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姻緣送上門,亂點鴛鴦譜

發佈時間: 2022-12-01 17:3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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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看,你發現了什麼?”陸離微笑着,漫不經心。

蘇輕鳶從他懷中伸出手去,敲了敲榻上的小矮桌:“那小姑娘,露出了一個很大的破綻。”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得陸離有些閃神。

“什麼破綻?”過了好一會兒,他纔想起來追問。

蘇輕鳶眯起眼睛,神情十分得意:“丫頭們說,明月公主在前廳等候的時候,言行舉止十分謹慎得體,一看便知是自幼受過教導的,絕不是一個刁蠻放誕的野丫頭。可就是這樣一位熟知皇家規矩、自幼受到良好教養的公主,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她居然連自己應該坐在哪兒都不知道,一進門就險些冒冒失失地坐到了我西邊的位置上去!”

“原來,你特地叫人搬一隻小桌來放在榻上,是爲了給她佈一個陷阱?”陸離摩挲着蘇輕鳶的臉,笑問。

蘇輕鳶微微點頭,笑得有些冷:“本來只是隨便試一下,沒想到她竟那麼容易就跳進來了。澤國作爲南越的屬國,數百年來同樣也是以西爲尊,在皇家禮儀規範之下長大的明月公主,本來是萬萬不會弄錯的——除非澤國王室的規矩,老早就已經改了!”

陸離低下頭,在蘇輕鳶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喂,你就不評價一下?”蘇輕鳶有些不滿。

陸離笑了:“我不是已經評價了嗎?”

蘇輕鳶噘起了嘴吧。

陸離只得笑道:“你這個小陷阱佈置得很巧,評價也非常準確。三國之中,只有北燕以東爲尊。明月公主那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已經暴露了——澤國倒向北燕,時日已久。”

蘇輕鳶終於滿意了,驕傲地挺了挺胸膛。

陸離順手把小桌上的那隻錦袋取了過來,微微冷笑:“已經倒向了北燕,卻還要以南越屬國的身份來挑撥離間,這就很噁心了。”

蘇輕鳶皺了皺眉頭:“多年前神雀國的那件事,真的跟西樑有關係嗎?”

陸離冷笑:“有關係又如何?三國之間互相使絆子也不是頭一回!背叛就是背叛,哪怕有一萬個理由,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蘇輕鳶悶悶地想了一想,沒有接話。

與“天下”有關的話題總是殘酷的,她不想評價。

陸離拆開那些書信,漫不經心地翻看着。

蘇輕鳶就靠在他的懷裡發呆。

她看到陸離一時擰緊眉頭,一時又挑眉冷笑,不免覺得很有趣。

於是,她便不老實地伸出手去,描摹他的眉眼、他的脣和腮邊的棱角。

陸離嫌她礙事,卻又捨不得推開,只好抓着她的手,攥在掌心裡。

忽然,蘇輕鳶注意到陸離的臉上現出了怒色。

“怎麼了?”她有些詫異。

陸離皺了皺眉,隨手把那些信件捲起來往錦袋裡一塞:“沒什麼。”

蘇輕鳶不相信,爬起來搶過錦袋,又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信,蘇輕鳶是沒有興趣去看的。她在一堆字紙裡面胡亂扒拉了一陣,最後找出了一條色彩絢爛的絛子,拿在手裡犯起了嘀咕。

這什麼鬼?

花紋很繁複、技巧很高明是不假,可是……誰家會戴這樣的絛子啊?恨不得把一百種顏色都混到一起,花裡胡哨跟野雞似的!還有中間鑲嵌的這一排半紅半黑的豆子——醜死了!

陸離偷眼看着蘇輕鳶的臉色,神情有點緊張。

蘇輕鳶盯着那絛子看了許久,忽然擡起頭,準確地捕捉到了陸離緊張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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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慌什麼?”蘇輕鳶眯起了眼睛。

陸離立刻移開目光:“奇怪,朕有什麼好慌的?”

