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亂糟糟的,全是姜東剛纔說的話。
蓋聶真的約了鞏音殊見面嗎,他真的騙了我嗎?
手腕上傳來輕微的刺痛,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被捆在牀頭上。
而我原本穿着的裙子,早就不見蹤影。
窗簾不知道什麼時候拉上了,臥室裏只有一盞昏黃的燈亮着,照得蓋聶額頭上的汗珠特別明顯。
他跪在我腳邊,正試圖把我的腿綁起來。
他很快就綁好,而我也才注意到,他手裏拿着的黑色皮鞭。
腦海中閃過歐美電影裏看過的那些情節,想起剛纔他提到過的想跟我嘗試新玩意,我驀地明白過來。
意識到我的掙扎,蓋聶虛虛地撐在我身體上方,語帶笑意:“寶貝,別害怕,我們一起嘗試,好不好?”
我的聲音都是顫抖的:“蓋聶,你鬆開我,我不要。”
他翻到我身邊,支起腦袋看我,手裏的皮鞭在我臉上滑了一下,很快下滑到我的鎖骨,再往下停留在某一處。
像是無數小蟲子在我身上爬,我一下子就呼吸不順暢了:“蓋聶……你……你住手呀……我難受……”
他繼續作亂,皮鞭在那個點上滑來滑去:“我知道,寶貝。我也難受……你再忍忍,馬上好了……”
我扭動着身子抗拒着他接下來的動作,我覺得有點難堪,感覺有點變態。
我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都有這樣的嗜好,反正我沒有。
隨着蓋聶的動作,我覺得自己渾身都要着火了,由內而外的想要噴出很多火來。
我哀求着蓋聶放過我,他大約是怕嚇到我,果然放下了鞭子。
我鬆一口氣。下一秒小腹就清晰地傳來冰涼的感覺,那種感覺緩慢地越來越強烈地往上游走。
倒吸一口涼氣,我艱難地擡起頭,就看見蓋聶不知何時又跑到牀尾去了,正趴在我身上,用他的嘴在我身上觸碰着。
而我也在這時候才明白過來,他嘴裏含着的,竟然是冰塊。
我喊起來,受不了受不了。還能不能愉快的相處了,這是要逼死我麼?
蓋聶的頭緩緩移動到我面前,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感染了,當他嘴角滑下幾滴冰水的時候,我腦海中竟然想到了色、情兩個字。
蓋聶低下頭來,當他攫住我的脣的時候,我毫無抵抗力,只感覺一個冰涼的東西普通掉到我嘴裏,順着喉嚨滑到心臟上。
我控制不住地戰慄起來。眼睛突然被人矇住,耳邊傳來蓋聶的聲音:“寶貝,放輕鬆,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又是一場瘋狂迷亂的回憶,斷片兒之前,唯一記得的就是有兩個片段,第一就是,猛烈的撞擊裏,蓋聶覆在我耳邊低語:“寶貝,我愛你……”
第二就是,完事後他給我端了一杯牛奶,然後安撫我睡覺。
緊接着就是無邊的夢境,我一直漂浮在大海上,尋尋覓覓找不到方向,被一個比一個還要猛烈的浪頭打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張大嘴巴想要喊蓋聶,可是海水灌進來,把所有聲音都壓下去。
我是被人搖醒的,可是眼睛像是被人縫起來似的,根本睜不開。
有人給我穿衣服,有人喂我喝水,我口乾舌燥的,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這才艱難地睜眼。
模模糊糊映入眼簾的,是顧良書的臉。
我緩緩閉眼:“阿書,你怎麼來了?”
她不是外調到隔壁市去了,怎麼回來了?
她拍了拍我的臉,大喊我的名字:“江別憶,你給我清醒清醒。東哥就在外面,你能走嗎?”
我迷迷糊糊的問她要去哪裏,她有點恨鐵不成鋼地在我腦門上戳了兩下:“你是不是被愛情衝昏頭腦了,東哥不是告訴你,今晚九點半,蓋聶和鞏音殊相約在酒吧見面?”
