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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對他唯一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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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大教職工子女冰球隊已有三十六年的歷史,家屬區的男孩子們幾乎都要參加,女孩子瘋一點的比如考古系藍教授家的女兒也會參加,穿整套她家小岸哥哥的冰球裝備,球打得不怎麼樣,撞人一級棒,守門員都被她撞進了球網裏,把她開心得、在場上瘋狂表演花式滑冰。
";那是藍橋嗎?";裴知接過葉懷遠遞來的咖啡,兩人在空蕩蕩的觀眾席坐下。十點那場的哥們兒都還沒到,只有他們兩個來得早。
葉懷遠看向冰球場上,笑了,";嗯,是藍橋。她結婚之後比以前更瘋了……";
場上的藍橋這時興奮過度崴了脚、整個人";啪嘰";一下在冰上劈了個叉,全場人都呆了兩秒,然後冰球館裡響起了一陣掀翻屋頂的爆笑!裴知和葉懷遠也被震驚了,看著顧庭岸匆匆忙忙上來抱走哇哇痛叫的藍橋,葉懷遠一邊笑一邊想到了什麼、歉意地看向裴知,說:";上次咖啡店的事,多謝你了,我到的時候聽說你帶著蕭晨離開了,我怕打擾到你、就沒有打電話。";
他傳了一個微信給裴知道謝,不過當時的裴知根本不想管這些閒事,也就沒有多問。現在葉懷遠當面主動提起,應該不止是道謝這麼簡單。
裴知靜靜低頭喝咖啡,果然葉懷遠沒耐住、問出口:";你跟蕭晨以前就認識嗎?欣欣那天回家後、非說你是蕭晨的男朋友。";
";你很關心蕭晨嘛,";裴知目光盯著冰球場上馳騁的隊員們,對抗的呐喊聲和冰球球杆碰撞聲音裏,他的語氣顯得格外冷,";那為什麼又放任你家後誤會她呢?";
";為了保護你的'裂帛'?";他看向葉懷遠,後者在聽到";裂帛";二字時、臉色陡然黯淡。
果然,裴知心中確認,那座墓裏埋的就是葉懷遠的前女友。
";如果被你家後潑咖啡的人是她,你也會這麼心平氣和嗎?";裴知,一句一句地問,";就因為蕭晨也想保護你的'裂帛',所以她被欺負、你覺得應該的,是嗎?";
葉懷遠慘澹地笑,搖頭說不是這樣的,";小滿和我之間的事,好多連蕭晨都不知道–蕭晨跟你是怎麼說的?說我為了繁殖、拋弃小滿?";他痛苦地看向裴知,聲音極低:";裴知,我當了小滿整整七年的地下情人!看著她拍了多少吻戲床戲、一次次跟別的男明星炒作戀情……其實如果她事先跟我商量,我也願意不要孩子、跟她兩個人過一輩子,可是她問都不問我就把孩子打掉了……我們的孩子,十周的胎兒手腕和脚踝都已經發育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愛她。";
從來都是水墨畫一般優雅自如的葉懷遠,情難自已地垂下了頭去。而裴知望著這樣的他,眼前浮現憧憧的靜山陵園裏裂帛的墓碑。
說、是肯定不能對他說的,蕭晨連遺照和真名都沒有放上那墓碑,必定是有重於生命和死亡的承諾。
裴知伸手搭在葉懷遠肩上,沉默地拍了拍他。
被朋友無聲安慰的葉懷遠、長長歎了口氣,收拾起難得傾瀉出口的悲慘情緒,他自嘲地笑:";這件事我誰都不能說,沒想到居然會對著你說出口。";原本裴知、是朋友裡面最不可能聽這種兒女私情的人了。
";所以作為回報,你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你跟蕭晨?";葉懷遠又繞了回來,探究眼神緊盯著裴知,裴知知道他的意思,但他又不是變態,怎麼可能肖想弟弟的同學。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正要向葉懷遠解釋他欠蕭晨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半路拐去幫他買運動裝的展曜:";裴知裴知!你猜我在商場看到誰了?蕭大師!";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被狗看到了,裴知";嗯";了一聲,";你買好了嗎,趕緊過來,我和懷遠都到了。";
";哈哈哈哈我跟你說,蕭大師帶著兩個大美女在那兒買衣服,太可愛了,穿著一個襯裙跑出來、還問說這裙子是晴趣內衣嗎哈哈哈哈哈……";展曜狂笑,接著問:";哎,我請示你一下,我能追求蕭大師嗎?我最近單身!";
";可以。";裴知說。
冰球館內燈光似乎暗了一度,葉懷遠緩緩轉頭看向身旁突然散發雷暴氣場的人,只見裴知也沒有如何、甚至語氣都是陳述xin的:";但是如果有一天、蕭晨說你對她不好,那天就是你的忌日。";
";……";電話那頭展大狀顫顫巍巍的:";啊?";
";因為你會死在我的手裡。";暴君認真地說。
所以管好你的狗眼珠子,別該看不該看的都他媽瞎看。
";哦–醬紫!造了!不追不追我不追!";展曜唱了起來,";做個基佬、也比沒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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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滾過來。";裴知掛斷了電話。隔了幾秒,覺得葉懷遠還在看他,他轉頭以眼神詢問:你看什麼看?