“你沒慌,你躲什麼?”蘇輕鳶撐起身子,攀上了他的肩頭。

“我沒躲。”陸離矢口否認。

蘇輕鳶笑出了聲:“以爲我不知道?女孩子給人送這個,一準兒是求愛的意思!那姑娘瞧上你了,你很得意,是不是?”

“我哪敢得意……”陸離一臉委屈。

“‘不敢’,而不是‘不會’。”蘇輕鳶摳字眼。

陸離看着她,一臉委屈。

蘇輕鳶忍不住,笑了出來。

陸離鬆了一口氣,順手把那絛子奪過來丟到一旁:“少喝點醋,傷身子!”

蘇輕鳶白了他一眼:“來路不明的乾醋,我才懶得喝!澤國既然已經倒向了北燕,誰知道她給你送這玩意兒是什麼用意?我看,她八成是想捨身爲國,跑到你身邊替北燕做個臥底眼線什麼的!”

“她是想左右逢源。”陸離冷笑。

蘇輕鳶皺了皺眉:“野心不小。”

陸離隨手把玩着她垂落在肩頭的一縷青絲,閉目沉銀。

蘇輕鳶又順手把那條絛子拽了過來,纏在手上擺弄着:“這玩意兒,有什麼說法嗎?”

陸離隨口說道:“應該是她親手編的,上面的花紋是她們澤國的什麼圖騰之類。至於中間那幾顆豆子——我恍惚記得是有說法的,當地人稱‘相思豆’,據說豆子的數量代表了女子的年紀。”

蘇輕鳶隨手數了數:“十七顆。所以她應當是十七歲咯?”

“你信嗎?”陸離睜開眼睛笑問。

蘇輕鳶想了一想:“我不知道。瞧着她穩穩當當的樣子,我總疑心她有二十歲了。但是說不定人家只是少年老成呢?”

陸離微微一笑,並未接話。

蘇輕鳶又笑道:“如果她有二十歲,她的身份——那就有趣了。”

“她的身份,一直很有趣。”陸離笑得意味深長。

蘇輕鳶“呼”地坐了起來:“你不許說她有趣!”

陸離咬了咬嘴脣,可憐兮兮的。

蘇輕鳶忍住笑,板着面孔:“除了我,你不許對任何女人感興趣,不管是哪方面的興趣都不行!”

陸離瞪了她一眼,低下了頭。

蘇輕鳶有些生氣了:“怎麼,你不服?”

“我覺得我已經表現得很好了,你非但不誇我,還兇我?”陸離氣呼呼地抱怨道。

蘇輕鳶歪着頭,細細地打量着他:“你表現得很好了?”

陸離坐正了身子,理直氣壯:“那個女人說的話,你不是也聽見了?有人自薦枕蓆,我都給杖斃了,你還想讓我怎樣?”

“嗯?”蘇輕鳶細細地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來着。

所以,應該誇他嗎?

心裡怎麼這麼不舒服呢?

陸離見她想起來了,便瞪大了眼睛,眼巴巴地等誇獎。

蘇輕鳶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撇了撇嘴:“哼,自薦枕蓆……”

陸離的心裡“咯噔”一下子。

蘇輕鳶咬住下脣,翹起脣角,擡起頭向陸離瞅了瞅,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陸離慌忙縮了縮脖子:“拒絕佑惑是我的分內之事,你若是不想誇,也就算了……”

“皇上,西樑六皇子在御書房候駕,說是有事求見。”小路子在門外小心翼翼地稟道。

陸離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

蘇輕鳶有些疑惑:“他有什麼事着急見你?”

陸離沉銀道:“昨日回京之前,他已經提到過,說是希望儘快啓程回國。”

“西樑境內有變故?”蘇輕鳶立刻瞪大了眼睛。

陸離搖頭:“沒有。我原先也疑心這個,特地叫人去打探了一番,一切正常。咱們的探子沒有消息傳回來,西樑的營中也十分平靜。程昱他們疑心西樑在咱這裡做了什麼手腳,可是也沒有證據。何況——他們若是真做了手腳,急着逃走豈不更顯得心虛?”

