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一孕傻三年

發佈時間: 2023-07-27 00:0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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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的兩天,關於武念亭、司棋二人魂魄被換之說越說越神,還未過堂受審,民間自有一套換魂的整體話本子出來。

 大體上是說兩年前也就是靖安二十五年的那一年,湖州蝗災,武念亭在那裏賑災派糧,有一股流匪趁機搶奪難民手中的糧食,難民不給,那流匪便將砍刀砍向難民,危急時刻,武念亭挺身而出替那難民擋了一刀。當事時,傷口極長極深,流了不少血。

 因出血過多,武念亭的靈魂便出竅,晃晃悠悠中便被一陣風吹到了南越。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變成了司棋。

 也是在這個時候,南越皇后也發現這個帖身侍女有了變化,但變化在哪裏又實在是說不出來。

 而司棋呢,在擔心害怕中,一門心思尋着機會想回東傲。

 奈何南越皇宮宮禁森嚴,不是你想出來就能出來的,更何況一個弱女子。

 為此,司棋在南越皇宮忍辱負重,不惜保持清白身,為的就是好回東傲和她師傅團圓。

 此番南越皇后歸國,本沒有司棋的份,因她是南越皇后的帖身丫頭,本要留在南越皇宮替主子盯着後宮的一切。奈何,司棋不想放棄這次機會,千求萬求才求來回國的機會。

 初時,南越皇后還奇怪司棋此舉。

 現在,南越皇后似乎有些明白司棋為什麼要求一力同行了。

 當然,隨着話本子的流傳,坊間也起了議論。說得最多的是『肯定是在沖喜的時候某個魂魄佔了明鏡公主的身,再或者就是司棋的魂魄佔了明鏡公主的身也說不定』之言。

 無論民間如何傳揚,太子殿下已下口諭,眼見着明天就是會審之期,一眾子民翹首以待。更有許多非東傲城的子民湧進了東傲城,為的就是看明天刑部的會審。

 然而,人們議論的主角,這個時候正悠閑的坐在一頂四人抬的軟轎中。雖然轎子停了下來,但她仍舊坐着,也不下轎,只是揭起轎簾煞有介事的看着眼前豪華、氣派的山莊。

 這座山莊正是龍奕真、武念亭、李小卓、姜淶、陳一飛、陰無邪他們幾個雨花樓大掌柜買下地匹后又斥巨資修建而成的,佔地近千畝,有山有水。

 如今這個遠城區因了這座山莊,已變成商留極繁華的新城區了,這裏的地價更是番了幾翻。

 武念亭坐在軟轎上,歪著腦袋,看着豪華、氣派的空牌匾若有所思。

 早得消息的龍奕真率著李小卓、姜淶等人出來迎接。龍奕真更是一路笑道:「明鏡公主近日風頭太盛,下榻此處,惹得一眾山塵灰飛煙滅。看來,這幾日,這山莊中都要少一樁打掃灰塵的事了。」

 知道龍奕真是打趣之言,武念亭笑道:「去死。」

 「我死了,誰幫你打理山莊?」

 「連個名字都沒有,還山莊呢?」

 指著空空的牌匾,龍奕真道:「留着,就是等你來取的。來得好不如來得巧,今日你就大筆一揮,明日案子一定,你這個鳩佔雀巢的假公主被逐出逍遙王府後,好歹有個落腳之地。」

 瞪了龍奕真一眼,武念亭道:「我怎麼發覺原來你有道人是非的愛好呢?」

 「紅塵俗世,是非人,道是非事。」

 捂著牙幫『嘖嘖』出聲,武念亭道:「酸死了,酸死了。」

 「瞧你眼睛怎麼有黑眼圈啊。是不是真牽掛那個什麼司棋的事?要不這樣,我去天牢斬了她。」

 再度瞪了龍奕真一眼,武念亭指著空空的牌匾,道:「茅屋山莊。」

 「哈哈」一笑,龍奕真道:「從始而終,臣本布衣,『茅屋』二字好、好。來人,馬上找人來刻了掛上。」

 「是。」

 眼見着手下忙事去了,龍奕真道:「來,小心點,我扶着你。」小說話間,他小心的扶著武念亭下轎,同時問:「你師傅怎麼放心你出來?」

 「我人都在這裏了,你說他放不放心?」

 「他有沒有替你想辦法,一舉滅了那個司棋?」

 「我的事,為什麼要他想辦法?」武念亭不答反問。

 「你們是夫妻啊。」

 「夫妻也不能萬事全靠他啊。再說,我不求他,他一般不出手。」

 龍奕真撇嘴道:「真拽。」

 「不過,我知道。師傅現在肯定在磨刀。」

 「啊?」

 「等了結了此事,那刀就有作用了。」

 聞言,龍奕真再度『哈哈』的笑起來,道:「東傲現在除了傳你是個冒牌的公主外,傳得最多的就是你師傅那句『辱我妻者,我必誅之』的話。磨刀,哈哈,始作俑者如今也不知有沒有覺得死到頭了。誒,你是真不用我幫忙?」

