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宿扭頭望去。
透過書店貼滿了各種宣傳廣告的玻璃窗，看到了站在最裡面那一排貨架旁邊的人。
小前桌脫了校服，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黑色頭髮重新紮過，比那會兒吃飯的時候高了一些，顯得白皙的脖頸更細長了。
“咦？宿哥，這聲音怎麼那麼像你家小前桌咧？”許述伸長脖子，越過程竹頭頂，往裡找了一圈：“呦，還真是你家小前桌，宿哥，你家小前桌，你家小前桌……”
許述見江宿一直很安靜，往他那邊看了眼，發現他正一動不動的盯着裡面看。
許述撐着程竹的肩膀，調侃道：“原來早就瞧見你家小前桌了啊。”
江宿沒理他，但目光卻從小前桌的身上，挪到了書店別的地方，然後他看到了陳私，坐在角落裡不太容易被發現的椅子上，弓着身湊着個挺矮的小桌子正在吃米線。
那米線特熟悉，就是林薇從店裡拎走的那一份。
原來她這麼着急忙慌的走人，是爲了給別的老男人送飯。
“你小前桌怎麼會在這裡？在這兒打工？”正分析着是個什麼情況的許述，敏銳的嗅到了江宿身上氣息的變化。
他閉上嘴，往江宿那邊看去，發現他宿哥盯着一排數學卷子，眼神冷颼颼的。
從今天中午在學校裡碰面，他宿哥就一直是這種低氣壓的狀態，在米線館好不容易碰到了他小前桌，氣壓好了那麼一丟丟吧，結果他宿哥家的小前桌不到五分鐘就走人了。
當時氣壓低的那叫一個可怕，嚇得那個叫白見的小學妹，胡亂的吞了兩口米線，就拿着手機跑了。
這會兒又碰到了他小前桌，按理說他宿哥心情應該會好那麼一點點，怎麼氣壓又創了新低。
許述想了會兒，挺保守的提了個議：“要不要進去看看？”
說完，許述就伸出手去拉門，他還沒碰上門把，江宿就斜了他一眼：“看什麼看？就你那三年倒一的破成績，進去能看得懂什麼？”
許述：“……”
被懟的一頭霧水的許述，正想着自己怎麼就引火燒身了。
看到書屋裡，林薇晃去收銀臺，隨手拿了上面的一瓶礦泉水，揚手丟給陳私的江宿，呵了一聲。
許述顧不上自己到底那句話說錯了，直接認錯：“宿哥，我錯了。”
江宿沒說話。
許述：“宿哥我真錯了。”
“……”
江宿扭頭，跟看神經病似的看了眼一個勁兒跟自己說錯了的許述，什麼話都都不想說的轉身走了。
回到教室，班裡不少中午不怎麼回家的走讀生，趴在桌上正午休。
江宿靠着椅背，坐了半分鐘，從桌兜裡摸耳機。
想去打兩把遊戲發泄下煩躁，結果摸出來了一個紙團。
是小前桌快放學那會兒丟給他的紙團。
江宿閉了閉眼，就那麼繼續坐了一陣兒，然後起身，走出了教室。
從學校到大衆書屋，並不太遠，江宿人高腿長，走的又快，沒五分鐘，就又站到了書屋的玻璃門前。
角落裡，陳私剛坐過的那個椅子空了，書屋裡就林薇一個人看着，小桌子上的米線還沒人收，有那麼三兩個穿着四中校服的同學分散在書屋不同的貨架前正在研究各種卷子和複習資料。
過了大概兩分鐘的樣子，有個女生選了兩本書，走到收銀臺前。
林薇笑的特別甜的雙手接過書，掃碼結款，然後裝在袋子裡遞給了女生。
也不知道她跟女生說了點什麼，總之看着挺熱情的，在女生走之前，她還從桌子上拿了個名片遞給了女生。
那名片江宿還挺熟的，是陳私的名片，當初程竹在小衚衕裡被人堵，陳私出手幫忙，走之前強行塞給了他們三個一人一張那名片。
那名片上面還有個二維碼，掃一掃能關注大衆書屋的微信店，還能在店裡下單並且送貨到學校門口，甚至有什麼想要的書屋裡沒有的複習資料，也可以幫忙給你訂。
她這店看的還挺像那麼一回事，服務周到的就跟自己家的店一樣。
沒一會兒，第二個人也去結賬了，這會兒還有兩個女生進了店。
