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他還活着嗎?

發佈時間: 2022-12-01 17:36:12
A+ A- 關燈 聽書

蘇輕鳶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紅。

看到陸鈞諾已經平安地溜了出去,她才昂起了頭,強作鎮定:“鈞兒是我的兒子啊,有什麼不對麼?”

陸離習慣xin地伸出手來勾住了她的腰:“你是越來越糊塗了!咱們的兒子不是還在這裡麼?”

蘇輕鳶立刻掙脫了他的手,臉色難看起來。

陸離一怔,擰緊了眉頭:“怎麼了?”

蘇輕鳶避開他的目光,淡淡道:“沒事。鈞兒不過是跟人學舌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外面那些謠言,一時也成不了氣候……”

“阿鳶,你有心事。”陸離再次伸出手,不出意外地又被蘇輕鳶躲了過去。

蘇輕鳶低下頭,語氣平淡:“沒什麼心事。我只是有些累了。”

陸離的心中生出了幾分怒氣:“見蘇青鸞的時候不累,見嫺妃的時候不累,見鈞兒的時候也不累,唯獨見我的時候,就累了?”

“我覺得,此時你應該沒有時間來見我纔對。”蘇輕鳶靠在枕上,依舊不肯與陸離對視。

陸離俯下身子,攬住她的肩:“先前爲了政事冷落了你,是我不好。如今我已把事情全都丟給那幫多事的老頭子了,從今以後,我每天只陪着你。”

蘇輕鳶縮了縮肩膀,第三次避開了他的手。

這一次,陸離真的有些惱了。

蘇輕鳶乾脆縮進被子裡,悶聲道:“多事之秋,浪費時間來陪我是最不明智的選擇。如今外有西樑、北燕虎視眈眈,內有我父親狼子野心,宮中還有一個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的念姑姑……需要你操心的事太多了。我幫不上你什麼忙,至少應該在巫術一途上下點兒工夫,說不定能把藏在宮中的那顆毒瘤拔掉……”

“總之,你就是不喜歡我陪着你。”陸離替她作了總結。

蘇輕鳶在被子裡抱着自己的肩膀,沒有說話。

陸離的臉色立時沉了下來。

不說話是什麼意思?默認?!

“你給我出來!”陸離粗暴地掀開被角,抓住了蘇輕鳶的肩。

蘇輕鳶忽然發出一聲尖叫,蜷着身子縮到了角落裡。

陸離皺了皺眉頭,放下了手中的被角:“阿鳶?”

蘇輕鳶閉上眼睛,緩緩地呼出一口氣:“你不要過來。”

陸離在牀邊站了許久,終於嘆道:“嫺妃是占卜師,昨晚她請我過去,只是因爲卦象有異,並沒有別的緣故。”

“我知道。”蘇輕鳶的聲音隱隱有些發顫。

陸離的眉頭擰得更緊了:“至於蘇青鸞——我以爲你更應該相信我。你那個妹妹是什麼樣的人,你的丫頭應該已經告訴你了。”

“我知道。”蘇輕鳶還是那三個字。

陸離向前傾了傾身子,果然看到蘇輕鳶又縮到角落裡去了。

他挫敗地嘆了口氣:“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地方有可能得罪你。如果你擔心的是鈞兒……我當初既然放過了他,今後自然更加不會輕易對他動手——你到底在彆扭什麼?”

“你沒有得罪我,”蘇輕鳶擡了擡頭,“是我不好。”

“過來。”陸離伸出了手。

蘇輕鳶不肯動,陸離就一直伸着手,看着她。

遲疑許久之後,蘇輕鳶終於還是把手伸了出去。

陸離從那個角落裡將她拉了出來,手上攥得很緊:“你又聽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話?嫺妃的占卜術並不算到家,她只能看出你我將來有分離之虞,卻沒說咱們註定要勞燕分飛——你在怕什麼?”

