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驅逐出他的世界

發佈時間: 2023-07-26 14: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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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蓋聶回過頭,目光清清冷冷地瞥我兩眼,然後就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我看到蓋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裏面的情緒太複雜,我一時間沒辦法辨別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現在滿心滿眼都是:他不要我和寶寶了。

 他從來不會對我說不知道我儘快這一類的不確定詞語,更不會用那種陌生的眼神看我。

 對,我現在想起來了,就是陌生。

 就好像,從那一刻開始,我的生死我的好壞我的喜怒哀樂,都跟他再沒有了關係似的。

 到底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爲什麼一夜之間,我們就變成了這樣?

 莫非,蓋聶真的爲了赤羽門不要我了?他真的是那麼絕情的人嗎?我在他心裏,真的沒有赤羽門重要嗎?

 那些言猶在耳的甜言蜜語,都是騙人的嗎?

 鄭龍看着我:“丫頭,你要是難過,太爺爺幫你去揍他好不好?”

 我沉默,過了一會兒搖頭:“不用,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他被我這淡定的樣子嚇着了,好像想說什麼,最終只是攬着我往奶奶的病房走。

 在病房外遇到主治醫生,他告訴我們,奶奶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只要別再受刺激,慢慢恢復還是沒有問題的。

 “我想帶病人回鄉下老家休養,也許換一個環境,對病情有幫助。”

 醫生猶豫了一下,問我:“這個決定。是你和蓋先生一起做的麼?”

 我有點心酸,語氣就有點不好:“這有區別麼,病人是我奶奶。”

 醫生小心翼翼看了看我:“雖然我是主治醫生,但是……”

 我已經可以想象他會說什麼,我處理病人的時候也會這麼說,無非就是爲病人的身體考慮什麼的,我有點煩躁:“辦手續,我們要轉院,現在、立刻、馬上。”

 那一刻我的樣子一定恐怖極了,醫生縮了縮。求助般看着我身邊的人。

 鄭龍拍着我的背,對醫生道:“對,我家丫頭說的對,我們要轉院,現在立刻馬上。”

 醫生走後我再也堅持不住,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喘氣,只覺得渾身上下都緊繃着,快要爆炸了。

 鄭龍喊了一聲什麼,立馬有一個人走過來,然後一杯溫水就遞到我手上。

 我喝了兩口。又有人遞過來一杯新鮮的橙汁,我詫異地看着鄭龍,莫非他的人隨身攜帶者榨汁機,或者帶着仙女棒,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

 他目光溫潤,掏出手帕遞給我:“快喝,待會兒帶你去吃東西。”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心裏卻在一寸一寸忖度着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蓋聶明明不想讓令家知道我的身份,可是他爲何同意鄭龍帶我回塢城,就不怕刀爺知曉?

 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

 下一秒我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不會的,蓋聶不是那種人,他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鄭龍看到我眼底去,語氣一如既往:“丫頭,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就連赤羽門更換法人代表的事,我也是昨夜才知道。”

 “這麼說,是蓋聶和鄭……合夥搞事?”

 他不由得笑起來:“你這丫頭,你喊一聲外公,真的有那麼難麼?”

 “你別倚老賣老轉移話題。”

 “好好好,我不轉移話題,我實話實說。丫頭啊,鄭家現在是你外公做主,我身子不好,早就不管外面的事了。這次要不是爲了出來找你,我……我早到瑞士療養去了。”

 我有點無奈:“這還是在轉移話題。”

 他咳嗽了兩聲:“昨天蓋四和令懷易去見大客戶,雙方達成新一輪合作意向。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絕望又一次直達心底,我點點頭:“無非就是那點白、粉的事。”

 鄭龍譏誚笑了笑:“這麼多年,在白、粉方面,一直和赤羽門合作愉快的,也就是這位叫做烏卡的泰國人。而且,他和令懷詩關係匪淺。”

 “關係匪淺?”

 鄭龍點點頭:“令懷詩五歲那年,刀爺帶她去四面佛燒香,烏卡的父親也帶十歲的烏卡去燒香。兩家一見如故,訂下娃娃親。令懷詩二十歲生日那天,兩個人舉行了訂婚儀式。”

 我愣在那裏,不對啊,令懷詩不是喜歡蓋聶麼?

