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死者復生

發佈時間: 2023-12-07 14: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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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渙散的目光還沒看清楚那人,身體卻先一步的被攬進了一個冰冷的懷抱。

 雖然那個胸膛沒有體溫,但在這快成冷庫了的地下室中,卻竟然顯出了幾絲溫暖之意來。

 我把臉貼在那個胸膛上,心裡有些明白了來人是誰。

 “安瀾……是你嗎?”我輕聲問,呼出的氣體在空氣中形成了一團白霧,噴在那人的胳膊上。

 “是我。”我聽見他的聲音回答。

 只不過短短一句,卻突然讓我有種找到主心骨和靠山一樣,鼻子一酸,往他的懷裡又縮了縮,將臉埋進裡面不肯擡起來。

 而安瀾也抱緊了我,用力的差點讓我喘不上氣。但那種被緊緊擁住的感覺十分的讓人有安全感,打消了我那些微的不適,讓我乖乖的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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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現在還好嗎?”他低頭在我耳邊輕輕問我。

 說來也奇怪,從安瀾出現的那一刻起,我就開始覺得這個地下室裡的氣溫在逐漸回暖了。

 雖然一開始不明顯,可我們兩人抱了這一會,已經明顯不像之前那樣冷的都要凍死人了。

 我說話時也不再吐出白霧,四肢百骸也開始慢慢復甦,在被凍紅的皮膚上產生了又熱又麻的瘙癢感。

 “好多了。”我在安瀾的懷裡點了點頭,有些感激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這種變化肯定是他帶來的,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但這明顯又是幫了我一次,甚至又是一次救命之恩也不爲過。

 因爲身體不再凍得麻木,所以我的思維也重新活絡了。

 安瀾鬆開了我,扶着我從地面上站了起來,然後就站在我的對面靜靜地看着我。

 我和他默默注視了一下,我突然想起來:“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嗎?”

 我記得之前安瀾曾說的,讓我先回學校,然後他晚上再來找我。

 既然此時他已經出現,那豈不就是說我已經被關在這個地下室裡已經一天了?

 “沒有……”聽我這麼說,安瀾卻搖了搖頭,“魂契的聯繫告訴我,你的狀態不對勁,所以我就提前過來了。”

 他說着,一邊伸出手,指了指我脖子的一處地方。我想起了當時他第一次出現時,我身上冒出的那枚青色花朵紋身。

 “你爲什麼會在這個地方?”他又淡淡地問我。

 而他不說還好,一提起這件事,我就想到了死去的冉萱,神情一黯。

 “有人死了……”我喃喃着,然後伸出手一把抓住安瀾的衣服,急切地跟他說。

 “有人死了!她也是發現這個學校不對勁的人,但是等我今天從校外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她死在了我的宿舍裡!指導員他們都把我當殺人兇手,然後就把我關在了這裡!”

 我因爲太過激動,說話的語句都有些短促破碎。

 但是安瀾卻沒有計較,只是用手扶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冷靜一下。

 “當所有人都被當成蠱蟲放進這個學校裡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踏進了鬼門關。”安瀾略顯冷酷地說道,“除了你,這個學校已經誰也救不出去了。”

 他這回的意味讓我震驚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結結巴巴地問:“你、你的意思是說……所有人都沒救了……他們其實都死了?”

 “不,還活着,但只侷限於這個學校裡面。”安瀾說,“他們的靈魂已經和這整座學校融爲一體逃不出去了,只要一離開就會馬上暴斃,但是就算他們現在苟延殘喘,只要惡道人激活巫蠱的時候,他們也還是會成爲養料直接死去……”

 他看了我一眼,我竟然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憐憫。

 “所以,他們的結局早就註定了,你也不用爲死亡太過傷心。”

 “怎麼會這樣……”雖然安瀾說的話聽上去是想要寬慰我,但我還是感覺如遭雷擊一般恍恍惚惚。67.356

 我記得很清楚,我們全校學生加上教職工,可也有一萬五千多號人呢!

 這麼多的人命,現在告訴我他們雖然還沒死,但已經註定沒救了……要我接受這個事實,無論感情還是理智上都覺得難以想象。

 安瀾沉默了下,才緩緩說:“有時候,對於擁有我們這種力量的存在來說,普通人的存在,也不過相當於蟲豸而已。”

 “可這也太過分了!”我終於按耐不住叫喊出聲,“難道他們就不是人類嗎?就算是惡鬼也好,難道它們最初還活着的時候,就不是那些所謂的‘普通人’了嗎!”

