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另擇名門之女立爲皇后

發佈時間: 2022-12-01 17:4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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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輕鳶慢慢地跨出門檻,走到廊下,看着念姑姑的屍首,發怔。

“皇上,蘇賊已伏誅!”顧凌霄捧着一顆血淋淋的腦袋回來覆命。

蘇輕鳶踉蹌一下,靠在了牆上。

“阿鳶!”陸離忙過來扶住她。

“都死了嗎?”蘇輕鳶靠在他的懷裡,啞聲問。

“你還有我。”陸離小心地擁着她。

蘇輕鳶試圖掙脫他的手,卻苦於沒有力氣,只好依舊在他胸膛上靠着。

她以爲自己很堅強的,可是——

這種天旋地轉的滋味、這種被孤零零地遺棄在天地之間的失落,還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之前,她從未深切地感受到父母的親情。可是,沒有得到過,並不代表沒有企盼過。而現在,她已經連企盼的資格都沒有了。

沒了。

蘇輕鳶不肯落淚,卻覺喉頭酸脹。

也許父親說得對,她纔是最該死的那一個。

她本來可以有機會爲他們求情的。憑着陸離對她的情分,保住父母的xin命並非完全不可能。

可是她並沒有那樣做。

真夠不孝的呢……

蘇輕鳶自嘲地想着。

陸離不住地安撫着她。那些勸慰的話,蘇輕鳶連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陸離見她實在站立不穩,只得將她打橫抱起,送回房中。

回房之後的蘇輕鳶,視線漸漸地清晰了起來,喉頭也終於不那麼堵了。

她扯住陸離的衣袖,啞聲問:“你還有事嗎?在這裡陪着我好不好?”

陸離當然說“好”。

可是蘇輕鳶其實並沒有什麼話要同他說。她只是忽然有些害怕一個人呆着。

陸離什麼也沒有問,只是安靜地擁着她,陪她躺着。

這一躺,就到了日落時分。

因爲二人連午飯都沒吃,朝臣和幾個服侍的小太監們早已急得團團轉,終於還是推了小路子過來,小心試探。

小路子稟道:“定國公做主,派人去購置了一副棺木,將蘇……蘇將軍夫婦二人合葬了。定國公的意思是說,重臣反叛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與其留個話柄讓史官大書特書,不如大事化小,能揭過去就揭過去的好。”

蘇輕鳶慢慢地坐了起來,眼圈終於紅了。

小路子見狀便小心地補充道:“當然這也是看在娘娘的顏面上。娘娘爲了皇上出生入死,在大是大非上從未出錯,朝中的大人們也不忍看娘娘傷心難過的。”

“這會兒他們倒是學乖了!”陸離冷笑一聲,輕嘆了一口氣。

說實話,定國公擅自做的這個決定,陸離是滿意的。只是考慮到蘇輕鳶此時的情緒,他總不能說出一個“好”字來。

眼見蘇輕鳶沒有太過激的反應,陸離的心裡稍稍放鬆了幾分。

小路子大喜,忙趁機叫人把晚膳擺了上來。

蘇輕鳶是沒心思吃什麼東西的,被陸離好說歹說勸了一半晚上,她只勉強喝了小半碗粥。

掌燈之後,窗外雨聲仍未停,蘇輕鳶決定出去走走。

陸離當然要陪着。

二人相攜下樓,卻見朝中幾位重臣都在堂中坐着,莊嚴肅穆,一派三堂會審的架勢。

蘇輕鳶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往陸離的身後躲。

陸離毫不客氣地把她拽了出來:“你躲什麼?他們又不會咬人!”

蘇輕鳶低着頭,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就怯了。

陸離把她按在原處,自己走下兩級臺階,平視着她的眼睛:“你聽着——蘇翊活着的時候從來沒有做過你的後盾,所以如今他死了,你也沒有失去什麼!你仍然是你,你依舊可以像從前一樣橫衝直撞無法無天,懂了嗎?”

