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怎麼好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蓋聶拿着那張紙看了半天,搖搖頭:“哪裏像阿生了?”
他輕輕抱住我:“寶貝,小花精神狀況不好,她說的話不可信。爸爸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你不要再胡思亂想。再說,阿生死了多久了,小花的孩子才多大,時間上就漏洞百出不是嗎?”
我埋在他懷裏,明明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但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小花這孩子來得太蹊蹺了,而院長的解釋又太過於滴水不漏,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我們走的時候孟一還在查資料,他一再交代蓋聶,最好還是不要讓小花跟我們住在一起。
吃飯的時候小花一個勁問服務員,菜裏面有沒有孕婦不能吃的東西、果汁是不是新鮮的,還讓蓋聶把放遠一點,以免輻射太大傷到她的孩子。
蓋聶照做,然後看我一眼。
我無奈地聳肩,因爲點的都是小花以前愛吃的菜,加之在精神病院的這段時間她可能飲食上欠缺了些,她吃得很多,也很開心,邊吃邊問我:“你爸留給你那東西,你不等着要吧?我是真的想不起來被我藏在哪裏了,容我慢慢想。”
我搖搖頭:“不着急,咱們慢慢來。”
她點點頭。突然又劇烈地搖頭:“不行不行,我得儘快找到,交給警察。那些壞人一定會來找你的?煩,我得保護好你。我答應過老江,要保護好他的小江的。”
我點點頭,按壓住心中那些翻滾的滔天巨浪:“嗯,我知道。”
她摸了摸我的臉,低頭繼續吃飯。
我想起離開心理諮詢室的時候孟一說過的話,放下杯子。儘量把聲音放得柔軟一些:“是這樣,以後你都可以不必回去醫院了。但是,你得聽我的話,你得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不許有隱瞞,好不好?”
她點點頭:“你放心吧,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黑暗的過往,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我想起什麼,全都告訴你。好吧。”
我又提出要求:“今天見那個孟醫生你還記得嗎,以後每隔一天我就會帶你去找他聊天。我會陪你和孩子一起成長,等將來我也有了孩子,我們一起帶他們出國旅遊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去尼泊爾和土耳其嗎?”
“孩子他爸也答應要帶我去,對了,你認識他的吧?”
我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剛好服務員端着新鮮出爐的芒果小甜點過來,我剛好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
我這段時間本來挺能吃的,可是今晚我一點胃口也沒有。本來手就受傷了,更是懶得動。
蓋聶輕聲細語佑哄着,要我好歹吃一點。
刺殺事件剛出來那幾天,他衣不解帶照顧我,瘦了好幾斤,回去鄉下這半個月三叔公他們每天都做一些好吃有營養的菜送過來,我們倆肆無忌憚吃喝玩樂,每個人都胖了一些。
他倒是好,常年健身的習慣,就算胖了,那也看不出來,總之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
倒是我,臉圓了一圈,腰上也長了肉。
雖然蓋聶說胖點好,但是那個女人喜歡胖的?
可是我又不忍心讓蓋聶擔心,他堅持喂我,我只好每樣吃一點。
上車之前,我聽見蓋聶打電話,要阿彪想辦法去把精神病院的來訪人員名單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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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樑鷗正帶着人送小花需要的東西來。
房間也收拾好了,蓋聶堅持要讓小花的臥室在一樓,他倒是有一堆大道理等着我:“孟一說的話你忘記了,最好不要住在一起。我本來是想把她送到醫院去的,知道你不同意,只好折中讓她住一樓。再說,你讓她住在我們隔壁,我們愛愛的時候,被她聽到不好。”
我臉一紅,看了一眼正在電視機前左看右看的小花一眼,壓低了聲音:“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嘿嘿笑起來:“不想這個,你要我想哪個?食色xin也,這可是孔老夫子說的。我就是愛跟你膩歪在牀上,我不嫌丟人。莫非,爲夫沒有滿足你?”
我越發臉紅,支起手肘拐了他一下:“正經點。”
他圈住我:“我要是不正經,在心理諮詢師的時候,你早就求饒了,哪還等得到晚上?”