蘇輕鳶想了想,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他有沒有說過帶不帶百里雲雁走?”

陸離被她嚇了一跳,愣了一下才道:“他說不帶。”

“還有呢?”蘇輕鳶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神裡那一抹躲閃的痕跡。

陸離遲疑了一下,抱着肩膀低聲道:“昨天他說爲了兩國安寧,希望我接百里雲雁進宮——不計較名分,哪怕只封作低等的美人或者才人也可以。”

蘇輕鳶重重地“哼”了一聲。

陸離忙補充道:“我沒有答應!昨天他提起來的時候我就拒絕了,今天他若是還提這個話題,我一定狠狠地罵他!”

“你答應他吧。”蘇輕鳶沉聲道。

陸離打了個哆嗦:“不不不,我真的沒那個意思……”

“你答應他,可以看一場好戲。”蘇輕鳶眯着眼睛,笑得很賊。

陸離一聽“好戲”,立刻來了精神。

蘇輕鳶抱着他的脖子,解釋道:“你答應把百里雲雁留在宮裡,但不要答應讓百里昂駒回國。隨便找個藉口把他留下來,然後嘛——你可以在他的面前,拼命地對百里雲雁好。”

“再然後?”陸離心驚膽戰。

蘇輕鳶微笑:“再然後,要看那位西樑六皇子的反應了。如果他溜進宮把百里雲雁偷出去或者搶出去,你就抓到了他的把柄,以後可以盡情地捏巴他;如果他什麼反應也沒有,你就白撿個如花似玉的妃子,說不定還能白撿個兒子……”

“白撿個……兒子?”陸離愣了一會兒,好像懂了。

蘇輕鳶眯起眼睛,越笑越奸詐。

陸離黑着臉,無奈地看着她:“爲了看一場‘好戲’,你就這麼把我搭進去了?”

“這怎麼能叫‘搭進去’?到時候你等着看百里昂駒的表情吧,一定很好看!”蘇輕鳶沒良心地笑着,一點也不心疼陸離的難處。

陸離認真地思考了很久,然後——點了點頭。

“答應了?”蘇輕鳶有點笑不出來。

陸離倒是笑得很輕鬆:“我看那百里昂駒不順眼已經很久了。既然有機會看他的笑話,我爲什麼不看?”

“那你去吧。”蘇輕鳶從他懷中掙脫出來,轉回了內室。

陸離略一遲疑,大步走了出去。

蘇輕鳶的心裡莫名地有些惱。

主意雖然是她出的,可是陸離真的答應了的時候,她又有些不是滋味起來。

唉,女人心啊!

蘇輕鳶在自己的臉上拍了兩把,丟掉那些莫名的小情緒,繼續開始啃她的書。

時間越來越緊了。

***

陸離一出門,小英子立刻迎了上來。

“怎麼樣?”陸離邊走邊問。

小英子神色平淡:“皇上所料不錯,鐵甲營中,這兩日正在操演兵馬,各地的糧草也正在源源不斷地送過來——姓蘇的已經耐不住xin子了。”

陸離“嗯”了一聲,表示知情。

小英子便繼續道:“定國公等人下獄之事,朝中反應比較平淡,多數朝臣還在觀望。但是……”

“但是這個‘反映平淡’,本身就有問題。”陸離冷笑。

小英子略一低頭,應聲道:“正是。幾位重臣無端下獄,罪名又都是子虛烏有,可是滿朝文武連諫官在內都不肯多言,可見羣臣心中大都已經有了別的想頭了。”

陸離冷哼:“他們從來沒有對朕抱過希望,又憑什麼要求朕不令他們失望?一羣搖擺不定的牆頭草——哼!”

