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朕若爲帝,阿鳶必定爲後

發佈時間: 2022-12-01 17:4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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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厲站在原地沒有動,定國公也站在原地沒有動。於是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選擇了裝聾作啞、裝傻賣呆,總之就是不讓路。

大部分的目光,漸漸地移到了蘇輕鳶的身上。——一點都不友善。

蘇輕鳶知道,這是想迫使她顧及顏面,主動退讓。

可是蘇輕鳶何時顧及過顏面?

她向陸離的身邊靠了靠,抱住了他的胳膊。

陸離低頭看她一眼,笑了。

“太后,您不能……”定國公遲疑着,尷尬地咳了一聲。

陸離皺眉:“定國公的稱呼錯了。你該稱她爲‘令姑娘’。當然,提前叫‘娘娘’也無不可。”

定國公拽了拽鬍子,重重地跪了下來:“皇上執意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嗎?母子悖倫,罔顧天道,幾與禽獸無異,請皇上三思!”

“請皇上三思!”半數以上的官員都跟着定國公一起跪在了地上。

站着的多半是年輕的武將。他們雖未曾附和,卻也在用責備的目光盯着蘇輕鳶,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似的。

陸離攥緊了蘇輕鳶的手,淡然一笑:“朕也不是第一次‘罔顧天道’,更不是第一天‘有辱倫理’。定國公一直是知情人,先前既然裝聾作啞了那麼久,如今怎的反倒不能忍了呢?難道同樣的事情,藏着掖着就不算‘罔顧天道’,只有公諸於世纔算?照這個道理,所謂‘天道’,恐怕也不過是騙人的玩意兒罷了!”

定國公的臉色愈發難看,僵了片刻才道:“所謂‘天道’,是天地萬物永恆之道,更是天下子民赤誠之心!今皇上只爲一時情濃,置天地之理於不顧,將來上行下效,南越難免成爲禽獸之國,千百年來聖人教化之德將毀於一旦!”

“嗤嗤……”蘇輕鳶沒忍住,笑出了聲。

定國公仰頭,怒目而視。

蘇輕鳶忍住笑,苦惱地看着定國公:“果然上了年紀的老人家,記xin就是不好!陸離先前已說過多少遍了,他要冊立的皇后不是‘蘇輕鳶’,而是‘令巧兒’,哪裡就扯到什麼天地人倫上去了?定國公不能因爲我與先帝的孝惠皇后有幾分相似,就認定我們是同一個人吧?”

定國公皺了皺眉:“如今事情真相已是人盡皆知,就算朝廷的史官不敢亂寫,民間也難免有好事者口耳相傳!百年之後野史雜談之中多少不堪之語,皇上都可以置之不理嗎?!”

陸離煩躁地眯起了眼睛,已是十分不耐:“朕和阿鳶的事,民間早已是人言紛紛,就算朕不立這個皇后,百年之後的野史雜談也不會好看到哪裡去!定國公今日將朕與阿鳶攔在此處,是希望朕給你一個什麼樣的結果?放棄立後?還是——殺了阿鳶?”

“這……”定國公遲疑了。

他堅持認爲蘇輕鳶是決不能再做一個皇后的,但是這個問題明明已經完美解決了,他和文武百官只要假裝相信眼前這女子就是‘吏部員外郎之女令巧兒’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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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到底在堅持什麼?

他希望陸離給他的是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讓眼前這個‘令巧兒’也去死嗎?

別說陸離不肯,就連他自己,如今也有些不忍了。

定國公苦思許久,啞口無言。

“崇政使?”陸離轉向薛厲。

後者遲疑着,許久才道:“皇上貴爲九五之尊,自當修持德xin,方能受天下士民敬仰愛戴。是非清濁,不在天下悠悠之口、不在後世野史雜談,而在人心。蘇氏以一身事二主,婦德不修,不堪爲後,臣等請皇上三思而行。”

陸離見蘇輕鳶站得累了,乾脆又擁着她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微微而笑:“阿鳶確實‘婦德不修’,恰好朕一向也不曾‘修持德xin’,這不是正好湊一對麼?你若是給朕挑一個十全十美的皇后過來,沒準兒人家要嫌朕不清不白,不堪爲夫。”

