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李代桃僵

發佈時間: 2022-12-01 17:4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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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令巧兒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

陸離直接越過她,走到蘇輕鳶的面前,伸手將她提了起來:

“噁心的男人?”

“早就厭煩了?”

蘇輕鳶坦然地看着他,點了點頭:“這是真心話。”

令巧兒忙跪了下來,扯住陸離的衣襬:“皇上息怒,太后她……”

“滾!”陸離擡腳將她踹出了老遠。

令巧兒遲疑片刻,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陸離轉向蘇輕鳶,立時沒了脾氣:“阿鳶……”

蘇輕鳶甩甩衣袖,避開了他:“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了。今日我把自己送過來,要如何處置隨便你。但我耐心不多,你若不着急動手,我就走了。”

“你走到哪裡去?!”陸離氣急敗壞。

“走到哪裡,需要對你說嗎?”蘇輕鳶反問。

陸離惶急地攥住她的手腕,一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知道蘇輕鳶此時心中有氣,卻不知道該如何化解。

他還有一肚子話要同她說啊,可她似乎不太想聽,怎麼辦?

僵持許久,陸離嘆了口氣,沉聲開口:“我沒有招惹過別的女人。那個令巧兒……我現在就可以殺了她。南越皇太后已死,從此‘令巧兒’是你的名字。”

“巧言令色,我爲什麼要叫那麼噁心的名字?”蘇輕鳶皺眉。

陸離認真地看着她:“‘蘇輕鳶’是先帝的皇后,朕不能染指,更不能立她爲後;可是……‘吏部員外郎之女令巧兒’可以。”

蘇輕鳶怔住,忽覺耳中“嗡嗡”作響,許久沒能回過神來。

陸離輕嘆一聲,伸手將她擁進懷裡:“阿鳶,朕縱有千錯萬錯,至少待你的心從未變過。只爲這一點,也請你給朕一次解釋的機會。最近幾日或許會有惡戰,北燕這個盟友也不知能不能靠得住……朕自己也不知道還有幾日好活,你總不能讓朕帶着遺憾走。”

“你少坑我!禍害遺千年,你纔不會死呢!”蘇輕鳶咬牙。

陸離苦笑:“照這樣說,趕明兒朕若死了,你就知道朕不是‘禍害’了。那時你會不會後悔?”

“少來!你死就死了,誰還會心疼你不成?”蘇輕鳶冷笑。

陸離忽然眯起了眼睛:“我從你這句話裡,聽出了口是心非的味道。”

蘇輕鳶重重地“哼”了一聲:“你怎麼樣才能‘走’得沒有遺憾?大不了你‘走’之後,我常到墳前給你燒紙就是了!”

“燒紙沒用,你得把你自己燒給我。”陸離正色道。

蘇輕鳶立時黑臉:“讓我殉葬?你做夢!”

陸離笑了:“不想殉葬也行,聽朕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蘇輕鳶表示沒興趣。

陸離神色黯然:“有很多。比如北燕驛館的炸藥,比如靜敏,比如鈞兒,比如你心裡過不去的每一件事。”

“可是我一件都不想聽。”蘇輕鳶推開他,背轉身去。

“你一定要聽!”陸離從後面摟住她,箍得緊緊的。

窗外,令巧兒扶着石柱怔怔地站着,臉色慘白。

***

次日,蘇輕鳶起牀,看見陸離,不由得一怔。

陸離送她一個大大的笑容:“早。”

蘇輕鳶看看窗櫺上的日光,皺眉:“恐怕不太早了。”

陸離笑出了聲。

蘇輕鳶仰起頭,看着他。

陸離眯起了眼睛:“看我做什麼?難道是要我幫你穿衣服?”

“哼。”蘇輕鳶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陸離攬住她的肩,笑道:“不想起也無妨,今日多半沒有戰事,朕陪你躺一天。”

蘇輕鳶嚇得立時坐了起來。

陸離跟着坐起,笑得很得意。

蘇輕鳶白了他一眼,從腰帶裡面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扔到了他的手裡。

陸離呆了一呆:“這是……準備用來對付朕的?這麼說,若是朕昨晚執意霸王硬上弓,就只能做個風流鬼了?”

