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此餓非彼餓

發佈時間: 2023-07-26 23:5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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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武念亭、林璇追蹤林鏡之、龍奕真的狩獵隊伍路線並沒有出錯。一來是因她們二人等林瑾的時間過長,二來因為林璇始終有些不安心在路上拖拖拉拉的原因,是以她們二人才和林鏡之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林鏡之一行當然不知後面有人在追趕他們,猶自加快腳程,想在天黑之前趕到鷹愁澗最幽深的密林中,聽人說那密林中的熊極多,其它猛獸種類也多,若有斬獲定能在三國狩獵中拔得頭籌。

 看著烏雲翻滾的天空,龍奕真蹩眉:看情形今夜倒頗有大雨的傾向。

 一直陪伴在身側的胡楊,身穿一襲黑色獵裝,背上背著一張長弓,年青俊美的臉上那雙濃眉大眼最是出彩,自有一股山嶽之氣。他以手支額,極目遠眺,半晌,道:「奕真,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怎麼了?」

 胡楊看了眼領頭的林鏡之,又看向龍奕真道:「你有沒有覺得瑾兒、璇兒她們兩個有問題。」

 「嗯,我有想到。」從來吵著鬧著要狩獵的人,哪有安靜的不出獵的道理。

 「這個問題是否和天珠有關?」

 「嗯。」

 「我也這麼認為。」林瑾、林璇姐妹花一鋼一柔、一動一靜、一急一緩,她們要完成什麼事定然是配合得天衣無縫,有時讓人防不勝防。

 「可是,上官瀾將天珠保護得極嚴密,沒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靈秀閣。就算瑾兒、璇兒她們和天珠的感情再好,要想見到天珠,肯定是三個月後的事了。所以我想,就算她們兩個想拐了天珠出來,只怕也不能成行。」

 既然上官瀾霸道的說三個月內非至親不得見面,那好,他就等。等三個月後,他就要將武念亭帶到屬於他們一眾人的山莊,讓武念亭見識見識那山莊的氣派。還要帶武念亭去領略領略雨花樓如今的繁華和繁忙。

 聽得龍奕真的分析,胡楊撇了嘴,道:「瑾兒、璇兒是沒辦法,但如果是天珠她要出來呢?」

 聞言,龍奕真提著馬韁的手一僵,扭頭看向胡楊。胡楊則堅定的點了點頭,道:「也許瑾兒、璇兒她們得了天珠的什麼消息也說不定。」

 因山路越來越崎嶇難行,如今所有的人都放慢了馬速,只恁馬兒在小道上悠閑行走。是以,以林鏡之為首的狩獵隊伍走得不快。

 看了眼為首的林鏡之,龍奕真又看向胡楊,「你真這麼想?」

 「我只是一直心有不安。你看這天,今夜必有雨。如果天珠和瑾兒、璇兒果然有預謀,必會沖著我們而來。鷹愁澗這地太險,不下雨也許沒什麼,但一下雨,我……」

 「別說了。」龍奕真急忙阻止,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胡楊見龍奕真語畢后便拍馬上前至林鏡之身邊,然後和林鏡之說了些什麼,最後林鏡之點頭同意了,龍奕真又拍馬回來至他身邊。道:「搞定,我們走。」

 「你也認為她們有可能尋來?」

 「一切皆有可能。若她們真追來了,我們可以迎接她們。若她們沒追來,我們回淺澗灣那處最好的依山傍水之地安營紮寨等著鏡之、念之他們便是。」

 方才龍奕真以天要變為借口,說要迴轉淺澗灣先扎個營寨再說,好做到首尾相顧有個照應。林鏡之覺得龍奕真言之有理就同意了。

 龍奕真和胡楊二人便沿著來路往回走。

 走了不多時,龍奕真的嘴角便勾起了笑,指著遠處的一人一騎道:「依這馬的速度,不是葡萄還會有誰?」

 胡楊抻起脖子看,遠處的一座山腳下,一人一馬正飛速駛來。

 接著,龍奕真打了個響指,道:「真被你說中了。走,我們去接接她。」

 武念亭方向感極好,看鷹愁澗的主峰就知道林鏡之等人的具體方向。再加上她的馬快,而龍奕真和胡楊又是打迴轉,當然很快便追上了。

 『哈哈』一笑,武念亭得意道:「果然追上了。」說話間,她摸著葡萄的脖子贊了聲『好樣的,辛苦了,回去給你買糖吃』的話。接著又道:「奕真,胡楊。怎麼就你們兩個,我大哥、二哥他們呢?」

 「他們在前面,不遠。別急,追得上。倒是你,怎麼就你一個?」說話間,胡楊看向武念亭身後,確信沒有馬匹跟上來,又道:「不會真只你一個吧?」

 「嘿嘿」一笑,武念亭手中馬鞭輕甩在胡楊的座騎上,道:「你是不放心璇兒吧。」早從龍奕真那裡聽聞胡楊喜歡林璇之事,這也是胡楊這幾年來發奮圖強在軍中屢建軍功的原因。如今年紀青青的他已是木蘭成場的正五品騎都尉。

