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說,醫者斷病皆要望聞問切,而她不是醫者,更和林老夫人的接觸不多啊。念及此,方秋文的頭似乎又有些痛了。
眼見妹子又在揉頭,方春文擔心道:「秋文,頭又痛了嗎?」
是啊,頭真的好痛。從一見上官瀾、龍世懷的時候便痛了。
一見龍世懷的時候,她腦中那個東西似乎又要飛出來,痛得她差點叫出聲。
但一看到上官瀾,她腦中的那個東西似乎很害怕,這次不用她壓抑便自動的躲了進去。
她怎麼了?她腦中到底長了個什麼東西?還是她的精神出了問題?
若真是精神出了問題,那真叫可怕,她不想變成一如老家隔壁的那個瘋女人般的瘋癲之人啊。
方秋文越想越覺可怕,越想頭就越痛。
看着痛苦的妹子,方春文很難受,在她生病期間,還是她妹子強撐著身體照顧着她,越想越是自責,方春文抱着妹子輕輕的幫她揉着頭,道:「都是姐姐不好,沒有照顧好你。」
「沒事的,姐姐,一會子就好了。」頭痛中,方秋文不忘安慰她姐姐。可腦中有個聲音似乎不斷的在聲嘶力竭的喊著『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快,笨蛋,去追我的太子哥哥,快去追啊』的話。
天啦,她腦袋中難道真長了個不該長的東西?
事若反常必有妖。
如果她腦袋中真長了個妖怪的話,她會不會被人當妖怪燒死啊。
所以,不能說、不能說,便是最親近的姐姐也不能說。在疼痛中,方秋文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心中暗暗的做着決定。
這一次,妹子的頭痛時間持續較長,方春文一邊耐心的揉着,一邊問:「好了嗎?」
「姐姐,沒事,別怕,只是現在,我們怎麼辦?」
「天下之大,總有我們姐妹的容身之處。走,還是回城給你請個郎中看看。」
語畢,拉着妹子的手,方春文往東傲城方向走去。如果連繁華似錦的東傲城都沒有她們姐妹的容身之地,那其它的地方就更不用提了。所以,她一定要在東傲城中立下腳,一定要。
「姐姐,我們這是要回東傲城嗎?可是,東傲城沒有我們的立身之本啊。」更別說花銀子看病。
「你忘了嗎?京中有一個我們的遠房親戚。」
「遠房親戚?」
看妹子蹩起眉,方春文嘆了口氣。
原來,方秋文兩個月前曾經溺過水,醒來后便有些沉默,不似原來嘰嘰喳喳。當她知道秀才父親要替姐姐選親的事後,便極力拾掇著父親上京,說是京中高官遍地走,與其在鄉下為姐姐選一門親事一輩子在鄉下窮困潦倒,倒不如到京城為姐姐選一門親事,保不準就能尋一門高官姻親,從此榮華富貴。
而方春文呢,雖出身低但心比天高。她也認為這鄉下沒有一個人入得了她的眼。於是,在感謝妹子想了個好主意的同時亦拾掇著父親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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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夫妻也覺得這鄉下沒人配得上他們的大女兒,要不然何苦都過了及笄之齡都沒選定一個呢。經不住姐妹二人的勸說,他們想起京中有一個遠房親戚,這些年雖未走動,但好歹也有書信來往,並未生疏。
於是,秀才夫妻同意了姐妹二人上京的建議並變賣了老家的一切,寄希望於這個遠房親戚為大女兒尋一門好親事的美好心愿踏上了前往東傲城的路。
萬不想一家人在路上碰到劫匪。
方秋文頭部受傷,醒來后獨獨忘卻了自溺水以來到頭部受傷的這兩個月的所有事。
方春文一邊說及往事,一邊又道:「好在,你只忘卻了兩個月的事,其它的事都記得,想來病情不是非常嚴重。靜養一段時日後,你這頭痛的毛病肯定會好的。」
聞言,方秋文心中稍稍安定。看來她這段時日的反常不是她的腦袋中有什麼妖怪,也不是她的精神有什麼問題,應該是得了間歇xin的失憶之症。
一想起『間歇xin失憶症』,方秋文不禁又打了個寒噤,這個詞她是從哪裏得來的啊啊啊。
離東傲城門不遠,一個出城的遊方僧人險險和方家姐妹擦肩而過。
突地,那遊方僧人駐腳,回頭,緊緊的盯着方秋文的背影。半晌,他突地說道:「兩位施主。」
方家兩姐妹回頭,見是一個衣衫雖遍佈補丁卻不失整潔的年約五旬的僧人。
姐妹二人左右看了看,旁邊沒有其他人,那僧人說的『兩位施主』應該就是她們姐妹了。
做秀才的父親時有教導她們要尊敬僧尼,姐妹二人倒也受教。同時施了一禮。方春文摸著乾癟的口袋,從中掏出幾個銅錢,遞到僧人手托的陶缽中。
僧人盯着陶缽中的幾枚銅錢半晌不作聲,直看得方春文都覺得不好意思想着僧人是不是嫌施捨少了的時候,僧人卻抬頭看向方秋文,道:「請問小施主,前些時是否遭逢大難?」
不待妹子回答,方春文急急點頭。「是啊,是啊。」
想這遊方僧人獨具慧眼一眼看穿妹子的劫難,那也許妹子的病不是病,方春文心念一動,急急將妹子兩個月前溺水,接着前些時又被劫匪傷及頭部,最終導致失了兩個月記憶的事說了一遍。並小心翼翼問:「大師,我這妹子自此落個頭痛的毛病,是不是撞了什麼不該撞的東西?」
沒有回答方春文的話,遊方僧人只是抬起手,仔細的揉着方秋文的額頭,道:「好了,沒事了。」
倒也怪,自那僧人摸了她的額頭后,方秋文覺得她的頭不再痛了。
接着,只見那僧人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黃包,遞到方秋文面前,道:「這個護身符送予小施主,小施主記住要隨身攜帶,每月初一、十五必須前往廟宇拜佛。」
方秋文好奇的接過護身符,在接過護身符的一瞬間,她覺得身體中有個什麼東西打了個寒噤后,別說她的頭不痛了,便是神思也格外的清明起來。於是欣喜的看着她姐姐,道:「姐姐,好了,我好了。頭不但不痛了,心也不再似原來膈得慌,而且非常的舒服。」
「是嗎,真的。」方春文蹲下,抱着妹子欣喜不已,待想着也許是那位僧人治好了妹子的病,她一邊說着「謝謝大師,謝謝大師」的話一邊抬頭。
哪裏還有那遊方僧人的身影?
想着遇到神人了,方春文急忙拉着自家妹子跪下,向著遊方僧人方才出城的方向叩了三個響頭。
待方家姐妹進城后,城外一棵高大的楊樹下,那遊方僧人現了身,默默看着方家姐妹消失於城門的身影,他抬頭看了看天,喃喃道:「痴男怨女念去去去,孤魂野鬼方空空空。看你的向佛之心了。」
語畢,他一甩袍袖大步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夕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