蘇輕鳶板起面孔,沉聲道:“我確實是預備來殺你的,跟上弓不上弓沒關係。”

陸離臉色一沉,隨後又伸手將蘇輕鳶攬了過來:“是百里昂駒指使你的?”

“沒有。是我自己想殺你。”蘇輕鳶背轉身去,避開他的目光。

陸離緩緩搖頭:“我說過,哪怕全天下的人都想殺我,阿鳶也不會的。如果你覺得你想殺我,那一定是因爲有人用了卑鄙的手段,讓你產生了這樣的錯覺。”

蘇輕鳶擰緊了眉頭。

陸離低下頭,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上:“昨晚你說,在西樑驛館的時候,你常常覺得他們給你喝的藥不對勁?”

“那只是我的猜測罷了。”蘇輕鳶有些猶疑。

陸離咬牙:“不用懷疑,百里昂駒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蘇輕鳶嘆氣,不語。

她如今也是有些糊塗了。

明明是揣着一肚子怨恨來的,怎麼就莫名其妙地又被他哄好了呢?

看來她這輩子,是要沒出息到底了!

陸離強拉着她說了一夜的話,她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只記住了最重要的一點——她的孩子,不管如今是生是死,都跟百里昂駒脫不了干係!

蘇輕鳶已不敢對那孩子抱什麼希望,但是陸離堅持相信他還活着。

這一線希望,讓蘇輕鳶又多了一個振作起來的理由。

陸離起身下牀,扶着蘇輕鳶站了起來:“不要想太多了。如今咱們都好好的,只要清了賊寇、逐走外敵,旁的麻煩都會迎刃而解的。”

蘇輕鳶悶悶地站了許久,嘟着嘴道:“可是我總有些不甘心……”

“什麼不甘心?”陸離不解。

蘇輕鳶“咯吱咯吱”地磨了磨牙:“沒殺到你,不甘心。”

陸離微微一愣,笑了:“也對。我讓你受了那麼久的委屈,總不能只憑幾句解釋就揭過去——那也太不公平了。不如這樣,你這會兒捅我幾刀,儘量不要捅死就可以了,我不怪你。”

“真的?”蘇輕鳶眼睛一亮,隨手又把他手中拿着的匕首奪了過來。

“喂,你不是真要捅吧?”陸離有些慌。

蘇輕鳶將匕首拔出鞘,吹了吹鋒利的尖刃,抿嘴一笑。

陸離立刻舉起了雙手,往牀上一躺,作出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來吧!”

蘇輕鳶眨眨眼睛,將握着匕首的右手高高地揚了起來:“陸離,你去死——”

“不要!”

房門“哐”地一聲從外面撞開了,一大羣人涌了進來。

爲首的是小路子和幾個不太熟的小太監,但蘇輕鳶還是第一眼就看見了躲在人羣后面的令巧兒。

如果她沒聽錯,剛纔那一嗓子是令巧兒喊的。

蘇輕鳶拿着匕首在手中轉了一圈,冷笑:“令姑娘來得可真巧。”

小路子忙走上前來,賠着笑臉:“娘娘,匕首是兇器,不能拿在手裡把玩的,您快放下!”

蘇輕鳶不在意地一笑,將匕首丟給了他。

陸離坐了起來,沉着臉:“你們來得確實挺是時候的。”

“皇上,您沒事吧?”令巧兒一臉擔憂。

陸離抓過蘇輕鳶的雙手,掰着她的每一根手指頭檢查了一遍,終於鬆了口氣:“小路子說得沒錯,匕首可不是隨便玩的,萬一傷着了怎麼辦?”

令巧兒被冷落在門邊,快要哭出來了。

蘇輕鳶眯着眼睛往門口一瞅,皺眉:“令姑娘來了沒多久,心腹倒有不少呢。你們幾個也是,雖是四月天氣,太陽出來之前卻也不暖和,你們就任由令姑娘一直在廊下站着?”

一個小太監擡起頭來,笑道:“令姑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我們豈敢違拗呢?”

蘇輕鳶勾了勾脣角:“倒是個伶俐的奴才。昨晚令姑娘來的時候,是誰在廊下守着的?”

