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誰還玩這麼幼稚的遊戲?

發佈時間: 2023-07-26 13:5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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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辦事不力,咱們的人把他帶回來後,他偷跑了好幾次,您前腳剛走,他後腳就跑了。”

 刀爺微微舒展眉頭:“跑去周家了?”

 “咱們的人一直跟着呢,他確實是跑去周家了,據我們那邊的眼線恢復,小七這兩天從周家拿回來好些有趣的玩意兒。”

 刀爺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小七這孩子,身手靈活,這幾年跟着小聶,也被打造成了高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心眼兒太實,容易吃虧。”

 “可不是嗎,要是狡猾一點,也不至於被女人抓住。”

 刀爺搖頭:“可不要小看了這孩子,假以時日,一定可以成爲小聶的左膀右臂。對了,駱公子那邊怎麼說?”

 “已經聯繫過了,說是明天中午和雍先生一起回來。對了,刀爺,四爺的事情,需要告訴關先生那邊一聲嗎,畢竟……”

 刀爺擡起手,止住那人的話,緩緩道:“關先生是政界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咱們日後還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暫且別去打擾他。等明天駱公子他們回來再說,我就不相信,兩個女人能掀起驚濤駭浪。”

 我站在那裏,有點尷尬,他們這麼不避諱我說着這些話。我很想自動屏蔽掉,可是完全沒有辦法。

 刀爺好像發現了我的尷尬,他笑了笑:“丫頭等急了吧,走,我帶你去看小聶。”

 每上一步臺階我就心驚膽戰一回,大有轉身離開此地的衝動,我真是魔障了,奶奶還在醫院,爸爸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我怎麼還有心情來關心蓋聶的死活?

 到了門口。我真是憋不住了,後退了一步,囁嚅着:“刀爺,那個……我怕奶奶醒過來找不到我會着急,我想先回去。”

 “都到門口了,就不進去看一眼,小聶昏迷的時候,可是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我幾乎是泫然欲泣了,要是再待下去,我很有可能沒有出息地把爸爸的事情拋諸腦後。而自欺欺人地和蓋聶在一起。

 看出我的猶豫,刀爺推開門,站在我身後道:“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好歹看一眼吧?”

 心裏面有個聲音:“看一眼吧,不要帶着遺憾離開。”

 另一個聲音:“看一眼吧,總該聽一聽他怎麼說的,不能這麼定他的罪,這對他不公平。”

 遲疑了一會兒,拳頭捏緊又放下,最終我邁出了步子。

 很大很大的房間。除了進門左手邊的沙發和茶几之外,除了牆上那些山水畫之外,眼目所及全是大牀上那個人。

 他胸膛上裹滿了紗布,他插着氧氣管,他一動不動躺在那裏,要不是一旁的心電監控儀上那條起伏不太明顯的線一直在跳動,我都幾乎要懷疑他是死了。

 再也邁不開步子,眼淚撲簌而下,前幾日那種擔驚受怕此刻全部化作眼淚。

 他沒事真好,只要他好好活着,怎麼樣都好。

 心裏有一種撲到他懷裏大哭一場的衝動,可是我極力忍住,我不能那麼自私,我不能那麼糊塗,爸爸的事情迫在眉睫,我得分得清輕重緩急才行。

 我得對得起爸爸的在天之靈才行。

 深深看他兩眼,我轉過身,看着刀爺:“他沒事就好,我真的該回去了。”

 刀爺無奈點頭:“我讓人送你回去,但是我覺得,有一樣東西應該給你看。”

 說着他走到病牀邊,打開抽屜拿了什麼東西出來,再走到我面前,把一個絲絨錦盒遞給我,示意我打開。

 我以爲他又要送我什麼名貴的東西,捏在手裏遲遲不敢打開,他笑起來:“這東西是小聶出事的時候一直捏在手裏的,我覺得你應該看一看。”