我驀地清醒過來,一拍腦門,是哦,還有這麼一回事,我怎麼就睡死了呢?
再一看時間,竟然十點多了。
我使勁拍臉想讓自己清醒過來,顧良書瞄了瞄我赤果果露在外的脖子上和手臂上的痕跡,目光閃了閃:“蓋聶怎麼把你弄成這樣,他是不是xin、飢渴,還是xin、虐待?”
現在不是探討這個的時候,我跌跌撞撞穿外套,忍着渾身上下的痠痛,胡亂扎個馬尾就要走。
姜東果然是在樓下客廳等着的。看見我的樣子他緊鎖的眉頭突然越發皺起來,就跟小山似的,看了看樓上,道:“你們先去車上,我馬上來。”
我依舊迷糊着,被顧良書牽着踉踉蹌蹌往外走,到了院子裏一股冷風撲面而來。
我忍不住打一個噴嚏,顧良書罵罵咧咧說了句什麼,握緊了我的手。
在車上等了幾分鐘姜東就下來了,坐上車之後他扭頭看我,低聲問:“有哪裏不舒服麼?”
我正躺在顧良書腿上讓她給我按摩太陽穴,聽見他這麼問就搖搖頭:“沒有,就是頭暈,想睡覺。”
我沒注意到他的眸色深了許多,車子開動之後,我漸漸又睡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又被人叫醒,顧良書看起來有點着急,着急到直接把冰涼的水潑在我臉上。
姜東罵了她一句,然後掏出手帕幫我擦臉。
顧良書倒吸一口涼氣:“江別憶,我走的時候你怎麼答應我的,會幸福會開心。你說你終於找到了一個真心愛你的男人,你說蓋聶就是你值得一輩子託付的男人……現在呢,他跟桂臣熙那個渣男有什麼區別?”
我暈乎乎的看着她,搞不清楚她爲何那麼生氣,眼圈紅紅的,像是要哭的樣子。
看我看着她,她哼了一聲,推開車門下車。
姜東問我清醒了沒有,我緩緩點頭,思緒一點點回籠,低聲問:“東哥,我很傻是不是?”
他嘆口氣:“在知道真相之前,我不發表評論。眼見爲實,你自己去看,總之不管你做什麼決定,哥哥都支持你的。”
他這麼一說我心裏就拔涼拔涼的,他現在是誰啊,是康城最有名那幾家夜總會的總負責人,大晚上的正是夜總會最忙的時候,他卻……
爲了緩解氣氛,我自嘲笑起來:“東哥,怎麼感覺我們三個是來抓間的?”
他被我逗得笑起來:“但願是虛驚一場。”
此地是康城非常有名的酒吧一條街,而繁花酒吧是衆多酒吧裏面最文藝逼格最高的,是衆多文藝青年最愛的聚集之地。
據說酒吧老闆是北京挺有名的女歌手。因爲受了情傷,才跑到康城來。
繁花酒吧地處酒吧一條街最隱蔽的角落,跟其他喧鬧的酒吧比起來,這裏確實挺安靜。
隔着一段路就聽見木吉他的聲音,一個沙啞的女聲在唱那一首《月半小夜曲》,粵語發音非常標準。
朦朧的燈光裏,我一眼就看見蓋聶,雖然他坐在不顯眼的角落裏,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來。
看到他身邊並沒有人的時候我是暗暗鬆口氣的,可是還沒有高興一秒,坐在高腳凳上抱着吉他唱歌的女生開口:“接下來,要把這首歌送給我最愛的男人,多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愛你……”
掌聲歡呼聲裏,她調整了話筒的高度,抱着吉他試彈了兩個音節,咳嗽了一聲,語氣裏有嬌羞:“親愛的,我愛你。”
有人吹口哨,緊接着好聽的女聲擴散開來:“我在沙灘劃個圓圈,屬於我倆安逸世界,不用和別人連線。我不管你來自深淵,也不在乎身上鱗片,愛情能超越一切。只要你在我身邊,所有蜚語流言,完全視而不見……”
柔和的燈光打在她那張嬌俏的臉上,看見蓋聶舉杯跟她示意的時候,我的呼吸都凝固了。
竟然是鞏音殊!