幾個小太監互相打了個眼色,拉拉扯扯地跪到了前面。

陸離看了一眼,沉聲向小路子吩咐道:“全部杖殺。”

“皇上,上天有好生之德……”令巧兒急了。

蘇輕鳶抿嘴一笑:“上天有好生之德,那是‘上天’的事,人間自有人間的規矩。身爲宮奴,認不清自己的主子就是死罪,令姑娘莫非心疼他們嗎?”

令巧兒咬咬牙低下了頭:“見妾不敢。”

幾個小太監哭喊着,被侍衛們拖了下去。

令巧兒定了定神,露出笑容:“皇上昨晚便不曾好好用膳,今日又起得晚,腹中必定飢餓。見妾已經煮好了參苓粥,健脾養胃最好的,皇上多少用些吧。”

陸離只顧看着蘇輕鳶,並未聽到她這番話。

令巧兒只得自己叫人把粥送了過來,一青一白兩隻小碗盛着,倒也好看。

陸離使個眼色,小路子立刻走過來,用銀針試過,又挑到小碗裡給一個小太監嘗過了,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

令巧兒親手將兩隻小碗分別放到陸離和蘇輕鳶的面前,乖巧地垂下了頭:“太后、皇上,請慢用。”

蘇輕鳶看看碗中的粳米,皺了皺眉:“我纔不吃這個,拉嗓子!”

陸離這幾日正覺得有些食欲不振,便將就着吃了幾口,擡頭問小路子道:“阿鳶喜歡的銀耳蓮子羹熬好了沒有?”

小路子笑道:“那東西平時喝着倒也罷了,娘娘如今怕是身子仍有些虛,奴才想着叫底下人熬了阿膠糯米粥,娘娘不妨嚐嚐合不合口味?”

“你倒伶俐!”陸離笑道。

小路子“嘿嘿”地笑了兩聲,吩咐底下人把粥端了過來。

於是令巧兒的臉色更難看了。

陸離看着令巧兒盈盈欲泣的眼睛,越看越覺得不順眼。

令巧兒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心尖一顫,忙跪了下來:“皇上,前幾日見妾的祖母和母親報過內廷司,說是要來探問見妾,恐怕近一兩日就到了。見妾今日起得早,怕待會兒氣色不好徒令長輩添憂,所以……所以見妾想回房去歇一歇,請皇上恩准。”

陸離皺了皺眉:“既如此,你便回去歇着吧——若無要事,今後都不必出來了。”

令巧兒慌忙跪地道謝,退了出去。

蘇輕鳶的眉頭擰緊了。

陸離用指尖揉揉她的眉心,沉聲道:“她的祖母是三品誥命,內廷司不好駁她的面子。你不認識她們,難保不露馬腳,所以只能叫那女人多活一兩天了。”

蘇輕鳶推開他的手,咬了咬脣角:“你不是真打算讓我頂替她的身份吧?”

“蓄謀已久。”陸離認真地道。

蘇輕鳶皺眉:“可是令巧兒罪不至死!處在她的位置上,有點兒野心、想爲自己爭取點什麼也是人之常情!”

陸離冷笑:“你大概不知道,她最初是刻意假扮成你的模樣,以你的身份進宮的!假冒皇親,歷來都是禍連九族的大罪,何況她居然騙到朕的頭上來!就算拋開這點不論,那女人也不是善茬。你覺得一個膽敢冒充當朝太后、編織彌天大謊騙過數千金甲將士成功混進宮門的女人,能單純善良到哪兒去?你再看看她剛到朕身邊幾天,有多少太監宮女已被她收買——你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只是有‘一點兒’野心而已嗎?”

