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生一支蹴鞠隊嗎?

發佈時間: 2022-12-01 17: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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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那條路,一往一返,兩樣心情。

蘇輕鳶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把兒子抱在懷裡。看着那張粉嘟嘟肉乎乎的小臉,她便覺得天也藍了、花也香了,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煩惱了。

陸離一邊吃醋嫉妒,一邊又無比驕傲——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是他的!越來越美明豔照人的娃他娘也是他的!

總而言之,這一路上雖然時常發生父子倆爭寵的鬧劇,但總體而言還是十分愉快的。

離京城還有一百餘里,路上已經遇到了兩批前來迎接的金甲將士。再往前走,隊伍越來越壯大,驛站之中漸漸地出現了一些官員,而且越靠近京城的官職越高。

蘇輕鳶眼看着好好的微服出行變成了一場盛大的巡遊,實在不知該好氣還是好笑。

進京之後,馬車所經過的每一條街道都是張燈結綵的,佈置得簡直比過年還要熱鬧。

蘇輕鳶有些糊塗了:“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陸離搖搖頭:“不知道。大概是咱們離開了這段時間,他們太無聊了。”

“會嗎?”蘇輕鳶又不傻。

陸離還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迎出城外三十里的文武百官跟在馬車後面,發現陸離完全沒有跟他們打聲招呼的意思,不免哀怨。

蘇輕鳶倒是掀開車簾瞅了兩眼,發現隊伍中沒有自己想見的人之後,便又坐了回來。

陸離笑問:“回家了,怎麼反倒不高興?”

蘇輕鳶皺眉:“鈞兒怎麼沒有來?他是不是討厭咱們了?”

“也許,是吃醋了。”陸離一本正經地道。

陸鈞諾是在朝乾殿的門口出現的。

馬車駛過朝乾殿門外的甬道的時候,陸鈞諾帶着養居殿、翊坤宮的宮人內侍們以及他自己的幾個小太監,跪在路邊攔駕。

陸離扶着蘇輕鳶一起下了馬車,緩步走了過去。

陸鈞諾擡起頭來,小臉繃得緊緊的:“請皇上恕臣弟欺君之罪!”

陸離眯起眼睛,似笑非笑:“‘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你可知道?”

陸鈞諾低下了頭。

蘇輕鳶糊塗了:“什麼‘欺君之罪’?鈞兒做什麼了?”

陸離冷笑道:“咱們離京沒幾天,京城裡就通過金甲衛傳來消息,說這小子的心疾犯了,危在旦夕,叫咱們快點回來呢!”

“什麼時候的事?你爲什麼不告訴我!”蘇輕鳶有些惱了。

陸離嘆道:“告訴你做什麼?讓你一邊惦記兒子、一邊擔心鈞兒,兩頭煩惱嗎?”

蘇輕鳶氣急:“可是萬一……”

陸離攥住她的手,無奈道:“他以爲朕不知道呢!所謂‘心疾’,只不過是先帝蘇賢妃爲了避禍,編出來騙人的謊話而已!他一個小屁孩,哪裡來的什麼‘心疾’!”

蘇輕鳶瞪着陸鈞諾,見那小子心虛地低下了頭,便知陸離所言不假了。

“鈞兒,你在搞什麼鬼?!”蘇輕鳶有些惱怒。

陸鈞諾扯住她的衣角,急道:“鈞兒不是故意說謊害姨母擔心的!定國公偷偷跟我說,皇兄已經留下了退位詔書,要把皇位傳給鈞兒,不回來了……鈞兒不想當皇帝,不想皇兄和姨母在外面不回來,所以……”

蘇輕鳶伸手在他額頭上戳了一指頭:“所以你就假裝犯了心疾,騙我們回來?這是誰教你的?”

陸鈞諾忙道:“是師傅教的!小狗子也說這個主意好,因爲南越江山後繼無人,皇兄是一定會回來的!”