 「就你,殺人解決問題?」

 「殺一儆百。」

 龍奕真這幾日和胡楊等人也商議過這事,無形中就想起幾年前在御花園打角球的那一次,龍詠萱似乎有意無意的就曾經想用角球傷害武念亭,好在龍奕真要胡楊多加關照,龍詠萱才沒得逞。現在司棋是龍詠萱的丫頭,這個中間都有龍詠萱,是以事情不會那麼巧。所以,龍奕真覺得背後的主謀有可能是龍詠萱。

 「不用了,我的事我自己解決。」

 「你想到什麼辦法了?」

 近日京城中多是刑部有可能會出許多辛秘之題來考武念亭和司棋,誰正確率高者誰就是真正的公主的傳言。

 主的傳言。

 陳昌鎬、陳欣語、林瑾他們幾個這兩天長期出入逍遙王府,時不時的就給武念亭帶來坊間議論,更是迫切的想知道武念亭會用什麼辦法證明她才是真正的明鏡公主。

 武念亭被他們幾個吵得頭疼了,所以今天就逃到龍奕真這裏來享個清閑。萬不想,龍奕真一樣也關心着這件事。

 她很是頭疼的看着龍奕真,道:「都說一孕傻三年。我暫時想不出。要不,除了殺人外。你替我想想?」

 二人一路說話間已行至山莊的大門。正在這個時候,三匹駿馬飛奔至二人身邊,龍奕真急忙攬了武念亭迴避,回頭怒道:「哪個不漲眼睛的。」

 語畢,才發覺從馬上跳下的是東方六六、東方二二和魏緣三人。

 龍奕真連忙又陪笑道:「原來是東方兄弟和公主。今日我這山莊這麼多大人物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

 東方六六隻是看向武念亭,道:「你真沒想出解決辦法?」馬兒臨近的時候,他正好聽到了她的話。

 武念亭搖了搖頭。

 東方二二冷冷一哼,道:「明天就要開審,你如果想不出辦法,到時候怎麼辦?」

 「身正不怕影子斜啊。要不讓我和那個司棋都在太陽下照一照,那個影子斜的肯定就是有問題的。」

 知道武念亭在說玩笑話,魏緣『哧』道:「不過一些無稽之談,要是在我北極國,我早將那個司棋給咔嚓了。」

 「正所謂『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殺一個人容易,堵一百個人的嘴則難。那個司棋說得有模有樣,再加上上官瀾確實是沖喜完婚救的天珠,依如今這情形,不但不能殺了她,更要保她才是。正所謂解鈴還需系鈴人,如今最重要的是要讓那個司棋將她說的話怎麼樣如數的吞了回去。要不然,就算此番贏了官司,保不準下一次又有一個司棋、司畫、司書的來說什麼換魂之言。」東方六六考慮得比自家兄弟和魏緣又要更深一層。

 「六六說得是,要不,你幫我想一個辦法?」武念亭道。

 「你怎麼不讓上官瀾幫你想辦法?」

 「有朋友的時候自然而然是要用朋友的,幹嘛要勞動他。再說,事事依靠丈夫有什麼趣味可言?依靠得多了,保不準會遭丈夫嫌棄。」

 因了武念亭的話,東方六六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為她相信他而喜,為她將他定義到『朋友』位而傷。如果那一年,他沒有逃也似的跑回大業,而是坦然承擔下她救他造就的男女授受不清,眼前這個女子,十有**會是他的妻子。今天,也許就不會有這許多的流言蜚語湧向她。

 自從巴頓、林璇大婚那日後,他在驛館醉了兩天,醒來才知京城風雲變幻,而這些風雲全部是關於她的。

 他大惱,惱怒中也清楚的知道這事可大可小。而依東傲的情形而言,世族七貴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這件官司,就算她贏,但公堂之上,她的辛秘也將被公示於大眾之前。

 女子辛秘,不得外傳,否則就會被視為不潔。

 匆匆忙忙之中,他想去見她,看她現在如何。

 結果東方二二說她偷偷的來龍奕真的山莊了,於是他快馬加鞭前來追趕。

 東方二二不放心他二哥,當然也就追來了。正好,在山莊門口追上了。

 「喂,六六,你倒是吱個聲啊。到底幫不幫?」武念亭見東方六六發獃,又問。

 「唉呀,他不幫,我幫。」答話的是龍奕真。

 武念亭白了龍奕真一眼,道:「就你那殺光的幫忙,不要也罷,幫也是幫倒忙。六六就不一樣,他分析得透徹,知道司棋不能死的重要xin。」語畢,武念亭又看向東方六六,正準備再要東方六六吱個聲時,卻『咦』了一聲,道:「六六,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是不是不舒服?走走走,快進去憩憩,那什麼惱人的事就不要說了,走吧,我們好久不見,都樂活樂活去。」