蘇輕鳶苦着臉試圖辯解:“與嫺妃的占卜沒有關係,我只是覺得……”

“你只是覺得現在是多事之秋,你和我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陸離替她接上了後面的話。

蘇輕鳶怔怔地點了點頭。

陸離手上用力,將蘇輕鳶拽進了自己的懷裡:“你當我是傻的?你不許我抱不許我碰,連牽一下手都要猶豫那麼久——真的只是因爲‘忙’?”

https://www.dragon1983.com/ 半糖言情

蘇輕鳶無言以對,心虛地低下了頭。

被陸離圈在懷中,她的整個身子都是僵的。

陸離故意將手指伸進她的衣衫裡面去,在她的腰眼處若即若離地畫着圓圈。

肚子裡的小傢伙不安分地動了幾下,蘇輕鳶卻只是緊繃了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陸離故意低下頭,促狹地用鼻尖碰了碰蘇輕鳶的額頭,不出意料地察覺到她慌亂地攥緊了被角。

他終究沒忍心再嚇唬她,只得靜靜地擁着她的身子,許久無言。

蘇輕鳶漸漸地放鬆了下來。

她放開了被角,又抓住了陸離的衣袖,無意識地揉搓着。

陸離擁着她一起躺下,盡力放軟了聲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蘇輕鳶沉默良久,終於還是低聲嘆道:“我都想起來了。”

陸離一驚,坐直了身子:“記起來了?”

蘇輕鳶看着他,點了點頭。

陸離遲疑着,不確定地問:“所以,你這樣抗拒我,是因爲惱我先前待你不好?”

蘇輕鳶緩緩地搖了搖頭。

“那……”陸離已經不知道該從何處問起了。

蘇輕鳶翻了個身,窩進了陸離的懷裡。

陸離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但,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他分明感覺到,蘇輕鳶是在害怕。

她在害怕,卻與程若水的占卜無關、與蘇青鸞的心計也無關。

陸離努力地思忖了很久,忽然有一個清晰的念頭冒了出來。

他攥住了蘇輕鳶的手腕:“你怕我?是因爲念姑姑?阿鳶,你不該相信她!她不可能是你的母親,她把你擄走、逼你修習那些莫名其妙的術法,都是爲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想想她從前對你所做的那些事,哪個做母親的忍心那樣對待自己的女兒?你一向很清醒理智,如今什麼都想起來了,怎麼會反而糊塗了呢?她到底對你說了些什麼?”

蘇輕鳶仰起頭向陸離看了一眼,隨後又低下了頭:“這些道理,我都懂。”

“那你……”陸離愈發不解。

蘇輕鳶緊緊地揪住他的衣角,遲疑許久,始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陸離低頭迎着她的目光,心中一酸,忙道:“先不要想了。”

蘇輕鳶咬着脣角,怔怔地落下淚來。

陸離攥着她的手腕,手上緊了緊,卻不敢問。

蘇輕鳶也不言語,只管用手按着心口,不住垂淚。

那些原本已經忘掉了的事,如同暗夜之中的海潮,一浪一浪洶涌而來,帶着滅頂的窒息和冰冷,沒有給她留出半分躲避的空間。

上一次,她可以失憶、可以瘋癲,可以把那些事當成一場噩夢,糊里糊塗地混過去。

可是這一次,她卻一直無助地清醒着。

他能求助的人,只有陸離。可是……

那樣不堪的事,如何能對他說?

她倒不是不信他,只是,她自己一個人痛苦已經夠了,難道還要讓他也跟着一起痛苦難過嗎?

何況,一道原本已經癒合的傷疤,實在也沒道理再把它揭開來看。

蘇輕鳶的心裡,是不想說的。

可是如果不說,她該如何向陸離解釋自己今日的反常、該找什麼理由抗拒他的親近?