蘇輕鳶擡起頭,看着躲在人羣后面的段然,眯起了眼睛。

陸離嘆了口氣,向蘇輕鳶道:“現在你知道我爲什麼把冬妹子帶回來了吧?如今鈞兒身上幾乎沒有了正常孩子的頑皮稚氣,只剩下了一些鬼鬼祟祟見不得人的壞心眼!他那個混賬師傅和那幾個調皮搗蛋不幹正事的小太監,可以拖出去砍頭了!”

段然哭喪着臉,唉聲嘆氣:“不是吧?虧我還絞盡腦汁幫鈞兒想法子騙你回來——早知道你要砍我,我乾脆讓你死在外頭算了!”

陸鈞諾扯扯蘇輕鳶的衣袖,可憐巴巴的。

蘇輕鳶心軟了,忙扶他起來,嘆道:“你皇兄嚇唬你呢!鈞兒最乖了,一點也沒有壞心眼!”

陸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還要向着他說話?慈母多敗兒,你懂不懂!”

“慈母?”蘇輕鳶微笑。

陸離的臉上立時繃不住,又笑了:“我的意思是,長嫂如母!將來鈞兒若是不成器,你要負一大半責任!”

蘇輕鳶很不給面子地翻了個白眼:“我家鈞兒怎麼會不成器!”

陸離知道今日這案子是沒法辦了,只好嘆氣,認輸:“罷了,你願意寵他就寵他吧!”

“謝皇兄!”陸鈞諾高呼一聲,跳了起來。

蘇輕鳶扯扯陸離的衣袖,低聲道:“你其實還是擔心鈞兒的,否則不會這麼着急趕回來。——我都知道。”

陸離伸手在她頭上揉了一把,笑了。

這時,乳母抱着小聿修下了馬車,立時引起了一片歡呼。

蘇輕鳶有點兒吃味了。

這幫老東西還是一如既往地討厭——她和陸離兩個人平安回來,居然還比不上一個小娃娃讓他們歡喜嗎?

嫉妒之餘,她又有些得意。

她是孩子的娘,當然樂於看到自家孩子受歡迎的。

翊坤宮衆人已經喜極而泣。淡月撲上來扯住蘇輕鳶的衣袖,一個勁地問:“那是小皇子嗎?你真的把他找回來了?”

落霞她們只顧忙着圍上來看那小娃娃,連準備好的吉祥話都忘了說。

還是朝中羣臣有眼色,忙跪了下來,齊聲道賀。

段然早已忘了剛剛差點被砍頭的危機,笑嘻嘻地湊了過來:“喲,還真給找回來了?給我看看,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陸離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提了回來:“你還是不要看了。我聽人說,孩子小時候看見醜八怪,長大之後容易變醜。”

段然目瞪口呆。

和靖公主用扇子遮住半邊臉,“嗤”地笑了出來。

段然立刻委屈巴巴地回到了她的身邊:“我,醜嗎?”

蘇輕鳶大笑不止。

落霞等一衆小宮女終於想起了蘇輕鳶,忙簇擁着她,嘻嘻哈哈地拐到了旁邊往永安殿去的路上。

“你們這是做什麼?”蘇輕鳶覺得莫名其妙。

彤雲笑道:“淡月姐姐果然沒說錯,娘娘已經把日子過糊塗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蘇輕鳶回頭,看向遠遠地跟在後頭被段然纏住了的陸離。

後者擡頭笑道:“你忘了?今日是修兒過百晬。”

蘇輕鳶愣住了。

陸離追過來牽起她的手,笑嘆:“時間過得真快,是不是?”

蘇輕鳶低下頭,黯然良久:“是啊……”

去年這個時候,她還在上將軍府的柴房裡奄奄一息呢。誰能想到短短一年時間裡,居然發生了那麼多事!

彷彿只是打了個盹的工夫,她的兒子,居然已經三個多月了。

蘇輕鳶扁了扁嘴,有些委屈。

她自己還是個寶寶吶!

陸離察覺到蘇輕鳶的情緒不太對,立時緊張起來:“怎麼了?”