“懂。”蘇輕鳶扯了扯脣角。

陸離立刻把她撈回了懷裡:“懂了就好!拿出你目中無人的跋扈勁兒來!那幫老東西若有欺負你的意思,你就乾脆罵死他們,有我給你撐腰呢!”

“陸離,你要做昏君了!”蘇輕鳶失笑。

陸離白了她一眼:“你才知道?有你在,我哪裡還做得成聖主賢君?”

“這麼說,我是紅顏禍水了。”蘇輕鳶笑得很愉快。

陸離重重地點了點頭:“所以,你已經把我害成昏君了,請你負責到底。”

“你放心,我一定會禍害你一輩子的。”蘇輕鳶眨眨痠痛的眼睛,翹起了脣角。

二人走下最後一級臺階的時候,在場的文武官員已經圍攏到一起,跪了下來。

“你們,有事?”陸離皺眉。

定國公率先開口:“皇上,關於娘娘的事……”

“怎麼,你們要斬草除根麼?”蘇輕鳶搶在陸離之前開口,兇巴巴地問。

定國公愣了一下,忙道:“自然不是。微臣的意思是,關於冊封皇后的事,還需要斟酌一下。”

“說說你們的想法吧。”陸離擁着蘇輕鳶一起坐了下來。

定國公頓了一頓,咬牙道:“太卜署選出的吉期是在五月底,但那時娘娘熱孝未除,實在不宜大婚。娘娘雖然用的是令姑娘的身份,親生父母這邊卻畢竟不能全然不顧。大婚若與凶事衝撞,關係國運,不可不慎。”

陸離皺了皺眉,沒有反駁。

蘇輕鳶細想了想,也覺得按照自己此時的心態和處境,馬上歡歡喜喜地成親嫁人有些勉強。

而且,她也隱隱能猜到朝臣們心中的另外一個疙瘩——五月底,距離先帝駕崩也還不足一年呢。

這個時間也就意味着,陸離的孝期嚴格來說也是沒有過完的。而她,兩次封后時間間隔不足一年,這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朝臣們不接受也有不接受的理由,不能說就是他們多事了。

陸離沉銀片刻,皺眉道:“既然如此,就叫太卜署重新挑個日子,定在七月之後吧。”

定國公與旁邊的幾個官員互相交換了個眼色,遲疑不語。

陸離的臉色難看起來:“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定國公的神色有些爲難,顯然並不太願意觸犯陸離之怒。但是很顯然,他是這些官員們推舉出來的,代表着衆人的意願,由不得他自己決定要不要說。

於是,遲疑許久之後,他終於還是沒什麼底氣地說了下去:“臣等以爲,娘娘的出身……蘇翊是逆賊,娘娘雖能大義滅親,卻難保不被血脈親情羈絆,將來若有行差步錯,於南越而言將是致命之失!”

蘇輕鳶越聽越氣,忍不住拍案而起:“你的意思是,怕我將來也會學我爹造反?請問國公爺,我若有造反之心,爲什麼不乾脆幫着我爹孃殺了陸離、毀了南越的江山?在最應該反的時候我都沒反,你覺得我什麼時候會反?”

定國公老臉微紅,許久才道:“娘娘的爲人,臣等自然是信得過的。只是世間萬事難保不生變故,娘娘又是聰慧有見識之人,萬一……”

蘇輕鳶怒聲接道:“萬一我貪戀權勢,將來難保不起野心,比如忽然心血來潮想拎着兒子玩個垂簾聽政什麼的——是這個意思不是?”

定國公不語,表示默認。

蘇輕鳶冷笑:“這可真是‘罪名莫須有’了!照定國公的意思,我疑心您老人家在朝中一手遮天,難保不生異心,比如改日率領門生逼宮奪位什麼的——我也可以先下手爲強,除掉您老人家以絕後患了?”