 被說中心事,胡楊俊臉一紅,睨了龍奕真一眼,眼中寫滿『出賣兄弟』四字。

 龍奕真急忙打圓場救急,道:「怎麼回事,你是怎麼出來的?」

 「說來話長啊。我們邊走邊說。」

 只當林瑾、林璇二人沒跟來,想著既然遇上了武念亭,那便一起追前面的林鏡之等人最好。於是,沒多問,龍奕真、胡楊就又打了迴轉,和武念亭一道往追趕林鏡之方向而去。

 因山路險,他們三人也沒放馬狂奔,只是悠閑的走著。

 在聽了武念亭是如何『逃』出靈秀閣的事後,龍奕真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道:「都要當娘的人了還這麼調皮,小心回去后讓你的上官瀾罰你跪搓衣板。」

 官瀾罰你跪搓衣板。」

 武念亭扮了個鬼臉,道:「他敢。誰叫他一天到晚神經兮兮的,我又不是他的褲腰帶,幹嘛總是綁在身上。」

 此時,胡楊勒住了馬,問:「你是說,瑾兒雖然沒和你一處,但璇兒和你是一處的?」

 「是啊。」

 「那她人呢?」

 「在那處什麼地來著,最是倚山傍水的那個地方。」

 「你是說淺澗灣?」

 「對,淺澗灣。」

 「還有人嗎?比如說天英、天巧?」

 「我是瞞著天英、天巧出來的,她們怎麼可能跟著。」

 「也就是說你將她一個人留在了那裡?」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語及此,武念亭頗是好笑的看著胡楊,戲謔道:「放心。我替她支好了帳篷,也替她生了一個好大的火堆。她不會有危險的。就算下雨也不會有事。」

 「你,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一件多蠢的事。」語畢,也不等武念亭回話,胡楊就揚鞭而去。也不管山路崎嶇,打馬往來路上狂奔。

 看著在馬背上顛簸不止的胡楊,武念亭詐舌道:「他這是不要命了?他發哪門子的瘋?璇兒又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哪那麼嬌弱?」

 「天珠,我覺得,不如我們也陪胡楊去瞧瞧的好。」

 「為什麼?」

 「璇兒在一次狩獵過程中受過傷。」

 「啊?」

 原來,武念亭這幾年在合州,出席皇家組織的狩獵活動次數不多,但林璇一直在京城,出席的次數自然就多。有一年,也是狩獵活動中,掉隊的林璇誤入一個山洞,被山洞中的蝙蝠嚇得不輕。再加上慌不擇路,越跑越誤入山腹之地,到最後根本就找不到出來的路。

 隨著龍奕真的一逕講述,武念亭一逕回想著林璇方才的恐懼之神。只聽龍奕真最後道:「那一次,璇兒失蹤兩天兩夜,要不是胡楊尋到她,她只怕要……唉,從此後,璇兒便落了個懼黑症,更是怕一個人獨處一地。若受驚嚇的時間過長,她會因驚懼而暈倒。」

 「我怎麼不知道這事?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

 「是璇兒不讓我們告訴你的,她怕你擔心。再說自那次事情之後,她身邊也總沒少過人,林瑾不就一直陪著她。如果出門在外的話,胡楊一般都會罩著她,必不讓她出事的。哪成想這一次……」

 難怪林璇一路上磨嘰不止,難怪林璇時而勸她留下,時而又想和她一同上路。如今聽了龍奕真的講述,武念亭明白了一切,開始後悔將林璇一人留在淺澗灣那處她自認為安全的地方。

 獵熊的刺激早拋之腦後,不待龍奕真說完,武念亭一提馬韁,『駕』的一聲,直追胡楊而去。

 看著風馳電掣般的葡萄,看著在葡萄背上搖搖晃晃的武念亭,龍奕真差點心膽俱裂,急忙亦是揚起馬鞭狠狠的抽在馬背上,直追武念亭而去。一邊還大聲喊著『慢些,天珠,你慢些』的話。

 武念亭跨下的葡萄是天馬,馬速之快不是龍奕真、胡楊二人跨下的大宛良馬所比。很快,武念亭便超過了胡楊。

 「你先去,別等我。」胡楊道。

 知道事情緊急,武念亭也不多言。仍舊急急的催著葡萄往淺澗灣方向而去。等她到了淺澗灣后傻了眼,營地空無一人,林璇的馬倒是在這裡。

 「璇兒,璇兒。」武念亭馬快,不待胡楊、龍奕真二人過來,她已在方圓一里之地都搜索了一遍,哪裡有林璇的身影。

 等她再回到營地的時候,龍奕真、胡楊二人已是到了。

 看著安好的帳篷,看著熊熊燃燒的篝火,一切顯示著這裡再正常不過。

 但,人呢?

