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桂耀明突然笑起來,笑得陰森恐怖的,連蓋聶都忍不住問他笑什麼。
“我笑你傻。蓋聶,你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傻瓜。就算我告訴你們孩子在哪裏又能怎麼樣,你們也不能相認。”
聽見這句話,我下意識就以爲孩子是死了,要不然爲什麼說不能相認呢?
蓋聶估計也是這麼以爲的,他一把揪着桂耀明的領子,咬牙切齒的:“你再說一遍?”
桂耀明完全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完全破罐子破摔,哼哼兩聲:“聽不懂人話嗎?我說,就算我告訴你們孩子在哪裏又能怎麼樣,你們也不能相認。”
“爲什麼?”
“天機不可泄露。”桂耀明老謀深算笑起來,“我要是現在告訴你那孩子在哪裏,你過河拆橋怎麼辦,你用我來威脅歐陽怎麼辦?”
蓋聶一下子鬆開他:“你想怎樣?”
桂耀明拍拍領子,撐直了身體:“你先讓歐陽來見我。”
歐陽錦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跟桂耀明的關係?
他會不會來見桂耀明?
如果是我,我會嗎?
我記得歐陽錦跟我提過。他很敬重他的父親,他能有今日,全靠他父親言傳身教。
我私下裏也聽過,他那當大學教授的父親,確實是爲人師表的好榜樣。
就算歐陽錦跟桂耀明關係再密切,那也是甥舅關係的時候。
如今甥舅突然成了親父子。而親生父親還是十惡不赦的壞蛋,歐陽錦會來嗎?
他要是來了,被外面捕風捉影的人知道了,會不會對他的仕途有影響?
刀爺突然問:“桂耀明,你不會根本沒有那孩子的消息,你不會是耍我們呢吧?”
其實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桂耀明這樣子,真的像是耍我們。
桂耀明冷笑起來:“你要是這麼認爲,完全可以當那孩子死了,反正碧堯還有兩個孩子不是嗎?”
話音剛落,碧堯就哭着衝過去,跪在地上。死死抓着桂耀明的領子:“畜生,畜生,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
其實對現在的桂耀明來說,死有什麼好怕的,怕的是生不如死。
桂耀明愣怔了零點零一秒,很快尾瑣地笑起來。只見他微微閉眼,很滿足地湊到碧堯脖子邊深深吸一口,然後舒坦地笑起來:“死?我要是死了,你的下半生,該多麼無趣。”
他那樣子要多無賴有多無賴,不怪刀爺一下子掏出傢伙抵在他太陽穴上。
就連我,也是很想揍他一頓的,爲了那個可憐的孩子。
桂耀明根本不怕,而不怕死的人才是最恐怖的,因爲你基本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威脅他。
而我突然明白過來,桂耀明爲何在蓋聶已經知道他和歐陽錦的關係時,還那麼淡定。就算蓋聶威脅他,他也不爲所動。
其實,他根本不怕威脅。
因爲,歐陽錦對他而言,根本無足輕重。
也對,像他這麼變態的人,迷戀了碧堯二十多年,只要不是碧堯的孩子,他都是無所謂的。
也許對他而言,歐陽錦只是一次亂xin之後的產物,根本算不得什麼。
但是,恰好可以成爲他在我們面前的擋箭牌。
這樣,可以誤導我們死死抓住歐陽錦這條“重要”的線索。而他背後的真相,恰好就被我們忽略了。
那麼,他背後的真相是什麼?
腦海裏浮現出那封發黃的信件來,桂耀明在裏面清楚明白的說不能容許任何一個男人覬覦碧堯,更不能容忍碧堯愛上的不是他,還說要毀滅她,毀滅孩子……
莫非,那孩子被他殺死了?
這完全有可能,心愛的女子不愛自己,還跟別的男人有了孩子。依着桂耀明的xin子,是極有可能斬草除根的。
碧堯愛上的那男人到底是誰?
我怎麼有種錯覺,只有找到那男人,才能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像福爾摩斯一樣試圖抽絲剝繭,可是沒辦法,沒有那個智商,一下子根本想不到桂耀明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那邊獄警發現刀爺竟然把傢伙亮出來了,嚇得趕忙衝過來,告訴我們探視時間到。
然後其中一個獄警示意刀爺借一步說話,兩個人到了外面,不知道說了什麼。
我湊在蓋聶耳邊,言簡意賅把我的想法告訴他,他頓了頓,看着我:“真的?”
我點點頭:“不敢百分百保證,但是我覺得很大的可能是這樣。”
他看了桂耀明一眼,然後示意我把碧堯帶出去。
從到了看守所碧堯的狀態就不太好,此刻我帶着她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坐下,她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我不禁想,當年桂耀明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爲什麼她會那麼害怕?
“小江,小江……”她呢喃着我的名字。“你說,那孩子是不是死了?當年我懷孕的時候,桂耀明曾經威脅過我,我要是敢把孩子生下來,他就跟我們同歸於盡。小江……”
我扶着她的肩膀,試圖安慰她沒事,可是根本不管用,她越發顫抖起來:“小江,從收到那張照片開始,我就不斷自我催眠,我告訴自己那一切早就過去了。那時候我年少不懂事……可是現在我有幸福美滿的家庭,我又找到了爸爸,我還認識了你,我應該放下了是不是?可是你知道嗎,看到桂耀明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他回來了。小江,他就是魔鬼,他就是撒旦,你不知道當年他是怎麼對待我的……”
她捂着眼睛,不想回憶的樣子,可是一張臉扭曲着,看起來有些猙獰。
我知道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可是我必須開口:“碧堯姐。孩子爸爸是誰?”