原來,他也會對別的女人那樣笑。
原來,他也會騙人。
我死死抓着身邊的顧良書,不敢置信地看着這一切,恍如做夢。
顧良書氣沖沖的就要進去,被姜東拽住,搖頭示意:“別輕舉妄動。”
她聲音哽咽着:“什麼輕舉妄動,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我們還要等什麼?”
姜東扶着我,提示我給蓋聶打電話。
掏的時候我的手顫抖得不成樣子。根本拿不穩,掉在地上的時候,顧良書突然罵了一句髒話。
她把撿起來塞在我手裏,看我根本拿不穩,又搶過去,撥通了蓋聶的號碼,然後放在我耳邊。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蓋聶的反應。
我看見他把電話掏出來,看了一眼之後他起身,快速消失了。
顧良書示意我回車上,我愣了愣明白過來,是啊,鞏音殊正在唱歌,蓋聶一定會起疑。
我腳步踉蹌着回到車上,耐心的等候着,耳膜裏傳來那一聲熟悉的喂的時候,我不爭氣地哭起來。
他願意接我的電話,是不是證明,他其實是有隱情的?
我沙啞着聲音問他在哪裏,他那邊挺安靜的,想來是躲在衛生間。
“寶貝你醒了,我有急事回公司一趟……你怎麼不多睡會兒?”
心裏有什麼東西慢慢破碎,他明明就在酒吧,還騙我是去公司。
我吸了吸?子:“這樣啊,沒事,我就是醒過來看不見你,我有點害怕。”
他輕輕笑起來:“我這邊還有一會兒,你乖乖看會兒電視。我忙完了立馬回來陪你好不好?”
因爲在密閉的空間裏,他的聲音特別清晰地傳到我們三個人的耳膜裏。
意識到他要掛斷電話,我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蓋聶,你愛我嗎?”
“寶貝,我愛你。不說了,我忙着,你乖乖在家等我,好不好?”
我死死咬着下脣:“好的,再見。”
掛了電話我再也忍不住。哇一聲哭起來。
姜東和顧良書由着我哭,哭了一會兒之後顧良書拽着我下車。
我不知道那幾分鐘自己是怎麼過來的,鞏音殊唱完,跳下高腳凳,像只撲棱着翅膀的小鳥,朝着角落裏的男人飛去。
男人站起來,張開懷抱迎接那只小鳥。
兩個人擁吻着倒在沙發上……
我一遍又一遍撥打蓋聶的,一直沒有人接。
我是沒有勇氣衝進去的,我害怕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我害怕那個夢會醒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蓋聶終於意識到電話在響,他掏出來看了一眼,嘴角銜着一抹笑意。
而鞏音殊,小鳥依人地靠在他懷裏。
我心裏忐忑着,他會接我的電話嗎,他會跟我說實話嗎?
就在那電光石火的一瞬間,我清晰地看到,蓋聶把丟在了面前的酒杯裏。
你知道那種感受嗎?
