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而章 他心裏苦

發佈時間: 2023-07-26 14: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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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蓋聶又是沉默了好一陣,才繼續開口:“你可能不知道,谷靈集團這幾年業務突飛猛進一路高歌,百分之七十靠的都是旗下的服飾珠寶品牌。而總設計師,就是碧堯。不過,她現在不叫碧堯了,她叫谷李林夕,她的服飾珠寶品牌,都叫夢。”

 我在心裏默唸這幾個名字,二十多年的光陰,碧堯身上一定發生了很多事情。她一定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所以才沒有想過要回到過去。

 後來蓋聶又說了什麼我全然不記得了。窩在他懷裏安然入睡。

 出院到現在我是不許蓋聶碰我的,怕他掙到傷口。

 每晚睡之前他照例是要磨蹭半天,然後自己受不了了又去陽臺吹風。憋了一星期之後他顯得格外急切,在樓梯上就不安分起來。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他弄醒,疼得我破口大罵。

 這傢伙嘴裏安撫着我會溫柔,其實哪裏溫柔得了。回到臥室又胡攪蠻纏了一次,到了浴室還不安分,折騰到半夜,我才得以安心睡覺。

 自從決定要孩子後。他在這方面更得放得開,也不知道去哪裏研究的那些歪七扭八的理論,我算是一次又一次在他的帶領下領略了這件事的高深莫測。

 第二天早上,久未公開露面的桂耀明打電話約我見面。

 見面地面約在市中心的一家茶館,我到達的時候桂耀明早就在裏面了,大約是因爲瘦了的緣故,他的氣色好了很多,整個人看起來比以前年輕了。

 雖然一段時間沒見,但是我們之間並不生疏,他對茶道是很精通的,因此我就坐在一邊看着。

 他先是問了我的工作情況,又問了奶奶的身體,聽我說一切都好他才鬆口氣,一個勁說那就好。

 他還是印象中那個把我當女兒一般對待的桂伯父,不知爲何我心裏酸酸的,總覺得有點想哭。

 桂臣熙和李牧子的離婚官司鬧得沸沸揚揚的,桂耀明不可能不知道,雖然桂臣熙說要和他斷絕父子關系,但是我知道,桂耀明是放不下的。

 他現在算是孤家寡人一個。唯一牽掛的,估計也就只有這個兒子了吧?

 桂耀明把幾個挺精緻的盒子推到我面前:“這是歐陽的媽媽親手做的栗子糕和桂花糕,是我們老桂家的家傳手藝,挺不錯的,你一份,老太太一份。還有這些藥,都是老太太的,我就不去老宅子了,你給她帶回去。”

 我心裏的酸楚一下子到達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沸點,眼淚就那麼落下來。

 桂耀明微微笑着,抽出紙巾遞給我,雲淡風輕的:“傻丫頭,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我現在在老家的文化站,既可以休養身體,又可以做我愛的事情,何樂而不爲。至於其他,隨緣吧。”

 我知道他說的是桂臣熙的事情,我想說點什麼,兩句安慰的話。或者兩個鼓勵的眼神,可是總覺得全堵在那裏。

 “桂臣熙他……”

 桂耀明無奈一笑,低下頭喝茶,過了一會兒道:“罷了罷了,小江,兒孫自有兒孫福,他不認我也罷,我都坦然接受。”

 一時無語,我也低下頭喝茶,那茶本是苦中帶甜,可是喝到嘴裏,全是苦澀。

 這個世界有太多我們無能爲力的事情,哪怕曾經風光如桂耀明,也有旁人無法理解的痛與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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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理解他,可是我卻沒辦法替他分擔一點點。

 桂耀明的身體真是大不如前了,這麼多年商曉翾一直對他實行凌遲般的慢xin下毒。就算是大羅神仙,那也堅持不住。

 他現在隨身帶着至少三種藥,而且都是極難下嚥那種,看他吃的皺起眉頭,我真是替他捏把汗。

 後來就到了吃中午飯的時間,桂耀明就說已經在以前他和我爸最愛去吃那間餐館訂了餐。

 我自然是不好拒絕的,誰知道到了餐館才發現歐陽錦早就在包間裏面了。

 一段時間不見我有點尷尬也有點不知所措,我發現自從跟蓋聶在一起後,我身上那種跟異xin融洽相處的能力好像就憑空消失了似的。

 歐陽錦倒是一點不尷尬的,還是像以前一樣叫我小江,問我工作怎麼樣了。

 桂耀明挺高興的:“我們就是瞎操心,蓋聶自己就有醫院。小江又是醫學天才,何愁找不到工作?”

 歐陽錦很自然從我手裏接過去我的風衣幫我掛起來,回頭一笑:“舅舅說的是,我媽就愛說。女人嘛,幹得好不如嫁得好,是不是,小江?”

 他們甥舅倆一唱一和的。很快就把尷尬氣氛掩飾了過去,我也坦然地坐下來。

 歐陽錦是挺細心的一個人,以前就發現,這一次也是一樣。他給我準備的是花草茶,而給桂耀明準備的是白開水。

 而且他跟桂耀明的相處之間到處透着和諧,兩個人一舉手一投足之間滿是默契,我甚至覺得,他倆坐在一起,更像父子。

 這麼一想,又爲桂耀明感到開心,好歹還有這一個侄子對他是真心真意。

 等待上菜的過程裏。歐陽錦突然說起桂臣熙和李牧子的離婚官司來。

 他倒是藝高人膽大,竟然敢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在桂耀明並沒有生氣,他好像是聽別人的故事似的,當歐陽錦說起圈子裏都在傳桂臣熙將在過年的時候迎娶周寫意進門時,這位曾經在康城風光無限的男人,不無感慨道:“以前什麼都想去爭,覺得自己有的是時間有的是精力,現在老了。去鬼門關走了一遭後,更是明白,人是鬥不過天的。臣熙從小耳濡目染他媽媽的一些事情,加之我忙於工作對他疏於管教。其實他一直怨恨我。他把商曉翾的死怪罪在我頭上,那天……他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我覺得自己都要被他氣死了。現在想來,都是命啊。”

 好像一說起命運這個東西。每個人都是無限敬畏,桂耀明也不例外。

 他現在倒是真的坦然了很多,看來時間真的是一劑良方。

 歐陽錦點了一壺果酒,醫生交代過桂耀明不能喝酒。但是果酒還是能喝一些。

 我小口小口地酌,總是想起以前爸爸帶我來這裏吃飯的情景。

 物是人非,欲語淚先流。

 歐陽錦大大喝一口,又道:“其實臣熙來找過我。舅舅其實你知道他跟我媽媽的關係一直很親近……那天我值夜班,凌晨回到家,就看見桂臣熙趴在我媽媽懷裏哭。”

 桂耀明一下子溼了眼眶,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目光有些渙散:“他心裏苦,這我知道。”

 歐陽錦給他倒酒:“你心裏何嘗不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