 「是是是,那踐人的事也由得打擾我們的相聚,走,樂活樂活去。」說着話,將武念亭一逕往山莊中拽的是龍奕真。武念亭則急忙轉身,招呼著東方二二、魏緣等人跟上。

 東方六六此時卻道了聲『好』字。

 「什麼好不好?快,跟上。」說話的是武念亭。

 「我答應你,想辦法,幫你。」

 山莊佔地千畝,其內又分別佇立着六座山莊,每座山莊各佔地近百畝。若單從外面看,因了那高大的院牆,還以為那近千畝之地為一家所有。但若真走進去后就會知道,其實裏面的各座山莊又都是各自成院,又有另起的牆院圍了院子。只不過六座山莊中互通的路都修得好極,就像是一座大園子中又分別隔了許多小園子的感覺。可是說,六座山莊都是鄰居。不是一家人,勝似一家人。

 餘下的地多是山頭,湖泊。

 山頭上綠蔭成林,放養著許多牛羊之類的牲畜,至於山頭的平坦之地,則種著各色青蔬。因了春天的原因,那青蔬之地看上去綠油油的一片,煞是喜人。

 山底下的大湖中則放養著鴨鵝等家禽。聽龍奕真說今年還投了許多魚苗進去,想必年底這一湖的魚吃都吃不完,到時候可以釣魚來玩。

 一路行下來,花了半日時光。武念亭累了,龍奕真又命人抬了滑桿來抬着武念亭逛。

 最後逛至一片空闊地,武念亭指著說道

 亭指著說道:「這地怎麼空着?」

 「這地就是念之當初看中了想要去我沒給的。裏面石頭太多,暫時就這麼放着吧。以後想起它有什麼用再說。」

 「種桑樹吧。」武念亭建議道。

 「桑樹?」

 「你看啊。我們這裏雞鴨鵝牛羊魚有了,青蔬也有了。也就是說,吃的問題基本解決了。那穿呢?如果我們種上桑樹,以後養上蠶,那穿的問題不也解決了?」

 龍奕真喜道:「不錯,不錯。就這麼定了。種桑樹。」說話間,他看向一路跟隨的山莊大管家,吩咐道:「馬上安排人去進一批桑樹苗回來,全部種在這裏。」

 「是。」

 眼見大管家遠去,龍奕真道:「前些時,趁著這裏的地匹沒有漲價之時,我在這莊子附近又買了近千畝地。我想着,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將它們打理成麥田。如此一來,主食也解決了。我們就真做到自給自足了。」

 「好主意。以後,我閑得狠了,帶着孩子們來這裏住一、二天的時候,也到那麥田裏插插秧苗去。」

 一路聽着龍奕真、武念亭、姜淶等人的指指畫畫,一路聽着他們的宏偉藍圖,東方二二咂舌,道:「二哥,奕真他們這座山莊,比我們爹娘那個山頭莊子可要大許多。」

 原來,東方家族也有類似的莊子,莊子中其實也差不多實現了自給自足,只是小了許多。而且,東方家的山頭只屬於一家之姓,不像龍奕真他們的山莊,明明屬於六家之姓,但看着似乎又是一家之姓。

 東方六六一路上只是靜靜的聽,靜靜的看,看着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子。完全無視自家兄弟。

 東方二二本想和他二哥拉話題,但見他二哥根本不理他,他討了個沒趣,自是又和魏緣膩到一處去了。

 最後,終於到了屬於武念亭的山莊,只是名字也沒有定,看着空空的牌匾,武念亭想了半晌,道:「奕真,你上次和我說那數百株野生桃樹都圈到我的莊子中來了?」

 「當然。我能騙你不成。進去看就是了。如今桃花雖然謝了,但有小桃子長出來,多著呢。等它們都熟了后,吃都吃不完。」

 「桃源。」

 「呃?」

 「我說,我這山莊只寫兩個字:桃源。」

 久不說話的東方六六道:「大俗就是大雅。『桃源』二字好。」

 主要是,她想起幼時常去的桃花源。武念亭一笑,不多做解釋,道:「知我者,六六也。」語畢,她偏要下了滑桿,要親自在自己的山莊逛一圈。

 推開山莊的門,只見園中山石縱橫,或天然或人工,自成一趣。山石上,苔蘚成斑,藤蘿掩映,別有古樸之美。園中羊腸小道微露,沿着園子周邊又有游廊、亭台樓閣無數。

 進門,入口邊有一巨大的白色石頭,被打磨得似鏡子般,人走過的時候,都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模樣。

 因這新穎的裝修,武念亭『嘖嘖』稱奇。道:「奕真,難為你了。」

 「可不。將這裏裝好后。我都後悔了,恨不得搬來這裏,將我那山莊讓予你才是。」

 「休想。」武念亭說話間,率先踏上羊腸小道。

 然後,所有的人都跟隨在她身後。

 時而走在游廊上,裏面走在石頭堆就的甬道上,時而在亭子中座下喝杯茶,不知不覺就到了那野桃林。

 看着滿園的野桃掛滿枝頭,武念亭喜得摘了一個,就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放在口中品賞,並連聲道著『好吃、好吃』的話。