蘇輕鳶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陸離牽着她避開衆人,走到園中涼亭裡坐下,笑道:“小英子已經去擬旨了。咱們今日便把修兒的儲君身份定下來,免得那幫老東西惦記着。”

蘇輕鳶抿了一下脣角,笑道:“其實你可以不用定那麼早。萬一你還要活八十歲,修兒豈不是要在東宮的位子上坐八十年?他會瘋的!”

陸離擡手在她的額頭上拍了一把:“再活八十歲?你是想看我變成老妖怪嗎?”

“那萬一呢?”蘇輕鳶憂心忡忡。

陸離失笑:“這樣吧——等修兒到二十歲的時候,我便把這個苦差事交給他,咱們倆找個世外桃源隱居起來,專心生娃,好不好?”

蘇輕鳶前面還在笑,後來就黑了臉。

專心生娃?

他準備幹什麼?生一支蹴鞠隊嗎?

迎上陸離求表揚的目光,蘇輕鳶咬牙切齒:“要生你自己生去!”

“阿鳶——”陸離用下巴蹭她,撒嬌。

蘇輕鳶捏着他的下巴,磨牙:“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呢!二十年後我都成了老太婆了,你找旁人生去!”

陸離有些委屈:“我倒想找旁人,只怕你不肯……”

“嗯?”蘇輕鳶瞪眼。

陸離慌忙舉起雙手:“我的意思是說,到時候我會找人照顧你啊,而且二十年很快的,那時候你還不到四十歲,哪裡就變成老太婆了?”

蘇輕鳶“哼”了一聲,背轉身去,怒氣未消。

陸離環住她的腰身,笑道:“這次咱們消失了兩個月,把那幫老東西嚇壞了。他們張羅着給修兒辦百晬宴,是爲了向咱們——尤其是向你——示好呢!”

“我可承受不起!”蘇輕鳶悶悶地道。

陸離攬着她在假山石上坐下,笑道:“怎麼承受不起?你是咱們南越的皇后娘娘!”

蘇輕鳶撇了撇嘴:“這個‘皇后娘娘’名不正言不順,他們的心裡還不知道要怎樣罵我呢!”

“你放心,”陸離正色道,“他們今日認了你,就沒有什麼名不正言不順的。只要史官筆鋒一偏,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模糊掉你進宮和修兒出生的時間。你一直是我的皇后,修兒是咱們嫡出的皇長子,誰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姨母,姨母!”陸鈞諾在不遠處大叫着,向這邊跑了過來。

陸離拉着蘇輕鳶站了起來。

陸鈞諾氣喘吁吁地跑到面前,急道:“姨母,弟弟哭了!”

蘇輕鳶急了,拔腿便走。

陸離忙拉住她,無奈道:“那小東西一天能哭十八遍,你次次都要急成這樣?”

蘇輕鳶站定,叉腰:“你說誰一天哭十八遍?我兒子什麼時候那麼煩人了?”

陸離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道:“昨天就是……”

蘇輕鳶聞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敢說!昨天要不是你搶着抱他,他能哭那麼多次嗎?我抱的時候不哭,乳母抱的時候也不哭,只有你抱他才哭!”

陸鈞諾眨眨眼睛,大聲叫道:“我知道,弟弟不喜歡皇兄!”

陸離黑臉:“再給你一次機會重說!”

陸鈞諾嚇得打了個哆嗦,緊張得有些語無倫次:“弟弟、弟弟他……”

陸離伸手將他拎了過來:“你執意要提‘弟弟’兩個字,今後可以考慮改口叫我‘皇叔父’。”

“咳咳咳……”蘇輕鳶在旁邊扶着假山石,劇烈地咳嗽起來。

陸離忙丟下陸鈞諾,轉身來幫她拍背。

蘇輕鳶拍着胸口,邊咳邊笑:“陸離,你還真是厚顏無恥!”

“明明是鈞兒屢教不改!”陸離覺得自己很委屈。

陸鈞諾更加委屈。

“母后”不許叫了,他只好改回“姨母”;如今“弟弟”也不許叫了,他又該改叫什麼?

