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他到底把東西藏哪裏了?

發佈時間: 2023-07-26 13:4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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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到我要遠離,蓋聶越發箍緊了我的腰,讓我貼向他:“你說你礙着我哪裏了?江別憶,你是不是豬腦子啊,你以爲我是慈善家,在你跟我有協議的時候,還能去勾搭李牧隱?”

 我又一次被氣到了,我們之間什麼時候有協議了?

 他的手收緊:“看來你記xin不好,就在昨晚,我們倆纏綿的時候,你可是答應了我三個條件的,這不算協議嗎?”

 我驀地想起一些臉紅心跳的畫面來,嚇得別開臉,不讓他的呼吸拂在我臉上。

 可是蓋聶是誰啊,一早看穿了我的心裏,湊過來咬住我的耳垂:“怎麼,很回味昨晚是不是?”

 我一把推開他,顯得有點不耐煩:“那你現在告訴我,剩下的兩件事是什麼?你一次xin說完……”

 他倒也爽快,笑起來,強迫我看着他:“很簡單,第二件就是不許再跟李牧隱有任何瓜葛。”

 一聽這個我就跳起來,憑什麼憑什麼,我不喜歡李牧隱,那麼做朋友也不可以嗎,怎麼這世界還有這麼霸道的人呢?

 蓋聶就像做證明題一樣層層遞進演算給我看:“第一,李家現在和桂家強強聯手,李牧隱想要拿回自家公司,困難重重;第二,商曉翾和李牧子與你爸的死有脫不了的干係,李牧隱自顧不暇,哪裏有時間幫你;第三,總有一天李牧隱會成爲我的敵人,你要是跟了他,到時候連你一起收拾。”

 我被他唬住了:“他爲什麼會成爲你的敵人?”

 “因爲這世界永遠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我似懂非懂的,在心裏權衡了一番道:“我可以答應你不跟李牧隱有瓜葛,但是你要答應我,幫我爸報仇。”

 他斜眼看我:“這就想通了?”

 我點點頭:“快說吧,第三件事是什麼?”

 他把柳條帽摘下來給我戴上,這才道:“第三件事很簡單,就是我永遠都有權利要求你答應我三件事。”

 我怪叫起來:“蓋聶。你太過分啦,看我好欺負是不是?”

 人心不足蛇吞象,說的還真是有道理。

 蓋聶摁着我的肩膀:“好了好了,你要是乖乖的聽話不忤逆我,興許我就不提三件事了。嗯?”

 我還想發火,可是不遠處傳來奶奶的聲音,叫我們吃飯。

 我甩開蓋聶,惡狠狠瞪着他,覺得看不透他,他到底想做什麼?

 蓋聶卻不看我,徑直朝着奶奶走過去,攙着老太太的手臂,就跟親孫子似的:“奶奶,吃完飯我送您和小江回老宅子。那邊我已經叫人收拾好了,拎包就可以入住。”

 奶奶顫巍巍點頭:“小聶有心了,老太婆不知道怎麼感謝你。”

 “奶奶又跟我見外,我不是提條件了嗎,給我留一間房,以後我來的時候,奶奶給我做好吃的。您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以後你方便的時候,給我做做鍼灸,小江給我按摩按摩的。”

 奶奶點點頭:“好好好,只要你來,奶奶都給你做。”

 沒想到奶奶那麼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只是我不免奇怪。奶奶不是從來不願意接受別人的幫助的,尤其是在家裏出事後,爲什麼現在這麼坦然就接受了?

 一老一少走在前面,我慢悠悠跟在後面,走了幾步就看見姜東站在池塘邊。

 我知道他是在等我,於是慢悠悠走過去。

 “昨晚你夜不歸宿,就是跟蓋聶在一起?”

 我知道說謊是不對的,尤其對姜東說謊更是不應該,我們之間是比親兄妹還要親的關係,我要是對他說謊,那就是不想要這份兄妹情了。

 聽我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姜東的眉頭皺得老高:“你意思是蓋聶幫你拍下老宅子是要找你爸爸留下來的東西?”

 我點點頭,反正蓋聶是這麼說的,要不然沒辦法解釋他爲什麼要幫我。

 姜東像是明白了:“怪不得我一直奇怪。他爲什麼要幫你,原來是你爸的原因。我還以爲……”

 “你以爲什麼?”

 他搖搖頭:“沒什麼,老宅子拿回來就好,也算了卻老太太一樁心事,接下來就是全力以赴調查你爸爸的事情。”

 我猶豫了好幾次,還是決定告訴他,江岸給我的優盤裏那些東西。

 果然姜東跳將起來:“你說真的,商曉翾真的揹着桂耀明在外面找男人,婚內出軌?”