 一時間,龍奕真、姜淶等人只覺得牙齒都酸得要掉了般。

 只見武念亭吃了一個后,又去摘。天英見了,急忙阻止,道:「野生的,少吃些。小心吃壞了肚子。」

 「好天英,一個,再只吃一個。」

 武念亭近段時日嗜酸如命,上官瀾在飲食中也多加註意,總是遷就着她的口味。

 天英見武念亭討好的看着她,沒辦法,只好親自摘了一個搓凈了遞到武念亭手中,道:「就一個,不許食言。」

 武念亭急忙又將野桃丟入口中,連聲贊著好吃。

 見武念亭這麼喜歡,龍奕真隨手招來一個丫環,吩咐道:「馬上摘一簍子下來,送到虞夫人那裏,煩她做成蜜餞,等着急用。」

 「是。」隨行的丫環急忙告退。

 龍奕真口中的『虞夫人』就是陳一飛的親娘,那個被當家主母賣了的妾。如今隨着兒子陳一飛生活在山莊中怡養天年。這虞夫人有一手絕活,就是製做蜜餞。這座山莊中,各個季節的果子有許多,有龍奕真他們栽種的,也有原來野生的。無論是家養的還是野生的,但凡結了果子,那虞夫人都能將它們製成上好的蜜餞並不失原味,即衛生乾淨又甘甜爽口。

 等一眾人在待客的花廳落坐,連魏緣都要『嘖嘖』稱奇。

 這花廳真是名副其實的花廳,四周透明,可看見屋外的各色花樹,更可將遠處那片桃林一覽眼底。魏緣贊道:「好去處,趕明兒,我也要建一座這樣的花廳。用膳也好、待客也罷,看着成片的活景,心情好。我說奕真,你這是對天珠特殊對待呢,還是你們另外幾人的山莊都是這樣。」

 「都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天珠這裏多了片野桃林,我們是沒有的。但我們其餘人有的天珠也沒有,比如說我那處山莊也有片野梅林

 有片野梅林,姜淶那處山莊則有野桂林,小卓那處山莊有野楓林。都是根據我們自己的喜好圈進去了。這是我們這幾座山莊唯一不同的地方。」

 「你怎麼想着將花廳建成如此模樣?」

 「人們時常在密閉的屋子中擺着一室花草還說成雅趣,我是極不贊同的。倒不如將這所謂的密室敞開,看着室外滿山遍野的活物更賞心悅目一些,這才是雅趣。」

 再度『嘖嘖』兩聲,魏緣道:「奕真,以後,哪個女孩嫁給你,那真是享福啊。」

 聞言,很多人開始附和,龍奕真只是撇了武念亭一眼,沒有作聲。

 很快,李小卓安排了酒菜來,一眾人吃吃喝喝、說說鬧鬧,再也不煩心於明天的事,直鬧得晚間才散。

 武念亭回到逍遙王府的時候,月已上中天。

 等她梳洗好了,裹了被子躺下,上官瀾正好回來。他也去洗去一身的風塵,才上床偎在了小徒弟的身邊。

 累了一天,武念亭眼睛都懶得睜開,道了聲『師傅』后一如以往在他懷中尋了個舒服的位子。

 「累了?」上官瀾抓着小徒弟的手親吻了一口。

 武念亭點了點頭,在他懷中拱了拱,眼睛實在是睜不開。

 「我從天牢過來的。」

 武念亭睡意皆無,睜開大大的眼睛盯着她師傅,「天牢?」

 「嗯。」

 「見了司棋?」

 「嗯。」

 「她仍舊一口咬定她是我?」

 「是。」

 武念亭鬱悶的閉上眼,半晌才道:「師傅,你說,她是怎麼就有那般把握,知道我所有的辛秘呢?」

 「我真想毒啞了她,明天,你就不必為這些事麻煩了。」殺暫時殺不得。只有毒啞,一了百了。

 萬不想師傅說出這話,想必中間有什麼大事發生。武念亭不再睡了,而是悄悄的爬了起來,趴在她師傅胸口,問:「她是不是說了非常難聽的話?比如說,我們兩個親熱時?」

 上官瀾本不好的心情,聞言后,又突地好轉起來,笑道:「你是不是真的一孕傻三年?她都說了她是在你受傷血流不止的時候就魂飛它鄉了,那個時候,我們還沒成親,哪來的親熱?」

 『呵呵』的笑了兩聲,武念亭頗有些不好意思,揉着腦袋道:「真的啊。我都忘了。話說,現在我怎麼老是想睡啊,不想考慮事情,是不是真變傻了啊。啊啊啊,師傅,這麼傻的徒弟肯定不是我,那我是誰?啊啊啊,我記起來了,我是司棋啊。」