 「璇兒不見了。」武念亭的聲音幾近帶著哭腔。如果早知林璇因受驚懼落下懼黑症、懼獨處的話,她是絕不會丟下林璇一人上路的。

 胡楊的臉瞬時間蒼白,一聲「璇兒」后欲策馬去尋。

 急忙『誒』的一聲,龍奕真拉住胡楊的馬韁,看向武念亭道:「你確信?」

 「方圓一里之內我都搜過了,沒見著璇兒。」

 「澗里呢?」

 對啊,還有澗中沒搜。武念亭急忙跳下馬拔腿往溪澗方向狂奔。胡楊亦急忙跟上。

 直至溪澗邊,除了自上而下的瀑布,除了幽深清澈見底的澗潭,什麼也不見。

 「也許回去了也說不定。」龍奕真道。

 「不可能,她的馬在這裡如何回去?走回去嗎?」胡楊說話間,眼睛都急紅了。

 「胡楊,別急。我看這樣。我們分方向尋找。以響箭為號,誰尋到了誰就發響箭。如果沒尋到的話,我們以一個時辰為限,在這處集合。然後派一人回獵苑,求陛下派更多的人來搜尋。」

 人一旦失蹤,能生存下來的黃金時間只有三天。上一次能夠尋到她是因他時常關注著她,知道她喜歡什麼花,知道她穿的衣物,知道她所戴的頭飾,憑著她撒落在地上的這些東西,他才尋到的她。

 可現在,天快黑了不說,似乎還要下雨。如果雨真下下來,她留下的痕迹都會被雨水沖毀。

 所以,龍奕真說的以一個時辰為限是最好的辦法。

 他們騎馬搜尋,只要她在這地附近便一定搜尋得到,她一個女孩兒家,應該跑不了多遠。除非她……

 越想越覺得害怕,不再多說,胡

 再多說,胡楊翻身上馬,率先朝東面而去。

 知道事情重大,武念亭也不多言,翻身上馬。龍奕真卻是一把拽住她,道:「你別去了。瞧你臉都白了。」在上官瀾的教導下,他醫術堪稱精湛,只一個照面便知武念亭今天騎馬時間過長,再加上方才山路的崎嶇,馬兒顛簸之極,肯定影響到她肚中的胎兒了。

 「不要緊。」

 「你不要緊。但你肚中的胎兒只怕要緊。」語畢,龍奕真強行將武念亭拉了下來,又將她硬塞進帳篷中,道:「就在這裡等著我們。」

 見武念亭還要反對,龍奕真眼睛一瞪,道:「聽話。」

 龍奕真少在她面前耍威風,此番一瞪之下,武念亭腦袋一縮,縮進了帳篷,喏喏道:「我等著就是。」

 「你的葡萄就借我用了。」語畢,也不等武念亭點頭同意,龍奕真就翻身上了葡萄,道:「葡萄,快,我們找璇兒去。」

 葡萄xin極靈,似乎知道出了什麼大事似的。一待龍奕真的話落,它便撒著腳丫子狂奔。

 獵苑在北面,方才他們是從西面來的,沿途並沒有碰到林璇。而胡楊去東面尋找去了,那龍奕真認定只有南面可尋,是以打馬往南面而去。

 一個往東,一個往南,武念亭從帳篷中伸出腦袋,嘟嘴道:「也許是西也說不定。」

 雖然他們是從西面折返而歸,但並不代表著在路上和林璇走岔了道。「也許璇兒害怕了,追我追岔了道。」

 念及此,武念亭鑽出帳篷,走到林璇的坐騎身邊,摸著它的腦袋道:「馬兒馬兒,你的主人到底去了什麼地方?人都說老馬識途,你帶我去找你的主人可好?」

 語畢,武念亭翻身上馬。拍了拍馬兒后,那馬兒果然帶著她往西而去。

 「好馬兒,加油。」

 可以說,自打林璇追武念亭追岔了道后,很多事情就發生了翻天復地的變化。人的一生,有時候就因為那麼一件事,便會促成一生命運的轉折,也定下了一生命運的方向。

 不說往東、往南方向搜尋而去的胡楊、龍奕真二人,只說武念亭。她騎著林璇的馬一路往西,也恁了馬兒漫無目的的在叢林之中行走。直至天色徹底的黑下來,那馬才將她帶到了遇到老虎的事發地。

 武念亭跳下馬,前前後後尋了半晌,直至夜色越來越濃,天上有了稀疏的星斗,她才終於發現那頭被巴頓摔死的老虎。原來巴頓雖然將老虎打死,但因它過重,再加上他要帶著林璇,是以沒將老虎拖走。

