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似乎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卻透著明顯的疏離。
莊穆玄深沉如墨的眼眸密不透風的盯著她的臉，幾乎是在她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就說道，“我去給你安排最好的護工。”
凌華清想也沒有想的搖搖頭，“我想自己照顧她……這段時間，也沒有什麼工，我親自照顧她就好。”
她低下頭，視線落在地上，淡淡的說道，“你有公司要忙，還要照顧寶寶，我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莊穆玄低眸看了她好一會兒，“好，”一個字從他喉間溢出之後，但是接著又低聲說道，“我在醫院陪你。”
凌華清微微抿唇，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恰好此時，手推床被推了出來，她趕忙扶住床沿，低頭注視著躺在床上的人，從莊穆玄身邊走過。
照顧病人，是很繁瑣的過程。
不過由于凌母陷入昏迷，身體上插滿了各種儀器和管子，反而不需要太多的照顧。再加上人剛剛做了手術，連基本的擦洗都不需要，所以凌華清只能坐在旁邊守著。
莊穆玄還是安排了護工，畢竟沒日沒夜的看護一個人，實在是太耗費精力了。至于他，就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好似一個保鏢一樣，只是陪著她，除了偶爾接電話離開病房，其他時候都是陪著她。
昏迷的前72個小時是最煎熬的。若是這段時間沒有醒過來，那麼之後再醒過來就只能說是氣奇跡了。
所以這段時間，凌華清就一直握著凌母的手，不眠不休的講述著曾經的事情。
回憶這種東西，無論是什麼味道，回憶那一刻的的感覺都能給它重新裝點色彩。而此時的凌華清心頭充滿酸楚，無論說什麼都帶著難以言說的悲哀，自然整個人看起來也很是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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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上天總是殘忍的，72小時之後，凌母並沒有醒過來，而凌華清瞪著布滿紅血絲的眼楮卻幾乎崩潰。
莊穆玄將她拉到懷里，嗓音喑啞到極致，“華清，你在這里呆了很久了，回去休息休息，嗯？”
凌華清的嗓子說了太多的話，此時听起來無比的沙啞，“媽媽一直都是女強人，因為我的事情失去了爸爸，自己的身體也大不如前。
可是她從來沒有怪過我，還支持我所有的決定，幫我照顧寶寶，鼓勵我繼續深造……成為繆斯之後，我以為我成功了，可以讓她安度晚年……”
她靠在他懷里，聲音悶悶的，听起來充滿了哭腔。
男人抬手揉著她的腦袋，嗓音喑啞至極，三個字似乎是從他喉嚨最深的地方發出來的，“對不起 ！”
他自認為這一生不曾有過恐懼的時候，可是從接到程昱的電話，他就開始擔心，怕她會怪自己。
尤其是這幾天，他看著她一心只照顧凌母，對什麼都不管不顧的模樣，心頭的慌張幾乎擴張到了極致。
很多時候給她遞水，都覺得她是不願理會他。然後就會在她休息的時候，隨便找個理由跟她說話，她會回答，似乎並沒有怪他。
甚至沒有再像那天在手術室門口的時候，讓他離開。
即使如此，不安還是堆砌了起來。他寧願她歇斯底里的表達自己的憤怒，發脾氣，可是她的情緒一直是繃著的，只是在照顧凌母。
並且她也沒有對他說什麼，讓他無法知道她的心里是怎麼想的。
凌華清從他懷里抬起頭，看著男人那俊美無儔的臉，眼神里帶著幾分茫然，“莊穆玄……”
他低頭看著她，緊緊的看著她，瞳眸似乎都在收縮。
他抱著她，讓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身體是緊繃著的。
“我想……”
她只說出兩個字，男人就將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往病房門口走去，“你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我帶你回家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你這幾天基本沒有吃什麼。”
凌華清被他抱著，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靜寂無聲的母親，心頭充斥著難過。那一天醫生的話很清晰的在大腦里閃過，“72小時之後，只能等待奇跡了。”
這世上哪里有那麼多的奇跡？那不過是委婉的宣告死亡的方式。
她靠在他肩頭，心頭酸軟，很是難過。
他再度親了親她的臉，低低的說道，“護工會照顧好媽媽，並且等她術後創口恢復，我們可以將她接回家。你每天都可以跟她說話，照顧她。”
她什麼都沒有說，她很清楚的知道一個植物人意味著什麼，照顧一個植物人又意味著什麼。他這是在為她做決定，要照顧母親。
打開病房門，听著他吩咐護工好好照顧母親，然後他抱著她走過長長的走廊，坐電梯離開住院樓。
已經好幾天沒有離開住院樓，更沒有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帶著汽車尾氣味道的空氣也是不錯的。
“寶寶這幾天怎麼樣？一直都在家里嗎？”
男人低頭，臉貼了貼她的，嗓音很低，“最近是爺爺在照顧。你想他的話，我安排人將寶寶送回來，你回去就能看到他。”
凌華清看著他，許久之後才應了一個字，“好。”
男人的氣息緩和了幾分，身體也不再是那麼緊繃。
他抱著她上了車，發動引擎。
凌華清看著車窗外，天空很是陰沉，好似她的心情一般。有時候總覺得影視劇喜歡用環境烘托氣氛，事實上，老天爺就是喜歡在你慘的時候再踩一腳。
……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冬天本來就日短，天黑的早，再加上陰天，天氣愈發的陰沉昏暗。
別墅里燈火通明，開著暖氣，很舒服。
換了鞋走進去，寶寶已經沖了過來，大眼楮眨巴眨巴，“媽咪，外婆怎麼樣了？”
不等凌華清說什麼，莊穆玄伸手將寶寶抱了起來，搖搖頭示意他先別說話，然後又給管家使了個眼色。
管家心領神會，上前一步將手里的熱茶遞給凌華清，“凌小姐，天冷，你喝杯熱茶會舒服很多。已經晾了一會兒了，這時候喝正好，不燙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