 其實我大約猜到裏面是什麼了,可是當我打開,看見只有在電視上才能看見或者狗血的小說裏才能窺探一二的所謂鴿子蛋時,我還是被震到了。

 顧良書最愛的顏色就是粉色,她自認爲哪怕到了八十歲她也有一顆粉色的少女心,所以她專門找人給她做了一襲粉色婚紗。

 那時候她一有空就跟李牧子膩歪在一起研究一切粉色的少女心的東西,李安導演的《色戒》上映的時候,無數少女沉迷於男女主的肉體,那兩個花癡卻沉迷於劇裏梁朝偉送給湯唯的粉色鑽戒,樂此不疲地談論要嫁個買得起粉色鑽戒的男人,哪怕來男人是個八十歲癱瘓在牀的糟老頭子。

 我對粉色無感,但也不算討厭,可是自從桂臣熙劈腿李牧子之後,我就特別特別討厭粉色。

 可是現在,看着那枚閃閃發光的粉色戒指,我彷彿看見了一朵帶刺的嬌豔而熱烈的野薔薇。

 我不由自主把戒指拿起來,仔仔細細地端詳,都說珠寶是女人最好的朋友,難怪男人都會投其所好送這些東西。

 看了兩眼之後我突然發現了異常,戒指的內圈刻有字,我看了好幾遍,終於辨認出來,刻的是g&j。

 眼睛?子都是酸酸漲漲的。我艱難地笑起來:“都什麼年代了,誰還玩這麼幼稚的遊戲?”

 刀爺也呵呵笑起來:“我也覺得幼稚,但是丫頭,男人就是這樣的,真愛上了一個人,就會變得特別幼稚。”

 我知道他說的都是對的,我知道自己內心其實很感動,但是我不敢表露出來,因爲我不知道接下來等着我的會是什麼。

 是一切都是誤會,還是蓋聶就是爲了某種不乾淨的目的接近我?

 我把錦盒遞給刀爺,他卻沒接:“這本來就是小聶爲你準備的,我猜想他可能打算跟你求婚……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你先收着,到時候自己還給他。”

 我剛想拒絕,他已經往外面走,我只好握着錦盒跟上。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宿命般扭過頭去,再看了兩眼病牀上的人。

 到了醫院門口,司機下車來替我開門,恭恭敬敬道:“小姐,到了,您請下車。”

 我遲疑了一下,把那個早就浸漫了汗水的錦盒遞過去,麻煩他幫我轉交給刀爺。

 司機後退一步,搖頭道:“小姐您別爲難我,我要是拿去,刀爺非得宰了我不可。”

 我略一沉思:“或者你不用交給刀爺,你偷偷放在蓋聶的身邊就可以。”

 司機嚇得臉都綠了,直擺手:“小姐您可別這樣,四爺要是醒過來知道了,更是得宰了我不可。”

 回到病房,突然覺得身心俱疲,爸爸的事情還沒有一個了結,又突然冒出來這麼多亂麻一樣的東西。

 表面上看起來爸爸的事情好像是有眉目有進展了,其實亂糟糟的毫無規律可循。

 我總有一種感覺,這一切好像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就等着我發現。

 第二天一大早,奶奶正在輸液,門突然被人踹開。

 顧良書怒氣衝衝站在門口,我嚇一跳,莫非她知道肖坤的事情了?莫非她要責怪我瞞着她?

 奶奶剛剛醒過來,精氣神還不是很好,見到這陣仗,氣若游絲喊了一句阿書。

 顧良書蹬蹬蹬走進來,身上帶有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氣勢,黑着一張臉,咬牙切齒問我:“姜東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驀地明白過來什麼,趕忙起身捂着她的嘴,要她去外面說。

 也不知道姜東是不是吃錯藥了。這樣的事情,怎麼能告訴顧良書呢?

 顧良書應該是被氣到了,力氣很大,我一隻手要捂着她的嘴不許她亂說,另一只手自然是摁不住她。

 畢竟她是孕婦,我很害怕她會因此受傷。

 她本來就生氣,看我這樣子更是生氣,一把甩開我,指着我怒吼道:“江別憶,你還有沒有點良心?蓋聶害死了你爸,你還愛上他?”