話才出口我就咯噔了一下,我爲什麼要這麼問,我是懷疑孩子爸爸有問題嗎?
桂耀明剛纔說那時候他好幾次對碧堯下藥然後強了她,會不會……會不會……
我被自己嚇着了,今天是怎麼了,思維怎麼這麼活躍?
明明已經極力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還是忍不住腦洞大開,如果孩子是碧堯跟另外的男人的,那麼孩子估計凶多吉少。
如果孩子是桂耀明的,那麼他偷偷把孩子抱走,一定是養在別的什麼地方。
孩子父親到底是不是桂耀明?
有人拉扯我,喊着我的名字,跟我說着什麼。
我回過神來,發現時碧堯在搖晃我的手臂,可是我聽不見他說了什麼。
過了一會熱,我才聽見她的聲音:“小江,你有聽到我說話嗎?”
我晃一晃腦袋:“啊,你說什麼?”
她被我的樣子嚇一跳。摸了摸我的額頭,問我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她這麼一問,正好被出來的蓋聶聽見。
他一下子走過來,抓起我問:“哪裏不舒服?”
我搖搖頭,沒辦法當着必要的面告訴他我的那些推斷,只好搖搖頭說沒事。
離開看守所的車上。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問碧堯孩子爸爸是誰這樣的問題,畢竟我認爲這是解開這個謎團的關鍵。
可是我又覺得時機不對,碧堯那麼傷心,我要是再問,會不會在她傷口上撒鹽來着?
刀爺一直在安慰碧堯,一下子問她要不要出國散心。一下子問她要不要先回新加坡待一段,一下子又問我,鄉下是不是很好玩,問碧堯要不要跟我回鄉下玩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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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就是變着法子的哄這個女兒,我不禁想,要是找到那個孩子。這個外公,也一定是很疼愛很疼愛孫女的吧?
就像,就像爺爺奶奶疼愛我一樣。
快要到市中心的時候碧堯靠在刀爺懷裏睡着了,刀爺示意司機找個地方停車。
我以爲他是要幹什麼,誰知道車子停下來之後,這個在康城黑白兩道呼風喚雨了三十年的人物,竟然像個孩子一樣捂着眼睛嚶嚶嚶哭起來。
我跟蓋聶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說話,就那麼看着他。
他不敢哭得太大聲,怕吵到最心愛的女兒睡覺。
我看着他滿頭白發,不由得悲從中來。
哭了大約三四分鍾,刀爺抹一把淚。看着我們,聲音壓得很低:“我現在有點懷疑,那孩子已經不存在這世界上了……碧堯在的話我都不敢說,我怕她難過。但是小聶,我真的有預感,那孩子已經不在了,被桂耀明那畜生殺了。”
蓋聶點點頭:“我也有預感,不過還是得努力,才不會有遺憾。”
刀爺點點頭,沉默了一陣子,突然道:“其實我還有一個擔心……當年碧堯年輕氣盛,離家出走孤苦無依的。很容易相信別人。你們說……你們說,那孩子會不會是桂耀明的?”
話才出口他就被嚇到了似的,一巴掌打在自己嘴上:“你看我這烏鴉嘴……”
我們越發不敢說話,尤其是我,連刀爺都這麼懷疑,那就證明其實是有很大的可能xin的不是嗎?
沉默了一陣子之後。刀爺又莫名笑起來:“你們知道嗎,其實我很矛盾。我恨不得一槍崩了那個畜生,他當年做出那種十惡不赦的事情,就算死一百次,也是便宜他了。可是我又希望那孩子還活着,哪怕是桂耀明的。我也認了,只要她還活着。哪怕這輩子再也不能相認,哪怕我永遠不知道她在哪裏,只要她還活着,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那就足夠了。”
我沒想到這麼感xin的話會從刀爺嘴裏說出來。原來爲了心愛的女兒,他也是可以很柔軟的。
我突然有點心疼起他來,特別想抱一抱他的。
蓋聶看了我一眼,微微嘆息一聲:“舅舅您別矛盾了,孩子我們還是要繼續找的。桂耀明這人老謀深算,我還拿不準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萬一那孩子還在,只是被他藏起來了……”
刀爺道:“如果孩子還在,那就證明十有**是桂耀明的。你覺得你碧堯姐接受的了嗎?”
蓋聶一下子被問住了,畢竟這種問題,真的是不好回答。
刀爺突然看着我,目光柔柔的:“丫頭,要是你是那孩子就好了,我一見你,就覺得投緣呢。”
我噗嗤笑起來,笑着笑着有點想哭,他好可憐啊,叱吒黑白兩道又怎樣,富可敵國又怎樣,還不是有那麼多遺憾。
就在這時候,突兀的鈴聲響起來。
是小花打來的,我知道沒事她是不會輕易聯繫我的,就趕忙接起來。
“小江,我想起一件事,關於那孩子。”
明天見,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