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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司空良最近因為學手藝很少回家,吃住都在司空閣老府裏,所以當裴知在陳教授家樓下遇到他時,心中的不祥念頭更加深重。
";阿公打電話叫你回來的?";裴知問他。
小可愛一臉懵地點點頭,";哥,我最近好像沒闖什麼禍吧?";
";可能是蕭晨的事兒。";裴知心裡有數,有關於蕭晨的過去,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跟阿公提。";小良,";他正色叮囑弟弟:";待會兒無論阿公說蕭晨什麼,你別頂嘴,我護著她、你也護著她的話,阿公只會更生氣,明白嗎?";
哥哥這樣說,司空良頓時也猜到了可能跟十二年前的事情有關,他臉色發白,點點頭認真地說放心吧,";你需要我說話的時候,你給我使眼色。";
裴知拍拍弟弟肩膀,兄弟倆一齊上樓。
一進門,陳正霆已經到了,面沉如水地坐在餐桌旁,裴知兄弟倆一進門,老頭子瞪裴知的眼神像是要抽死他。
陳世妜一臉懵地坐在她爸身旁,身後還站著陳正霆的一比特私人律師。
";咳。";低頭換鞋的裴知,仿若尋常地清了清嗓子。
收到訊號的司空良可愛巴拉地出動,一路嚷嚷著走進去活躍氣氛:";媽!我肚子餓死了,家裡有什麼吃的沒有?";
";裴知你過來。";陳正霆沉聲說。
居然對寶貝疙瘩小良視若無睹,裴知心頭一跳,他面上絲毫不顯地換了鞋過去,對律師禮貌點點頭,裴總面色冷冷的樣子、倒是比陳正霆還壓人幾分。
陳正霆的冷酷氣場明顯被裴知壓下去了,老人家氣惱地盯著外孫,恨聲吩咐律師說:";人到齊了,武律師,可以開始了。";
裴知目光冷然看向律師,律師沒能抗住、低聲向他解釋:";陳老委託我起草他的遺囑。";
";跟他費什麼話!";陳正霆煩躁地一拍桌子,";念!";
";不,";裴知果斷對律師說,";抱歉,請你先出去。";
律師乖乖地走了,裴知拉開餐椅落座阿公對面,他右手邊的陳世妜看了他一眼,裴知對媽媽笑笑、示意她放心。
";你現在是一手遮天了,當著我的面,叫我的私人律師出去就出去,呵!";陳正霆果然開始發難了,用力一掌拍得桌上水杯直跳,";我還沒死呢!";
裴知冷著臉不說話,陳世妜出聲回護兒子:";爸,您有事兒說事兒,我一會兒還備課呢。大晚上的把他們兩個都叫回來,什麼事啊到底?!";
陳正霆銳利的眼神從女兒和兩個外孫臉上巡遊過一遍,最終還是定格裴知:";蕭晨就是十二年前R中那個女學生,這件事,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是我先認出來蕭晨的!";司空良搶答,";我回來那天吃喜酒碰到她,你們大家也都在啊!我哥是後來才過來的–";
";小良你別說話!";陳正霆硬聲喝止小外孫,他仍舊盯著裴知:";你,回答。";
";見她第一眼,就認出來了。";裴知神色坦蕩,";我沒有忘記過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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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陳正霆怒極反笑,";那你有沒有忘記你的手是為了誰傷成那樣?你有沒有忘記你本來應該在全世界最高的藝術殿堂深造?!";
裴知深吸一口氣正要回答,司空良語氣極為堅定地出聲:";十二年前的事情是我惡作劇引起的!你要怪誰害了哥,怪我!";
";閉嘴!";陳正霆第一次這樣神色俱厲地吼寶貝小外孫,";你給我進房間去!";
";爸,那件事的確不是蕭晨的錯,";陳世妜冷冷地說,";你拿這個做理由反對裴知和蕭晨,我不同意。";