林薇一邊給人結款，一邊還不忘記對着進來的人來一句：“歡迎光臨，出示學生卡，可以打九折哦。”
瞅瞅着熟稔的掃碼動作，瞅瞅這自然的招待話語，顯然不是一天看店能養成的。
江宿越看越來氣，在書店裡的人走的只剩下一個同學了，林薇沒那麼忙了，她把陳私吃完的米線收拾了一下，還拿着兩張紙巾擦了擦桌子。
之後，她就跑去貨架前，還是整理被人進來翻亂的各種卷子和資料書。
呵。
江宿直接被氣笑了。
昨天還在他家跟他說，她疼他，她就是這麼疼他的。
正好這會兒，店裡最後一個同學什麼都沒買，推開門從裡面出來。
聽見這笑聲，那同學往他這邊看了一眼，嚇得對着他鞠了個躬，就擦着門邊跑了。
玻璃門被那同學開的有點大，自動關上的時候，是慢慢回去的，在合到一半的時候，江宿伸出手，抵住了玻璃門。
正在最裡面貨架前整理卷子的林薇，沒發現有人進來。
江宿關上門，也不出聲，就那麼靜靜的看着她。
有幾份卷子，是在貨架的最上面，林薇夠不着，就拿着卷子，一蹦一蹦的想往上放。
她蹦了十多下，也沒能把卷子給放上去，江宿看不下去了，邁着步子走到她身後，伸出手抽走了她拿着的卷子，啪嘰丟在了最上面的貨架上。
“啊？謝謝。”林薇邊說，邊不忘記自己的職責：“歡迎光臨，出示學生卡，可以打九折……誒，江同學？怎麼是你？”
江宿挑了下眉。
林薇挺高興的笑了下，“你來買卷子嗎？高二卷子在那裡……”
林薇見江宿不動，拽着他的袖子，把他拽過去：“這些卷子我基本上都做過，最適合你的是這套卷子……”林薇轉着腦袋四處看了看，確定店裡沒其他人，這才墊着腳尖，努力地湊到江宿的耳邊，小聲說：“我給你打五折，進貨價，你別告訴別人。”
打五折？
這家店是你的嗎？你就給我打五折？
還進貨價。
這店裡的貨是你進的嗎？
從遊樂場那天，就開始不爽的江宿，現在不爽到了極致。
他盯着小前桌眼巴巴的跟着自己分享的小模樣，眯了下眼睛，在小前桌腳跟着地的那一剎那，他垂頭，逼靠到她臉正前方：“你就是這麼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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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被他搞得有點懵，茫然地眨眨眼：“啊？”
江宿的聲音很低，但他語氣卻夾了一股小暴躁：“說什麼絕對不在學校裡早戀，是想着在學校外早戀？”
“……”
這是她夢裡的話。
林薇一下子想到了那一晚她做的夢，又想到她主動吻江宿的畫面。
尤其是那接吻的觸覺，真實的可怕。
她一想到自己在夢裡把人家校霸給尾·褻了，心底就開始發虛，她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半步，和校霸拉開了一些距離。
校霸擡手抵住貨架，頭往下壓的更低了一些，湊在她耳邊，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那老男人，他比你大好幾歲，懂嗎？”
江宿靠的她耳朵有點近，呼吸噴在她耳邊，讓她覺得有點癢，她縮了下脖子，一頭霧水的看了眼江宿。
那老男人，林薇知道指的是陳私，只是陳私大她好幾歲這事，有什麼需要她懂的？
碰觸到她眼神，江宿微抿了下脣，聲音比剛剛更輕了：“年輕的身體它不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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