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校長聽着這話，連忙鬆開了裴鈺，又是笑眯眯的走了過去，「是我待客不周，茶涼了咱們再換一杯。」
蘇瑾道：「校長不必這麼客氣。」
「還有你這丫頭，杵在這裏做什麼，出去。」裴校長瞥了一眼還一動不動傻站着的裴鈺，加重語氣道。
裴鈺瞧着眼前這一幕，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剛剛在太陽下曬了一會兒中暑了？
她為什麼會有一種爺爺在奉承蘇瑾的感覺？
對，就是奉承。
裴鈺看見了擺在桌上的那一壺茶，這珍藏版的大紅袍，平日裏哪怕是那些德高望重的老教授過來也不見爺爺拿出來招待，今天竟是給蘇瑾喝了？
這是什麼局面？
裴校長扯了扯還在發獃發傻的丫頭，沉着聲音道：「你先出去。」
「不對啊，爺爺，您、她、這是、這是——」裴鈺有些語無倫次了。
「大人談話，小孩子別插嘴，你出去就行了。」裴校長再次將她往前推了推。
蘇瑾放下茶杯，笑意盎然的看了看還處於狀況外的裴鈺，直言不諱道：「校長讓我過來，應該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裴鈺同學吧。」
裴校長本是難以啟齒，但見對方就這麼三言兩語間把話挑明了，他便順着這層意思走下去，點頭道：「我知道這樣的話有些為難蘇瑾同學，畢竟像你這樣的身份，我實屬大材小用了，更是有些賣人情的意思。」
「校長言重了。」蘇瑾指了指旁邊的位置，「裴鈺同學請坐。」
裴鈺卻是好像魂飛了似的，好半天都沒有動靜。
配校長掩嘴輕咳一聲，故意製造一點聲響，他道：「你還愣著幹什麼，讓你坐你就坐。」
裴鈺有些麻木的動了動手腳，她坐下后更是目不轉睛的看着蘇瑾，腦袋瓜彷彿在這一刻，徹底死機了那般，不知如何運作了。
蘇瑾道：「裴鈺同學的基礎稍微有些薄弱，但我看得出來她是個很聰明的孩子，稍加努力一些，將來必成大才。」
裴校長更是笑的合不攏嘴，「有蘇瑾同學這番話，我心裏的石頭也算是落下去了。」
「可是。」蘇瑾明顯還沒有說完，一句可是，又將整個辦公室內的氣氛降了幾度。
裴校長神色一凜，倏地緊張起來，「蘇瑾同學但說無妨。」
「像裴校長這樣的書香門第，培養一個裴鈺完全就是綽綽有餘，壓根就不需要假借旁人之手，除非這個人只是表面上的聰慧，實則朽木一塊。」
「……」裴校長壓根就沒有想到蘇瑾會這樣不留情面的把裴鈺貶低的一文不值。
「……」裴鈺當然想問自己正名一番，她怎麼可能會是朽木呢，她只是懂得藏拙，但縱觀從小學到高中，她好像都有點像扶不起的阿斗。
蘇瑾瞧著臉色很是精彩的兩爺孫，一本正經起來：「看來我應該隱晦一些。」
裴校長尷尬的抽了抽嘴角，他道：「蘇瑾同學說的很有道理，我這個孫女就是天生好玩，所以落下了不少空白期。」
「連校長都這麼為難，我縱然有天大的本事，怕也不能在短短几個月之內，讓裴鈺同學一飛衝天。」
「我知道我這個要求確實是強人所難，畢竟正如你所說，我們是教育家族，想要培養一個孩子，完全信手拈來，可是——」裴校長無奈的嘆口氣。
裴鈺為什麼會突然滋生自己自己朽木不可雕的既視感？
蘇瑾更是諱莫如深的看了裴鈺一眼。
裴鈺這下子更加坐實了在他們眼裏自己就是一塊朽木的事實。
她一個激動的站起身。
裴校長被她這一驚一乍的樣子嚇了一跳，眉頭微蹙，道：「你做什麼？」
裴鈺立馬蔫了氣勢，道：「茶沒了，我給您加點水。」
蘇瑾指尖輕輕的摩挲著杯口，偌大的辦公室，忽然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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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校長反覆的斟酌著說辭，他都把話說這份上了，這張老臉也拉下來了，如若蘇瑾還是不同意。
那也就罷了，他還真是不敢倚老賣老來逼的蘇瑾同意他這個略顯得有些強人所難的要求。
裴鈺見着氣氛的變化，不得不小聲嘀咕道：「爺爺，您跟蘇瑾在說什麼？我好像沒有怎麼聽明白。」
裴校長斜睨她一眼，「你保持安靜就行了，大人說話，小孩子別亂插嘴。」
裴鈺更是哭笑不得，她好像和蘇瑾同齡啊。
「裴校長，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不知道裴鈺同學是怎麼想的。」蘇瑾將目光投擲到旁邊似乎還有些雲里霧裏狀態下的裴鈺身上。
裴鈺嘴裏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自家爺爺給直接打斷了。
裴校長怎麼可能給她機會胡說八道，連忙應允下，「她不會有任何想法的。」
「我知道了，我會盡我所能好好幫助裴鈺同學的。」蘇瑾拿起茶杯，一口飲盡。
裴校長的笑聲幾乎貫徹了整棟樓。
裴鈺被這驚悚的笑聲嚇得一愣一愣的，好幾次都以為自家爺爺是不是中邪了。
他的穩重呢？
他說好的笑不露齒呢？
「你這丫頭還傻站着做什麼？還不趕緊謝謝蘇瑾同學，她肯幫助你，是你上輩子上上輩子，不知道積了幾輩子的好福氣。」裴校長親自押著裴鈺當面給了蘇瑾一個三叩首。
裴鈺腦袋瓜子嗡嗡嗡的。
「如果校長沒有別的事了，我就先離開了。」蘇瑾起身準備出去。
「裴鈺，送蘇瑾同學出去，客氣一點，禮貌一點，以後她就是你的老師了。」裴校長再次提醒道。
裴鈺就跟面部中風似的，她是知道蘇瑾很聰明，可是也不用自家爺爺這麼、這麼低聲下氣的去請她做自己的家教啊。
他們裴家像是缺家教的人嗎？
她父親母親、叔叔伯伯嬸嬸阿姨們，可都是教育界精英啊。
難不成是家族已經放棄了她，所以就隨隨便便給她找一個同齡的高中生來破罐破摔？
這未免欺人太甚了啊。
蘇瑾走下台階，看了看身後亦步亦趨似乎還在嘀嘀咕咕什麼的裴鈺，道：「不想我輔導你？」
裴鈺直言不諱道：「就是有些想不通，我爺爺為什麼要請求你幫助我。」
蘇瑾道：「因為我是王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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