 仔細檢查過後,確信這隻老虎應該是被人用力甩至斷崖砸死的,武念亭砸舌,「啊,好厲害,是誰?」

 看到死老虎,武念亭便徹底的放了心,如果她推斷得不錯,想來應該是林璇遭到了老虎的攻擊,最後被人所救脫險了。往好里想的話,只怕林璇此時應該回了獵苑也說不定。

 畢竟,如今在這裡狩獵的都是靖安帝邀請來的人,所有的人應該都認識林璇才是。

 隨著她的心放下,天上的那幾顆星星徹底的隱去了。很快,雷聲陣陣。

 「啊,要下雨了?」

 武念亭抬頭看向天空,好吧,陰沉一片,這雨下下來的話定然大極。只怕趕不回營地就會被淋成落湯雞。

 恍惚中,她想起方才經過的地方應該有個山洞來著。

 「先去那裡避避雨。」

 說話間,她便翻身上馬,打馬而去。

 還未跑至山洞,雨便似瓢潑般的潑了下來。未及山洞處,武念亭就被雨淋個濕透。

 急忙跳下馬,武念亭牽著馬想進山洞,這才發現這哪是個山洞啊,充其量也就是山壁處的一個凹洞而已。

 但有總比沒有好。

 雨越下越大了,武念亭將馬鬆了,道:「好馬兒,這裡沒你躲雨的地。要不你回營地去再或者自己找個躲雨的地兒去。」

 隨著她語落,天上又一個驚雷響起。馬兒嚇得一聲昂叫,撒蹄子跑了。

 武念亭急忙一個貓身,躲進了凹洞中。

 「師傅說過,打雷下雨一定不要站在樹下或者站在田野中,否則一定會被雷劈,和你是好人還是壞人無關。」

 又幾個大的滾雷閃電過後,雨便小了許多,但也一直不停。而武念亭藏身的凹洞前面因積水已有了一條細細的水溝。

 武念亭將腳收了收,盡量的將自己的靴收進凹洞中,她又盡量的往凹洞內壁帖了帖,盡量讓雨水不要飄到自己的身上。

 因衣物濕透,她真心覺得有些冷了。

 想起腰包中的響箭,她急忙掏出,「啊啊啊,太過分了,都濕了。」

 不但信號彈都濕了,就是火摺子也濕了。

 越來越覺得冷,冷得她打了個噴嚏,輕聲道:「千萬別染上風寒啊。不會這麼倒霉吧。逃出來果然不對?」

 覺得衣物太濕,裹在身上不舒服,但此時此地又不能脫。她便伸手擰衣服,將衣服上的水盡量擰下來,讓衣服能幹爽一些。又想著肚子中的孩子,只怕也受不得這身濕衣,於是她將手伸進衣物中,盡量的用雙手的溫暖護著肚子。

 半晌,雨仍舊沒停。

 「鬼天氣啊啊啊。」

 武念亭不禁抱怨著。

 騎馬一天,又累又餓,如今又濕又冷,武念亭只覺得今天是她人生最凄慘的一天。

 「奕真啊,但願老馬識途哈,

 馬識途哈,再把你帶來這裡救我。再或者,你能夠發現我一路留下的信號尋來。至少替我帶件乾衣服來啊。」

 一邊說著話,武念亭一邊揉著肚子以保證肚子有熱氣。希望這濕冷的風雨不要傷及她肚中的孩兒。

 自有了身孕,便覺得瞌睡特別的多,但在這種艱難的環境中,她知道自己一定不能睡著,於是,每每睡意來襲的時候,她便揪一下自己的腿讓自己清醒。

 再又一次揪自己的腿令自己清醒不少后,伴隨著雨聲,她似乎聽到了一聲『天珠』的聲音。

 咦,是師傅。

 不是夢吧。

 緊接著,又一聲『天珠』的聲音傳來。

 真的是師傅。

 師傅尋來了?!

 她很想跳起來回答,但很快想著自己是逃出來的,還是不要讓師傅發現的好。寧肯讓奕真先發現她事先將她打理打理,也必不讓師傅看到這麼狼狽的一個自己。

 念及此,她再將腳縮了縮,又將身子往凹洞內縮了縮。盡量避免讓師傅尋到。

 可是,一陣悉悉疏疏的聲音傳來,緊接著,遮掩凹洞的樹枝被人揭起。她的頭頂上再度傳來一聲『天珠』的喊聲。

 再也不能裝沒聽見了,武念亭抬起頭,笑眯眯的看著她師傅,道:「師傅,好巧,你也來躲雨啊。」

 隨著她語畢,又一個閃電而過。

 她將他看得清清楚楚。

 不公平,真不公平,明明下著雨,明明都是荒郊野外,但師傅就有本事保持一身乾爽。就算他打著一把傘,但總會有風吹點子雨沾染他的衣物吧,可是他的衣物上一點濕的痕迹都沒有。

 在武念亭打量著她師傅的同時,她師傅也在打量著她。

 頭上的頭髮被雨淋得一縷縷濕答答的搭在臉上、身上,一身衣物濕透,如果他猜得不錯,她的靴子中只怕都是水。看著狼狽不堪的小徒弟,看著她似一隻落入池塘的小雞,所有的責怨都不翼而飛,上官瀾將手中的雨傘傘柄插在了凹洞一方的壁石中,很好的擋住了風雨方向,然後他一個委身,鑽進了凹洞。