 而且妞妞給我看的視頻裏,刀爺親自提到,是打算把令懷詩許配給蓋聶的。

 這也是他一直屬意要把赤羽門給蓋聶的原因所在。

 什麼時候,又冒出定娃娃親的未婚夫出來?

 鄭龍估計也不知道這些,他還在那裏繼續:“這烏卡雖然年輕,但兇狠殘暴,無所不用其極,外號‘響尾蛇’。他是做白、粉起家的,現在涉及軍火,勢力擴張很快。”

 “不對啊,我怎麼從來沒聽蓋聶說過令懷詩有未婚夫?”

 “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不知什麼原因,兩個人訂婚不到半年,刀爺就在赤羽門下令,以後誰也不許提訂婚這件事。外界猜測可能是刀爺和烏卡鬧了矛盾,但是我聽人說,是烏卡逼着令懷詩吸毒,而且兩人好像有孩子。”

 “孩子?”

 鄭龍點頭:“對,好像還是龍鳳胎。只不過……孩子還未滿一歲,就被烏卡的仇家抓了去,活生生溺死了。最殘忍的是,那些人神不知鬼不覺把孩子屍體放在冰箱裏。令懷詩打開冰箱,嚇得……哎喲你看我。你懷着孩子,我怎麼能跟你說這麼血腥的事情。呸呸呸,你就當沒聽到。”

 我挺唏噓的:“那仇家最後一定死得很慘?”

 鄭龍點點頭,渾然忘了就在三秒鐘前他還說不能跟我說血腥的事情:“可不是,一家三十幾口全被滅門。大家都知道是烏卡做的,但是沒證據,再說有替罪羊出來頂着,這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這麼一說來,令懷詩還挺可憐的。

 鄭龍帶我去吃飯,餐廳明顯是事先安排過的,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經理親自出來迎接,鄭龍炫耀是的指了指我,問:“哎哎哎,你說說,我家丫頭是不是很漂亮?”

 經理微微一笑:“鄭家的人,哪個不漂亮?”

 鄭龍哈哈笑起來:“就你嘴甜,說吧,有什麼發現?”

 經理小心翼翼看我一眼,就聽鄭龍道:“既然是鄭家人,那就不用避嫌,你說。”

 經理點點頭:“是這樣,令懷易的保安隊隊長是我老婆的遠房親戚,經常過來這裏消費。果然被您猜中了,令懷易早就想取刀爺而代之,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而且,他現在和烏卡算是沆瀣一氣,兩個人準備撇開刀爺,大幹一場。”

 “具體幹些什麼?”

 經理邊給我們倒水,邊補充道:“已經不單單是白、粉的事了,兩個人準備新開發一條通道,也就是另起爐竈。”

 “什麼通道?”

 “您老問到點子上了,這也就是令懷易要帶着蓋聶去見烏卡的原因。他們打算暫時借駱三的那條特殊通道,自然貨是經過包裝的。”

 鄭龍皺起眉頭:“駱三?他們膽子也忒大了,駱三也是他們配利用的麼?”

 經理贊同地點頭:“可不是,令懷易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想通過蓋聶去勸說駱三。不過我懷疑……他們應該還有別的通道。因爲,據我瞭解,他們的需求量很大。”

 鄭龍點了點發愣的我,示意我喝水,然後他對着經理道:“你這邊繼續盯着,主要是那條通道,一定要查出來。”

 經理應承了一句出去了,我擡起頭,有點不確定:“您說,要不要通知駱三哥一聲?”

 鄭龍把果盤推到我面前,語氣淡淡的:“你就別管了,駱三的便宜可不是那麼好佔的。”

 我覺得有道理,也就不再說什麼,專心吃水果。

 “那臭小子也不知道在打什麼如意算盤,可別最後把自己搭進去。”

 我知道他說的是蓋聶。想到這個人我的氣又上來了,哼哼兩聲:“他挺能耐的,才不需要你替他操心呢。”

 他呵呵笑起來:“你就不操心?他放你跟我回塢城,你就不怕他不來接你和孩子?”

 我翻白眼:“愛來不來,我一個人也可以把孩子養大。再說,再說……”

 他很自然接口:“再說你背後還有太爺爺還有鄭家,怕什麼?”