薛厲心裡覺得他說得有理,嘴上卻不甘心承認,只好胡亂接道:“皇上說笑了。”

“朕沒心思跟你說笑!”陸離沉下臉來。

薛厲仍是欲言又止,陸離給他時間說,他卻也說不出什麼來。

陸離見狀,微微冷笑:“朕明白你們的意思了——如今蘇賊已除,四海平定,可以另立新君了!陸鈞諾年紀雖幼,卻聰慧靈秀,未來可期,確實比朕這個聲名狼藉的弒父烝母之輩自是強得多!你們要擁立新主,大可以明明白白地說出來,何必如此拐彎抹角!”

這番話說得重了些,嚇得羣臣慌忙跪地,連呼“不敢”。

陸離牽着蘇輕鳶站在衆人面前,沉聲道:“不管你們是‘不敢’還是‘不想’,朕今日便把該說的話都放在這兒——朕若爲帝,阿鳶必定爲後;你們若有異議,朕可隨時下詔退位,你們另挑一個肯受你們擺佈的皇帝就是!”

羣臣立時慌了,一個個磕頭如搗蒜,連喊“恕罪”。

蘇輕鳶放心了。

他們居然沒有打蛇隨棍上,看樣子暫時還沒有換皇帝的打算。

陸離的臉色卻沒有變好。

他今日實在是被這些人吵得煩了。

他費了那麼大心思纔想出這條李代桃僵之計,誰知枝節橫生,先是被一次中毒給打亂了計劃,然後又被令巧兒給攪了個天翻地覆,如今竟又冒出了這麼一堆老東西來不依不饒——這種滋味,實在讓人不能不惱火!

在陸離已經“龍顏大怒”的時候,如果還有人敢出頭,那人必是薛厲無疑。

這位薛大人在費了一番思忖之後,又把矛頭對準了蘇輕鳶:“蘇氏女命數不吉,首次封后當日先帝駕崩;如今又狐妹惑主,致使聖上失德,不顧倫常……這等妖邪女子,如何堪爲一國之母!請皇上爲天下計,此時懸崖勒馬,爲時不晚!”

“薛大人,”蘇輕鳶在薛厲的面前蹲了下來,“你信不信,如果朝中沒有你,我的‘命數’會比現在好上不少。”

薛厲不敢接觸蘇輕鳶的目光,只好深深地把頭埋下去,裝作聽不見她的話。

陸離扶着蘇輕鳶站起來,向衆人掃視了一圈:“你們也是這樣的意思?”

羣臣心裡都有些活動,並沒有人應聲。

其實這個話題斷斷續續已鬧了大半年,大多數人都已經覺得無所謂了。但在場衆人除了寥寥幾個純靠軍功爬上來的武將之外,旁人都是讀過聖賢書的。在一羣同樣讀過聖賢書的人面前,誰也不願率先承認自己把一件有悖倫常的事看得稀鬆平常了。

陸離見衆人不答,便低頭掃了薛厲一眼,冷笑道:“如今天下剛剛平定,你們立時又想起阿鳶命數不吉了?先前阿鳶在清音池館水榭救下你們xin命的時候、獻計修書擾亂蘇賊軍心的時候、在朕中毒將死之際以身替朕試藥的時候……爲什麼沒有人跳出來說她‘命數不吉’?爲了朕和南越的安寧,阿鳶背棄了父母、拼上了xin命,幾番出生入死,你們卻紅口白舌說她‘狐妹惑主’?若非受朕連累,她的‘命數’好得很!這些年她也從不曾妹惑過朕什麼,死乞白賴不肯放手的是朕,不是她!”

薛厲面紅耳赤,猶不甘心認輸:“皇上身在局中,自然不知……蘇氏是巫族餘孽,其母曾與二十年前滅國的神雀屬國往來密切,恐怕於妹術一途亦有研習!皇上與此等妖女勾扯不清,將來只怕難保不生變故……”

“這些事又是誰告訴你的?令巧兒嗎?”陸離厲聲追問。

薛厲低頭不語。

陸離冷笑:“那妖女倒是下過一番工夫——這麼說,你們寧可接受一個處心積慮興風作浪、只懂享樂不顧民生的女人做一國之母,也不願接受朕要娶阿鳶的事實?”

