起來,夏日就屬未時的太陽最是毒辣。而此時,毒辣的太陽正直直的照射在武念亭的身上。

 再這樣烤下去,武念亭肯定會被烤成魚乾。

 龍世懷不是不能救武念亭,但逍遙王府的保鏢都不是吃素的,寧得罪天下也要保護主子是他們的誓言。再說,就算他打得過保鏢,但在上官瀾面前只怕最多只能打個平手。所以,還是擒賊擒王的好……

 正在龍世懷思索著要不要找個機會先將上官瀾打暈救下武念亭再說的功夫。被吊在樹上倔強不認錯、不作聲的武念亭突地蹬了起來。

 原來,吊在樹上的武念亭發現緩緩往瀾院方向行來的席方平,似看到救星般的,她急忙呼道:「方平,救我,救我。」

 席方平本是來還書的,不想還沒到瀾院就聽到武念亭的求救,他四處一望,這才發現武念亭居然被人裹得嚴嚴實實的吊在樹上。

 這還了得。

 「他娘的是誰幹的。」一聲怒喝中,席方平快速的往瀾院方向跑去,一腳便踹開了瀾院的門,他正準備衝進去的時候,天猛、天平等人已是擋在了他的身前。

 席方平天生神力,再加上沖得急,急切間那力道便有萬夫不擋之勇,天猛、天平有再高深的功夫卻也禁不住席方平那一扯一拽,踉蹌間便被席方平像撥蘿蔔般的撥到了左右。

 眼見席方平打了進來,武念亭感動得恨不得掉幾滴眼淚,奈何曬了太長時間,水都曬乾了,連汗都快流完了,哪還有眼淚。但心中卻是更堅定了還是席方平待她最好的認定,心中越發有了對席方平的敬慕。道:「方平,快,救我,救我。」

 席方平心急間並沒有看清他撥開的人是誰,因為他一直抬頭看着武念亭。從見到武念亭被吊在樹上的那一刻,他便一直認定她是被歹徒劫持了。所以,為了儘快救下武念亭,他毫不客氣的出拳如風。之於再度上來的一撥保鏢,他一樣見一個揍倒一個,見兩個便揍倒一雙。

 「方平,住手。」

 一聲熟悉的聲音喝得席方平一愣,這才在又撥開兩拔人後轉頭,看向不遠處站立的上官瀾,席方平一時指著樹上吊著的武念亭,一時看着已然被他撥倒在地上正勉勉強強要站起來的天猛、天玄、天平、天滿等人。問道:「阿瀾,這這……」

 他再魯莽,卻也知有上官瀾在這裏,那武念亭定然不是被歹人所害的吊在樹上。

 「嗚嗚嗚……方平,師傅不好、他壞,他罰我。方平,快救我下去。」

 一時看看臉色不善的上官瀾,一時看看一臉無可奈何的龍世懷,一時又看看被吊在大樹上正在嗚嗚求救的武念亭,席方平摸了摸腦袋,不知再怎麼辦才好。他清楚的知道這個龍世懷對武念亭的寵愛,想着太子肯定在上官瀾面前求過情了。只是

 情了。只是如今這番狀況定然是求情沒成功,這才導致武念亭仍舊被吊在這樹上。

 雖然不明白武念亭犯了什麼錯,席方平卻是在摸著腦袋的同時想起他要來還上官瀾的書,這本書中有一句話,也許用在此時有效。念及此,他將手中的書遞到上官瀾面前,道:「我今日前來是還書的,萬不想碰到了這一幕。我記得這本書中有一句話,叫『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無論天珠犯了什麼錯,以後阿瀾你教導嚴些便是,哪有將一個小孩兒吊在樹上的道理,再說這日頭又毒,小心中暑。」

 語畢,看着上官瀾不斷變化的神情,席方平心想着也許這話用對了地方了。

 聽了席方平的一席話,上官瀾苦笑一聲,此時倒是平靜了下來,道:「正是,教不嚴、師之惰。天珠今日之錯,我這個當師傅的也有過。哪有隻罰徒弟的道理。」

 一逕說,他一逕盤腿坐在地上打坐。他坐的那處亦是那太陽照射之地。再加上地上鋪的是青石,那溫度又要高上幾分,並不比小徒弟吊在樹上要舒服到哪裏去。

 「郡王爺」

 「阿瀾。」

 上官瀾擺手示意一眾人不必拉扯,道:「什麼時候天珠承認自己的錯誤,什麼時候我們師徒就不再受罰。」

 事情鬧到這一步,龍世懷等人亦不知再該怎麼辦了。只得陪着干站着。一時抬頭看向武念亭,一時又低頭看着盤坐於地的上官瀾。

 不想師傅也甘願領罰?!武念亭翕合著唇,震驚的看着盤腿而坐、閉目養神的上官瀾。

 師傅博古通今、博學多才,師傅堅持的一向是對的,師傅教導的多是對她以後有好處的。這是她在師傅手下受教一年多時間絕不懷疑的一點。

 隱隱約約,武念亭多少知道自己今天也許真錯了,但到底錯在何處她並不是非常的明白,在她心中師傅和太子哥哥就是她的家人,對於家人她從來便覺得無需講什麼男女之防,再說師傅不是說過男女授受不清至少是長大之後的事嗎,怎麼如今就冠到幼小的她的身上去了?

 可現在師傅的堅持又讓她隱隱覺得,她也許真錯了。

 可是,師傅從來對她是有求必應、寵愛有加,從來沒有罰過她,更何況是當着這許多人的面……

 烈日當空,夏蟬嘶鳴,武念亭的汗一點點的往下滴,正滴在底下坐着的上官瀾的頭頂。可上官瀾仍舊一動不動。

 日頭繼續西移。武念亭仍舊沒有認錯。小嘴唇已是乾癟了,似曬乾的魚乾般就那般張著唇。

 當不再感覺有汗滴在自己的腦袋上后,上官瀾再也靜不下來了,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抬頭看向自己的正上方。

 小徒弟的眼睛徹底無神了,卻仍舊強自睜著,未有一絲認錯的姿態。

 劫數啊,果然是劫數!

 上官瀾不得不承認這世上果有劫數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