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
“莊穆玄，”凌華清對著他的眼神，神色很是淡然，只是握著他手的手指已經蜷了起來，“我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四目相對，靜靜的對看了些許時間之後，莊穆玄選擇了沉默。
發現他態度的松動，凌華清轉而看向了程昱。
接收到凌華清的視線，程昱淡淡的說道，“凌小姐，你應該也覺察出這里面的巧合。你天天都有人陪著，突然一個人的時候衛夫人出現了。並且不早不晚的為你擋了一刀，而這一刀只要誤差超過半分鐘的時間，受傷的人就是你。”
凌華清的臉瞬間蒼白如雪，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涼了。
其實這個巧合，稍微敏銳幾分的人都會感覺得到，但是一般人不會深入的思考，更不會提出來。因為這樣的揣測，真的是太過陰暗而惡毒了。
不管想鏟除她的人是誰，許家或者是別人，不過是讓凌華清覺得危險。
可是如果……
程昱看到她面色的變化，又淡淡的說道，“出手的這個人與上次在機場遇到的完全是不同的檔次，所以這一次安排的人，完全沒有想真的殺害你的意思。至于許家……我相信在這時候，不可能犯這麼愚蠢的錯誤。”
甚至刺殺凌母，都不該是許家當時做出的選擇。
只是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但是他相信，凌華清不會想不到。
凌華清呆呆的看著面前的程昱，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似乎根本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誰，又或者她想認真的審視面前這個人，是不是只是想幫莊穆玄脫困。
只可惜，程昱的眼神太過淡靜，淡靜的如同他之前的語調，不過是在陳述整個事實，幾乎沒有加入太多的分析。
收回視線，凌華清扭頭看向身側的男人，“你也是這麼認為的？”
莊穆玄這種人，或許不是很好的聊天對象，但是只要是他說出來的話，可信度都很高，他不是一個會騙人的人。
或者說，他並不擅長撒謊。
他的薄唇抿著，握著她手的手指輕輕地揉捏，語調也很平淡，“世人都說無巧不成書，所以你很多時候都得承認，巧合確實是存在的。”
說著他又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嗓音很是溫柔，讓她有一種被哄著的感覺，“不管怎樣，以後都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凌華清慢慢的低下頭，紅唇微微張合，“他怎麼說的？”
這個他，指的是在地上縮成一團的人。
程昱回答道，“他說他只是接到了一個電話，讓他捅你一刀，並且他的賬戶里多了一筆錢。通過賬戶匯款，我發現確實是從許氏一個高管的手里流出的錢，但是那個高管說不認識他。”
平鋪直述的敘述，卻讓人不自覺的生出極多的聯想。
混混跟高管串通說謊不是不可能，但是現在黑客的手段，將一筆錢進入一個人的戶頭再轉出到另一個人的戶頭，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至于其中內里的情況，他們都沒有說破，但是有了那個巧合，凌華清不可能想不到。
她抬手揉著太陽穴，嗓音低啞，“我想回去了。”
莊穆玄自然看出她的不適，“好。”
程昱看了一眼他們，還是問道，“這個人怎麼處理？”
莊穆玄扶著凌華清，根本沒有看他們，只是淡淡的說，“告訴律師，跟關到牢里的那幾個，一起處理。”
一起處理……殺了嗎？
對凌母下殺手的雇佣兵，莊穆玄要求弄死，程昱可以理解，畢竟不管是否受雇于人，凌母現在是躺在床上沒有了意識。可是這個，本身並沒有對凌華清下殺手。
不過程昱也明白，之所以要這樣做，是讓道上人都知道這些人的下場，這樣之後再有人出錢讓他們對凌華清下手，就得掂量掂量怎麼辦了。
這件事，不是要殺人，為的是震懾。
……
凌華清跟著莊穆玄走出包廂，整個人面上都帶著幾分呆滯。不僅僅是毫無表情，而是好似一個漂亮的木偶一般，沒有任何的反應。
走進電梯之後，狹窄的空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莊穆玄低眸看著她，眼神復雜。就在他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她突然抱住他，將臉埋在他的懷里。
整張臉貼著他的胸膛，完全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
原本牽著她手的手，自然的抬手抱住她，低頭用下巴輕輕地摩挲著她的發頂。他並不太會安慰人，只能用這樣的動告訴她，他在。
凌華清的心情很復雜，雖說衛夫人大了她將近十歲，但是由于衛夫人是跟著凌母長大的，凌華清和衛夫人就好像差了歲數比較大的兩姐妹一樣一起成長起來的。
在青春期的時候，很多事不能跟父母說，但是她卻很喜歡跟小姨說，使得他們的感情無比的親厚。
盡管後來衛夫人放棄男友嫁入豪門讓凌華清覺得對方薄情，卻也只是惱，真正的怨恨是從衛夫人對于凌氏的破產視而不見開始的……
但是不論如何，有些曾經的牽絆，還是存在的。
何況視而不見，和從中梗是兩個概念。
電梯門打開，凌華清沒有反應，莊穆玄也沒有說什麼，直接俯身將她打橫抱起，走出了電梯。
她靠在他懷里，整張臉都埋在他的肩頭。
男人往停車的方向走的時候，突然，有溫熱的液體落在了他的脖子里。一滴一滴的毫無聲息，甚至看不到她肩膀的聳動。
莊穆玄的眉頭恨恨的皺了起來，低眸看著她完全埋在肩頭的腦袋，“華清，”沙啞的嗓音中充斥著疼惜，“方才程昱的分析未必是對的。
他的經歷很特別，所以造就了他心性中的一些涼薄。對于所有事情的看待都會習慣性的從陰暗角度去考慮……但是，巧合，是真實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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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她的聲音貼著他耳畔響起來，啞的厲害。
男人靜了幾秒之後，低低的說道:“我怎麼想，別人怎麼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願意相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