定國公臉紅,擦汗:“娘娘息怒,臣等斷不敢冒犯娘娘,更不敢羅織罪名,蔑視朝廷法度。”

陸離黑臉:“又要設想阿鳶‘將來行差步錯’,又要標榜自己‘不敢蔑視朝廷法度’,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定國公小心地道:“娘娘與皇上情深志堅,臣等不敢妄言。只是‘吏部員外郎之女’的出身略覺卑微,娘娘真實身份又有些……臣等爲國事計,斗膽求皇上另擇名門之女選爲皇后。娘娘屈居妃位,一來可避免天下物議,二來可不受守喪之禮所囿,三來可避免日後多生事端,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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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尚未說完,蘇輕鳶已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是,讓我避開風口浪尖,成爲陸離身邊一個若有若無的隱形人,這樣就不會有麻煩了,是不是?”

“正是。”定國公鬆了一口氣。

蘇輕鳶嘲諷道:“算盤打得不錯嘛!先把我推到一邊去,等陸離立了皇后、生了太子,再勸他多納幾宮妃嬪……遲早有一天把我擠到看不見的角落裡去——到時候你們就可以隨便收拾我了,橫豎這宮裡不明不白地死掉的女人歷朝歷代都有,也不多我一個!”

定國公忙道:“娘娘,這是目下對您最爲有利的選擇!您與皇上有着多年同舟共濟的情分,也不會輕易湮沒於宮中。您若執意要爭這中宮之位,皇上面前的阻力便要增加千倍萬倍——您又如何忍心呢?”

“我很忍心!”蘇輕鳶冷聲道。

定國公皺了皺眉,顯然有些怪她不懂事。

陸離沉聲道:“朕自己願意面對那些阻力,與阿鳶無關。朕最多隻能接受延遲大婚之期,至於立別人爲後、委屈阿鳶爲偏妃——絕無可能!”

“事關重大,還請皇上三思!”定國公急了。

陸離伸手向前面的一排窗子指了指。

定國公不解。羣臣面面相覷。

陸離扯扯脣角,解釋道:“四月天氣冷暖適宜,院中芭蕉蒼翠喜人,恰趕上雨聲瀝瀝,正是文人墨客大發詩興的時候。衆卿若覺閒得慌,可以到窗前聽雨,隨便咂摸出幾首詩來,說不定就能名垂千古,何必要費盡了心思替朕算計家事?古往今來,能青史留名的忠臣只有‘死諫’的那幾個,代價太大,遠不如寫詩划算。”

蘇輕鳶沒忍住,捂着嘴笑了許久,眯着眼睛接道:“就是嘛,做忠臣哪有做詩人好!天天替旁人謀算家事的,在尋常人家是‘管家’,在宮裡是‘總管’,也就是‘大太監’!”

羣臣聽了陸離的話已然憤怒不已,待蘇輕鳶說完,他們的臉色已經完全變青了。

蘇輕鳶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過分。

陸離也不覺得。

二人攜手站起來,準備率先出門去聽雨。

定國公不甘心,羣臣都不甘心。

他們對蘇輕鳶僅有的那點兒好感已經被磨得差不多了。這會兒看見蘇輕鳶,他們首先想到的是“不懂事”“沒分寸”以及“恃寵而驕”。

一個似乎屬於禮部的官員站了出來,質問蘇輕鳶道:“皇上爲您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娘娘爲何不能爲皇上退讓一步?如此恃寵而驕、如此不知分寸,如何堪爲天下之母!”

蘇輕鳶站定腳步,玩味地看着他:“若是爲了陸離,漫說退讓一步,我就是退讓一萬步都不成問題!可是陸離並沒有需要我退讓啊,需要我退讓的是你們!你們又沒有給過我什麼好處,又沒有爲我冒天下之大不韙,又沒有同我出生入死——我憑什麼爲了你們而退讓這一步?”

陸離好笑地攬緊了她,順手在她腰上擰了一把。

蘇輕鳶撇嘴,輕聲嘀咕道:“再說了,我若是爲了別的男人退來讓去的,陸離會吃醋的嘛!”