小英子跟了一路,後來又忍不住補充道:“京城裡的流言從來沒有斷過,如今更是越傳越真。先帝駕崩得太過倉促,朝臣們本來就心存疑慮,這謠言一傳出來,最先相信的正是朝中的文武百官。今日一早,有幾個老臣已經遞了摺子,稱病不肯再上朝了。如此一來,人人皆知皇上已經失盡了人心,市井之中更是連個闢謠的人也沒有了。”

“蘇將軍的手段,從來不會讓朕失望。”陸離淡淡地評價道。

小路子在旁邊聽着,忍不住插言道:“他們連下毒的細節都傳得活靈活現,是鐵了心要把這‘害父弒君’的帽子扣到皇上的頭上來了!好事者甚至編造出了什麼《父子反目,衝冠一怒爲紅顏;鴛鴦離散,挾私銜恨亂龍庭》的話本子,在茶館酒樓裡傳唱呢!他們東拉西扯的,硬說皇上是因爲跟太后娘娘有私,不甘被先帝拆散,二人聯手鴆殺了先帝,還要殘害忠良荼毒生靈,爲禍天下……”

陸離的腳步慢了下來,終於站定了。

小路子忙跟着站定,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息怒!市井小民不知就裡,不過是憑着一點兒想象,照着歷代的民間閒話生拉硬套……”

陸離皺眉問道:“你剛纔說的,是茶館酒樓裡說書先生的話本子?”

小路子答了聲“是”,又道:“其實,咱們手中文人也不少,寫幾個話本子出來闢謠也不是難事,就怕百姓不買賬。”

小英子板着面孔道:“百姓聽書聽戲,第一愛好的是獵奇。宮闈秘史、皇家醜事,他們愛聽這個。你叫人去說皇上勤政愛民、賢孝無雙,恐怕沒說兩句,就被轟下臺來了!”

陸離略一沉銀,勾了勾脣角:“小英子,你即刻把去年中榜的進士全部召集起來,叫他們幫朕寫幾個話本子,賣到外面去給人傳唱。”

“皇上,怎麼寫?”一向聰明的小英子,此時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陸離沉銀許久,咬牙道:“照實寫。”

小英子面色未微變。

陸離冷笑:“就寫《縱火弒兄賊子坐龍庭,鴆毒殺叔孤兒報父仇》、《十六載忍仇恨,半杯鴆酒斷恩怨;三五年苦籌劃,一雙鴛鴦運奇謀》,諸如此類,越多越好。”

“哇,長離,你也太不要臉了吧?”段然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大呼小叫。

陸離擡起頭,橫了他一眼。

段然縮了縮脖子,藏到了樹後。

小路子急道:“那樣的話,‘殺父弒君’的罪名不還是甩不脫嗎?”

陸離呼出一口氣,沉聲道:“蘇翊籌謀已久,豈肯容我輕易把罪名甩脫掉?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相信我毒殺了先帝,我若說沒有,他們必定是不願意接受的。既然如此,我乾脆便認了這罪名,順了他們的心意就是了!”

小英子沉銀道:“果然還是皇上思慮周全。如今闢謠是無用的了,倒不如把故事編得更曲折更完整一些,這樣一來他們必定喜歡!”

陸離沉默許久,神色有些黯淡:“這些話本傳出去,縱使我過不了這一關,真相也不至於永遠塵封,十六年前未央宮的那些冤魂也可以含笑九泉了。那老賊——他殺了那麼多人尚能被稱作‘明君’,我只殺了他一人,憑什麼要揹負那麼多罵名!”

段然從樹後走出來,沉默地把手搭在了陸離的肩上。

陸離勾起脣角,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小英子思忖良久,又問道:“太后娘娘……應該在故事中扮演怎樣的角色?”

段然笑了一聲,咧開了嘴角:“沒聽見皇上叫你們照實寫嗎?就寫他們兩個從小就有一腿,後來被老皇帝拆散了,他們殺了老皇帝之後又搞上了嘛!皇帝跟太后……嘖嘖,多刺激!”