薛厲擡起頭來,義正辭嚴:“是。南越以禮興邦,雖布衣蒼頭,亦不娶二嫁之女;皇上是天下之主,又豈能立二嫁之女爲後?禮樂人倫崩壞如斯,皇上將如何面對歷代先祖,如何面對古今聖賢?”

“哈,”陸離忽然笑了,“古今聖賢,那是你們的‘聖賢’!朕不是讀死書的僞君子,朕的私事還輪不到‘聖賢’來做主!至於歷代先祖——薛卿怕是忘了,本朝太祖爺的孝貞皇后是山戎人!山戎習俗,父喪之後,做兒子的若不肯娶繼母,只怕反要被責爲不孝呢!”

薛厲一時語塞。

陸離冷哼一聲,繼續道:“既然你們執意尋根究底,朕也只好實言相告——阿鳶不是什麼‘二嫁之女’,她自始至終只跟過朕一個人!先帝百日除孝之時,蘇賊指責朕的那些話,句句是真!是朕不顧倫常強迫阿鳶與朕私通,是朕強迫阿鳶懷了朕的孩子!你們有什麼要罵的,衝朕來就好,不必把所有的髒水都潑到阿鳶的身上!”

他越說越怒,羣臣震悚不敢言。

蘇輕鳶走過來,攥住陸離的手,輕輕搖頭。

陸離嘆了口氣,緩和了臉色:“定國公、崇政使,朕與阿鳶的事,你們一早便知情的。尤其定國公,當時阿鳶被朕逼得進退無路,處境有多爲難你是知道的!如今是她熬過來了,朕也清醒了,正該皆大歡喜,你們怎的反倒跟她過不去呢?”

定國公嘆了一口氣,無言以對。

本來,他阻攔陸離立蘇輕鳶爲後,就是因爲先前的事太過不堪,生怕於陸離名聲有損。

如今陸離自己把所有不該說的都說出來了,他再阻攔下去也已經沒有了意義。

若是接受陸離繼續當皇帝,就要盡臣子的本分,繼續幫他把該遮掩的事遮掩好;若是需要換一位道德完美的皇帝——唯一的人選又實在太年幼了些!

這是一個很難的抉擇,定國公幾乎要把鬍子都揪光了。

陸離牽着蘇輕鳶的手,繞過衆人,沉聲道:“你們自己的心裡若是還沒有拿定主意,不妨趁今夜再多想一想;若是回京之後還沒想好,朕可不一定樂意退位了!”

終於清靜了。

陸離抱着疲憊不堪的蘇輕鳶上樓歇下,也覺得身心俱疲。

蘇輕鳶坐在牀沿上看着他:“你其實不用跟他們吵成這個樣子……”

陸離在桌旁坐着,餘怒未消:“那些老東西,一個個自己狼心狗肺的,罵起別人來倒是一點兒也不心虛!”

“說真的,”蘇輕鳶咬着脣角,“二嫁之女確實不受待見,何況我又不是普通的再嫁。他們心裡覺得彆扭,也是人之常情。”

“朕自己還沒彆扭呢,哪裡輪得到他們多嘴!”蘇輕鳶氣哼哼地道。

蘇輕鳶失笑。

這一次,陸離從頭至尾都在維護她,竟鬧得她有些不太習慣了。

其實,陸離更想做的怕是藉機爲她正名吧?很久之前的那些隱事,其實本不必全都說出來的。

如今什麼都擺到了明面上,相當於自己揭穿了先前費盡心機撒的那些謊。說真的,她的臉上都有些發燙。

尤其是想到她在水榭之中爲了解釋孩子的事,平白往先帝的身上潑了那麼多髒水,——這會兒那些人回過味來,還不知道要怎麼罵她呢!