那個禮部官員本以爲自己能言善辯,想借着這個機會出出風頭的,沒想到出師不利,臊得他立刻就漲紅了臉。

蘇輕鳶往陸離的懷裡靠了靠,悠悠道:“你們反對,是你們的事;我和陸離要堅持,卻是我們的事。總之不管你們如何反對,我都要做陸離的正妻,寧死不做妾,而且有生之年絕不許他納妾!你們不依,就來打死我啊!”

陸離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羣臣卻個個氣得七竅生煙,直呼“豈有此理”。

蘇輕鳶看見衆人只有罵人的力氣、再沒有講道理的心情了,便帶着勝利的微笑,挽着陸離的胳膊雄赳赳氣昂昂地跨出門外,走到了長廊之下。

陸離對她此番的表現十分滿意。

蘇輕鳶隔着一條迴廊,看着堂中那些氣得破口大罵的官員,有些露怯地捂住了嘴巴:“話說,他們不會真的派人來刺殺我吧?”

陸離拍拍她的腦袋,笑道:“他們不敢。那是株連三族的大罪。”

蘇輕鳶立刻得意地笑了。

陸離攥着她的手,低下頭:“你剛纔的那番話,我很愛聽。”

“不是吧?我說不許你納妾,你愛聽?”蘇輕鳶瞪大了眼睛。

陸離微笑:“有你在,我恐怕也沒時間沒精力再去納什麼妾。還有,我最愛聽的不是這個,而是——你沒說一定要做皇后,卻說一定要做我的‘正妻’。”

“有區別麼?”蘇輕鳶笑問。

陸離點頭:“那幫老東西若再不依不饒下去,我便下詔退位。本來我是有點擔心,怕你將來嫌棄我不是皇帝,現在不怕了。”

蘇輕鳶瞪大眼睛作驚恐無措狀:“完了,我失言了!萬一你將來要做乞丐,那我豈不是成了乞丐婆?這個好像不太妙!”

陸離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現在後悔也遲了,以後你就得跟着我了!我做皇帝,你就做皇后;我做乞丐,你就做乞丐婆——挺好的!”

“我覺得不太好……”蘇輕鳶有些委屈。

陸離將她按進懷裡,大笑:“你放心,你這輩子做不成乞丐婆的!”

蘇輕鳶擡頭瞪了他一眼,覺得未必。

陸離看出了她的腹誹,又是一陣大笑。

鬧了這一會兒,蘇輕鳶心中的鬱氣散去了大半,終於覺得鬆快了幾分。

雨勢仍未見小,冰涼的水汽瀰漫在廊下,霧濛濛的。

笑得累了,蘇輕鳶的眉間重新籠上了輕愁。

陸離用衣袖擦了擦石凳,擁着她坐下,許久不語。

蘇輕鳶靠在他的肩上,許久才問:“我看你似乎有心事。是因爲大婚的事嗎?”

陸離輕嘆,沒有答話。

蘇輕鳶便仰起頭來看着他,笑道:“其實我沒有那麼在乎的。他們若是執意反對,你可以取消冊封大禮嘛!我已經沒名沒分地跟你混了那麼久了,也不介意繼續混下去——只要你別不認你的孩子就可以了!”

提到“孩子”,陸離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蘇輕鳶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想到那個不知下落的孩子,她也不免一陣黯然。

悶悶地坐了一陣子,蘇輕鳶終於嘆道:“陸離,就算朝臣不反對,冊封的事也得擱置一陣子。那孩子若找不回來,我沒有辦法安心跟着你享什麼清閒富貴。”

陸離猛然轉過身來。

蘇輕鳶失了倚仗,險些摔到,不免嚇了一大跳。

陸離忙扶住她,又是慌慌亂又是愧疚,連說了幾十聲“對不住”。

蘇輕鳶失笑:“你怎麼也變得這麼冒失了?還以爲自己是十五六歲的小少年嗎?”