 「師傅,這裡太小。」和她搶避雨之地是不是也忒沒風度了些。

 「為師知道。你過去一點。」

 「師傅,你手長腳長的,將這裡都佔了。」

 隨著她語落,他已是坐在了地上,然後抄手將她抱起,放在了他腿上。接著便伸手將她整個抱在懷中。

 瞬時間,陣陣熱氣襲卷而來,她方才還有些冷得顫抖的身子已有了暖意。

 不著痕迹的把著小徒弟的脈,上官瀾眼中有些惱:這個小東西,完全不知雙身子的重要xin。懷孩子不是個玩意也不是件好玩的事,得慎重、慎重。

 但腹誹之言都說不出口,當務之急是先處理好所有的事再說。

 他伸手至小徒弟后胸處,抵掌。

 很快,陣陣熱氣升騰,一盞茶功夫的時間,武念亭只覺得自己方才還濕漉漉的衣物已乾爽之極。

 衣物一乾爽,她身上也便不難受了。很是討好的說道:「師傅,你說我們兩個真是有緣啊,這荒郊野外的連避雨都尋到同一塊地哈。」

 沒有搭理小徒弟的刻意討好和胡諂亂扯,上官瀾只是示意小徒弟抬起腳,他伸手將小徒弟的一雙鞋子脫了,果然,鞋子裡面都是水。

 揭起外袍,將小徒弟的一雙小腳塞進自己的衣袍中蓋好,然後,上官瀾才靠在凹洞的內壁上,將身上的披風一拉,盡量的將小徒弟和他裹在一處。

 衣物幹了,腳也暖和了,再加上被人抱著猶如睡在柔軟的床榻上,武念亭將頭在他脖頸處拱了拱。

 知道小徒弟是想睡了,他道:「別睡,將這葯吃了再說。」

 「哦。」

 隨著她『哦』的一聲輕啟朱唇,上官瀾則吻住了她的唇。

 好吧,就算她有睡意,也被這個很是狂烈的吻給驚醒。在覺得氣不暢的時候,她師傅的舌尖終於送來一粒葯,而她則順從的將葯吞下,然後趴在她師傅懷中喘著粗氣。

 「天珠。」

 「師傅,我錯了。」

 「錯在哪兒?」

 「哪兒都錯了。」

 「天珠。」

 隨著上官瀾語落,便發覺小徒弟的手開始在他臉上、鼻子上、嘴角上摸來摸去,他有些詫異,「天珠,你做什麼?」

 「師傅的眼睛、鼻子、嘴、臉都是這世上最好看最好看的,不知怎麼回事,徒兒怎麼摸都摸不夠。」

 上官瀾好氣又好笑的看著趴在他懷中眯著眼調係他的小徒弟,這是知道錯了就開始曲線救國了嗎?可是,小徒弟的這番曲線救國還真有效,就算他有滿腹的責怪此時也無從說起了。

 最後只化為一句話。「以後不許這樣了。」

 「好。」

 他也知自己緊張得過了頭,小徒弟生出叛逆也很是正常,對小徒弟的教導他一向稟著寬嚴適中的原則。念及此,上官瀾輕柔的拍了拍小徒弟的肚子。道:「乖乖的養胎三個月,等他穩定了,你想怎麼玩都由著你。」

 「好。」一邊說著話,她一邊將他的手拉至她肚子處,不停的撫過來撫過去。

 呵呵,她現在不但玩曲線救國,而且還玩親情戲碼啊。

 又惱又疼又愛又憐間,上官瀾抽回手,伸手彈了彈她額間的梅花痣。

 「嘶」了一聲后,武念亭

 后,武念亭抬頭道:「師傅這一下好重,這算是懲罰我了嗎?既往不咎了吧。」

 「嗯,好,既往不咎。」一逕說著話,上官瀾一逕將手重新放在她的肚子處,輕輕的摩挲著。

 「師傅,你好厲害,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好笑的看著她,上官瀾道:「怎麼,難道不是我們有緣正好避雨避到一處?」

 武念亭眯起眼,再度討好的笑看著她師傅。

 「我看到你沿路留的記號了。」

 原來,武念亭從淺澗灣出發不久,上官瀾帶著一眾保鏢正好尋到。他們尋到的時候,正好巴頓派來聯繫的人也到了營地,在那人的講述中,上官瀾知道小徒弟和林璇應該是走岔了。於是上官瀾便派了兩個保鏢隨著巴頓的人前去保護林璇。

 等安排好淺澗灣的事,上官瀾正準備上路繼續追尋小徒弟的時候,胡楊、龍奕真二人回了營地。

 三人見面,一切都說清楚了。胡楊便去尋林璇了。而上官瀾則帶著一眾保鏢來尋武念亭。至於龍奕真,上官瀾安排了他一個守淺澗灣營地的任務。

 小徒弟是他一手教出來的,要說找到小徒弟真不難。當他看到那些記號的時候便知道離小徒弟不遠了。奈何,偏偏下起了雨,所以尋到她的時候便廢了些功夫了。

 明明推測出林璇應該是被人所救安然無事,但如今聽她師傅說林璇無事後,武念亭的心這才徹底的放下,喃聲道:「師傅,我好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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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了一天的馬,能不累?上官瀾輕拍著小徒弟的背,道:「那你閉眼休息休息,我在,別怕。」

 「好。」說話間,她再度往他的懷中窩了窩,盡量將自己蜷成一隻小貓似的窩在他懷中。

 聞得小徒弟的呼吸平穩之後,知道她這是睡沉了。上官瀾才停下輕撫小徒弟的手。

 伸手入腰包,摸到響箭,點燃。

 響箭無聲升空,在有雨的夜爆出美麗的葯蘭花型。

 很快,幾抹矯健的身影飛奔而至。天猛打頭。他輕掀了掀上官瀾插在凹洞處的雨傘,看到了主子正抱著武念亭,於是長吁了一口氣。

 可是看情形,應該是早就找到了,怎麼到現在才通知呢?