地道之中的那幾日,已經成了蘇輕鳶的心病,不是說好就能好的。理智是一回事,潛意識裡本能的反應,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蘇輕鳶始終找不到解決之法,只好仰起頭來,可憐巴巴地看着陸離。

陸離嘆了一口氣,擁着她起身:“你是不是又沒有好好吃飯?我聽見你的肚子叫了。”

蘇輕鳶臉上一紅,心裡反倒沒那麼堵了。

她勉強扯了扯脣角:“午膳的時候沒什麼胃口,後來就忘了……”

“你餓着孩子了。”陸離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笑道。

蘇輕鳶瞪了他一眼,坐直了身子向外頭揚聲叫道:“落霞,傳晚膳來!”

陸離只得陪着她一同起身,等小太監們陸續將飯菜擺上桌,便挑了幾樣她素日愛吃的放到了她的面前。

蘇輕鳶擦了擦眼角,笑道:“竟然要勞煩皇帝替我佈菜,真真折煞我了!”

陸離白了她一眼,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再讓我知道你不好好吃飯,下一頓就沒你吃的了!”

蘇輕鳶一臉委屈,陸離也不安慰,只管板起面孔,不住地夾菜給她。

誰知這晚膳竟仍然吃不安頓。

一個小太監在外面鬧着要見陸離,說是良嬪又發起了高燒,要他去看看。

蘇輕鳶放下筷子,擡頭勸道:“她縱然有錯,畢竟也已經受了那麼多苦了,你就去看一眼吧。”

“你就那麼着急把我推出去?”陸離面色陰沉。

蘇輕鳶慌忙搖頭:“我不是要把你推出去,只是……京兆尹官職雖小,對京城安寧卻是至關重要,眼下使臣即將進京,你需要一個安定祥和的京城;而且鎮北將軍保衛邊疆安寧,眼下也正是需要拉攏的時候……良嬪有罪,罰也罰過了,何不趁此機會再給她一顆甜棗吃,免生事端……”

“你如今倒是越發懂得權衡利弊了!”陸離冷冷地誇讚了一句,全無歡喜之意。

蘇輕鳶只得低下頭去,悶聲道:“我只是勸你去看看她,又沒說不許你回來……”

陸離繃不住臉,一時又笑了:“你倒是進退自如!怎麼,真以爲我就無人收留了不成?”

蘇輕鳶瞥了他一眼,噘着嘴嗤笑一聲:“你可是宮裡唯一的香餑餑,當然有人收留!我剛被壞人抓走,毓秀宮的熱被窩就在等着你了,以爲我不知道呢!”

陸離立即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這又是誰跟你說的?”

蘇輕鳶甩開他的手,低下頭去:“你先去看良嬪吧,旁的事以後再說。”

陸離很快又抓住了她的雙肩,神色凝重:“阿鳶,你我之間經不起誤會和猜疑,我希望你說清楚!”

蘇輕鳶澀澀地苦笑了一下:“沒有人對我學舌,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那天清晨你從毓秀宮起身上朝的時候,屏風後面發出聲音的不是那條名喚‘虎子’的狼狗,而是被人擰住雙臂捂住嘴巴的我——你明白了嗎?”

陸離的雙手驟然攥緊了。

毓秀宮的屏風後面,後來確實發現了一個地道入口,難道……

蘇輕鳶擡手擦了擦眼角,仰起頭努力地看着房樑上的雕花。

她不願再去回憶,那種揪心揪肺的無助感卻還是纏上了她。

她始終想不明白,在她生死未卜的時候,陸離是如何能若無其事地同別的女人溫情繾綣的?

後來她之所以會輕易地被念姑姑控制,那件事無疑是一個很重要的佑因。

但是如今,她卻已經沒有底氣責怪陸離了。

蘇輕鳶擡起頭來,澀聲苦笑:“我知道我不能怪你,可是……算了,不必再提了。”

陸離急了:“爲什麼不必再提?阿鳶,難道時至今日,你依然打算用‘沒有資格生氣’這幾個字勸住你自己,然後在心裡給我定一個罪名,從此拒我於千里之外?”