複雜,麻煩,不明白。

蘇輕鳶到底掛心兒子,勉強忍住了笑,便牽起陸鈞諾的小手,急匆匆地趕到了永安殿。

只見小聿修被乳母抱着,正揪着一個老臣的鬍子,“咯咯”地笑得歡暢。

陸鈞諾忙解釋道:“鈞兒沒有說謊,剛剛弟弟是在哭來着……”

蘇輕鳶知道,小傢伙乍見這麼多生人必然不適應,哭兩聲也是常有的事,完全不必在意。

於是,趁着衆人笑得熱鬧,她便牽着陸鈞諾一起在桌旁坐了下來。

陸離依然瞪着陸鈞諾,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陸鈞諾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蘇輕鳶把陸鈞諾摟進懷裡,低聲道:“你皇兄的xin子一向可惡,你只不用理他就完了。他不喜歡你喚修兒作‘弟弟’,你以後只叫名字就是了。”

“叫‘修兒’?”陸鈞諾不太確定地問。

蘇輕鳶點了點頭。

陸鈞諾似懂非懂。看着陸離不苟言笑的樣子,他又不敢多問,只好胡亂答應了一聲。

這時文武百官已經落座,人人都是喜氣洋洋的樣子。

陸離把自家娃抱過來逗了一會兒,怒氣漸消,心情愉快了許多。

於是殿中的氣氛愈發其樂融融。

酒過三巡之後,禮部尚書何正儒舉着酒盞站了起來:“小皇子歷經磨難終得平安還朝,正合‘否極泰來’之理,將來必定福澤綿長。微臣恭祝皇上、娘娘、小皇子洪福齊天!”

陸離舉了舉酒盞,表示對這番話挺受用。

何正儒飲下盞中清酒,又拱手道:“禮部回稟,大婚規制儀節已經準備妥當,儀仗、吉服等物尚需待皇上、娘娘過目之後,再行增補。”

陸離點點頭:“知道了。”

何正儒遲疑了一下,卻沒有立刻坐回去。

看到陸離似乎不願多聽的樣子,他悄悄地攥了攥拳頭,鼓足勇氣道:“皇上,微臣還有一事——”

“有什麼事,明日朝堂上再說吧。”陸離有些不耐。

何正儒遲疑了一下,卻沒有落座,仍舊硬着頭皮說道:“皇上,我朝自太祖以來,一向有廣選民間女子充實後宮的傳統。如今宮中只有沈貴嬪、良嬪二位娘娘,且皆無所出,皇上正該及早打算纔是!”

陸離面無表情地坐了好一會兒,終於沉聲道:“此事以後再議。”

何正儒急道:“距封后大典只剩一個多月……嬪妃最好趕在大典之前進宮,否則皇后娘娘冊封之時身邊無人服侍,也太不成話!”

陸離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何正儒身邊卻又有另外一個人站了出來:“皇上,何尚書言之有理!若是六宮空虛,皇后娘娘這‘六宮之主’的威嚴和榮耀也便要大打折扣了。何況將來宮中雜事必多,無論如何也該選幾個有才有能之人輔佐娘娘纔是!”

諫議大夫嘆息一聲,站了出來:“皇上,如今南越皇族子嗣稀薄,根基已呈衰退之勢,此乃燃眉之急也!後宮充盈方能爲皇家開枝散葉,此事萬萬緩不得啊!”

陸離聽到此處,終於忍無可忍:“朕的後宮,何時輪到你們來指手畫腳了?”

諫議大夫略一遲疑,離席跪了下來:“皇上,少年夫妻恩深情重,難免有專寵之虞,實非天下之福!皇后娘娘深明大義,當知天下爲重、私情爲輕,必不忍眼見皇上爲難……”

蘇輕鳶“嘿”地冷笑一聲,把手中的筷子摔到了桌上。

諫議大夫不敢擡頭,禮部衆官員已投來了責備的目光。

蘇輕鳶向下方環視了一圈,冷笑道:“果真是‘宴無好宴’——合着今日不是修兒的百晬宴,而是給我設的鴻門宴是嗎?你們要對付我,只管光明正大地來,何必拿我的兒子做由頭!”