 「爺,你也忒不地道了。找到了也不早點通知,害我們在外淋雨。」

 「不罰你們進暗房就不錯了,淋雨又算什麼?」

 也是,保護不力導致武念亭逃出靈秀閣,確實是他們失職了。但是,天猛很快又道:「屬下不是隨爺你去了麗景閣嗎?再怎麼錯也不至於有屬下一份吧。」

 「你是他們的頭,手下失職,當頭的罪加一等。」

 「那爺,你可是我們的頭。我們這些手下有錯,您是不是也要罪加一等呢?」

 上官瀾斜睨了天猛一眼,道:「還不想辦法支帳篷去。」

 「哦,是。」

 打歸打、鬧歸鬧,清楚的知道武念亭如今的身子特殊,更知道她懷的可是逍遙王府未來的小主子。天猛等人不敢大意。

 很快,訓練有素的保鏢們就支了幾座軍用帳篷,並充分的考慮到了帳篷底下排水的功能。

 上官瀾抱著小徒弟小心翼翼的起身,天猛急忙撐著雨傘護著。

 可能實在是太累了,上官瀾抱著小徒弟鑽進帳篷將她放上行軍床時,她只是略睜了睜眼,迷糊的道了聲『師傅』后又睡下了。

 很快,天猛等人送進來熱水、干毛巾、乾衣物等物。

 「去準備些吃的,她累壞了,醒來后肚子肯定會餓。」

 「是。」

 說小徒弟累,他還不是累。在替小徒弟擦洗乾淨,又將小徒弟的頭髮攢干后,上官瀾這才揉著發酸、發脹的手腳,又簡單替自己擦洗過後才倒在小徒弟身邊,抱著小徒弟睡去。

 雨一下就是一夜,叮叮咚咚的打在帳篷上,終於將沉睡一夜的武念亭敲醒。

 未睜眼,先揉著。半晌,她打了個呵欠,然後一如以往的在身邊人的懷中拱了拱,輕道了聲『師傅』。

 可是,似乎有點反常,今天居然沒有聽到那聲習以為常的『嗯,醒了』的問候。

 武念亭睜開眼,看了看。她師傅居然還睡著。

 真難得,師傅居然也有起得比她晚的時候。

 一時間,武念亭的興緻難得的高了起來。她悄悄的起身,一看,傻了眼。

 記得昨晚明明是一個凹洞來著,一早怎麼就變成帳篷了呢?

 她小心翼翼的輕掀了帳篷的門帘看去,滿眼是一望無際的綠。

 雨洗涮了一切,樹葉、草叢綠得冒油般,光亮之極。

 再往下看了看,帳篷被一些圓木搭成的高台托著,很好的和地面隔開,可以清楚的看到雨水積成的細流在帳篷底下通過,感覺他們的帳篷似建在小溪之上。

 聽著小溪丁咚穿過的聲音,武念亭放下帳篷門帘,又靜悄悄的倒在她師傅身邊。

 半晌,見她師傅還沒醒。武念亭便閑不住了。抓了一縷自己的頭髮,開始在她師傅臉上撓來撓去。

 昨天擔心一天,晚上又累了許久,是以一大早沒有醒來。雖然沒醒,但並不代表著他不知身邊發生的一切。只是人也有偷懶的時候,他只想好好的再躺一躺,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可是,小徒弟閑不住了。

 他輕掀了掀眼皮,便見熟悉的身影側卧在他身邊,手中還抓著一縷頭

 抓著一縷頭髮在撓他的痒痒。

 嘴角微勾,他伸手將小徒弟攬入懷中,道:「天珠,醒了?」

 「師傅,我餓了。」

 靜,靜極。

 突地,上官瀾徹底的醒了。猛一個翻身,一把將小徒弟壓在懷中,他上她下,道:「餓了?」

 昨天一天幾乎都在路上奔波,晚上又冷又餓中碰到師傅這具火爐,當然就舒服得睡著了。但今天,她真的是餓醒的。她很是認真的點頭,「嗯。餓得好厲害。」

 「好。」說話間,上官瀾便來剝她的衣服。

 「師傅。」武念亭急忙抓著自己的衣服,道:「你做什麼?」

 「你不是餓了嗎?」

 曾經,在他們做著最親熱的事的時候,他笑言自己是糧倉,只要她餓儘管來取。可是,可是那是什麼時候,現在是什麼時候?武念亭有些傻眼的看著餓虎撲食般的師傅。師傅似乎比她還要餓。

 當然,此餓非彼餓。

 如果她方才一眼掃去沒掃錯的話,不遠處,七零八落的不下有五座帳篷。隔得這麼近,如果這裡聲音一旦過大,那肯定聽得見。

 念及此,為了阻止師傅進一步脫衣的舉動,武念亭故意低聲道:「啊啊啊,師傅,好冷。」

 「冷嗎?身體和身體相帖最是暖和。不要這些阿什物也罷。」說話間,上官瀾唇畔勾著微微的笑,毫不遲疑的一把褪了自己的衣衫,將半赤果果半褪的她緊緊的抱在懷中。頗帶蠱惑問:「現在還冷嗎?」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武念亭只覺得自己的心都盪了一盪。但想著外面不遠也不遠的帳篷,她決定還是要保持清醒。