你滿心歡喜地期待着一個男人給你迴應。你把鮮紅跳動的心捧到他面前,可是他看也不看,就把你的心丟進糞坑。
我覺得蓋聶丟進去的,根本不是他的,而是我的愛。
顧良書罵了句髒話,就要衝進去。
正扶着我的姜東趕忙去拉她,勸她不要衝動。
拉扯中顧良書的手撞在柱子上,一時間他們都沒顧及到我。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衝進去的,我也不記得自己是從哪裏撈起來的磚頭,我只記得姜東和顧良書根本來不及抓住我,我只記得酒吧裏特別吵。
我只記得,我拉開忘情擁吻的男女,手起磚落,狠狠砸在女人腦門上。
不知道是不是磚頭質量不好,女人腦門開花的同時,磚頭也碎裂開。
有人從後面拽住我,可是我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我甩開鉗制住我的人。
抓起茶几上的啤酒瓶的瞬間。我看見蓋聶眼裏閃過慌亂,可是我根本什麼都顧及不了。
現在的我,就是一頭受傷的小野獸,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
啤酒瓶距離蓋聶的腦門還有零點零一毫米的時候,我硬生生停住,終是下不去那個狠手,最終我把瓶子敲在他肩膀上。
現場一片慌亂,尖叫聲哭喊聲響成一片。
蓋聶捂着肩膀要來抱我,可是我尖叫着推開他。
他大喊着我的名字,緊要關頭顧良書衝出來,對着他的襠部就是一腳。
姜東拽着我往外走,我絕望得張大嘴巴想要大喊,可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一閃而過的畫面裏,顧良書把一杯酒潑在鞏音殊臉上,又給了她兩巴掌,這才跑出來找我們。
姜東幾乎是很粗暴地把我推上車,顧良書跳上來,大喊了一句髒話。
車子開走的那一瞬間。我看見驚慌失措的蓋聶衝出來,他大喊着我的名字,拍打着車窗。
可是姜東一腳油門,蓋聶摔了一跤……
此刻我的腦子全是懵的,沒有害怕沒有傷心。
沒有,什麼都沒有。
我只是在發抖,被顧良書抱在懷裏的時候,我終於回過神來一點點,死死拽着她的袖子。
電話一直在響。我知道是蓋聶,我不想接不想聽見他的聲音。
顧良書比較粗暴,她拿起電話接起來,對着那端大喊:“蓋聶,我鄭重通知你。從現在開始,我們江別憶跟你恩斷義絕。”
也不等對方說什麼,她掐斷電話,摁了關機,然後丟在一邊。
開了一截之後姜東就發現了不對勁。車速漸漸慢下來,因爲前方有很多崗哨。
很多交警揮舞着警棍,一輛車一輛車地攔下來。
這樣的情況是很常見的,查酒駕什麼的。
可是姜東搖頭:“不對,你們看站在交警旁邊那人。”
我直起身子看了一眼,驀地發現了不對勁,竟然是阿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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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每一個交警手裏,都拿着一張照片。
沒想到蓋聶速度這麼快,連交警都出動了。
我低聲問姜東怎麼辦。他看了看後面排起的長龍隊伍,有點絕望:“沒辦法,咱們只有把車子丟在這裏了。”
眼看着阿彪帶着兩個交警走過來,我的心跳都亂了,要是他發現我就在這裏,那麼……
我是死也不願意跟蓋聶見面的。
姜東把手放在車把手上,沉一口氣:“準備,一起走,往後跑。”
顧良書搖頭:“不行。蓋聶現在肯定追過來了,咱們只能到對面的路再跑。”
前面阿彪好像是發現了什麼,正朝着我們的車子走過來。
我緊張得汗都下來了,推開車門的瞬間,一輛拉風的摩托車停在我們面前。
牛仔褲,皮衣,黑色的手套,黑色的頭盔。
頭盔拉開,我們三個人同時鬆一口氣。
令懷遠看着我:“怎麼了,酒駕?”
此刻他於我而言就是天降神兵,我激動得快要哭起來,根本來不及解釋:“二哥,幫幫我。”
他看了看前面走過來的阿彪,又看了看後面,就在我以爲他不會幫我的時候,他遞了一個同色系的頭盔過來,揚了揚下巴:“上車。”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爬上他的摩托車,而同一時間,早就穿上我的外套的顧良書,早就在姜東的帶領下跳下車往後跑。
姜東的聲音很清晰地傳進耳膜:“小江,快跑。”
阿彪聽見這聲音,一下子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帶着人就追。
而我,在令懷遠的帶領下,一路暢通無阻地離開。
冷風呼嘯着撲過來,令懷遠把車子騎得飛快,我都能聽見輪胎和地面摩擦發出的金屬撞擊聲。
我嚇得死死抱住他的腰,他微微彎着腰,聲音夾雜在風裏傳到我耳邊:“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我要加速了,你抱緊我哦。”
我閉上眼睛,死死抱着他,大喊了一聲:“多謝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