 我忍不住笑起來:“東哥,我跟你說的是商曉翾跟一個男人見面,而且錄音裏面提到那男人挪用公款,沒說出軌。”

 “肯定是出軌,看不出來這個老女人膽子挺大,有那個男人的照片麼?”

 “你要做什麼?”

 姜東躍躍欲試的:“興許這是你爸冤案的突破口,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條線索。商曉翾那老狐狸太狡猾了,我們不能大意。對了,李牧隱知道了嗎,我們是同盟關係,要站在同一陣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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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在絮絮叨叨,我卻不敢告訴他,我已經答應了蓋聶,要跟李牧隱劃清界限。

 我知道蓋聶那些分析都有道理,但是我就是沒勇氣告訴姜東,我怕他失望。

 回到餐廳就看見蓋聶跟奶奶坐在一起,他掏出給老太太看什麼,逗得老太太很開心。

 顧阿姨看見我眉開眼笑的,拉着我坐在蓋聶旁邊,姜東跟在我身邊,本來是打算坐在我身邊的,可是顧阿姨指了指對面的位子:“東子,你湊什麼熱鬧,你去坐那邊。”

 姜東愣了愣,雖然心有不甘,還是乖乖坐到了對面。

 顧阿姨是最會來事的人,任何人都看出來她對蓋聶的殷勤,又是倒茶又是介紹菜式的,好像眼睛裏只看得見蓋聶。

 蓋聶收起,很有禮貌對着顧阿姨頷首:“阿姨別客氣,都是自己人,我自己來就行。”

 顧阿姨擺擺手:“你是小江的男朋友,自然是貴客。”

 我咳嗽了一聲:“顧阿姨,你別亂點鴛鴦譜啊,我們可不是……”

 桌子底下有人突然踹了我一腳,疼得我齜牙咧嘴的,罪魁禍首卻雲淡風輕,夾了一些青椒土豆絲放在我碗裏,語氣特別特別的寵溺:“不是愛吃麼,快吃。”

 我倒吸一口涼氣,做戲是吧,別以爲只有你會。

 我笑意盈盈看着他,手從桌布底下伸過去,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道:“謝謝,你對我真好。”

 他嘴角歪了歪,牙疼似的吸口氣,似笑非笑看着我,頗有些咬牙切?:“親愛的,我不對你好對誰好,是不是?”

 顧阿姨呵呵笑起來:“看到你們這麼恩愛我就放心了,老太太你也放心吧,蓋先生一定會對小江很好的。”

 奶奶看了看我們,放下筷子嘆口氣:“是我們小江高攀了……”

 我正欲縮回手,就被人拽住,我狠狠瞪着蓋聶,要他放開我。

 他越發拽緊,看了看奶奶:“奶奶您這話說的不對,小江在您那裏是公主,爲何到了我這裏就是高攀了呢?”

 奶奶低頭不說話,過了幾秒鐘她長長嘆息一聲:“要是她爸還在……”

 顧阿姨一看這場面,趕忙跳出來:“老太太你別這麼說。老江雖然走了,但是我們大家不會虧待小江的。”

 奶奶自然是感激涕零的,要不是有顧阿姨一家,要不是有姜東,我們爺孫倆的日子估計早過不下去了。

 我的手還在蓋聶手裏,他好像並沒有放過我的打算,仗着餐桌又高又大而且餐桌布有很好的遮蓋效果,他越發的肆無忌憚,抓着我的手從他大腿上一路往上。

 摸到一個硬硬的凸起的時候我就明白過來了,嚇得就要甩開手。

 可是蓋聶死死拽着我,在那個點上研磨着,然後我就發現那個點又變大了。

 這個死變態,不發情會死是不是?

 我驀地臉紅起來,一路紅到了脖子根,可是蓋聶卻覺得很享受似的,手上的力道一會兒輕一會兒重的。

 我擡腳去踹他,可是他紋絲未動的,甚至還能優雅地給奶奶夾菜,囑咐奶奶多吃點,又招呼大家吃菜。

 顧叔叔正跟姜東說着最近的客流量,我掙脫不開自己的手,只好破罐子破摔,在那個點上狠狠掐一把。

 蓋聶抖了一下,不過看起來不是因爲疼,而是舒服得直嘆氣。

 我咬牙切?的湊過去,壓低了聲音:“死變態,你放開我。”

 他置若罔聞,夾起一塊肉遞到我嘴邊,笑眯眯的:“乖,張嘴。”

 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顧阿姨率先笑起來:“小江,你愣着做什麼?你看,小聶這麼疼你。”

