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四)

發佈時間: 2023-12-05 05:3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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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空良頭上被夾的地方腫起來了,尤其是眼睛,右眼白眼球上血紅的一片,看著挺嚇人。

 "眼結膜下出血,"市一院的眼科主任親自過來為司空良仔細檢查,小問題而已,主任笑著對一臉焦急的陳正霆解釋:"就是眼睛裡面的毛細血管破裂了,有時候劇烈嘔吐也會造成這種情况,不要緊的陳老。"

 "會不會影響眼睛視力啊?"陳正霆不放心,"這怎麼治療比較好?"

 "拿個冰袋敷一敷就行了,兩三天自己就會好。"主任看向陳正霆身後的裴知,"那個,裴知啊,倒是你這手,傷口這麼大,得縫針才行啊!"

 總算有人注意到裴知的傷了,默默悲憤了很久的蕭晨幽幽地發言:"醫生,他這傷口是木工鋸子劃傷的,得打破傷風針吧?"

 "要打!"主任叫了個護士進來,叫她趕緊領裴知去處理傷口。

 阿公臉色不太好,司空良頭上的腫塊也還沒有查明原因,裴知猶豫了一下,但是被蕭晨暗中在腰間捅了一記,他無奈地看看她,只能跟著她和護士走了出去。

 "你,"走廊裏一輛病床推過去,裴知牽住蕭晨手把她護到裏側,輕聲說她:"當著我阿公的面,以後不許這樣擺臉色。"

 "我不!"蕭晨一口回絕,鬱悶地皺著眉,氣鼓鼓地說:"我憑什麼給他好臉色?他從我們一下車就只顧著司空良,你手上這麼長一個口子,他問都沒問一句!"

 "他知道我能處理好,司空良不是腦子缺根筋麼。"裴知平靜地解釋。

 "不是這樣的,就是偏心!"蕭晨的語氣也很平靜,只是帶上了那種裴知很熟悉的、已經很久沒出現過的悲凉厭世:"我比我哥小四歲呢,小時候我們倆一起從桌上摔下來,我爸媽兩個人都去抱他,沒人管我。"

 蕭晨第一次對他說起她的家人,儘管是不愉快的回憶。裴知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揉揉她腦袋,語氣比安慰受傷的司空良時更溫柔:"那天在老宅見到你爸爸,看起來對你挺好的啊。"

 "因為我現在是家裡的搖錢樹了,經濟地位决定家庭地位。"蕭晨斜眼瞥他,"你真沒用,還永盛集團CEO呢!工作忙得沒時間陪女朋友吃晚飯,居然家庭地位還不如司空良那個廢柴!"

 永勝帝國的暴君第一次被人這樣當面直白嫌弃,但是他笑得像是撿了什麼寶物藏在懷裡,又想高興放聲笑、又忍著怕被人知道。

 這樣表情的裴知更加撩人,兩人這時已經走到門診,來為他縫針的是個年輕漂亮的女醫生,明顯地被滿手血卻還在溫柔笑著的英俊男人給晃了一下神,蕭晨看到了,連忙去捧她家男朋友的臉,美名其曰"縫針好可怕啊我給你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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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更加笑得眉眼之間柔情蕩漾,手上皮肉被針線穿過都沒什麼痛覺。倒是蕭晨聽著那滋滋聲音、背上發寒,得跟他說話才能轉移注意力:"那個、你昨晚不是說今天很忙,沒時間過來找我了?"

 本來是沒有的,通宵工作就有了。兩天一夜沒睡覺的裴總困倦地將臉歪在她手上,"忙得差不多了,契约再過一遍就能簽約–簽完這個契约,公司有一次集體休假活動,可能會去國外旅行。"

 休假好啊!蕭晨期盼地想,他這麼累,在家多多休息。

 裴知說完就一直看著她,看她眼神清澈的樣子就知道她沒聽懂–真可愛。等旅行時間確定下來,他要搞一個突然襲擊!把她抱在懷裡,在她耳邊解釋國外旅行去一周是要同吃同住的哦……那時她的反應一定會更可愛。

 "你不疼嗎?"蕭晨心疼又困惑地看著一個勁低頭微笑的男人。

 "還行,忍得住。"裴知抬眼看她,正想逗她,外面走廊傳來陳正霆說話的聲音,裴知連忙正色叮囑他家愛護短的女朋友:"我阿公來了,你乖一點哦!"

 蕭晨倔强地抿著唇,臉上寫著"他不喜歡你、我就討厭他!",裴知拿她沒辦法,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貼著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蕭大師的小臉一紅,眼眉之間羞澀神情躍然,這才看起來像個初見家長的小媳婦兒了。

 不過陳正霆對蕭晨的偏見顯然不是一個小女兒姿態能够消除的,稍稍看了看裴知手上縫合的情况,他像是沒看到蕭晨在,只對著裴知一個人說:"小良今晚在這兒住院觀察,你回去別跟你媽提起,就跟你媽說他住在我那兒。"

 "媽今晚參加全系備課,回家應該很晚了,不會發現他不在家的。"裴知手上縫好了針,收回手慢慢往下放衣袖,眼角餘光看看蕭晨–也不知道過來幫他整理一下衣袖,刷個溫柔體貼的好感分也是好的啊,傻頭傻腦的。

 "晨晨,你不是說要去給小良買飯嗎?"裴知對她使眼色,"去吧,我這兒沒事了。"

 蕭晨沒說過要給司空良買飯啊!不過裴知既然這麼說,反正她也不想待在這兒跟那老頭寒暄,點點頭默默就出去了。

 裴知這樣為她,女孩卻一臉冷冰冰不情願,陳正霆全都看在了眼裡,蕭晨剛走出去,他就冷哼了一聲。

 這不屑又不滿的冷哼聲,裴知很熟悉,從小他每一絲表露出來的與裴建國相似的地方–冰球比賽得了MVP、路見不平一人對打一群流氓、甚至是管理財務得心應手,都會聽到陳正霆這樣的冷哼聲。

 因為他爸是個暴發戶,所以裴知不能對金錢錶露出明顯的興趣。因為他爸是個家暴份子,所以裴知必須藏起所有暴力傾向的特徵。

 別的孩子們自由生長的年紀裏,裴知竭盡全力地只做一件事:如何才能看起來不像他的親生父親。

 儘管在裴知的內心裏,他那麼深切又痛苦地日夜懷念著父親。

 "剛才太亂了,沒來得及讓她跟您問好。"壓抑著因這一聲冷哼而起的汹湧情緒,裴知語氣淡淡地說:"蕭晨是南國雕漆的傳承人,您上次帶來的那位賀小姐,蕭晨就是她父親唯一的徒弟,賀家山上–"

 "我知道她是誰。"陳正霆冷聲打斷,"葉懷遠婚禮那天,在前面鬧事的就是她吧?"

 裴知沉默以對,陳正霆又是一聲冷笑,說:"我看你是昏了頭了,臉皮都不要了!"

 "她和葉懷遠之間是個誤會,蕭晨她並不是葉懷遠的前女友。"裴知底氣不足,只能這樣含糊又肯定地說。

 可陳正霆說的就比他清楚多了:"不是前女友也是現任情婦–網上傳得人盡皆知的,你以為我年紀大了就不上網了?那個帖子底下的留言我都一條條看過去了!她跟葉懷遠從結婚前到結婚後壓根就沒斷過!"

 "什麼帖子?"診室內白熾燈照得裴知臉色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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