 看着小徒弟在他懷中興風作浪,看着她虛張聲勢的大喊大叫,上官瀾笑得寵溺的看着她,恁她自演自唱完畢后,這才一把拉了她,吻上她的唇。

 好一陣,上官瀾才鬆了口。伸手摸著小徒弟的紅唇,道:「明天,不必去刑部了。」

 「怎麼了?」

 「我試問了問,司棋幾乎知道你所有的一切。無論是生辰八字還是你受傷之前所有的過往。」

 「咦」了一聲,武念亭道:「真怪,她怎麼會知道呢?那一些書信往來呢?」

 「她也知道個**不離十。實在是記不得的其實也只是些無關緊要的。她也會以受傷換魂后,有些東西記得確實模糊不清了糊弄過去。所以,我明天不想讓你去刑部。」

 難怪師傅心神有些不亭,原來那個司棋知道得這麼的全面。武念亭雖然,但仍是說道:「可我如果不去的話是不是心虛。那樣一來,七貴中人是不是越發會推波助瀾?」

 「一切交給我,我晚上就動手。」

 從小就隨着他,什麼時候看他如此棘手過。武念亭知道她師傅肯定還瞞着些什麼。於是,又是揉又是揪的,道:「師傅,到底是什麼要你不顧一切的今晚就想動手毒啞了她?」

 「她說……她說……」

 「她說什麼?」

 「她說,你的身上,不止額間一處梅花痣。」

 隨着上官瀾語畢,武念亭的臉瞬間蒼白。

 是,她的身上確實不止額間一處梅花痣。另一處梅花痣在極隱蔽處。就是她師傅,也是和她有了夫妻之實后才知道。

 知道這事的人,世上極少。

 除了一直服侍她的俏俏、天英、天巧知道外,無外乎就是她師傅了。頂多再算上一個她姥爺。

 可以肯定的說,知道這事的人還沒一個巴掌上的手指多。

 司棋知道?司棋居然知道?

 司棋為什麼知道?!

 震驚中,武念亭突地爬了起來。震驚的看着她師傅。

 如果說生辰八字之類的,反正她都成婚了,說予不說對她影響不大。但如果說出如此隱蔽之事,那簡直無異於說她武念亭曾經脫光了站在世人面前恁人觀賞。

 見小徒弟額間怒氣叢生,上官瀾拉了她入懷,道:「她明日準備在刑部透露此事做最後一擊。我豈能容她辱你於公堂,所以……」

 冷靜下來后,武念亭道:「不可,不可。」

 「為什麼?」

 「如果我猜得不錯,司棋此言只不過是急於想在你面前證明她就是我。如果真上了刑部大堂,她必不能說出如此辛秘之事。否則,一旦坐實她確實就是明鏡公主,她這般作為豈不是自己揭了自己的辛秘,就算如今我這具身體不是她的,但也和她有關。辱我豈不就是辱她?所以,師傅,別擔心,她必不敢在大堂透

 敢在大堂透露我的辛秘。」

 見她師傅仍舊盯着她不作聲,武念亭又道:「再說,毒啞了又如何,她確實不能說話了,但師傅你能保證她寫不了字。難道以後你又要砍了她的手不成?若真毒啞了她、砍了她的手,也只是一時讓她不能得逞。那她身後真正的那個始作俑者呢,怎麼辦?她如何將那個始作俑者給供出來呢?」

 方才在天牢,司棋句句驚心,就像她確實生活在他身邊一樣。那些她說不清楚的真的可以忽略不計。特別是說到『另一顆梅花痣』的時候,他的心史無前例的劇烈的跳動起來。當事時,他想,如果是在夢中,他不信那個生活在他身邊的小徒弟是他的小徒弟的話,定然要信這個司棋才真是他的小徒弟。

 在心驚之後,他倒很快冷靜下來。只是問司棋,『到底是誰指使你這麼干?』

 司棋可憐楚楚的告訴他,『沒有人指使我,因為我就是天珠。』

 出天牢后,他已安排天猛等人今晚行動。萬不想小徒弟一襲話讓他從方才的混亂中清醒。是啊,如果司棋真啞了,真被砍了手,那怎麼供出幕後的始作俑者呢?

 留着司棋,除了是為了還小徒弟清白外,最重要的不就是要抓到那個始作俑者嗎?

 雖然能夠肯定龍詠萱就是那個始作俑者者,但龍詠萱是如何知道小徒弟的一切的呢?

 誰在和龍詠萱聯繫?

 誰在出賣小徒弟?