反正他是任何時候都可以氣定神閒把那間私密的事情說得高大上的,我不是他的對手,只好去找小花。
在別墅裏轉了一圈,小花看起來有點累了,懨懨地躺在陽臺的搖椅上,嘴裏哼着什麼不着調的歌。
我找了被子給她蓋上,輕手輕腳退出來,關上門就被人抱住。
蓋聶挺急切的。火急火燎的在樓梯上就摁着我胡鬧起來。
我着急得去打他,提醒他回房間。
畢竟小花就在陽臺上,被她看見不好。
可是蓋聶哪裏等得,在這件事上他向來強勢不講道理,我一次都沒贏過,反而鬧得滿頭大汗。
關鍵時刻我想起來提醒他做保護措施,出院的時候醫生提醒過的,打了?藥和抗生素,半年內不建議要孩子。
回到牀上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蓋聶憋久了就特別熱情,回到臥室在門背後就來了一次,回到浴室又胡攪蠻纏,就像不知饜足的野獸似的,恨不得把我拆骨入腹。
期間好像小花上來敲門,當時我累得趴在浴缸邊喘氣,蓋聶穿着浴袍出去,很快就回來,告訴我小花自己洗澡睡了。
我不放心要去看,他摁住我:“她比我好看嗎,看我還不夠?”
連小花的醋都要吃,還真是無聊!
第二天一大早蓋聶就被鄭懷遠一個電話叫走了,他走之後沒多久,阿彪就拿着厚厚一沓紙前來。
我知道是精神病院的來訪記錄,就接過來認認真真看起來。
時間很早了,從小花進去的第一天開始的記錄都有。
阿彪很細心,所有和小花有關的,都被他用記號筆標出來。
爸爸沒出事之前,去看望她的人,最多的就是我們父女倆。
爸爸出事後我去過幾次,後來她情緒失控,我自己也諸事纏身,就再也沒去過。
記錄裏面有院長提到的小花的堂兄,還有大學時候跟我們一個宿舍後來出國留學了的女同學,還有本科時候的班主任。
我問阿彪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他搖搖頭:“就目前來看並沒有什麼,但是有一件事特別奇怪,小花的堂兄,自從兩個月前接小花回老家上墳後,就失去聯繫。”
小花是有一個堂兄,我見過的,她家裏還沒出事那會兒,堂兄曾經大老遠到學校看望過她,給我們宿舍每個姑娘都帶了土特產,還請我們吃飯,對小花也挺溫柔體貼的。臨走拜託我們好好照顧他妹妹。
這樣一個老實巴交的堂哥,從小花進了精神病院開始,平均三個月從老家過來探望一次,從探訪記錄來看,並沒有什麼異常。
但是,我在看守所那段時間以及我出來後三個月,他一次也沒有去過,一直到兩個月前。
他不去有很多原因,本就相隔甚遠,他也要養家餬口也要忙自己的事情。
但是,爲什麼突然全家搬走?
“能不能查到那次小花回老家接觸過什麼人?”
阿彪點頭:“已經查了,堂哥確實帶小花回去上墳,來回總共五天。派出所那邊也有記錄,我也找了兩名隨行的女警問了,跟院長所說的一樣。小花接觸的都是老家那邊的親戚和鄰居,並沒有什麼問題。不過當地的老人們說,堂哥家一直生活拮据,半年前突然買了車,聽說在城裏買了別墅,孩子也轉到城裏去上學。我們的人查了,暫時沒有收穫。不過您放心,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你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這件事蹊蹺得很,你一定要認真仔細。”我揉了揉太陽穴,“我總覺得昨天院長隱瞞了什麼,所以很有可能,你拿到的這個探訪記錄,也是被人動了手腳的。”
阿彪點點頭:“好,我再去查。”
“另外還有一件事,小花一口咬定我爸在她那裏留了東西給我,你私底下去查一查小花在精神病院接觸過的人,每一個細節都不要放過。”
阿彪問我:“您在擔心什麼?”