小英子垂首不語,顯然並不打算理會段大公子的建議。

陸離嘆道:“朕可以揹負罵名,阿鳶不可以。”

“奴才明白。”小英子答應一聲,匆忙退了下去。

段然重重地在陸離的肩上拍了兩下。

陸離靠在樹上,苦笑一聲:“真想趁此良機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去——如今這樣,太累了。”

小路子安慰道:“將來總會有機會的。如今娘娘有孕在身,確實不適合面對太大的麻煩。”

段然在旁邊咧着嘴笑:“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嘛!一輩子跟自己的‘母后’偷情,多刺激!你幹嘛非得要名正言順啊?”

“車騎將軍的祠堂,修好了嗎?”陸離忽然換了話題。

段然愣了一下,順口答道:“已經修好了。照你的吩咐,雕塑用的是上好的漢白玉,栩栩如生。那天我順腳進去看了一眼,差點以爲我爹又活過來了!”

陸離點了點頭:“那就好。車騎將軍爲了南越、北燕兩國的安寧,肝腦塗地、血染黃沙,忠肝義膽感天動地。朕打算替他老人家向北燕求一門親事——請和靖公主下嫁,北燕三皇子多半不會拒絕的。”

段然呆了一呆,大叫起來:“少開這種玩笑好嗎?我爹已經死了十二三年了,你替他說哪門子媒!再說你就算要說媒,說誰不好,爲什麼偏偏是……”

“我以爲你會喜歡的。”陸離一臉無辜。

段然擡手在自己的腦門上拍了一巴掌:“你贏了,你贏了成嗎?我再也不說風涼話了,你少玩我成不成?我這小心臟一天天被你折騰得,遲早要英年早逝!”

陸離眯起眼睛笑了笑,心情好了許多。

段然見狀也放下了心,又顛兒顛兒地在陸離的身後跟着,笑眯眯地問:“聽說你把程老兒他們下獄了?我說——你就不怕玩太大了,把自己給玩死了?姓蘇的那老狐狸這次可是要傾巢而出了!”

陸離不以爲意:“老狐狸一時半刻來不了。朝中百官最多明着暗着罵幾句,出不了大事。”

段然並不像他那麼樂觀:“萬一呢?萬一老狐狸真的突然發難、萬一文武百官真的要恃強逼宮、萬一你先前準備的那些手段全都來不及拿出來……怎麼辦?”

“各宮裡地道的入口和機關,你都記熟了吧?”陸離沉聲問。

段然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陸離勾脣微笑:“那就好。‘萬一’事情到了無法收拾的那一步,阿鳶就交給你了。”

“你——”段然欲言又止。

陸離頓了一頓,又補充道:“阿鳶怕黑,帶她走地道的時候,最好趁她睡着,或者乾脆把她弄暈。”

“喂,你玩真的啊?”段然實在笑不出來了。

陸離拍拍他的肩,一臉輕鬆:“在這個位置上,哪天不是玩真的?”

一路說着,御書房已經到了。

百里昂駒迎了出來,開門見山地道:“我昨日說的那件事,還望再考慮一下。”

“昨日?你們又商量出了什麼鬼鬼祟祟的事?”段然湊了過來。

但誰也沒理他。

陸離進門坐下,沉聲道:“朕希望你自己再考慮一下。一個女孩子孤零零的遠嫁異國,日子不會太好過。都說你們兄妹自幼親厚,你便不心疼她麼?”

百里昂駒面無表情:“雁兒不適合回國。我決定的事,她不會反對。皇上三番兩次拒絕,莫非嫌雁兒貌醜、不能入眼嗎?”

陸離勾起脣角,露出笑容:“雲雁公主明豔照人,灼灼如芍藥向陽。若是這般姿容也算‘貌醜’,天下怕也沒幾個美人了。”

“這麼說,您是答應了?”百里昂駒脣角微翹,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

陸離微笑:“六皇子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朕若再不答應,那也太不識擡舉了。這樣,朕即刻便叫太卜署挑一個好日子行了冊封禮,立雲雁公主爲德妃,如何?”

“一言爲定。”百里昂駒低下頭,連脣角的假笑都維持不住了。

陸離友好地向他伸出了手:“六表兄,你我也算是親上加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