蘇輕鳶知道陸離已經打定了主意,一時倒也不好說什麼。

陸離攥住她的手,發出一聲長嘆:“她一個女子,未必有那麼縝密的心思。朕已查明,她的父親早在三年前便已被西樑收買。這其中的關竅,你細想想吧。”

蘇輕鳶呆了一呆,黯然無語。

草草吃了些點心之後,陸離問了一下,確定今日沒什麼戰事,便興致勃勃地拉着蘇輕鳶到城外去。

城外,駐紮着陸離帶出來的七八萬精銳之師,以及北燕的十萬“援軍”。

蘇輕鳶覺得,去看看那些人有沒有什麼鬼心眼確實是有必要的。

陸離的念頭更加簡單:他就是想帶着蘇輕鳶招搖過市,向所有人宣佈他的媳婦回來了。

當然,招搖過市是可以的,“媳婦回來了”是不能說的。

蘇輕鳶需要從這一刻開始,熟悉“令巧兒”這個身份。

於是陸離帶了一部分金甲士兵,又叫了幾個年輕說得上話的官員一同隨行,倒也熱鬧。

出了城門,蘇輕鳶立時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種感覺太過於強烈,所以她一下子就找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

程昱。

四目相對,蘇輕鳶向他微微一笑。

程昱立刻低下頭,目光黯淡了下去。

陸離順着蘇輕鳶的目光看到程昱,便向他招了招手:“一起來吧!”

片刻之後,程昱騎了一匹快馬,從城牆下奔了出來。

陸離不動聲色地在蘇輕鳶的手腕上捏了一把:“人給你叫過來了,別用那樣的眼神看他,朕吃醋。”

程昱奔到面前,向二人施了一禮:“皇上,……娘娘。”

陸離大笑:“看來,是該早些給巧兒定個名分了!你瞧,程世子比朕還着急,‘娘娘’都叫上了!”

蘇輕鳶向程昱眨眨眼,湊到陸離耳邊壓低了聲音問:“你帶令巧兒出遊的時候,也摟着她共乘一騎?”

陸離打了個寒顫,忙支吾道:“我……很少帶她出遊,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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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蘇輕鳶咬牙切齒,“那就是有過了?如果我沒記錯,你今日是第一次帶我出來吧?”

陸離立刻反駁:“誰說的?先前咱們哪裡沒逛過?京城內外各大名山勝景、茶樓戲院,朕不是都帶你逛遍了?”

蘇輕鳶重重地“哼”了一聲:“那都是成親以前!成親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阿鳶,”陸離低笑一聲,“如果朕沒有記錯,咱們尚未成親。”

蘇輕鳶一怔,臉色黑了下來:“我怎麼覺得好像虧了?”

陸離很得意,不顧形象地哈哈大笑起來。

後面跟着的幾位官員神色各異。

臉色最難看的竟不是程昱,而是薛厲。

但是難看歸難看,他竟能忍得住一言不發。

這會兒他心裡想的是:得罪了“那一位”已經害得陸離對他很有意見了,“這一位”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吧。雖然皇帝沉迷女色不是什麼好事,但“這一位”至少在倫理上沒什麼大差錯不是?

如果他知道“那一位”與“這一位”本是同一個人,不知該作何感想。

到了軍營,只見軍容整肅,士氣昂揚,全無半分逃難在外的頹然之勢。

陸離低頭向蘇輕鳶笑問:“怎麼樣?你覺得咱們有沒有機會殺回去?”

蘇輕鳶仰起頭來看着他:“你若是殺不回去,坑害了我的鈞兒,看我怎麼收拾你!”

陸離誇張地打了個哆嗦:“如此說來,朕便是拼上這條命,也一定要殺回去了!”

蘇輕鳶得意地扭了扭腰。

陸離又湊到她的耳邊笑道:“自然是要殺回去的——若不殺回去,禮部的封后大典豈不是白準備了?”

在軍營附近轉了一圈之後,陸離又帶着衆人,輾轉到了北燕駐軍之處。

蘇輕鳶對北燕是沒什麼好感的。

想到北燕,她就想到了那個娘娘腔的秦皎,以及念姑姑設的那個令人作嘔的局。

意外的是,北燕軍中出面相迎的主帥竟不是秦皎,而是另外一個英氣勃勃的青年。

陸離低頭向蘇輕鳶笑道:“這位是北燕的二皇子,秦敀。”

蘇輕鳶如今是個沒有位份的“令姑娘”,沒法子,只得行禮。

秦敀還了禮,請衆人進了大帳。

蘇輕鳶意外地發現,和靖公主居然也在這裡。

毫無懸念,段然一進來便衝到了和靖公主的身旁,纏得那叫一個膩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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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按序坐下,秦敀便叫人送上奶酒,笑道:“前兩日一直在休整,又怕將士們不服水土,所以着實忙碌了一陣,不及去拜見皇上。不想竟驚動了皇上來看我們,實在是罪過。”