我嘆口氣:“我擔心,我爸爸的事情並不是我們表面上看到的那樣。我還擔心,小花的孩子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阿彪又拿出厚厚一沓紙遞給我,告訴我這是小花這幾年來的就診記錄。
除了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齊拉西酮、氯氮平、奮乃靜、氯丙嗪、利培酮、氟哌啶醇、富馬酸喹硫平、舒必利、曲美託嗪、奧氮平等治療精神病情的藥物,另外的無非是些感冒頭疼胃疼之類的藥。
看到下一頁的時候。看到阿彪用記號筆做了標記的地方,半年多前,小花有過一次自殺,從二樓摔下來,傷到了腦袋,做過一次開顱手術,很成功,後續觀察也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
“我問過了,這次手術是請的第一人民醫院的主任醫師主刀的。”
我點點頭,心裏五味雜陳的,原來小花經歷了那麼多苦難。
“有查到她爲什麼自殺麼?”
阿彪點點頭:“仔細問過了,小花一直說自己沒病,喊着要出院。因此跟幾個病友起了口角,發展到肢體衝突。爲了證明自己沒病,小花選擇了跳樓。一直負責照顧她的護工說,每次吃藥輸液的時候,小花都跟瘋了似的,重複重複強調自己沒病,甚至還私自逃跑,不過都被抓了回來。”
我無力地靠在沙發上:“她完全是被這個世界逼瘋的,要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這麼優秀的人,一定會有很好的生活的。”
接到桂耀明的電話我挺吃驚的,他說在來別墅的路上,要和歐陽錦一起來看我。
我客氣了幾句,他就笑起來:“怎麼,不想見伯父。那我可回去了。”
“那哪能呢,我現在就把蓋聶的頂級大紅袍拿出來,等您來一起品茗。”
半小時不到桂耀明和歐陽錦就來了,給我帶了很多營養品,都是價值不菲的,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
他現在今時不同往日了,我不想要他破費。
一坐下來歐陽錦就接過我手裏的活兒,要我在一邊坐着就行。
桂耀明打量了別墅幾秒鐘,問我怎麼家裏只有我一個人。
我們很自然地談到了蓋聶。說話間小花穿着睡衣從臥室出來,她蓬頭垢面的,像是沒看見我們似的,徑直去廚房倒水喝。
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之後,她又回臥室去了。
整個過程她都像是在夢遊,而客廳裏的兩個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尷尬地解釋了小花的身份,桂耀明是知道這個人的,我爸在他面前提到過好幾次。
所以他知道是小花後並沒有怎麼吃驚。只是問我她爲什麼會在這裏。
我沒告訴她小花懷孕的事,只是說她身體不好,我暫時把她接出來休養。
他就問我是什麼病,需不需要他幫忙之類的。
話題從小花身上轉到我的傷情上面,桂耀明對於我經常受傷是很無語的,埋怨我不小心不知道照顧好自己。
歐陽錦在一旁替我說好話:“舅舅你別數落小江了,我相信她也不想的,是不是小江?”
我猛點頭:“是啊是啊,我現在想起來還後怕。”
桂耀明冷哼:“你還會怕?你爸要是還在啊。得心疼死。憶憶啊,我一直把你當閨女,下次遇到再緊急的事情,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歐陽錦很有眼力見地轉移話題,指着掛在客廳裏的一幅畫要桂耀明點評一番。
衆所周知桂耀明對畫是很有研究的,他是康城書畫協會的終身會員。
就在他們談論的時候,我從茶几上的梳妝鏡裏看到,小花竟然偷偷摸摸躲在拐角處偷看我們。
我心裏暗暗吃驚的同時,發現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歐陽錦身上。
那是小女生看暗戀依舊的男神的眼神,她渾身上下寫滿了兩個字:花癡。
我裝作不經意起身去廚房,然後裝作不經意發現了小花,我笑道:“小花,你站在這裏做什麼?”