諫議大夫急了:“娘娘何出此言?皇上充實後宮乃是必然之理,對您有百利而無一害……”

蘇輕鳶皺起眉頭,擡手揉了揉鬢角。

諫議大夫遲疑了一下,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蘇輕鳶反而有些疑惑:“怎麼不說了?”

禮部尚書忙道:“娘娘心如明鏡,自然不消臣等多言。水滿則溢,月滿則虧;情深不壽,強極則辱。——娘娘心中自有分寸。”

蘇輕鳶轉頭向陸離嘆道:“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比我更擅長睜眼說瞎話的人了。”

陸離攥住她的手,笑得有些勉強:“你在這方面確實無人能出其右。”

“現在呢?”蘇輕鳶向諫議大夫等人瞟了一眼。

陸離搖頭:“他們,根本不值得你開口。”

蘇輕鳶白了他一眼,站起身來冷笑道:“我以爲經過了那麼多事,你們早已看透了我的爲人——我一向沒有分寸,既不‘深明大義’,也不‘心如明鏡’。我一點也不在意陸離會不會爲難。你們給我戴的那些高帽子,我連一頂都戴不住。”

“這,娘娘……”禮部尚書的臉色不免難看了起來。

蘇輕鳶斜瞅了他一眼,淡淡道:“還要再說明白點嗎?——我不是什麼好人,別想着拿那些假得不能再假的好話來哄我。我這個人,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你們若是看不慣,乾脆想法子毒死我算了!”

禮部尚書的鼻子皺成了一團,諫議大夫更是早已氣得下巴都歪了。

蘇輕鳶廣袖一甩,轉身便走。

身後,滿堂譁然。

陸離遲疑了一下,沒有追上來。

蘇輕鳶轉過屏風,走出門外,本想喘一口氣,卻被外面撲面而來的熱風吹得頭昏腦漲。

身後,傳來了陸離低沉的聲音:“衆卿之議,也有幾分道理。如今六宮之中,沈貴嬪一心向佛,不肯出門見人;良嬪身子又不好,時常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實在太冷清可憐了些。”

“皇上的意思是——”禮部尚書喜出望外。

蘇輕鳶扶着落霞的手,低聲問:“修兒如今在哪裡?”

落霞忙笑道:“乳母已經抱回翊坤宮去了。定安王剛剛逃了席,多半也是去了咱們那裡。”

蘇輕鳶聞言淺淺一笑,不急不緩地往翊坤宮而去。

落霞怕她氣惱,有心相勸,一時卻又不敢。

蘇輕鳶卻似乎沒有什麼喜怒,一路隨手摺了幾根花枝,漫不經心地把玩着。

將到翊坤宮的時候,蘇輕鳶看到一個冒冒失失打翻了水壺的小宮女,終於想起了何處不對:“靜敏郡主最近沒到宮裡來?”

落霞忙道:“郡主出宮之後不久就生了一場大病,如今只怕還沒有好全。近幾日她府上的奴才到宮裡來打聽過消息,她本人卻沒有來。”

蘇輕鳶點了點頭,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落霞忖度着她的心意,又補充道:“定國公世子好像也病了。——前一段時間有傳言說他要同禮部尚書的女兒定親,後來不知怎的又沒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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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輕鳶有些疑惑,卻也沒有多問。

一直到了翊坤宮門口,落霞終於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待您的心,娘娘是知道的。今日的事,是朝中那幫人自作主張,絕不可能是皇上的意思。”

蘇輕鳶站定腳步,向她一笑:“我原本不覺得這是陸離的意思。不過,你這樣急着替他解釋,我倒覺得有點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呢。”

落霞嚇壞了,忙要賠罪。

蘇輕鳶攥着她的手,輕笑:“你不必替他解釋。陸離是什麼樣的人,這麼久了,我還能不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