陸離笑道:“北燕千里來援,這份深情厚誼,南越感激不盡,自然應該是朕先來拜訪。”

秦敀爽朗地一笑:“看來,皇祖母果然慧眼如炬。”

“哦?”陸離作洗耳恭聽狀。

秦敀笑道:“三弟在回國途中病重,撐着一口氣到了家,直說是受了南越的欺辱,要求父皇發兵討伐南越,以報此仇。當時父皇頗爲惱怒,皇祖母卻覺得皇上此前寫來的國書甚是誠懇,此中必有內情。——如今看來,皇祖母雖從未見過皇上,卻並不妨礙她老人家一語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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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靖公主忽然擡起頭來,笑道:“皇祖母雖未見過南越皇上,卻熟知三哥的爲人,一眼看穿此事也不算稀奇。”

秦敀笑道:“和靖來了南越,xin子倒比先前活潑了幾分。”

陸離向段然擡了擡下巴:“是這一位的功勞。”

秦敀輕嘆一聲,有些感慨:“看樣子,和靖果然還是要遠嫁到南越了。”

陸離微笑:“二皇子若不反對,回京之後便同朕一起爲他二人主持喜事如何?”

“妙極!”秦敀答應得很痛快。

蘇輕鳶忍不住插言問道:“北燕三皇子如今可好些了?”

秦敀微微皺眉:“三弟似乎是中了什麼邪祟,北燕醫者無能爲力。幸好遇上了一位遊方的神醫,暫時保住了xin命。敀離家已久,並不知曉具體情形。”

陸離低頭捏捏蘇輕鳶的鼻尖:“你問他做什麼?你又不曾見過!”

“好奇嘛!”蘇輕鳶微笑,“畢竟北燕驛館的那場爆炸驚動了全京城,巧兒至今聽到‘北燕’二字,仍覺得心有餘悸呢!”

陸離聽出她意有所指,只得攥了攥她的手:“都過去了。”

和靖公主轉過頭來看着蘇輕鳶,眯起了眼睛。

陸離擡手端起酒碗,擋住衆人落在蘇輕鳶身上的目光,順口問道:“端和大長公主鳳體安好?”

秦敀站起笑道:“皇祖母一切安好。就是……時常想家。”

陸離大笑:“等南越山河平定之後,朕一定派遣十萬將士到邊關迎候大長公主回國探親!”

秦敀仰頭飲盡碗中奶酒,大聲笑道:“十萬將士,只怕沒迎到皇祖母,先把父皇嚇得打了個哆嗦!”

陸離見他如此豪爽,也有樣學樣地仰起頭,“咕嘟咕嘟”將一大碗奶酒灌進了喉嚨裡。

蘇輕鳶伸手替他拍拍胸口,笑道:“慢點喝啊,別叫人看着跟沒喝過酒似的!”

陸離摟住她的肩,笑道:“酒是喝過的,但遠方親友的草原奶酒確實是第一次喝——怎麼,還沒當上皇后呢,這就要開始管朕喝酒了?”

“不管就不管,喝死你!”蘇輕鳶看見旁邊的侍女又將酒碗斟滿,乾脆便伸手端起來,送到了陸離的嘴邊。

陸離“哈哈”一笑,伸手接過:“看樣子不是真疼我!”

說罷,他隨手向秦敀舉了舉手中的酒碗,送到嘴邊。

便在此時,他忽覺眼前一黑,手裡的酒碗“噗”地一聲掉到了腿上,奶酒灑了一身。

“怎麼了?”蘇輕鳶大吃一驚,忙伸手扶住他。

陸離抓住她的衣袖,啞聲道:“走!快走!!”

“怎麼回事?有毒嗎?”蘇輕鳶立時嚇得臉色煞白。

陸離卻沒有回答——他已經閉上了眼睛,抓住蘇輕鳶衣袖的手也鬆開了。

跟着過來的南越官員們齊齊站起身,拔刀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