陳正霆下午對裴知的態度幾乎是默認許可,現在卻這樣狂怒,怎麼可能只是因為這一個理由?他將調查蕭晨的報告";啪";地砸在桌上,高聲責問陳世妜母子三人:";什麼漆藝大師、非遺傳人,她連高中都沒讀完!她的親哥哥有暴力犯罪刑事案底,她父母是做什麼的你們知道嗎?!";
";知道,";裴知平靜地說,";我見過她的家人了,她父母和哥哥都是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陳正霆神情鄙夷至極地冷笑,";十二年前我為了小良也為了讓你安心,我給了他們家多少錢你知道嗎?我讓他們把女兒送出國念書,結果他們家女兒高中都沒讀完!這叫很好的人?";
裴知眸光一冷,語氣也開始不冷靜:";那是蕭晨自己選擇的路,她現在也沒有後悔,她過得很好,我也認為她很好!";
";好你的頭!";老頭抄起報告書狠狠砸向裴知的臉,硬牛皮紙的報告外殼砸在裴知額頭,在他左邊眉毛上方磕出一個小口子,細細的一條血流淌過裴知的眉毛、淌過他神情不變的臉。
陳世妜和司空良都是臉色巨變,司空良是第一次看到他哥挨打,但心痛之情多過震驚,他憤怒地跳起來:";阿公!";
";小良。";裴知按住弟弟,語氣警告:";坐下!";
司空良清秀的一張臉漲得通紅,眼睛裏恨出了淚,看向陳正霆時難免帶著委屈不滿。陳世妜慌忙起身去拿藥箱,自己膝蓋被茶几邊角劃破也不顧。陳正霆看著這一屋子沒出息的兒孫,心中一片冰涼。
原本還有個裴知,原本他唯一的希望都在裴知身上!
";裴、知,";陳正霆咬牙切齒看向裴知,";你有那麼個親爸,還想要一個收破爛的丈母娘?我到底要怎麼再嚴格精心地教育你、才能抹掉你爸留給你的下踐基因?";
司空良被這樣直白的鄙夷話語給嚇住了,呆立當場。陳世妜也是臉色發白、死死忍著。而一直靜靜坐在那裡的裴知、抬手拭去眼睛上滴落的血珠,殷紅的血液沾在他刀疤宛然的手上,裴知冷冷看了一眼,抬頭看向阿公。
";對不起。";他語氣雖冷,卻是誠懇的。
司空良是他帶大的,而他本人接受的精英教育卻的確是來自阿公陳正霆,無論那是出於一份如何複雜的感情,無論那曾經帶給裴知多少苦痛,他都承認他的優秀出眾來自陳正霆對他的培養。
";立刻跟蕭晨分手,";難得聽到裴知一句道歉,陳正霆心頭震動之餘、也不想再多計較,直白地擺出了條件:";永盛集團,我手裡的股份會全部給你。你媽媽和小良都不善理財,現金的部分我多給他們一些,其他那些財產除了捐出去的、全部一式三份,大多也都需要你替他們兩個接管。";陳正霆又恨又心痛地盯著裴知額頭的血迹,";你給我醒醒神!現在住的房子立刻處理掉!司空家裡那個宅子,我來找人修,你不要再管,把你和蕭晨之間處理得乾乾淨淨、一點後患都不能留下!";
永盛集團的總裁,多少人盯著盼著恨不得他出點事、留下些把柄,蕭晨這種家世和學歷都像垃圾一樣的問題女孩簡直就是個箭靶!將來別說是重大危急關頭,就算是平日無事,只要誰想攻擊裴知就能從這個箭靶下手。遠的不說,就說這次裴知正式捕手永盛集團,股東大會上股東們必定拿這件事攻擊–你一個隨時會給永盛集團帶來負面花邊新聞的人、真有資格統領永盛集團?!
這些,裴知比陳正霆考慮得清楚,永盛集團未來十年的規劃都在他心裡,下午陳正霆說起要把永盛交給他、他立刻就想到了這些。
所以才會說對不起啊,他是真的對不起阿公這些年的教育和栽培。
";我不接受。";裴知看著阿公的眼睛、篤定地說。
";你說什麼?";陳正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連陳世妜和司空良都不敢置信地看向裴知。
";我不能為了永盛放弃我的婚姻自由,我很抱歉。";裴知真的非常抱歉,但他也是真的反復考慮得很清楚了,";下午我盤算了一下,鄭氏企業的合作案需要三到五年時間才能上軌道運行,這期間同步觀察集團內部高層、也向外尋找合適的職業經理人,等找到合適的人選–";裴知用盡自製力、艱難地說出口:";我就離開永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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