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玨答應黎夏拖延五天，其實是另有原因。
掛斷電話以後，他閉上眼楮，用力做了個深呼吸。
等煩躁的情緒徹底平靜下來，他轉身走進客廳。
“請您先用茶，耐心等待一會兒，方先生應該馬上就出來了。”
秦芷羽穿著一身得體的職業裝，笑容可掬地將茶杯放到許嘉茵面前，一抬頭，看到從臥室出來的男人，眼底劃過一抹擔憂，語氣卻依舊欣喜地說道，“您看，這不是出來了嗎？”
許嘉茵一心想著許玫玫的事，哪里還顧得上喝茶？！
听說方玨出來了，連忙起身，滿臉急切又不失恭敬地迎接。
“方先生，您看過玫玫的病歷了嗎？她現在的狀況，堅持到下周四以後再做手術可以嗎？”
沒錯。
不光黎夏想往後拖五天，許嘉茵也是希望如此。
正是因為她們都是這樣的打算，方玨才同意了黎夏的要求。
換句話說，若是許嘉茵強烈要求馬上做手術，方玨也不會答應黎夏答應的這麼痛快。
這會兒對上許嘉茵期待迫切的目光，方玨面無表情地錯開視線，不緊不慢地問道，“她現在的身體已經不行了，還要再拖下去，有什麼事比你女兒的命還重要？”
不知想到什麼，許嘉茵神色一凜，整個人看起來也冷漠了幾分。
“方先生，我現在只想知道玫玫能不能堅持到那一天，之後還可不可以做手術，至于原因，抱歉，那是我們家的私事，您還是不要多問比較好。”
听出她語氣里的強硬，方玨還沒說什麼，站在一旁的秦芷羽忍不了了。
一改剛才的微笑服務，虎著臉，不悅地說道，“這位女士！我們方先生這麼問，只是出于對病人負責的態度，請你說話客氣一點，否則，我不介意現在就請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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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芷羽穿著白襯衫和黑色包臀裙，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黑框平光眼鏡。
怎麼看都只不過是方玨的秘書或者助理。
許嘉茵不當回事地掃她一眼，又重新看向方玨，等著他的回答。
誰知，方玨也不說話，優哉游哉地喝著茶，對秦芷羽那番話，明擺著是默許的態度。
許嘉茵畢竟是來求人的，哪怕被區區一個助理冒犯了，也只能忍著不高興，對方玨低低地說一聲抱歉。
方玨擺出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姿態，放下茶杯，從抽屜里摸出一瓶藥。
“回去先喂她溫水服五粒，到做手術之前，每天兩粒，足以讓她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了。”
許嘉茵急著回療養院，抓起藥瓶，對方玨簡單地說了句謝謝，隨後，步履匆匆地走出了套房。
望著她匆忙離開的背影，方玨沉下臉色，眼底劃過一抹暗波。
***
療養院。
許玫玫悠悠轉醒的時候，許嘉茵已經拿著藥回來了。
睜開眼楮看到周圍陌生的環境，許玫玫皺了皺眉頭，直到聞見隱隱的消毒水味道，她才想起不久前自己暈倒的事情。
又是鮮血直流，又是頭暈目眩，身體重重摔倒在地的恐慌鋪天蓋地涌來。
許玫玫想坐起身來，不料，渾身無力，猛地抬起頭來，又躺了回去。
“玫玫，你別亂動，想做什麼告訴媽媽，媽媽幫你。”
許嘉茵端著水杯，快步走到床邊。
听見媽媽的聲音，許玫玫抬了抬手，虛弱又驚恐地說道，“媽媽，我好害怕啊！你不是說，我乖乖吃營養藥就再也不會這樣了嗎？我都有好好吃的……媽媽，你跟我說實話，我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生病，乖，別亂想。”
許嘉茵說的很敷衍，說完就扶著許玫玫坐起來。
按照方玨要求的，往許玫玫嘴里塞了五粒藥，又喂溫水，讓她把藥咽下去。
許玫玫稀里糊涂地照做以後，才後知後覺地問道，“媽媽，我沒有生病為什麼要一直吃藥啊？”
“媽媽不是跟你說過嗎？這些只是營養藥，幫你提高身體免疫力的。”許嘉茵摸了摸許玫玫的頭發，“好好休息吧，媽媽保證，你生日的前一天就帶你回家。”
說完，許嘉茵扶著她重新躺下，又在她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隨後，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便直接離開了病房。
方玨給許玫玫開的藥里面有鎮定安眠的成分，許嘉茵走後，許玫玫胡思亂想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
步履匆匆地走出療養院，許嘉茵坐進車里，妝容雅致的臉上滿是疲態。
杰森從後視鏡里擔憂地看她一眼，只听她低聲吩咐道，“回莊園吧。”
“可是玫玫小姐……”
許嘉茵閉著眼楮，有些煩躁地打斷道，“這里已經留了人照顧她。”
許玫玫醒來時，杰森就在病房外守著，里面的對話聲傳出來，他能听得出那虛弱聲音里的恐懼。
稍加猶豫，他還是忍不住勸道，“夫人，玫玫小姐這次好像挺害怕的，您畢竟是她的母親，或許她很需要您陪在她身邊。”
“杰森！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育我了？！”
許嘉茵猛地掀開眼皮，向來柔和的眼楮里滿是厲色。
話音落地才意識到自己失態，緩緩吸了口氣，脆弱又無奈地說道，“玫玫已經開始懷疑了，你讓我留下，她追根究底問我的時候，我要怎麼回答？跟她實話實說？你了解她，就她那種xin格，肯定會被自己得病的事嚇得慌了神，這樣就是對她好嗎？”
杰森還想說什麼，不巧許嘉茵手機突然響起來，他只能欲言又止地升起車里的隔音板。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許嘉茵眸光微沉。
等隔音板徹底升起，她才按下接听鍵，對電話那端的人恭敬地稱呼道，“藍少。”
“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男人的聲音冰冷慵懶，讓人听來，無端冒出一身寒氣。
許嘉茵牽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意，“下周四是玫玫的生日宴會，還希望藍少能大駕光臨。”
“生日宴會？”男人輕呵一聲，“好啊，滿十八周歲了，我一定送她一份最特別的成人禮。”
許嘉茵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下一秒，便听到男人語氣邪肆地補充道，“對了，我要用的那些東西，記得讓人提前放到她的房間，我可是期待很久了，千萬別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