 我想再去捂她的嘴已然來不及,只聽見一聲脆響,牀頭櫃上的水壺和杯子全掉在地上,而奶奶驚坐而起,一臉蒼白,渾身顫抖着,看着我,嘴巴劇烈顫抖着,想要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嚇壞了,一把扶住她,她捂着胸口,劇烈的喘息了好幾秒,才問我:“阿書……說的……是……不是……真的……”

 眼淚撲簌撲簌掉下來,我來不及擦,只顧着搖頭:“不是的奶奶,您別聽阿書瞎說,蓋聶他……”

 身後顧良書哭喊道:“江別憶,你是不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蓋聶跟商曉翾就是一夥兒,就是他們害死了江叔……你去塢城的時候不是都知道了嗎?”

 她哭得特別傷心,最後哭得跪在地上……

 奶奶一把推開我,她眼裏蓄滿了淚水,滿含怨恨看着我。

 她從來沒用這種眼神看過我,我一陣心驚肉跳的:“奶奶,您聽我說,事情真不是您想的那樣……蓋聶現在受傷了,等他清醒過來,咱們再問他好不好?”

 奶奶一把扯了針管丟在一邊,掀開被子就要下牀:“回家,現在就……回家……咳咳咳……”

 我哭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簡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依着奶奶的xin子,她一定會拼盡全力一查到底,哪怕爲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奶奶下得牀來,看了一眼哭得聲嘶力竭的顧良書還有我,沉聲道:“哭什麼,我還沒死呢,起來,我們回家。”

 “奶奶……”

 我喊了一聲,她顫巍巍扶着櫃子,一隻手捂着胸口,喘息了好一會兒,才看着我:“小江,我打心眼裏……不願意……不願意相信……小聶是會害死你爸……的人,但是……”

 她好像沒有力氣了,大口大口喘氣,臉色蒼白得可怕。

 我趕忙扶着她,下一秒手背上全是滾燙的灼熱,那一滴滴的熱淚,像是濃硫酸一樣燒傷了我。

 “奶奶……”

 我泣不成聲,顧良書走過來,喊了一聲,眼淚落得更兇了。

 奶奶堅持出院,醫生沒辦法,左叮嚀右囑咐好幾番,終於給我們辦理出院手續。

 顧良書冷靜下來知道自己闖了禍,姜東來了以後她更是縮在一邊不敢講話,回去的路上她也只顧着哭,哭得姜東都煩了:“顧良書你要哭就下車,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哭什麼?”

 顧良書抽抽噎噎的:“你跟我算什麼賬,我早告訴過江別憶了,蓋聶那人不可信,是她要愛上人家的,關我什麼事?”

 姜東揚起巴掌:“你還有臉說?”

 “我爲什麼沒臉說?”顧良書反駁,“我承認我不該衝動跑去醫院,刺激到了奶奶……可是這件事真不能怪我,只要一想到……只要一想到江叔遭遇了什麼,我就恨不得把那些人千刀萬剮。東子你說,你就不想嗎?”

 姜東一記眼刀飛過來。顧良書就嚇得不敢說話了,看着窗外掉眼淚。

 我跟奶奶坐在後面,奶奶從上車就閉眼沉默,我越發心裏沒底,她會做什麼?

 到了老宅子我扶着奶奶下車,她站在門口沒動,只是仰起頭看着大門,看了很久很久,如同一尊雕塑。

 我們三個不敢說話,就那麼陪她站着。過了一會兒,奶奶嘆息了一聲:“該來的遲早都會來,是我們太粗心大意了……小江,給你桂伯父打個電話,要他到家裏來一趟。”

 我隱約猜到了她的想法,斷然拒絕。以前姜東就提過可以找桂耀明幫忙,我也是拒絕的。我們現在已經可以確定,爸爸的死一定和商曉翾和李牧子有關,不管蓋聶有沒有參與其中,這兩個女人鐵定是脫不了干係的。她們一個是桂耀明的老婆,一個是兒媳婦,而我們跟桂耀明非親非故,他頂多算是我爸的前上級,他憑什麼會爲了我們大義滅親?