她臉上立馬回覆原樣,有點懵懂有點茫然:“哦,我在想,今天該幹什麼。”
我走過去牽起她的手,走到沙發邊坐下:“這位事我爸爸的好朋友,桂伯父。這位是桂伯父的外甥歐陽。”
桂耀明和歐陽錦客氣地對着小花頷首,小花也微微一笑:“桂伯父好,歐陽先生好。”
然後她就乖巧地坐在一邊聽我們說話,時不時給我們沏茶,看起來像是一個很好的聆聽着。
我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也許是我神經過敏,總覺得小花的眼神時不時的瞄向歐陽錦。
坐了一會兒桂耀明接了一個電話,然後他就說要去看望一個老朋友。
我送他們到門口,小花亦步亦趨跟着,車子都離開了,她還戀戀不捨地對着空氣揮手。
中午蓋聶回來的時候我把這件事說給他聽,他攬着我,聲音有點壓抑:“嗯,阿彪都跟我說了,這件事確實蹊蹺。別着急,慢慢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還有,小花說的爸爸給你留了東西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奶奶。老太太上了年紀,經不起折騰。”
我點點頭,抱着他的腰:“二哥那麼着急打電話給你做什麼?”
“嗯,刺殺案有了新的進展,舅舅帶着碧堯去新加坡了,二哥找我過去商量。”
“抓到幕後?手了?”
“嗯,但是你絕對想不到是誰。”
當蓋聶口裏說出大表嫂那三個字的時候,我真的是驚訝死了。
那個每次見面都乖巧地牽着孩子跟在令懷易身邊的人,那個對誰都禮貌溫婉的大家閨秀。那個深得學生喜愛的大學音樂老師,怎麼會是兇手?
蓋聶點點頭:“證據確鑿,就是她。現在挺棘手的,大哥不許我們靠近,舅舅又不在……”
“會不會是你們搞錯了,大表嫂真的不像啊,再說她的動機是什麼?”
蓋聶揉了揉眉心:“還能是什麼,名利唄。想幫大哥拿下赤羽門的交接大權,只能鋌而走險。”
我挺惋惜的:“你們可不要冤枉了好人哪。我覺得大表嫂真的不像是心狠手辣的人。”
蓋聶沒出聲,我等了幾秒鐘,低頭看去,這傢伙早就睡着了,看來早上的時候累得夠嗆。
我心疼地幫他脫了鞋子,幫她蓋上被子,轉過身就被一雙幽怨的眼神嚇一跳。
小花面無表情看着我:“你們在說什麼?”
我的心急劇跳起來:“你怎麼進來的,嚇死我了。”
我本來是要叫她出去說話的,這段時間蓋聶心力交瘁。難得睡個午覺,可不要吵醒他。
可是小花突然喊起來:“我問你,你們在說什麼,你們找到我孩子爸爸了是不是?他在哪裏,他在哪裏?”
她搖晃着我的肩膀,聲嘶力竭雙眼猩紅着,我都快要被她搖散架了。
關鍵時刻蓋聶一把推開她然後把我護在懷裏,小花陰森森笑起來,突然從懷裏掏出一把刀。一下子扎在剛纔蓋聶被驚醒時掉下來的被子上,惡狠狠對我們道:“我知道,你們就是不想我跟孩子爸爸在一起,你們就是要殺了他……你們怎麼那麼狠心,你們爲什麼要逼我?你們要是再逼我,我就跟你們同歸於盡。”
蓋聶把我護在身後,然後一個箭步上前,把小花的雙手扭在身後:“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送回精神病院。”
小花一臉的痛苦,我於心不忍,衝過去想要叫蓋聶鬆手。
我直覺她撕下我的一塊肉來。
…………
小花被強制xin送到心理諮詢室給孟一後,蓋聶就給阿彪打電話,要他負責找個地方把小花嚴密看管起來。
我想勸兩句的,想起剛纔小花那猙獰的樣子,後背一陣發?,乾脆作罷。
蓋聶把小花送過去孟一,是想他能用催眠術讓小花吐露出一些實情出來,關於孩子爸爸啊,關於我爸爸留下的東西,或者關於精神病院的一切。
誰知道很快心理諮詢室那邊傳來消息,催眠中小花刺傷了孟一,然後逃跑了。
我們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正跟快要神志昏迷的孟一溝通。
他嚴重失血,他老婆急得要死,他堅持要等我們到才去手術。
我跟蓋聶一起彎腰湊過去,孟一艱難開口:“小花被人……控制了……她腦子裏……有芯片……千萬……要小心……”
說完這句,他直接昏過去,送去手術室搶救。
阿彪傳回來消息:小花跑到十字路口,坐上一輛白色的無牌照越野車,朝着塢城的方向走了。
明天見,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