“我並沒有……”蘇輕鳶覺得有些委屈。

陸離更添了幾分氣惱:“沒有什麼?沒有生氣?還是沒有在心裡牴觸我?阿鳶,你剛纔的表現,分明已經是在抗拒我了!你若不說,我如何會知道……見鬼,那時候你一定恨不得殺了我,是不是!”

蘇輕鳶避開他的目光,低聲道:“我拼命向你求救,可是你沒有聽見……那時候我真的很傷心,不過如今都過去了。”

她一直試圖表現得很識大體,但陸離顯然並不買賬:“你只是因爲我沒能救你而傷心,沒有別的?”

蘇輕鳶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她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沒有別的。最終你還是救了我,所以我那時候的傷心難過,都已經不值一提了。”

陸離默然良久,終於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放開了手,蘇輕鳶便坐了下去。

陸離拂袖而去,再未多說一句話。

落霞皺了眉頭,走上前來:“娘娘何苦又惹皇上生氣?事實或許不是您所看到的那樣……皇上分明願意向您解釋,您這樣假裝不在意,讓他如何說下去?”

“事實是什麼樣子,很重要嗎?”蘇輕鳶仰起頭,反問。

落霞不懂。

蘇輕鳶自己也不懂。

她捧起飯碗認真地吃着,細嚼慢嚥,一碗飯就足足消耗了一個時辰。

陸離沒有回來。

蘇輕鳶自嘲地苦笑了一下,站起身來:“小李子在掖庭宮,還活着嗎?”

落霞愣了一下,忙道:“沒聽到消息,多半是活着。”

“叫人把他帶過來。”蘇輕鳶轉回殿,在牀沿上坐下。

落霞面露難色:“小李子是皇上處置的,您貿然把他帶過來,皇上或許會生氣。”

蘇輕鳶只擡頭看了她一眼,再也沒說什麼。

落霞最終還是叫人把小李子帶了過來。

而陸離,依然沒有出現。

小李子在蘇輕鳶的面前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蘇輕鳶注意到,他的右手已經沒有了,腕上纏着紗布。

他擡起頭來的時候,眼睛仍然是明亮的,只是一張原本挺周正的臉瘦得嚇人,兩頰上被風吹得通紅皴裂,已經很難看了。

與蘇輕鳶目光對視的時候,他躲閃了一下,垂下了頭。

蘇輕鳶勾起脣角,嘲諷地看着他:“命還挺硬,在掖庭宮這麼多天都沒死!”

小李子已經說不出話,只是深深地埋着頭。

蘇輕鳶起身下牀,緩步走到小李子的面前,蹲了下來。

說是“蹲下”其實也不確切。她的肚子已經很礙事,這樣蹲着,膝蓋幾乎觸到地上,與跪着也沒有太大的分別了。

小李子擡起頭來,神色憂急。

蘇輕鳶卻在這時拔下了頭上的髮簪,對準他的肩膀狠狠地刺了下去。

小李子只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並未出聲。

倒是旁邊的淡月捂住了嘴,發出一聲驚呼。

蘇輕鳶扶住小李子的肩膀,定定地看着他:“你活着做什麼?還想爲你神雀國復仇?再不然就是還想幫那個老妖婆做更多傷天害理的事?我告訴你,像你這樣聽話的狗,那老妖婆手底下有幾千條!你已經沒有用了,老妖婆永遠不會真心幫你,神雀國的仇你下輩子也報不了——你爲什麼還不死?就爲了像野狗一樣日復一日地混下去嗎?”

小李子擡起頭來,一臉哀傷。

蘇輕鳶看見他的臉,心裡又是一陣惱怒,手中的髮簪又重重地刺了下去。

淡月忍不住衝過來,試圖奪下她的髮簪:“這種力氣活,你應該派我來做纔對!”