 “是啊,普通人……”聽到我的話,安瀾低聲地說了一句,語氣就像是嘆息。

 然後伸出手來撫摸我的臉頰,抹去一些水漬,我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得流了淚。

 “可是書薇……”安瀾低聲對我說,“在這個世界上,大多數時候活人可都比惡鬼可怕多了。因爲惡鬼害人只不過出於對生命的妒恨和渴求,但活人,卻是爲了欲望……”

 他看着我,目光卻並不停留在我身上,像是透過我看到了什麼過去一樣:“欲望就是貪婪……那是永遠填不平的東西。無論是爲它犧牲一萬多的人命,還是背叛自己的朋友恩人……”

 他說着,表情越來越痛苦扭曲,眼眶中的青色鬼火不穩定的跳動着,像是主人的情緒已經變得十分激烈。

 我看着他這個反常的樣子,反倒把我鎮住了,沒空再去想學校的時候,開始擔心起他的狀況來。

 “安瀾,你怎麼了?”我有些侷促地小聲叫喚他,“你沒事吧。”

 安瀾的身體猛地一頓,然後就看見他的臉上重新恢復了神采,不再顯得那麼神遊天外。

 他抿着脣沉默了良久,才生硬地轉移了這個話題。

 “這裡的地方有古怪,我先帶你離開這。”

 我不敢再去刺激他,只能沉默的點了點頭。

 從方纔看他的樣子,我總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安瀾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被勾起了什麼回憶一樣。

 但是一隻鬼的回憶……難道不就是他的生前嗎?

 所以說……剛纔安瀾他,是在回憶自己的死因不成?

 想到這裡,我頓時覺得頭皮一緊。

 不管是什麼樣的鬼,要是讓他們回想起生前那估計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尤其我又想到了之前安瀾曾說他沒有眼睛是因爲被人挖掉了……只由這一點,就可見他當初的死因不會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

 這讓我更加地顧忌不敢再亂說話。

 但是聽了他的話後,我還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可我現在被他們認定是殺人兇手了,就算你帶我出去,被他們發現了還是會抓住我的。”

 “放心,我自然不會是這麼單純的就帶你出去。”安瀾說。

 而還沒等我接着問,他就伸出手抵在我的嘴脣上,讓我收回了聲。

 我擡眼看向他的臉,結果發現他的身影就如同薄霧一般,竟然開始慢慢淡化了起來,很快就成了一絲虛影。

 “你要去哪?”因爲安瀾的身體已經變得虛幻,所以他壓在我嘴脣上的手指也沒了力道,讓我重新叫了出來。

 雖然知道他不會就這麼丟下我,但我的心裡還是有些慌張。

 可我的問話並沒有得到回答,安瀾就像消失在水中的泡沫一樣消散無形。

 我還沒來得及慌張,緊接着就聽見地下室上方的鐵門,突然傳來被人拉動而發出的“咯吱咯吱”的生鏽響聲。

 一絲光線,從被拉開了一線的鐵門縫隙中灑了進來,落在了我的臉上。

 然後等到鐵門完全支起,一顆人腦袋探過來,掃了我一眼。

 那是指導員的臉。

 他衝我沒好氣地喊:“出來吧,你的嫌疑洗清了。”

 一張臉上盡是不甘的表情。

 我有些驚訝,完全沒料到之前看起來還恨不得直接就把我定罪了的指導員,現在居然改換口風,要讓我出去了。

 雖然心裡對於自己被冤枉有些不服,但我也清楚此時不是賭氣的時候。

 所以我忍下了對指導員的不滿,聽話的從上面放下來的梯子爬了上去。

 而一出來,腳踏實地的站在地面上,我心裡就有了些底氣。轉頭看向指導員他們幾個,質問道:“現在知道不是我做的了?”

 指導員對我這種嘲諷的語氣很受刺激,闊臉上全是陰鬱,冷哼一聲。

 “你別得意,要不是有證人證明你的確有不在場證明,你現在還得待在裡頭!”

 “證人?”我一愣。

 指導員不回答我,而是衝着一個方向努了努嘴,我順勢轉過頭,看見一個模樣漂亮的女孩嫋嫋婷婷地走了過來。

 而隨着她越來越走近,我看清她的模樣的時候,整個人都如遭雷擊,瞬間汗毛直豎。

 只見那個女孩穿着一身棕色的長風衣,裹着纖秀的軀體,頭髮挑染着紫紅,臉上畫着淡妝,看上去充滿了時尚的氣息。

 此時見我們所有人都盯着她,她還大方地笑了笑,充滿了熱情與開朗,只是眼波流轉到我這裡的時候,微不可查地衝我眨了眨眼。

 指導員開口了:“這就是你的證人,我們詢問過她了。昨天你的確是跟她一起出去吃飯了,並且還受邀去了她家裡過夜,直到今天早上纔回來……所以你被無罪釋放了!”

 但我這個時候卻完全無心聽他說些什麼,瞳孔緊縮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個女孩。

 好半天,喉嚨裡才艱難地蹦出幾個字:“你、你是……萬、萬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