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陳年怨氣
梧桐這會兒才發現李容嫣話里的奇怪之處，她和在與身旁的丁香悄悄的對視了一眼，互相看出來對方眼裡的疑惑，難道是容嬪娘娘發現什麼了？
小姐的做法也令她們不解，這是準備跟容嬪娘娘坦白了嗎？
李容嫣被黎若這麼一問，立即低下了頭，眼神閃爍內心閃過了絲絲酸脹，她張了張口，「什麼懊悔？」
本來黎若只想試探一番李容嫣的反應，若是她對這個堂妹全無感情，那這次的談話便是她的純試探，那這個容嬪娘娘也許不若自己預想的那樣簡單，黎若就只能想法子繞過這個話題了。
可現在這個反應，黎若知道自己戳中了李容嫣內心的痛處，自己倒是沒看錯她，確實是個單純心善之人。
這樣倒好，可以把這件事挖深了講，黎若肯定，李容嫣不僅不會怪罪，反倒會因為自己的坦率而不去計較太多。
「若離小姐本來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嫡女，雖然過得慘，但是好歹還能苟活於世。」黎若的語氣裡帶了些責備和惋惜，「若不是娘娘想從家族姐妹中找人入宮相伴，或者說是，鞏固自己容嬪的地位，又怎麼會讓若離小姐陷入艱難。」
黎若悄悄注意著低頭的李容嫣，只見她眼神更加閃爍了，眉間愁緒愈發濃厚。
李容嫣喉嚨哽住，雙唇緊閉，黎若說的這些事情，她都有想過。
翠柳和青芽見到自家娘娘表情不對勁，想要出聲呵斥黎若，誰知還未出聲，卻見李容嫣朝她們二人示意，不得插嘴。
「正是因為娘娘的私心，而且還選中了若離小姐，」黎若緩慢的說著，每每提到李容嫣之時便適當的加重了語氣，「所以劉姨娘才會想法設法的除掉她，這中途受了多少屈辱暫且不提。而且，娘娘，當初若離小姐也是明確的表示過了自己不願意入宮，為何娘娘的母親歐夫人，卻還是三翻四次的勸說呢？」
「我當時並不知……」李容嫣下意識間想要反駁，可話說得輕飄飄的沒有底氣。
「娘娘如若不知，還是不想知道，尋秀女入宮，若真對若離小姐念有姐妹情誼，又怎會不問一下當事者的想法呢？」黎若見李容嫣反駁，又見她一臉委屈的模樣，一下子火氣就上來了。
無論李容嫣平日里是否心善，那次就是不顧李若離的想法，一句「不知」就想撇清？
黎若想起自己仍是李若離時，深受的重重委屈迫害，這怨氣一時壓不下去。
「如果娘娘今日叫我過來是為了追溯這些陳年往事的話，根本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黎若語氣明顯變得冷淡和不悅，「若是真的追究起來，娘娘敢說自己沒有一絲愧疚嗎？」
黎若說話極快，李容嫣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回過神來，才覺得奇怪。
明明是自己要質問她，怎麼竟然反了過來了？
見李容嫣一直不說話，面露神傷，黎若這才記起自己不該說出這般頂撞的話來。
人啊，還是忍不住會替自己感到委屈，黎若輕嘆了一口氣，隨後立刻起身微躬，「抱歉，娘娘，是黎若頂撞娘娘了，請娘娘責罰。」
「不用。」李容嫣忙抬起頭來，咬著貝齒，眼睛有些濕潤，「你說的是對的，若離的死，與我逃不開干係。哎，若離現在如果知道，肯定是怨恨我的。」
黎若懊惱自己方才反應過大，又怕李容嫣心中鬱悶不解對胎兒不好，連忙撫慰道，「娘娘，是黎若說話不好，這件事不能這樣責備娘娘。」
要說一開始知道李容嫣要從李琴兒和自己當中選一個人入宮的時候，黎若是怨恨的。
但是真正與李容嫣相處之後，隨著時間流逝，尤其經過今日所謂的閑聊，黎若清楚知道其實李容嫣是一個很善良的人，或許逃避過責任，或許糊塗處事，不知道要顧及他人的處境和想法，可本意上從沒想過要害李若離。
充其量只能說是個受人擺布的傻白甜罷了。
以往的怨其實在這些日子的相處里，也早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黎若起身，走到李容嫣身前半蹲著，看著李容嫣的眼睛，真誠的說道，「娘娘，其實我覺得若離小姐一直都沒有記恨娘娘，不信你可以問梧桐，這些也是梧桐告訴我的，只是我太衝動了，對娘娘出言不遜。」
突然被點名的梧桐立即反應過來，笑眯眯的說道：「是的，不記恨，小姐從來就沒記恨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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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小姐，也只有黎若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梧桐眼睛完成一道彎月，李容嫣有些迷惑了，方才梧桐一直毫無反應，莫不是她們兩主子從來就沒把自己當成仇人？到底是自己多心了？
「梧桐都這麼說了，娘娘還要不信嗎？我聽梧桐說，若離小姐在入京之時探訪玉清觀，若不是娘娘出以援手救下落水的李若離，她早就已經死了，所以這一命本就是娘娘給她撿來的，能活到後頭已是幸運了。」黎若看著李容嫣，借著黎若的身份說出自己對李容嫣的感激，「所以其實她心裡一直都是感激娘娘的救命之恩的。」
見李容嫣依舊是不太相信的樣子，黎若愈發後悔方才說了那些話了。
梧桐見黎若煩惱，忙說道，「娘娘，梧桐以xin命發誓，是這樣的。如果娘娘是覺得小姐的話只是為了安慰娘娘，那也請相信梧桐的話。」
李容嫣心想，梧桐確實無需說這般謊言，「信也罷了，可我心中依舊覺得有我的責任。只希望若離能夠安息，下輩子投個好人家是了。」
說完，李容嫣又嘆了口氣，如果真的是黎若所說的這樣，劉妍關了禁閉還是輕的，要是在宮裡，早就命都沒了。
怪不得會教導出李琴兒這樣的女兒，果真是和劉妍一個德行。
黎若見狀，重新坐了下來。
此刻的她已經完全把李容嫣當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所以不再試探，直接說道，「娘娘，你若有什麼事情想問我的，直接問就好了。無需如此拐彎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