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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長青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卻扯出一個最令人心疼的笑容，如果不是外面還有一層皮包著，這場面就像是看著一個骷髏頭在咧嘴笑一樣，令人害怕也令人心痛。
他不過離開家裡幾個月，爺爺的身體就垮完了。
“讓他們過來……”趙長青堅持不給他號脈，趙雲崨急了，撩開被子就準備强行把脈。
那厢吳氏慢慢從趙明暄懷裡爬了起來，見到他準備用强，而老頭子卻用盡全力的躲避。
她眼中忍不住又湧出來一波眼淚，急忙走上前，拉住了五郎的手腕。
“五郎，算了吧，你爺爺這麼熬著也很辛苦，讓你媳婦和虎子倆口子過來，見見你們爺爺吧。”
她心疼了，她心疼她這個苦了一輩子，痛了一輩子的男人了。
幼年喪父喪母，靠著寄人籬下長大，心裡悲苦。
年輕的時候，在戰場上用命廝殺，希望搏一個前程，給她繁華錦繡，身上傷口疊傷口。
而後自斷一臂，回到村子裏，不但要忍受別人的冷嘲熱諷，還要忍受巨大的疲累，養著幾個孩子長大。
等到老了，兒孫們都出息了，他的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可為了不讓她和兒女們失望，他一直忍著身體裏蔓延出來的痛楚，一天一天的熬著，熬到今天，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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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熬了。
不熬了。
大不了，就是她陪著他一起走。
聽到吳氏的話，趙雲崨只覺得喉嚨一緊，眼淚忍不住的往下落。
身後，趙明暄抿了抿唇，跪著走上前，拉了拉他的衣擺。
“聽你奶奶的吧，帶妙妙過來見過你爺爺。”
兩對新人只好聽從長輩安排，一個個淚眼迷離的走到床前，然後再次朝著趙長青跪了下去。
“爺爺……”
聽到四個人整整齊齊的叫聲，趙長青又笑了笑，手指朝著吳氏的方向了勾了勾。
“好，好孩子，五郎，六郎，我……我這輩子別的本事也沒有，就……就……只有一句話……想留給你們。”
幾個孩子又是一陣眼淚奔湧而出。
趙雲崨和楚雲翕則伸出手，握住了趙長青的手。
“爺爺，你說吧，我們聽著呢。”
“外面……外面花花世界，容、容易讓人……讓人迷失……你們要記住……記住最後能陪你的只有……只有最開始的那一個。”
就像他，若是當初犯了錯，怎能有今天？
所以，他希望子子孫孫也能够和他一樣堅持，不被外面繁花迷眼，要時時刻刻記著，自己身後，還有一個傾盡了所有來支持他們，擁護他們的人。
那樣的人，只能被溫柔以待，决不能辜負。
老大當初一時行差踏錯，不就造就了一場悲劇嗎？
而這場悲劇裏，至今還有一個人受著傷害……
“爺爺，我們都記住了，這輩子，絕不負結髮妻。”
聽到趙長青臨死前竟是這麼一句話叮囑他們，可見在趙長青心裡，吳氏的地位有多高。
而他們也記得，從小到大吳氏真的對家裡的每個人都特別的好，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厲害的本事，可是能把幾個兒媳婦調和得如此團結，又能管得住每一個兒子，也算是一個很有本事的老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