蘇輕鳶死死地攥住髮簪,不肯給她。

淡月有些無措,跪在她的身邊苦口婆心地勸:“你這個樣子,到底是教訓奴才,還是折騰你自己啊?你這樣三天兩頭亂折騰,肚子裡的孩子怎麼受得住!”

蘇輕鳶仍舊置之不理,抽回手對着小李子的後背又是一簪子刺了下去。

落霞過來扶了淡月起身,拉着她一起退了出去。

小李子怔怔地看着蘇輕鳶,張了張嘴想說話,卻沒有發出聲音。

最終,他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黯然地閉上了眼睛。

蘇輕鳶的心中,怒火越燒越旺。

手上的力氣卻漸漸地弱了下來。

她霍然站起身,快步走到妝臺前,找到了剪燭花用的小銀剪,對着小李子的臉頰和脖子沒頭沒腦地招呼了過去。

小李子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伸出手臂抱住了蘇輕鳶的雙腿,俯身將額頭重重地碰在了地上。

蘇輕鳶掙脫不得,心中怒氣更盛,手中銀剪不住地刺向小李子的後背、肩頭甚至腦後,雙手很快就沾滿了血跡。

血腥氣蔓延開來,蘇輕鳶忽然笑出了聲。

小李子的喉嚨裡發出“啊啊”的聲音,抱着蘇輕鳶的雙腿,不住地搖頭。

“阿鳶!”陸離快步走進來,看見這一幕,眼睛都紅了。

蘇輕鳶住了手,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緊握着的銀剪,愣住了。

陸離走過來擁住了她,一腳踹開小李子:“還不快滾!”

蘇輕鳶打了個哆嗦,手中的小銀剪“叮”地一聲掉落到了地上。

陸離攥住了她的手。

蘇輕鳶極力想掙脫,未能如願。

最後,兩人的手上和袖口,盡已沾滿了猩紅的血跡。

陸離不顧蘇輕鳶的掙扎,強把她抱回牀上按住,怒衝衝地看着她:“我記得先前已對你交代過,不許輕易動怒,勞心費力的事情一概交給奴才去做!你的身子還經得起幾番折騰?居然挺着大肚子去做這種蠢事!”

蘇輕鳶攥住他的衣袖,仰起頭來透過淚花努力地看着他:“你就不問我爲什麼要折磨那個奴才?”

“你若不想說,我就不問。”陸離終究還是生不起氣來,只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按住了她的手。

蘇輕鳶發出一聲嗚咽,似哭似笑。

陸離伸手將她攬進懷裡,低聲嘆道:“都過去那麼久了,何苦還要折磨自己?那奴才也是受人控制,身不由己;你自己更是神志不清,連記憶都失去了……一場噩夢,何必耿耿於懷?”

蘇輕鳶怔怔地看着他,連眼淚都忘了落下來。

陸離替她擦了擦眼角,擁緊了她瑟瑟發抖的身子,啞聲低嘆:“這道坎,你必須邁過來!阿鳶,你不能一直靠瘋傻和失憶來逃避痛楚,像剛纔那樣折磨他也只會讓你更看不起你自己……你不是瘋子,爲什麼一定要用瘋子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你是不是……都知道?”蘇輕鳶移開目光,不敢再看他。

陸離黯然良久,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我大概能猜到。先前在夢裡見你的那一次,你也提到過……你曾在妖婦和閹人手中受辱,我知道!”

蘇輕鳶一顫,本能地想推開他。

陸離收緊了手臂,不許她掙脫:“阿鳶,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我沒能保護你,是我的錯……”

蘇輕鳶咬住他的衣角,抽噎起來。

陸離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放軟了聲音:“你給自己背的包袱太重了!阿鳶,你先前說過,人生在世,但求無愧於心——你的心始終如一,並沒有需要愧疚的地方,爲什麼還是不放過你自己?難道你以爲我會爲你曾經受過的苦,再加倍地懲罰你嗎?你對我的信心,什麼時候變得那樣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