陸離跟着笑了一聲,隨後又黯然嘆道:“阿鳶,如果那孩子找不回來,你……你是怎麼想的?”

“不會找不回來的,我會一直找。”蘇輕鳶認真地道。

陸離有些急了:“咱們眼下一點線索也沒有,一直找……怎麼找?去哪裡找?”

蘇輕鳶咬了咬脣角,認真地看着他:“我大致能猜到他的去向。橫豎我也沒什麼事,就當遊山玩水了嘛,我覺得總能找回來的。”

陸離思忖許久,終於笑嘆道:“這麼說,我是非退位不可了。”

“不必啊,我去找孩子,又不耽誤你當皇帝!”蘇輕鳶皺眉。

陸離扣住她的手腕,嘆道:“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四處亂跑?這件事,無論如何我都要陪你去做的。”

蘇輕鳶覺得大可不必如此。可是看到陸離認真的樣子,她又覺得心裡十分舒坦。

陸離有些愧疚地道:“可惜念姑姑那裡,我最終也沒能問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來——她至死都不肯說出孩子被藏在何處。”

這個結果,蘇輕鳶並不意外:“她肯說纔怪呢!她恨死你父親了,所以就算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她也不會答應我跟你在一起。”

陸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道:豈止不答應,她還詛咒來着。

蘇輕鳶想了一想,又補充道:“若是你父親還活着,他也不會答應的。”

“他會的。”陸離忙道。

蘇輕鳶皺眉想了許久,仍覺得不信:“他爲什麼會答應?因爲我也勉強算是巫族之女嗎?如果是那個理由,他會答應讓我給你生個孩子,卻也不會答應你娶我的。”

“不是這個理由,”陸離認真道,“其實蘇將軍和念姑姑也未必是真心反對……他們只是恨了太多年,抹不下面子改口罷了。”

“真的?”蘇輕鳶將信將疑。

陸離重重地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二老臨終之前,並未再怨恨什麼人。他們只是敘了一些舊事,也很遺憾因爲誤會而別離了十六年。他們嘴上雖不說,我卻知道他們必定是疼你的。”

蘇輕鳶聽到此處,眼圈又紅了。

陸離擁着她坐穩,嘆道:“這件事,原是我父皇有錯在先,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彌補。阿鳶,我欠你的太多了。”

蘇輕鳶嗤笑:“你自己也說了,那是你父皇欠下的債,你還準備父債子還吶?”

陸離點了點頭。

蘇輕鳶往他的臂彎裡鑽了鑽,笑道:“我可不想佔你這個便宜!你父皇虧欠的是我娘,又不是我!你只要好好待我就行了,那些舊債,我可不想替我娘去討要!”

“這樣大度的債主,舉世罕見。”陸離真誠地讚美道。

蘇輕鳶“嗤”地笑了。

陸離習慣xin地輕拍着她的後背,許久才啞聲道:“阿鳶,念姑姑臨終之前說……如果她死了,會有人殺掉咱們的孩子。”

蘇輕鳶一僵,須臾又嗤笑了一聲:“你聽她瞎說吶?她手底下的那些人,哪有一個是真心追隨她的?等她死了,她用巫術控制着的那些人也就清醒了,誰閒着沒事去替她殺個孩子?照我說,她死以後有人主動把孩子給我送回來的可能xin倒還大些!”

陸離細想了想,覺得她說得有理。

蘇輕鳶往陸離的腿上一趴,懶懶地笑了:“你說,我爹孃那麼不喜歡我跟你好,除了恨你父皇之外,會不會還有別的原因?比如身世之謎什麼的……”

“你想說什麼?”陸離板起了面孔。

“你心裡在想什麼啊?”蘇輕鳶反問。

陸離忽然着惱,猛然站起身,順手把蘇輕鳶撈起來扛到了肩上:“我看,最大的原因是你比較欠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