蘇輕鳶悶了一陣,忽然又笑了:那先帝爺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想想卻也挺可憐的——死後被自己的“兒子”戴了綠帽就算了,居然還要背一隻那麼大的黑鍋,怎一個“慘”字了得啊!

陸離聽見蘇輕鳶的笑聲,便蹭過來坐在了她的身邊:“笑得這麼奸詐,又要算計誰了?”

“我何曾敢算計誰?一直都是旁人算計我!”蘇輕鳶有些委屈。

陸離想了想,竟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也是。朕的阿鳶秉xin純善,從不算計旁人的。”

蘇輕鳶自己心虛,立時覺得他在反諷,臉上便更委屈了。

這時小路子帶人送上飯菜茶水過來,順便稟道:“已經處理乾淨了。附近恰好有義莊,弄了口薄棺,僱人擡出去埋在亂葬崗了。”

蘇輕鳶物傷其類,覺得胸口有點堵得慌。

陸離拉着她到桌旁坐下,勸道:“那個女人死有餘辜,你不要多想了。”

蘇輕鳶皺眉,看着他。

死有餘辜?

陸離只得向她解釋道:“前幾日我和你都中了毒,你落入念姑姑之手,我又要忙着打仗,竟直到昨天才得知她早已在驛館之中掀起了不小的風浪——她先是冒用你的身份,讓留在行館的百官和內侍們不敢怠慢,又四處散佈消息說我和你同在戰場……這樣一來,人人皆知薄州城內外出現了兩個‘令巧兒’,我便不能悄無聲息地除掉她了。”

蘇輕鳶大感詫異:“她還挺聰明的嘛!”

陸離重重地“哼”了一聲:“她的‘聰明’之處怕還有不少。我中毒的消息傳回行館,百官不免憂慮,她便四處造謠生事,說是親眼見你拿刀行刺於我,下毒之事自然也是你一手所爲。幸好那些老東西雖然混賬,卻不算十分糊塗,否則只怕更是說不清楚!”

蘇輕鳶眯起眼睛,勾了勾脣角:“那倒也怨不得她。畢竟我拿刀行刺你是確有其事的,下毒的事怎麼說也有我一半——就算那些都是無中生有,人家爲了自保,當然也要想點兒主意出來,不然難道坐以待斃嗎?”

“那,她蠱惑芳華宮舊人、查探你的隱事,然後添油加醋散播出去呢?”陸離追問。

蘇輕鳶皺眉:“這又是怎麼回事?”

陸離咬牙:“我知道那女人不安分,卻還是低估了她的野心。她自從第一天入宮起,便常常着意假扮成你的樣子,向芳華宮中那些不太懂事的小丫頭打聽消息。我一向以爲她只是爲了模仿你,不料她竟由此得知你是巫族之女,又不知從哪裡聽說了你修習過妹術!這一次你我二人歷經生死,她卻在薄州興風作浪,竟造謠說我是被你用巫術毒害、用妹術蠱惑……那麼短的時間,也虧她想得出來!”

“可惜,她費了那麼多的心思,還是沒能保住xin命。”蘇輕鳶有些感慨。

“她該死,這一點在她決定冒名進宮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陸離對令巧兒沒有半點愧疚之意。

蘇輕鳶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稍稍感慨了一下之後,也就心安理得了。

二人都知道今日的事還沒有完,所以誰都沒有太多心思說笑。

草草扒了幾口飯之後,蘇輕鳶已困得睜不開眼,恨不得立刻鑽進被窩,睡個天昏地暗。

可是,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又哭喪了臉。

這身麻布喪服,她已經穿了三天了。又是血跡又是汗漬的,整件衣裳已經變得又臭又硬,貼在身上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總不能就這樣睡吧?

陸離看出了她的窘況,故意不說話,拿了幾本奏章坐到窗前看了起來。

蘇輕鳶團團轉了幾個圈子,終於忍無可忍,衝出門去吩咐了小路子給她預備熱水和換洗的衣裳。

陸離只作不聞不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熱水送過來了,浴桶也擺好了,蘇輕鳶急了:“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朕爲什麼要回避?”陸離一臉無辜。

蘇輕鳶氣急敗壞:“我要洗澡,難道你要偷看?”

