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華清還沒有睜眼就聞到了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她陡然間安心了不少。心里明白，既然到了醫院，那必然是得救了。
只是渾身的刺痛，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同時，熟悉而關切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了起來，“華清，你好點了嗎？”
是莊穆玄。
她慢慢的睜開了眼楮，記憶也恢復了。
想起她最後通過莊睿寧交給自己的噴霧噴向了高麗，高麗慘叫著暈了過去，緊接著莊穆玄就來了，可是……莊睿寧呢？
她猛地睜大了眼楮，嗓音無比干啞的問道，“睿寧呢？”
听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莊穆玄面上並沒有任何明顯的變化，只是眼楮的眸色深了幾分。顯然，他並不想讓凌華清這時候提起莊睿寧。
但是她剛剛醒來，視線還有些模糊，並沒有看清楚莊穆玄眼神里一閃而過的變化。
她勉強抬手握住他的衣袖，再度問了一遍，“睿寧呢？我讓他拿著我的手機，找一個有信號的地方去聯系你，不是他讓你過來的嗎？”
“華清，”莊穆玄溫柔的拍了拍她的手，又拿起旁邊的水杯，“看你的嗓子都干成什麼樣子了？說話都不清不楚，先喝點水，我們再說。”
因為信任莊穆玄，所以凌華清並沒有想太多，真的以為是自己由于躺了太久，嗓音干啞的讓莊穆玄听不清楚自己的聲音。
並且她也真的是渴了，在莊穆玄的幫助下，她喝了小半杯溫水之後，就不再喝水了，“好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睿寧的情況了吧？”
都說有一有二，沒有再三再四。若是繼續這麼搪塞下去，她一定會發現問題。
可是現在她的身體還很虛弱，若是讓她知道了莊睿寧已經不在了的消息，只怕她過不了這關。
在她昏迷的過程中，莊穆玄不停地思考著該如何跟凌華清解釋莊睿寧的事情。但是直到她醒過來，他都沒有想出一個解釋的通的辦法。
畢竟，沒有哪個母親可以接受自己的孩子離開自己。
就在他舉棋不定的時候，病房門突然被推開，是程昱走了進來。
他的臉依然沒有任何表情，聲音也沒有任何起伏，甚至沒有看凌華清，“睿寧已經送到國了，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平穩。”
莊穆玄微怔，回頭看向程昱。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沉沉的眼眸中似乎有無數的情緒閃過，又似乎什麼都沒有交流，但是他們知道對方讀懂了自己的意思。
“什麼意思？”凌華清抬眼看向他們，眼神里充滿了震驚，“睿寧怎麼了？他為什麼要去國？”
“華清，你先別激動，听我慢慢解釋。”莊穆玄安撫性的拍了拍凌華清的手。
“我能不著急嗎？他是我兒子，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每每听到一個母親說起自己的孩子時，都會說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但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莊穆玄才感受到那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是多麼的沉重，听的人又是一種怎樣的無奈。
懷胎十月，一朝分娩。
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體會的，何況凌華清為了生下莊睿寧，幾乎是用了半條命。
莊穆玄突然就想到凌華清被面色慘白的送入手術室，而自己並不關心她，想的只有拿下她肚子里的孩子……
每次想到那一天，他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怎麼會那麼殘忍？
現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凌華清，想到被燒成焦尸的莊睿寧，他突然覺得這就是他應該承受的報應。
他沒有資格讓莊睿寧那樣一個小天使留在身邊，畢竟當年是他親口說出要莊睿寧的命！現在命運輪回，他終究還是失去了莊睿寧。
但是，他絕對不能失去凌華清！
看似紛繁復雜的念頭，其實也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並且他早已習慣了在人前隱藏自己的情緒，處于激動狀態下的凌華清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
莊穆玄伸手揉了揉她的臉，輕輕地笑了笑，“別激動，睿寧沒有什麼大事。再說你都受傷了，他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毫發無損？”
凌華清怔了怔，倒是也接受了。
從山腳下跑到山頂，結果休息了時間不長就遇到了高麗。莊睿寧一個人跑下山搬救兵，這麼長時間這麼大強度的勞動力，他一個孩子有些損傷也是正常的。
只是……
她抓著莊穆玄的手，“睿寧傷到哪里了？嚴重不嚴重？為什麼要送到國？難道國內沒有辦法醫治嗎？”
面對凌華清連珠炮一樣的問題，莊穆玄心頭一陣心酸，但是面上依然笑著，“你一下子問了這麼多問題，我應該先回答哪一個？”
“先回答……”凌華清說到這里停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說道，“不要回答了，我想跟睿寧視頻，你拿來手機，我要跟睿寧視頻。”
莊穆玄抬手輕輕地敲了敲凌華清的腦袋，帶著輕微的斥責說道，“華清，你是不是摔壞腦子了？現在是中午，國那邊已經是半夜了，睿寧早就睡著了。”
是嗎？
她下意識的看向了窗外，陽光正好，似乎樓道里還隱隱傳來了飯菜的香味，似乎真的已經中午了。
莊穆玄看她略微有些怔愣，但是總算不嚷著要跟莊睿寧視頻的模樣，稍稍安心，“好了，你只要好好休息，養好身體才能去看睿寧。中午了，想吃點什麼？我讓他們去準備。”
“我……吃不下，”凌華清搖搖頭，還是轉回到了老問題，“睿寧到底哪里受傷了，為什麼要把他送到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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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莊穆玄就要頂不住了，程昱適時地出聲說道，“其實只是皮肉傷的問題，但是我跟穆玄分析。高麗之所以離開醫院，一定是背後有人幫她，但是我們卻遲遲沒有查出來這個人究竟是誰。在這種情況下，睿寧很危險，所以我們將他送到了國。”
這個理由听起來合情合理，甚至還非常符合凌華清的心理。
她當即點了點頭，“是不能讓睿寧處于危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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