 我悶悶了幾秒,點頭笑起來:“可不是,就算他不要我了,大不了再去找一個。我又不是醜八怪,我又不是沒本事。”

 他板起臉:“可不許胡說,那臭小子雖然脾氣擰了些,愛你倒是真的。這次他是胡鬧了些,但是太爺爺相信,他有他的苦衷。你就安安心心跟我回塢城去,好好養胎,等着他來接你。”

 我忍不住笑起來:“也不知道是誰氣沖沖要去揍死蓋聶的?哎呀,啪啪打臉啊。”

 他被我逗得笑起來,鬍子一飛一飛的:“哎呀你這丫頭,我這不是爲了幫你出氣嘛。再說我要是把他揍死了,你還不得跟我絕交?”

 我認真起來,摸着肚子:“剛開始的時候我確實生氣,覺得他不要我和孩子了,覺得他欺騙我,覺得他不愛我。其實冷靜下來想一想,是我習慣了躲在他的羽翼之下,所以他理所應當認爲……罷了罷了,不提也罷。餓了餓了,吃飯。哎,上菜怎麼那麼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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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龍滿是寵溺地看我,突然揉了揉我的腦門:“傻丫頭,有什麼都要告訴太爺爺,千萬別憋在心裏,知道麼?”

 “我沒有你們想的那麼脆弱,沒聽過那句話嗎,女子本弱,爲母則強。”

 “對對對,這才是鄭家人該有的樣子。”

 一頓飯吃得很愉快,我儘量要求自己不要去想蓋聶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安心地吃飯。

 我不是一個人。我也早就過了任意妄爲的年紀,我得爲孩子負責。

 回到醫院,商如瑜和蓋子衿都在,一見面蓋子衿就衝上來抱着我哭,同時控訴她的小叔是壞蛋。

 姜東把她拉到一邊:“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還動不動哭?子。”

 大小姐照舊哭哭啼啼的:“我就是覺得小嬸嬸可憐,小叔簡直是執迷不悟,就連二叔也……”

 商如瑜打斷她:“你就別惹你小嬸嬸心煩了,你不是還要上晚班麼,讓東子陪你去。我跟小江說會兒話,正好鄭伯父也在。”

 看來,她也知道些什麼了。

 蓋子衿和姜東離開後,商如瑜就唉聲嘆氣的:“小江,是我們蓋家對不起你,是我沒管教好蓋聶。但是我跟你保證,他絕對沒有變壞,他也絕對沒有不愛你和孩子,你信我。”

 她很焦急,額頭冒汗聲音顫抖。

 我驀地覺得心疼,抓住她的手:“媽,您說到哪裏去了,我自然是相信您的。”

 她點點頭,又看着鄭龍:“鄭伯父,我也是昨夜才知道您和小江的關係。沒想到兜兜轉轉幾十年,我們兩家,還是不可避免地要牽扯在一起。我很慶幸,是蓋聶遇到了小江。我也很慚愧,蓋聶配不上小江。”

 鄭龍擺擺手:“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還是想辦法。以後該怎麼辦吧。我可是醜話說在前頭,蓋四要是沒本事擺平這一切,沒本事給我家丫頭一個交代,我是斷斷不會允許他們在一起的。”

 我一聽着急起來:“太爺爺你在說什麼呀?”

 他對着我吹胡子瞪眼的:“怎麼,這就心疼了。他惹你哭的時候你忘記了,他丟下你的時候你忘記了?你這丫頭,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呢?”

 我哼哼兩聲:“哪個是外?他是我男人,是我孩子的爸爸,他才不是外人。”

 老頭子被我弄得無奈極了:“好好好,我是外人。我是外人,滿意了吧?”

 商如瑜問:“鄭伯父,您和小江的關係不宜讓外人知曉,您看,小江要不跟我回蓋家老宅去,我保證把她照顧好。”

 鄭龍直擺手:“這可不行,我難得跟丫頭在一起,她自然是要跟我回塢城去的。要是留在這裏,難免又要想起那臭小子,於養胎不宜。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誰也別跟我爭。”

 商如瑜無奈極了:“這樣……真的好嗎?要是讓刀爺知道小江的身份,會不會……”

 她的擔憂不無道理,現在是敏感時期,蓋聶本來一直是八風不動的人,最近都有些煩躁。

 那麼可想而知,外面更得亂成什麼樣子。

 鄭龍斜眼看着這個稱呼他爲伯父的人:“怎麼,信不過我?我要是連丫頭的安全都保護不了,鄭家還怎麼立足?”