 怪只怪我的右手被蓋聶控制住了,怪只怪這時候我根本不敢當面發火,怪只怪我的臉皮沒有蓋聶的厚,所以爲了不讓大家繼續盯着我們不放,爲了不讓奶奶起疑,我只好強迫自己張開嘴。

 明明是顧叔叔親自下廚炒的肉,可是我卻像吃了蒼蠅似的難受。

 蓋聶也夾起一塊肉放在自己嘴裏:“嗯,好吃,顧叔叔手藝真好。”

 顧叔叔是老實巴交的人,自然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來,也不會獻殷勤,只是說好吃就行。

 大家繼續吃飯,我鐵了心要給蓋聶點顏色看看,於是趁他不備,揚起拳頭打下去。

 這一招果然見效,他哎喲了一聲,鬆開了我的手。

 “怎麼了這是,咬到舌頭了?”奶奶關切地問。

 蓋聶惡狠狠瞪我兩眼,竟然向老太太告狀:“奶奶,小江踢我,好疼。”

 一桌子的人都笑起來,奶奶也笑:“好了好了,小江不許調皮,好好吃飯。”

 我?着腮幫子,惡狠狠瞪着蓋聶,他卻一臉得意。

 一頓飯吃得憋屈,卻又無可奈何。

 吃完之後蓋聶就張羅着要回老宅子去,他倒是會拉關系,也不知道是早有準備還是臨時起意,竟然從後備箱拿出很多營養品送給顧叔叔一家,甚至給每一位廚師和工人也準備了禮物,包括阿毛。

 他說多謝這段時間大家對我們爺孫倆的照顧,還微微鞠躬,誠懇得像三好學生。

 大家本來就覺得他有點神祕,能親自收到他送的禮物,更是開心,阿毛歡呼雀躍的:“哥哥你最帥了。”

 回老宅子的路上,我心潮起伏的。一下子想起這個,一下子又想起那個。

 小時候爺爺在院子裏的葡萄架下給我架了鞦韆,晚飯後我們倆就在石桌上下棋;以前老江總是在書房臨窗的位置教我練習書法,有時候我偷懶,他就會罰我面壁思過;奶奶總是在客廳的陽臺上教我鍼灸和按摩,有一段爺爺身體不好,家裏總是飄着淡淡的中藥香……有一年過年最開心,因爲小叔回來了,奶奶做了很多菜,爸爸帶着我去大門口掛燈籠,然後每個人都給我很多壓歲錢……

 爸爸出事沒多久,不斷有警察拿着搜查令上門來,他們很粗魯,把老宅子翻了個底朝天,鐵了心要找到爸爸貪污的證據。我記得他們連後院奶奶種的菜地都不放過,凡是有土的地方都要挖,後院爸爸栽種沒幾年的樹苗也全被挖了。

 他們挖了兩遍覺得不放心,最後就把後院的小池塘的水抽乾,一羣人高馬大的警察光着膀子扛着鋤頭等各種工具跳到池塘裏,挖了整整一天,連警犬都出動了……岸上的淤泥裏,爸爸精心養的幾尾小鯉魚,張大嘴巴艱難地呼吸着,可是太陽很毒氣溫很高,兩個冒冒失失的警察從那邊走過來,粘滿泥巴的腳毫不留情地踩在小鯉魚身上,頓時開膛破肚,腸子肚子流了一地。

 沒搜出什麼來,他們乾脆把爺爺親手弄的假山拆開拉走,又把家裏的傢俱和爸爸用過的東西全拉走了。

 本來以爲結束了,可是第二天,有人到家裏來,用炸彈把已經乾涸的被挖了很多洞的池塘炸了……

 又過了一天,那些人又像強盜土匪似的闖進來,把爺爺那些獎盃和證書全拿走了,說是上級的指示。奶奶去跟他們理論,被他們無情地推開。

 我記得那些人不甘心,平均每兩天就要帶我和奶奶回去,美其名曰協助調查,其實就是錄口供,要我們交代爸爸的犯罪事實。

 過了沒多久,就有新聞出來,爸爸在送往看守所的時候,打傷了警察,畏罪潛逃了。

 第二天老宅子就被查封了,我跟奶奶被趕了出來,還好姜東在,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坐在副駕駛室的蓋聶回過頭來,把一串鑰匙遞過來:“奶奶,鑰匙我拿回來了,您可要保管好,別弄丟了。”

 奶奶顫巍巍接過來,從上面接下來一把鑰匙遞過去:“這個小聶你拿着,以後老宅子就是你的家,隨時歡迎你來。”