 奶奶聽完我的分析,毫不遲疑道:“你先別管,給他打電話……東子,你跟我到書房。”

 顧良書一看奶奶沒提到她,着急起來,以爲奶奶生氣了:“哎哎哎,奶奶,您還沒給我分配任務呢。您是不是生氣了,我錯了,我不該去醫院……”

 奶奶指了指廚房的方向:“你是孕婦,做飯去……”

 顧良書像是得了特赦令似的,對着我們微微鞠躬,像個店小二似的朝廚房去了。

 奶奶和姜東去了書房,我站在大廳門口,看着她放在樓梯上的手青筋爆出,看着她佝僂着腰在姜東的攙扶下艱難邁步子。我捂着嘴,不敢哭出聲音。

 大約是週末,桂耀明很快就來了,他來了直接就去書房。

 很快李牧隱也來了,我也不知道是誰通知他的,想來應該是姜東。

 我站在樓梯口,不知道該不該也去書房,畢竟是爸爸的事情,我是有權利全程參與的。可是奶奶又沒有叫我,我去了她會不會生氣?

 正在猶豫的時候,姜東出現,看着我:“奶奶讓我轉告你,去菜市場買點菜回來,午飯就交給你了。”

 我嗯了一聲,他轉身就走,我叫住他。

 他轉過身來看着我,笑得有點難看:“憶憶,別擔心,有我在。”

 我只好點頭,然後拿了錢包。叫上顧良書去菜市場買菜。

 買魚的時候,聽見旁邊攤位的買菜阿姨在討論蓋家的事情。

 “你還不知道吧,蓋家早就變天了,現在蓋家當家的,是商如瑩,商如瑜和她孫女被軟禁起來了。”

 “真的嗎,你從哪裏聽來的,爲什麼新聞上沒看見?”

 “這些豪門的事情,早就被壓下來了,誰敢報道。這不是找死麼?我一個堂弟是商如瑩家裏的司機,從他那裏聽來的。商如瑩現在已經和蓋寅伯一起住進蓋家大院了……”

 “商如瑜統治蓋家近四十年,沒想到臨老了還是敗在自己姐妹手裏。哎……商如瑩可是如假包換的小三啊……”

 “小三又怎麼了,照樣笑到最後最後,這年頭啊,那些又窮又醜的男人都找小三小四了,人家有錢人找小三怎麼了?”

 “就是可惜了商如瑜,當年她可是被稱爲女諸葛,江湖上關於她的傳說,可是層出不窮。只是蓋寅伯也真不是東西。出軌大姨子就算了,這幾年竟然搬去跟小三一家住在一起,每年祭祖的時候還明目張膽帶着小三一家回老宅……我要是商如瑜,非得跟他離婚,出這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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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懂什麼,離婚了豈不是成全渣男和小三?是我就不離……不過這次的事情好奇怪,商如瑜那兩個兒子怎麼全無動靜?”

 “噓,我聽說啊,蓋家二公子跟商如瑜大吵一架,當晚就帶着老婆孩子回北京去了。至於蓋家那位小公子……”那女人壓低了聲音。“聽說被商曉翾打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癡癡傻傻站在那裏,顧良書扯了扯我,我才回過神來。

 又有一個中年婦女加入那兩個女人的討論行列,我邁着沉重的步子,渾渾噩噩跟着顧良書往前走。

 不知爲何,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就像眼睛裏面的水龍頭壞掉了似的。

 顧良書倒吸一口涼氣:“你哭什麼,他可是害死你爸的兇手之一。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相信,江別憶。你有點出息沒有?”

 我哭着點頭,她氣就上來了:“你有點良心沒有,我大着肚子陪你出來買菜,可是你呢,到現在了你還爲那個人哭……”

 我死死抓住她的衣袖:“阿書,我保證,就是一小會兒,我只哭一小會兒。”

 眼前多了一片陰影,我詫異地擡頭,看見一個人站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