 這種時候一定不能回答『冷』,否則按她師傅的議論,他們兩個就得赤果果裎相對了。於是急忙回道:「不冷了。」

 略挑眉,看著小徒弟笑得牽強的臉,上官瀾再度笑了,低聲道:「既然不冷,我想我們應該可以干點別的事了。」

 嗚嗚嗚,師傅是壞人。是老狐狸。

 可她根本不是她師傅的對手啊啊啊。

 在武念亭哀嚎時,上官瀾當仁不讓的吻上小徒弟的紅唇。這個吻不似以往,似乎帶著些懲戒的味道,較以往的吻都來得火熱些。

 師傅一點也不地道,明明昨晚說了既往不咎,可今天一大早又來秋後算帳。

 心雖然憤懣著,但漸漸的,她抵擋的手失了力,也沉溺於她再也熟悉不過的吻中,最後,居然開始回應。

 「這樣是不是暖和許多。」上官瀾低啞著聲問。

 「嗯。」武念亭有些不受控制迷糊著答。

 「天珠,為師幫你取暖,你也可幫為師的。」語畢,上官瀾抓起小徒弟的手,親吻一口。意思再明顯不過。

 聞言,武念亭連耳根子都紅了,羞赧中想要擺脫卻恁是擺脫不了她師傅的那方大手。

 然後,他不知饜足的步步進逼、壓榨啃噬,兩人衣衫零亂。

 她從被動到順從,從順從到主動。

 玉肌隱現,翻紅披浪。

 春色入闈,撩人心魄。

 如果初時還顧及著什麼不遠之地有其它的帳篷的話,情入佳境卻是天翻地覆只怕也顧不上了。小小的帳篷中一片狼藉。

 過了許久許久,久得外面不再傳來雨聲,他才放過她。而她則累極的趴在他身上,咬著自己的手指,眼中頗是氤氳的看著他,委屈十足道:「師傅言而無信。」

 他很是饜足的長吁了一口氣,「是嗎?」

 「師傅你不地道。」

 「哦?」

 「你都說了既往不咎。」

 俊美賽玉的容顏因了早間的情事而染上淡淡的胭脂紅,有時候,武念亭很是慶幸,舉世只有她一人能見到這樣的上官瀾。

 看她師傅終於睜開眼睛看著她,武念亭頗是委屈道:「師傅一早的熱情是懲罰,是不?」

 他的嘴角隱隱的勾起一抹笑。伸手揉著她的小腦袋,道:「天珠,難道你不喜歡這個懲罰嗎?」說話間,他翻身而上,再度壓住她。小心翼翼的避過她的肚子。

 嗚,如果說『不喜歡』的話,方才她對他是有求必應,那是情之所致,騙不得人。

 但如果說『喜歡』的話保不準師傅要再來一次。

 看著小徒弟糾結的神情,氤氳的眼睛,上官瀾卷著小徒弟的頭髮,再度問道:「天珠,你不喜歡嗎?」

 「呃……呃……師傅,你好重。」武念亭顧左右而言其它。

 上官瀾失聲而笑,「重?」

 「咳咳,你避開我的肚子,卻將重量都壓在徒兒我的胸上了,有點……疼。」

 一聽『疼』,上官瀾錯愕中急忙移開看向小徒弟的胸。

 武念亭糊亂抓了件衣物將自己蓋好,以擋住師傅那餓狼似的眼光,道:「師傅,我是真餓了。」眼見她師傅的眼光再度變得深遂,擔心她師傅再度以此餓充彼餓,她急忙拍著自己的肚皮,又道:「我想,不是我餓了,是他餓了。」語畢,她將他的手拉過,十指相扣,接著,又將他的手放在嘴邊啃著。

 小徒弟這是餓得要將他的手當食物了嗎?

 想著她昨天一天沒吃什麼東西,肚中又懷著一個,能不餓嗎?

 好在事先有準備。

 決定不再懲罰小徒弟,上官瀾輕掀了帳篷的門帘,道:「天猛。」

 不遠處的一座帳篷傳來聲音,「在。

 音,「在。」

 「準備吃的,馬上。」

 「先幹什麼去了。」天猛嘴中嘮叨著,但仍舊吩咐手下一眾人等忙碌起來。

 趁著保鏢們準備食物的功夫,上官瀾扶了小徒弟起來梳洗。

 好在昨夜熱水準備得充足。

 二人梳洗過後,又將保鏢們事先準備好的乾爽衣物一一拿出來穿上。在替小徒弟穿衣的功夫,上官瀾的眼光不自覺的看向小徒弟的胸,心中腹誹著難怪小徒弟說他壓得她胸疼。口上卻是說道:「這些衣物都過緊。不防,回府後我命人給你全部換新衣。」