";看來蕭晨多了個娘家哥哥啊。";葉懷遠溫柔一笑。他想到了小滿遠嫁時,大概是怕歐洲富豪之家有頗多規矩,怕留下蕭晨無人依靠,分別時小滿曾經囑咐他以後為蕭晨送嫁、替她撐腰。
娘家哥哥?這個定位不錯,裴知覺得最近自己對蕭晨的異樣心疼,都有了一個合理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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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商場某家奢侈品女裝店裡,一襲黑色蕾絲長裙的明弋坐在更衣室外的沙發裏,優雅疊著的一雙腿、雪肌玉骨在黑色蕾絲之中若隱若現,她翻著雜誌看,偶爾隨手撩撥肩上棕色大波浪長髮,美得像在拍偶像劇。
賀大美女就沒她那麼悠閒,踩著細高跟也堅持站在更衣室門外、頑強地勸降更衣室內的人:";大漆也是一門單獨的藝術,是中國傳統工藝的傳承,你不要總是把目光局限在雕漆這一塊,紅豆鎏金漆的前景絕不能局限在漆器上!它那麼美!它足够有資格代表一抹中國紅、吸引全世界人的目光!";
";蕭晨,我真的有信心能做好!我會讓紅豆鎏金漆成為南國雕漆的一張名片,更多的人會通過它瞭解到雕漆的美!";裡面淅淅索索的換衣服聲音,賀小雪不耐煩地敲門,";我說了這麼多你聽到沒有?你倒是回個話啊!";
";聽到了聽到了,";蕭晨不耐煩的聲音傳出來,接著門被推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蕭晨走出來,在賀小雪和明弋面前轉圈圈,";這件?";
明弋目光讚賞地看著蕭晨裙擺下露出的又白又細的大腿,抬手鼓掌,";買。";
蕭晨向候在一旁的營業員笑著點頭,";這件也要。";
";南國雕漆的名片只能是雕漆本身,我不允許你捨本逐末、把大漆當主營業經營。";營業員去拿另一批新款了,蕭晨轉頭答賀小雪,";况且,只有賀家山上出的剔紅、才配用紅豆鎏金漆。";
所以紅豆鎏金漆的專利必須握在她自己手裡。
營業員推著兩排的新款衣裙過來,明弋站起來一件件地挑了拿給蕭晨。蕭晨抱著一堆衣服美滋滋地又鑽進更衣室,賀小雪仰天長歎、幾番深呼吸才又掛上心平氣和的微笑臉,再次凑到更衣室外:";時代不同了,你看我爸都老到老年癡呆了,更新換代了、蕭工!我們漆藝行業也該做一些資源整合,賀家山再怎麼擴張、一年最多出三件活,這在這個資訊爆炸時代實在太慢了,再這樣下去我們會被淘汰的。";
";我把專利給你、你把紅豆鎏金漆賣給柳家,我們才真的會被淘汰。";更衣間裏傳出蕭晨譏諷的聲音,";什麼資源整合,你就是想拿紅豆鎏金漆的專利做生意!";
";這有什麼問題呢?!";賀小雪提高聲音質問,";耽誤你什麼了嗎?!";
";耽誤我獨步天下啦!";蕭晨穿著牛仔背帶裙蹦躂出來,披著清湯寡水的黑髮,像個女大學生,她朝賀小雪搖頭晃腦做鬼臉:";只有我才配用紅豆鎏金漆!略略略略略!";
賀小雪氣到面無表情。明弋這時搭好了兩套日常裝扮拿過來,賀小雪冷著臉問她:";你下次給她開藥的時候、順便治一治她的病態偏執好嗎?";
";別生氣嘛,";明弋笑得嫵妹溫柔:";逛街這麼開心的時候,你一路都在說公事,她才故意氣你的。";
";我本來就不想陪她逛街!她答應我聽一聽我的理念我才來的!";賀小雪橫了蕭晨一眼,";你突然之間買這麼多衣服幹什麼?";每天都是一身髒兮兮運動服的人,買這些淺色系少女風做什麼?
";我要搬家啦,新家新氣象!";蕭晨嘿嘿嘿,";而且我現在需要二十四五歲女孩子的穿衣風格建議,";蕭晨左右手各一套,開心地在賀小雪眼前比劃,";哪個更好?";
";唉……看你要穿給誰看。";賀小雪妥協了,無力地指指左手的粉色T恤搭白色短褲,";直男喜歡這個類型。";她再指指右手的黑色T恤搭白色長裙,";但這套更符合我的審美。";
";啊昂–";明弋輕搖食指,";我持相反意見。";
";拜託,我可是直男殺手!";賀小雪傲然看向明弋。
";拜託,";明弋嫵妹一笑,凑近蕭晨和賀小雪一些、柔柔地低聲說:";我睡過的直男比你們兩個見過的都多。";
";……";賀小雪和蕭晨無言以對。
明弋直起腰,一撩頭髮,風情萬種地對著右後方一笑、揚聲說:";那邊那位帥哥,你看了那麼久了,不如過來給點意見?";
店門口的展曜、剛剛屏氣凝神小心翼翼掛斷暴君的電話,突然被點名,一臉無辜地看著明弋:";啊……啊?!";
蕭晨認出了展曜:";展律師!你也來逛街啊?";那麼!我們裴知是不是也在附近呢?!
展曜摸摸鼻子、遲疑地舉步走進店內,";哦……是裴知啦,他沒帶衣服,我路過這裡順便進來給他買。";暴君今天也不知道是吹什麼風、那麼想打冰球,運動服都沒帶就急著去冰球館了。
什、什麼?!沒穿衣服的赤果果裴知嗎?!在哪裡啊!!!蕭晨表情嚴肅地盯著展曜:";你一個人逛街買衣服怎麼行呢,我們陪你!";
展曜想說我不寂寞啊,但蕭大師飛快地將錢包和選中的衣服捧起扔給沙發裏休息的賀小雪,";買單!幫我拿回去啊乖!";
";……喂!";賀小雪幾乎被衣服埋在了沙發裏,一時之間坐都坐不起來,";你去哪兒?!";
去找你姐夫啊!蕭晨拉著展曜和明弋往外跑,頭也不回:";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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