陸離眨眨眼睛,作大惑不解狀:“朕爲什麼要偷看?”

“那你就出去嘛!”蘇輕鳶走過去奪下了他手裡的奏章,試圖把他拽起來。

陸離賴在椅子上不肯動:“朕不需要偷看,卻想光明正大地看。——怎麼,不行嗎?”

蘇輕鳶氣得臉都紫了。

陸離站了起來,笑銀銀地補充了一句:“再說,先前又不是沒看過!”

“你什麼時候看過?!”蘇輕鳶大驚。

陸離翹起脣角,目光瞟向別處。

居然這麼心虛!肯定是偷看的!這個臭不要臉的!——蘇輕鳶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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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隨手將她撈進懷裡,乾脆利落地幫她解開了喪服:“老夫老妻了,還有哪兒是我沒摸過的?這會兒你又扭捏什麼!”

“喂,你不要臉!”蘇輕鳶氣得跳腳。

這一跳,壞了。

喪服的式樣本來就簡單,僅有的兩條絲絛都被陸離解開了,她這一跳,整件衣裳“唰”地一下子就滑了下去。

蘇輕鳶手忙腳亂,無從遮擋,只好“蹭”地一下子跳進了浴桶裡。

嗯,浴桶是空的。

陸離沒叫小宮女們過來伺候,太監們沒得到命令又不敢越俎代庖,所以水桶只擺在旁邊,並沒有人給她服侍到位。

於是蘇輕鳶更尷尬了。

陸離笑眯眯地趴在桶沿上:“娘娘,小的來服侍您吶?”

蘇輕鳶在桶中蜷成一團,憤怒地瞪着他。

陸離大笑,慢吞吞地拎起半桶溫水,在蘇輕鳶殺人般的目光中,一點一點地澆在了——她的身上。

“娘娘,水溫可好?”陸離賊笑。

蘇輕鳶在溼漉漉的頭髮上捋了一把,咬牙切齒:“等你弄好水,天都要亮了!”

“呀,這是個壞消息!”陸離如夢方醒,像是上了發條一樣突然加快了動作。

“喂,你幹什麼?!”蘇輕鳶有點慌。

陸離一口氣把浴桶添滿,擦擦汗水鬆了一口氣:“大功告成!”

蘇輕鳶也跟着鬆了一口氣:“你可以‘功成身退’了。”

陸離不說話,乾脆利落地解開了自己的衣裳。

“喂,你幹嘛?”蘇輕鳶花容失色。

陸離理直氣壯:“浴桶這麼大,兩個人又不是坐不下,你不至於這麼小氣吧?何況我好歹辛苦了這麼半天,你就不能禮尚往來犒勞我一下?”

看着四濺的水花,蘇輕鳶欲哭無淚。

陸離理直氣壯:“幫我搓背!”

蘇輕鳶氣得只想咬他:“搓你個大頭鬼!”

“大頭不用你搓,小頭可以考慮。”陸離面不改色。

蘇輕鳶只想咬死他。

知道跟這種流氓較勁佔不到便宜,蘇輕鳶決定選擇放棄——三十六計走爲上。

陸離卻眼明手快,一把將她撈了回來:“跑什麼?”

蘇輕鳶滑進他的懷裡,立刻老實了。

“怎麼?”陸離有些詫異。

蘇輕鳶委屈地瞪着他:“我變醜了,你會嫌棄的!”

陸離低頭。

蘇輕鳶立刻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許看!”

陸離恍悟,哭笑不得:“你跟我彆扭,就爲這個?”

蘇輕鳶扁了扁嘴,背對着他不肯轉過來。

陸離只得小心地哄着她:“阿鳶不管變成什麼樣都是好看的,何況這是爲了咱們的孩子……”

提到孩子,蘇輕鳶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陸離只得壓下那些不可告人的念頭,把她摟在懷裡曲意安慰。

蘇輕鳶擦擦眼角,仰起頭來看着他:“陸離,我不想當皇后。”

陸離皺眉。

蘇輕鳶咬咬牙,啞聲道:“我要去南邊……找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