 這些才是最重要的,最急切要知道的。

 若真察不出來,他不介意將整座逍遙王府、武府的人重新洗牌。

 念及此,上官瀾緊緊的抱着小徒弟,道:「還說一孕傻三年,我看你比為師還清醒。為師差點就要做傻事了。」

 「師傅你這是關心則亂。徒兒高興。」也許,只有因她的事,她師傅才會亂了陣腳吧。武念亭有些得意的親了她師傅的唇一口。

 「為師看你這幾天吃吃喝喝一點心都不操,是不是想到什麼好辦法了?」

 圈着她師傅好看的頭髮,武念亭嘟嘴道:「沒有。」

 「沒有你成天還這樣無憂無慮?」說話間,上官瀾有些惱怒的彈著小徒弟的額頭。

 小徒弟這兩天嘻嘻哈哈的完全沒把換魂之事當事,他素來相信小徒弟,認為小徒弟定有解決的辦法,是以也未多當回事。今天呢,小徒弟去了她的山莊,他便想着去趟天牢看看。看能不能打聽點什麼,至少讓小徒弟有個心理準備。萬不想打聽到的令他心膽俱裂。

 可如今,他在那裏操著心。當事人在這裏無所顧忌的玩着他的頭髮,想不到辦法還這麼悠閑。上官瀾能不惱?

 「有六六,他會幫我。」

 「呃?」

 「六六啊。他說了,會幫我。」語及此,武念亭將今天在山莊碰到東方六六的事一一告訴她師傅,同時又講了許多山莊的新鮮事和規劃大計,最後道:「師傅,到時候,你也和我、和孩子們一起去那裏插秧苗哈。」

 從聽到東方六六的名字開始,上官瀾就心念一動,小徒弟說了些什麼他都沒怎麼聽。他一直在回想巴頓、林璇大婚那日喜堂上的事。直到小徒弟推他,他才嘆了聲『桃花真多』的話。

 武念亭不明白,『呃』了一聲,問:「什麼桃花真多。」

 狠狠的刮著小徒弟的鼻子,上官瀾道:「你的桃花真多。」

 只當她師傅說的是山莊的事,武念亭道:「沒有啊,沒有桃花了。現在都是野桃子。我吃了的,好好吃。奕真還要人摘了一簍,要虞夫人替我製成蜜餞呢。咦,師傅,你又發什麼呆啊,怎麼沒聽清楚嗎?還有啊,那裏開墾農田后,我們時不時的帶着孩子去那裏幫奕真他們插秧苗,好不好?」

 「你不怕水蛭了嗎?」小徒弟難道忘了上次見水蛭后孕吐的事。

 「水蛭?農田和水蛭有關係嗎?」武念亭不明白。

 「水蛭,絕大多數長在農田中。」

 「啊」的一聲,武念亭翻身而下,拍著胸口,道:「好險,好險。如果農田中果然有水蛭的話,那就你和孩子們下去插秧苗吧,我是不下去的。我只看着你們就成。」

 不再想着東方六六的事,上官瀾遙想着他和孩子們在農田插秧苗而她在田岸邊采野花的情景,嘴角勾起笑,側身而起,看向小徒弟,道:「你這是明顯的欺負我和孩子啊。」

 「嘿嘿,你們不給我欺負打算給誰欺負?」

 「孩子,我是捨不得給你欺負的。至於我么,倒是十分希望你欺負的。」

 明白此欺負不同彼欺負,一如此餓非彼餓般。武念亭的臉一下子通紅。急忙用手推着她師傅。

 「天珠,都快四個月了。」

 「不成,今天不成,我都累死了。」這段時日,她知道她師傅忍得真的非常的辛苦。雖然她時有用別的辦法替他解決,但想來終究沒有身心合一時的痛快淋漓。如今看着眼睛發着光的師傅,她都有些怕,最主要是怕傷著肚中的孩子,是以只好裝死。

 「那你不動,為師來就是。」

 憤懣的看着她師傅,武念亭道:「你當我是死的啊。」

 「咦,你方才不是說你累死了嗎?原來,你沒累死啊。」說話間,上官瀾的手開始不閑着。

 左躲右躲,武念亭就是不讓她師傅得逞。

 但這長時間的夫妻,他多少是懂得如何

 是懂得如何讓她屈服的。

 眼見着自己就要繳械投降,她師傅卻只是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只是想親親你,只是親而已。」

 這種時候,就算有再多的身體反應,也是沒心情的。更何況明知道小徒弟很累。他只是想擁着她,知道她還在他懷中,在他身邊。似乎只有吻着她,他才有種安心的感覺。

 小徒弟真累了,吻著吻著就已沉沉睡去。看着躺在床榻上臉賽芙蓉的小徒弟,上官瀾低頭親吻她額間的梅花痣一口。這才下床,披上衣物後轉身步出房間。

 天猛等人早在外面等著,只等主子一聲令下,他們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入天牢辦事。