 蓋聶沒接,看了看我:“奶奶不用。我來了會給小江打電話,反正你們都在。”

 奶奶堅持:“拿着,別跟奶奶客氣。”

 蓋聶只好收下,小心翼翼裝在口袋裏,又道:“老宅子被那夥人翻得面目全非的,我叫人重新打整過,待會兒回去您看看,哪裏不滿意告訴我,我叫人過來弄。”

 奶奶嘆息着:“能拿回老宅子已經是萬幸,奶奶不敢奢望太多。”

 “以後奶奶就安心住着,再不敢有人來找您的麻煩。另外我叫人在老宅子外面安裝了監控頭,萬一我要是不在,您跟小江的安全也有保障。”

 這一條我倒是沒有想到,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沒想到他也正看我,我趕忙別開目光。

 “還有一件事沒徵得奶奶同意,是我自作主張。您年紀大了,小江很快也要畢業去上班,家裏只有您一個人我們都不放心,所以我把很多年前的保姆請了回來,算是跟您做個伴,明天就會到。”

 奶奶大約是很吃驚,過了良久才開口:“小聶,你把什麼都想到了,奶奶真是……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蓋聶笑起來:“您要是感動了,晚上我回來,您給我做宵夜。小江說您手藝一流,以後我可有口福了。”

 奶奶點點頭:“好,奶奶晚上給你做。”

 整個過程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就算奶奶偶有傷感,蓋聶也能及時找別的話題,把老太太哄得很高興。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奶奶的高興看起來是真的,也真是難爲蓋聶了,那麼仔細。

 其實老宅子被查封以後我跟奶奶都下意識開始迴避,有時候外出需要經過那一帶,都是寧願繞遠一點的,不過很多次,我總是偷偷看見奶奶抱着爺爺的照片哭。

 那時候我就發誓,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拿回老宅子。

 車子停在老宅子門口,我從窗口望出去。大門上的白色封條已經不在了,原本擺在大門口的兩盆盆栽換成了新的。

 蓋聶先下車,然後打開車門走過來,攙扶着奶奶下車。

 他們往裏面走,我靜靜坐在車裏,仰頭看着天空,呢喃着:“老江,我們回來了,你看到了嗎?”

 平復了心情,我才下車往裏面走。

 一進門左右兩邊各有兩個石臺,開得正好的是爺爺最愛的三角梅,我記得是被那些人連根拔起了的,看來這些是蓋聶新栽種的。

 再往裏走,圓拱門兩邊的花壇裏。栽種的是幾株茶花。再進去,我就愣住了,蔥蔥綠綠的葡萄架上,掛着一串串綠瑩瑩的葡萄,而葡萄架下面,是一架鞦韆。

 眼睛瞬間就模糊了,彷彿還能聽見那個清脆的聲音:“老江,我還要飛得更高,我還要飛……”

 走到後院的時候我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爺爺花費了三年時間搭建的假山,不是被那些人拉走了嗎,怎麼現在好生生的立在池塘裏?

 而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池塘,也恢復了往日的生機,裏面睡蓮開得正好。幾尾小鯉魚正悠閒自得在裏面嬉戲玩耍。

 我不知道蓋聶用了什麼魔法把以前的一切變回來了,拍賣會也就是昨晚的事,他是怎麼做到的?

 還好姜東和顧良書沒來,否則那兩人一定會抓着對方大喊:“掐我一把,讓我知道這不是夢。”

 我低頭笑起來,後背抵上一個堅實火熱的胸膛,蓋聶的聲音響在耳畔:“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就點點頭:“喜歡,謝謝你,蓋聶。”

 他笑起來:“現在你還懷疑,我比李牧隱更能幫你爸報仇麼?”

 我搖搖頭,看着池子裏的睡蓮不說話,只感覺環在肩膀上的手臂慢慢收緊,我的心跳加快。只好提醒:“奶奶會看見。”

 他還算給面子,鬆開我跟我並肩而立,語氣低沉:“你爸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你說他到底把東西藏哪裏了?”