 看得出來商如瑜對鄭龍是極爲尊重的,搖頭道:“伯父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擔心。我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陰晴不定心狠手辣的,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爲他已經洗白了,沒想到……沒想到……”

 鄭龍別有深意感嘆了一句:“沒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下午一些的時候我提出來要回別墅收拾些擔心,孕婦裝要收拾,洗護用品要收拾,平時愛看的書要收拾,心情也需要收拾。

 目前來看,暫時沒辦法上班了,上次濡沫子留給我的筆筆記,我得收拾。

 鄭龍堅持要陪我去,我再三推辭,跟他說了一通大道理,他終於讓步,讓他的司機和保鏢護送我回去。

 每靠近別墅一步,我的心就提起來一分,那種酸酸漲漲的感覺,充斥了我的每一個細胞。

 這個家充滿了太多太多我跟蓋聶的美好回憶,潛意識裏我早就把這裏當做要生活一輩子的地方。

 只是沒想到這麼快,我就要暫時離開。

 我忍不住問自己。以後我還有機會回來嗎,蓋聶還要我嗎?

 打開門,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那件懷孕後蓋聶專門爲我買的披肩,還躺在沙發扶手上,就好像他坐在那裏看着我笑。

 我?子一算,差點落下淚來。

 可是,可是……

 再看見客廳角落裏那兩個大大的旅行箱之後,我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我像是發瘋了似的跑上樓,跑進衣帽間,打開衣櫃。

 蓋聶的衣服還在,而我的,原本和他放在一起的衣服,全都不見蹤跡,包括我早前買的那套情侶睡衣。

 他的還掛在那裏,但也是孤單單掛在那裏。

 而梳妝檯那裏,原本屬於我的護膚品也不見了蹤跡。

 孕婦專用的維生素之類的,也不見了。

 原來,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要送我走。

 或者說,他早就準備好了要把我從這裏趕出去。

 他說過會去塢城接我。也是騙我的是不是,他早就準備好把我驅逐出他的世界。

 鞏音殊的電話響了好久才有人接,不過並不是她本人,而是一個男人。

 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他很快自我介紹,他是阿倫。

 我定一定思緒,問他是不是和蓋聶在一起。

 他很快回答我:“是的,他陪着刀爺他們在樓上的包間,需要我去幫你找他嗎?”

 沒想到是挺實誠一小夥子,我問了地址。然後跟他談條件:“千萬別告訴蓋聶我打過電話,你知道的,男人都不喜歡女人查崗。也別告訴你女朋友了,免得她又要爲她的聶舅舅打抱不平。這算是我們之間的約定,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

 他遲疑了一下:“好吧,你欠我一個人情。不過,誰欠誰,還說不定呢。”

 我根本沒時間仔細去思量這句話的深層含義,我小跑下樓,到了院子。叫保鏢負責把我的東西收走,然後叫司機送我去立春私房菜館。

 一段時間沒來,立春還是那麼安靜,不過好像新栽了一些名貴花草樹木,不過最耀眼的還是金黃的桂花,一進去就覺得香氣撲?。

 我其實並沒有具體問阿倫是在哪個包間,我只記得蓋聶喜歡在那一棟獨立的小洋樓吃飯,所以我沒有遲疑就直奔主題。

 一路暢通無阻,到了四樓,樓梯口是衛生間。也是通往裏面包間的必經之路。

 我並沒有上廁所的想法,可是還是不可避免聽見了聲音。

 好像是女人的哭聲,不願意被人聽到似的,壓抑着,卻又細細碎碎的。

 然後夾雜着男人的喘息聲……

 女人的呻銀聲漸漸有點不受控制,嬌滴滴的:“死鬼,你要弄死我是不是?”

 這聲音太熟悉了,不就是鞏音殊麼?

 我一下子臉紅起來,真是要不得,人家小情侶情到濃時秀恩愛。我怎麼不由自主停下腳步了呢?

 哎哎哎,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我還是快走吧。

 邁開腳步的同時,男人又低低喘息了兩聲,好像很爽似的,聲音裏夾雜着憤怒和痛快:“妖精,說,是我厲害,還是阿倫厲害?”

 以防審覈不過,所以有些情節沒辦法細寫,會放到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