 上官瀾道:「不必了。」

 「那明天……」

 「東方六六會出手幫忙。」

 「啊?」

 「這一次,我倒要看看東方六六會如何翻手為雨、覆手為雲。我也要看看,少年執宰的真正威風。」

 上官瀾非常相信東方六六,一定能為小徒弟雪恥。

 翌日,晴空萬里。

 刑部大堂上,龍世懷居中而坐。刑部尚書王光宗,京畿府尹魏承啟分別坐在龍世懷兩側。

 一眾人不知的是,大堂屏風之後,靖安帝亦坐在那裏聽審。

 大堂二十步開外,是聽審的民眾站立的地方。如今那裏早站滿了人。個個都在議論今天的案子。

 隨着一眾衙役們唱着『威武』之詞,大堂內外嘈雜的聲音安靜下來。

 龍世懷正準備說『傳人犯』的時候,便見龍詠萱緩緩而來。

 如今,龍世懷對她已是徹底的厭惡了。冷冷道:「皇後娘娘來此有何貴幹?」

 一國皇后,哪怕是鄰國的那也是皇后。龍世懷可以不將一國皇後放在眼中,但刑部尚書王光宗,京畿府尹魏承啟卻不得不注重君臣禮儀。他們二人急忙下座,行禮,「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一句后,龍詠萱看向龍世懷,她清楚的知道龍世懷現在嫌棄她了,但那無防,他嫌棄的是龍詠萱,而她是妖無雙。她道:「太子哥哥,今日審的是我的婢女,我想看看不為過吧?」

 定是想在公堂上又出什麼么蛾子。龍世懷雖然惱怒,但也不能不顧大堂內外的議論。於是道:「來人,給南越的皇後娘娘安排個座椅。」

 之於龍世懷語中的生疏,龍詠萱只是一笑,並未介懷。

 很快,衙役們抬來了一把大圈椅,龍詠萱坐下。因她是皇后,在這大堂上冠冕堂皇的露相不好,是以衙役們好心的在她面前掛上了一道紗簾。

 龍詠萱又道:「太子哥哥,聽聞刑部尚書王大人是武老爺子的門生?」

 「正是。」

 「聽聞京畿府尹魏大人是太子哥哥的老丈人。」

 原來,京畿府尹魏承啟就是龍世懷的貴人之一魏歆的爹。說一聲『老丈人』是抬舉,應該不夠格。但在大堂之上,龍世懷不想駁了魏承啟的面子,於是回答道:「正是。」

 「太子哥哥,今日這案子,有問題啊。」

 「什麼問題?」

 「無論是王大人還是魏大人,再或者是太子哥哥您,都或多或少的和明鏡公主有着淵源。那在審案的時候,會不會憑着這份淵源或多或少的幫襯著明鏡公主呢?」

 「子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有沒有相幫,他們自是明白。」說話間,龍世懷指著大堂外站着聽審的一眾人。

 「太子哥哥別生氣。妹子我只是就事論事。雖然大堂設在東傲,但審的終究是我南越的婢女。如果是個普通的婢女也就罷了,偏偏是妹子我的帖身婢女。所以……」

 「所以如何?」

 「為以示公平。妹子我建議,我南越也得出個人來當主審之一。」

 直到此時,龍世懷才明白龍詠萱的意思。雖然不屑,但聽着堂外一眾聽審的人說着『南越皇後言之有理』的話,龍世懷點頭,道:「你打算派誰?」

 「南越太尉,巴頓。太子哥哥看,可行?」

 在龍世懷眼中,巴頓為人不錯。再說,巴頓現在是林璇的丈夫。而林璇和武念亭關係情似姐妹,想必巴頓在公堂上不會為難武念亭。念及此,龍世懷點頭,「准。」

 於是,龍詠萱命人傳巴頓上堂。緊隨巴頓的是林璇,她是新婦,戴着幕離。

 巴頓輕拍了拍林璇的手,示意林璇不要緊張,這才看向龍世懷,道:「太子殿下,能否為內子安排個位子,她很關心此案。」

 很快,又一張圈椅抬出出來,安排在了龍詠萱身邊。一樣的,前面掛着一張紗簾。

 因巴頓要聽審,王光宗便將自己的位子讓予巴頓,他則坐到了魏承啟的邊上。

 龍世懷冷冷的看着龍詠萱,道:「皇後娘娘,現在可有異議?」

 龍詠萱笑得甜甜的,道:「沒異議。非常好。很公平。」

 嫌棄的撇了撇嘴,龍世懷又準備說『傳人犯』的時候,又幾道身影相繼而至。正是東方六六、東方二二、魏緣三人。

 雖然東方家的兄弟不是以使臣身份出現,但也是貴客。而魏緣,那是正兒八經的公主。龍世懷急忙迎了上去。巴頓、王光宗、魏承啟三人亦急忙隨後迎了上去。

 眾人一應禮節過後,魏緣道:「太子哥哥。我有話說。」

 「說。」

 「既然有人為了以示公平不惜讓一朝

 不惜讓一朝太尉屈身當主審,那為了這個案子更公平,我建議最好由另外一個國家的人同時出任主審之一。」語及此,魏緣看向龍詠萱,道:「詠萱,你覺得呢?」

 魏緣是一國公主,素有『鐵血』之稱。那是三國都聞名的一個主。龍詠萱在龍世懷面前耍威風,龍世懷得顧及鄰國邦交。但魏緣就不一樣了,她素來隨xin,三國皆知,所以就算龍詠萱想在這裏耍一朝皇后的威風,但在魏緣面前也得憩菜。更何況一聲『詠萱』的稱呼,直接就說明我魏緣是高高在上的主,你龍詠萱就是個仆,哪怕你是皇后。