 「師傅,為什麼還不停的長大啊。趕明兒大得會不會頭重腳輕走不了路啊。」一逕說,武念亭一逕揉著自己的胸。

 「當然不會,這只是懷孕期間的正常反應。這是為我們兒子的糧食做準備工作。」

 聞言,武念亭懂了,『哼』了一聲,道:「你們男人就是舒服,只管享受。」

 「呃?」上官瀾莫名其妙。

 「不用懷孕,不用生產,不用哺乳。」

 好笑的看著小徒弟,看著她嘟著嘴道著委屈,上官瀾笑道:「我們也有很多事要做的。」

 「除了享受的那一刻,你們還有什麼事?」

 「比如說……取名字。」

 這也算一樁事?武念亭瞪著她師傅。

 上官瀾笑道:「為了取個好名字,我已翻了七本這麼厚的書了。」說話間,他還比劃著書的厚度。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武念亭都為他覺得丟臉。一個少年便名滿天下的少年聖儒,卻因為一個孩子的名字差點愁白了頭髮,還長長感嘆『書讀少了,臨到用時方恨少啊』的話。

 武念亭鄙夷間,只聽她師傅又道:「再比如說……操心他的長相。」

 長相不是天定的,這也犯得著操心?

 沒有顧及小徒弟那無語的神情,上官瀾逕自道:「我的要求其實不高,這孩子只要八成長得像我就成。另外二分就隨你吧。」

 師傅肯定是超級自戀狂,哼。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你。」在小徒弟詫異的眼神中,上官瀾繼續說道:「你想想啊,隨著你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以後洗漱、沐浴肯定都不方便,所以,這十個月,我還得幫你洗漱、沐浴啊。這不都是事!」

 這也算事啊,這不是應該算福祉?武念亭眼角抽搐間氣餒的妥了雙肩。道:「師傅,原來你操心的事確實挺多。我冤枉你了。」

 「哈哈」一笑,上官瀾抱著小徒弟入懷,親吻著她的額頭,柔聲道:「其實,所有的事都抵不上我希望你們母子平安。」

 叮叮咚咚,方停下不久的雨再次落下。武念亭乾脆挑起帳篷的門帘,看著外面紛飛的雨,久了,又覺得累了,於是她又乾脆趴在她師傅懷中看雨,享受著叢林中的寧靜。

 很快,天猛嘀嘀咕咕的聲音傳來,「鬼天氣,又淋了我一個落湯雞。」隨著他語落,他飛身站在上官瀾、武念亭的帳篷前。接著,遞了一大包食物至武念亭面前。

 武念亭急忙接過,打開一看,欣喜道:「熊掌!」語畢,一點也不淑女的抓了一隻熊掌至手中,一邊啃著說『好吃』,一邊啃著說『好香』的話。

 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徒弟,上官瀾笑道:「以後,我們兒子的吃相肯定隨你。」

 「怎麼說?」

 一邊替小徒弟擦著嘴角的油漬,上官瀾一邊道:「古有《胎孕之教》,上書『古者婦人妊子,寢不側,坐不邊,立不蹕,不食邪味。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目不視邪色,耳不聽銀聲,夜則令瞽誦詩道正事。如此,則生子形容端正,才過人矣』之話,你看看你這吃相,一點也不端莊,能不影響我們兒子的吃相。」

 『切』了一聲,武念亭道:「那要這樣說的話,我記得一本古醫書上記載著什麼孕婦吃食禁忌,說什麼『食兔肉令子缺唇,食雀肉令子盲,食羊肝令子多患,食鴨子令子倒行,食鱉肉令子項短,食驢肉令子過月,食乾薑蒜令胎不安』的話。」語及此,武念亭將手中的熊掌舉到上官瀾面前,道:「我這個孕婦別的吃得不多,熊掌吃得多。要真如那古書上所言,以後我們兒子肯定長一對熊掌。」

 聞言,上官瀾和天猛都笑了。

 「對了,天猛,有機會,搞點螃蟹我來吃。」

 「為什麼?」

 「只有吃了螃蟹,逍遙王府未來的小郡王長大后才肯定是橫著走的人物。」

 聞言,上官瀾和天猛再度笑了。上官瀾更是輕敲武念亭的頭,道了聲『調皮』。

 「所以,盡信書還不如無書。再說,師傅,你不喜歡我的吃相嗎?」

 「喜歡。」

 「喜歡就好。那我們兒子如我的話你也會喜歡的。誒,對了,總是兒子兒子的,如果是女兒呢?這樣的吃相你會喜歡嗎?」

 再度替小徒弟擦著嘴角的油漬,上官瀾道:「喜歡,是女兒的話,我會更喜歡。」

 「呵呵,師傅,原來你好偏心。」

 見小徒弟朝氣蓬勃、精力充沛的樣子一掃昨晚的狼狽,也一掃這段時日在靈秀閣的無趣,上官瀾心中一動,看向天猛道:「去獵苑傳個話,告訴陛下,我帶著天珠在鷹愁澗這裡住兩天。」

 「是。」

 眼見天猛如飛而去,武念亭甩了手中的包裹,油兮兮的手抱著她師傅的腰,道:「師傅真好,我愛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