 我環顧四周,當初每一個地方都被那些人地毯式搜索過很多遍了,既然他們沒有找到,會不會我爸根本沒把東西藏在老宅子,而是在別的地方。

 蓋聶搖頭:“不會,你爸不會騙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着急,我們慢慢來。”

 我還沉浸在這個問題了,他已經牽着我,轉換到了下一個問題:“別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走,帶你去看看客廳。”

 我突然想起來,某一年爺爺從普陀山給我帶回來一隻百年烏龜,據說是高僧認爲與爺爺有緣,相贈於他,爺爺喜歡得不得了,作爲生日禮物送給我,一開始是養在後院的池塘裏的,後來那烏龜不知爲何竟然爬到隔壁李大爺的牀上,把老人家嚇個半死,後來爺爺就弄了很大很大一個魚缸,把烏龜圈養在裏面。

 後來顧良書家的農家樂開張,風水大師說需要百年老龜來鎮宅,於是顧叔叔就跟爸爸借了烏龜去養在農家樂。

 聽我說沒把烏龜接回來,蓋聶就樂了:“不就一隻烏龜麼,值得你這麼心心念念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不忘撓我的手心。我最怕癢,忍不住縮了縮,他就板起臉:“你要躲到哪裏去,又忘記我的三件事啦?”

 我腦子裏驀地一個激靈:“哎蓋聶,我發現你是不是倚天什麼記看多了,你趙敏附體了?”

 他愣怔了一下笑起來:“我是趙敏,那你是張無忌,魔教教主。”

 我發現怎麼都說不過他,只好作罷,任由他發揮想象去。

 自從爺爺去世後,奶奶身體大不如前,爸爸就把她的臥室從二樓搬到一樓,我們進客廳的時候,正看見奶奶站在紅木沙發面前,不住地輕撫着沙發扶手。

 我也認出來了,這就是以前我們家的沙發,是爺爺用他的賽車獎金買的,當時轟動了整條街,大家都跑來看價值五十萬的沙發到底長什麼樣子。

 我記得爲這事爸爸還和爺爺發生爭吵,爸爸認爲凡事不可以太張揚,會招人嫉妒。況且他自己又在那樣的位置,多少雙眼睛盯着,怕別人說他拿那麼點工資還買這麼貴的沙發,是不是拿了國家的錢什麼的。

 我記得當時兩個人就是在奶奶站立的地方爭吵的,爺爺一直以爸爸爲他的驕傲,因此並沒有生氣,只是笑着說下次再也不會了。

 可是那天爸爸不知道怎麼了,很生氣。衝着爺爺大吼,你說了多少次再也不會了,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去開會,連省政廳裏的人都知道我家裏有一套價值五十萬的紅木沙發,大家看我的眼光都是怪怪的,好像是我貪污了似的。

 爺爺也火了,你讓那些人來查,我就不信了,我養出來的兒子,會幹那糊塗事。

 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我放學回來,正好看見爺爺砸了他最鍾愛的茶壺,氣呼呼走了。

 我想奶奶應該也是想起了那些過往。不回來老宅子還好,一回來那些回憶就鮮活起來,幾乎是撲面而來猝不及防的。

 “回來了,回來了……”

 奶奶呢喃着這幾個字,目光順着窗子看着外面,那裏正好是小涼亭,爺爺金盆洗手之後,兩個人大部分時間都是窩在那裏研究鍼灸……

 奶奶也是在那裏的石桌上給爺爺熬的中藥。

 好像是感應到我們就站在後面,奶奶指着小涼亭的位置,聲音悲慼:“我記得那裏……曾經你爺爺親手給我編了一把藤椅,還有那只鸚鵡,小江你還記得嗎?”

 我捂着嘴,不敢讓自己哭出來,那鸚鵡在爺爺去世後。再也不肯開口說話,三個月後抑鬱而終,大家都說它是太思念主人。而那藤椅,在那些人挖池塘的時候,被一個五大三粗的指揮一羣人的胖子坐壞了。

 奶奶縮回手,自嘲地一笑:“是我癡心妄想了,小聶能幫我們拿回這麼多東西,已經是上蒼垂簾。就是爲難小聶了,找這些東西,沒少耗費你的時間吧?”

 蓋聶走過去,扶着奶奶的肩膀,讓她坐在沙發上:“您怎麼又跟我客氣啊,我害怕您不滿意我的安排呢。您看看,哪裏不滿意。我叫他們過來佈置。”

 奶奶拍了拍他的手:“滿意滿意,奶奶再滿意不過了。”

 說話間,李大爺一家和周叔叔一家端着新鮮的水果蔬菜進來,家裏還沒出事的時候我們幾家就是關係極好的,家裏出事後他們也沒少幫忙,從來沒嫌棄過我們。

 李奶奶跨步進來,抓着奶奶的手,聲音哽咽:“老姐姐啊,我還以爲餘生怕是再也見不着面了。”

 奶奶拉着她坐下,幾個人話起了家常,蓋聶湊過去跟奶奶說了什麼,奶奶點點頭:“晚上早點回來,奶奶給你們做好吃的。”

 蓋聶點點頭,走過來攬着我的肩往外走。我迷迷糊糊走了幾步才問他要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