 見魏緣的眼睛笑得寒磣的看着她,龍詠萱皮笑肉不笑道:「當然,公主言之有理。」

 「既然詠萱你不反對,說明此事可行。」語及此,魏緣看向龍世懷,又道:「太子哥哥,你覺得此事可行否?」

 魏緣如今和東方二二正打得熱乎,想殺武念亭已成過往。東方二二是武念亭的結拜兄長,看在結拜兄妹的面子上,魏緣必不會害武念亭。念及此,龍世懷道:「當然可行。」

 「那……太子哥哥,我向你推薦一個人。」

 「誰?」

 手指著東方六六,魏緣道:「東方使臣。少時成名,從會元、解元一路至狀元,十五官拜大業宰相,不及弱冠入主大業內閣,成為內閣首輔。自然便有他過人的才華。我要推薦的人,正是東方使臣。」

 隨着魏緣的一逕介紹,大堂外聽審的人便沸騰起來,個個看着東方六六,有贊『好模樣』的,有贊『好氣勢』的,有說『我知道,知道他,他就是那個……』的。都是不吝讚美之詞。

 只當魏緣會安排個親近武念亭的人當主審,比如說那個一看就是個活閻羅的東方二二,武念亭的結拜兄長。萬不想是東方六六。龍詠萱長吁了一口氣。雖然不明白東方六六那日在喜堂為什麼會那般對待武念亭,但他對武念亭的嫌棄她還是知道的。要不然,幹嘛不娶人家跑得比兔子還快?

 念及此,龍詠萱道:「太子哥哥,妹子我覺得,東方使臣甚好。」

 龍世懷看向東方六六,道:「有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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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願效綿薄之力。」

 於是,東方六六在巴頓身邊坐下。

 如今,大堂上主審的便有五人。龍世懷居中,其左手第一位是刑部尚書王光宗,第二位是京畿府尹魏承啟。其右手第一位是南越太尉巴頓,第二位是大業使臣東方六六。

 堂上的看客則有龍詠萱、林璇、魏緣、東方二二。

 龍詠萱、林璇二人皆以紗簾揭身。魏緣沒講究那麼多,和東方二二坐在一處。

 大堂外那些來看熱鬧的人中有許多被魏緣很中xin化的裝束吸引,更被魏緣那天生的尤物之姿吸引。只覺得該女颯爽之極,看她的眼光就多了些。談論她的話也多了些。但是,但凡投到她身上的目光時間一長,必有一道詭譎的眼光似匕首般的擲來將之斬斷。於是,在東方二二要吃人的目光中,那些本來對魏緣感興趣的聽審之人再也不敢論魏緣的是非,只是又議論著今日的案子。

 很快,外面又傳來『東平王、南安王、西寧王、北靜王到』的聲音。

 龍世懷是一國太子,沒必要迎接。而王光宗、魏承啟是臣子,當然急忙下座迎接。巴頓、東方六六則是禮貌的起身相迎。

 隨着東平王龍雲海,南安王龍奕真,西寧王龍銀風,北靜王林鏡之相繼步入大堂,又在龍世懷的安排下一一安排了大圈椅坐定后。刑部尚書王光宗擦了擦額頭的汗。他突地覺得這一幕相當的熟悉,熟悉得一如三十多年前,一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站在這個大堂上,然後上至太子也就是如今的靖安帝,下到六部的官員、公子哥兒悉數到齊。然後就是滿滿一堂的達官顯貴看着他審那個小女孩。

 可以說,那是王光宗一生中最驚心動魄也最是驚慌失措的一次審案。而那個小女孩就是後來的孝慈皇后。

 今天這情形,一如當天。只是人不是那個人,案不是那個案而已。

 但之於王光宗而言,若說換魂的案子離奇,莫不如說案子中關係到的人更離奇。一個長得和孝慈皇后一模一樣的女子,如今的明鏡公主,他的老上司武老爺子的天賜的孫女。自從那一年他在武府第一次看到她,差點嚇得魂不守舍后,他對她多多少少是關注之極的。

 他從來沒想過會審她。

 如今,好久不再的感覺再度來襲。那種感覺一如當年審孝慈皇后般的驚慌失措。

 一模一樣的感覺,是不是代表着這中間有什麼聯繫?

 一想到有可能的聯繫,王光宗背後就出了一身汗。

 主審五人,居中而坐。

 聽審的權貴中,四個王爺居公堂左位而坐,再接着是魏緣、東方二二。

 居公堂右位而坐的兩個,身份也不低,一個是南越的皇后,一個是南越的太尉夫人。

 王光宗的眼光一一從這些人身上掃過,接着,他覺得,他的腿控制不住的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