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別急。”柳卓航下意識擡手柔上沐玲欣的頭髮，順了一下，忽然間感覺到掌心裏的頭髮垂直柔順，不是記憶裏想念的那個精緻的波浪捲髮。
他的手有些僵硬的停了一下，最後還是勉強保持自然狀態，做完了這個動作。
沐玲欣感覺有些不好意思，還有一點疑惑。緊接着就聽柳卓航說，“大學裏的日子，是我近幾年回憶最多的時光。好不容易從國外回來了，坐在飛機上時，我就特別強烈的想要回來看看。你陪着我回憶一些往事吧？”
他說話的語氣也帶着回憶的味道。
沐玲欣不知道柳卓航說的往事，真的就是表面上的意思，是指大學的美好往事，還是另有所指。總之，不用她回答，柳卓航的車子就在大學門口平穩的停了下來。
修建的中規中矩的大學校門，高高的矗立着。還未進去，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嚴肅感。
沐玲欣這次不等柳卓航幫他開門，率先走了出來。
柳卓也航下了車子，站在校門口，擡頭看着高高的大門，嘴脣微微抿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實在想不通柳卓航到底要來學校回憶什麼，但沐玲欣覺得，他的所有回憶裏，一定與自己無關。
此時正值夏季，還未到放暑假的季節，校園裏到處都是肆意飛揚的青春伴隨着汗水與熱血的味道。
倆人並肩路過學校偌大的操場，沐玲欣下意識看了一眼看臺，不由得便笑了。
“你笑什麼？”柳卓航好奇的順着她的目光也看過去。
不遠處幾個男生正奮力打籃球，各個英姿颯爽，大汗淋漓。忽然一個堪稱完美的進球，引得看臺上唯一的一個女生激動的站起來鼓掌。她沒有吶喊，也沒有衝到進球的男生面前，只是默默的爲他鼓掌。
沐玲欣在女生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她也是這麼傻乎乎的暗地裏給柳卓航加油。他的每一個成就，都能讓她激動的跳起來！那時的開心與傷痛，永遠都有清楚的界限。
“看臺上的那個女生好傻啊！”沐玲欣低頭感嘆，“明明那麼激動，卻始終不肯喊出來呢。”她的聲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嘲笑當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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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柳卓航忽然間停下了腳步，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沐玲欣，
好久纔開口問：“你是真的覺得那個女生很傻，還是因爲你想到了當年的一些人或事？”
說這話的時候，沐玲欣正站在大太陽底下，今天出來沒有拿傘，額頭上早就沁出了一層汗珠。而柳卓航正站在一個樹影底下，光與影的交界處，有一霎那的黑暗，讓柳卓航的表情看的很不真切，也讓人猜不透他說這話的目的。
沐玲欣歪着頭想了想開口：“這暗戀本來就是世界上最模棱兩可的戀情，如果沒有說出來始終都不會有機會。不用回想，這樣的事情大學裏隨處可見，也沒什麼奇怪啊！”
柳卓航緩緩上前一步，走到沐玲欣面前，這次沐玲欣終於看清楚了，他臉上掛着明瞭的笑意，意味深長的看了沐玲欣一眼，說：“是啊，這樣的事情，大學裏到處都有。”
不知道他是在闡述事實，還是暗指當年的沐玲欣。總之，他話音剛落，沐玲欣瞬間就被他這句話說的耳廓發紅，呆呆的站着，看着前面柳卓航挺直如鬆的背影。
T大的校園修建的很有特色。不僅偶有亭臺長廊，還有小橋流水，有些地方裝飾的古香古色，站在屋檐下，恍惚中竟有種穿越了的感覺。
沐玲欣和柳卓航並肩行走，不知不覺就到了小河邊的長椅旁。
這是當年沐玲欣和柳卓航“巧遇”中的其中一個地點。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會來這裏，但沐玲欣看柳卓航已經坐到了長椅上，便也跟着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河面上的溼意隨着微風晃悠悠的帶來了浮草特有的氣息。沐玲欣見柳卓航不說話，她便也安安靜靜的。倆人本來就不是特別熟悉的朋友，加上幾年沒見，別說感情了，就連最基本的稱呼之類的，沐玲欣也把握不準，生怕說錯什麼，乾脆就不開口。
柳卓航悠閒的靠在椅背上，半晌之後，終於開口，打破了倆人間的安靜：“小欣在這裏上了整整四年吧？應該對這裏的一花一草熟悉的瞭如指掌。”
沐玲欣點了點頭，很快就又搖了搖頭：“我不熟悉。本來就有點路癡的我，大二之前，我憑着對大學的……‘情有獨鍾’逼着自己熟悉校園的一花一草，可是後來慢慢就鬆懈了，也就沒有再記。”
“哦。”柳卓航做思索狀點頭，“那也真爲難你了，總喜歡出一個人出現在一些小道上，大學四
年竟然沒有走丟。挺不容易的！”
沐玲欣被柳卓航說的面紅耳赤，但也總不能這樣爲自己辯解：其實，那完全是爲了和你“邂逅”才死記硬背記住的線路圖啊！
“呵呵。”忽然，柳卓航自嘲一笑，說道，“不管怎麼說，還是很感謝你那些年曾經爲了我奉獻的真心。對於我對你的態度，今天我先給你道個歉吧，也給我自己道個歉！”
“你這是……怎麼回事？”沐玲欣疑惑的問。
“你放棄記學校的路線圖，是因爲人走了。而我硬逼着自己練成鐵石心腸，迫不及待的出國，卻是因爲人還在。”柳卓航目光遠遠的看着河面上一片波光粼粼，卻忽然問道，“小欣，你知道無能爲力是什麼樣的感覺嗎？”
知道柳卓航此時陷入了回憶裏，沐玲欣沒有接話，而是認真聽着。
“無能爲力，其實真的很折磨人。事情明明只差最後一步就可以成功，或者是改變一下現狀，可我卻因爲能力不夠，要眼睜睜看着我媽媽被氣的久臥病牀。即使是這樣，卻有人仍舊不願意放棄，想要取我當時沒用的性命。你說，那些人是不是很可惡？”
“真的，無能爲力到絕望。”
柳卓航的聲音越來越顯得深沉，甚至漸漸變得激動起來。“我多想把自己置之度外，不管別人的生死，肆無忌憚的在這裏揮霍我正值年少的青春。可我真的做不到！”
“最愛我的舅舅下葬那天，所有人都在哭，我沒有。舅母想要霸佔柳家財產，便不惜對我媽媽下手，那天我媽媽差點就被他們害死，我仍舊沒有哭。我舅母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爲了給她唯一的兒子爭奪更多的利益，就算是計劃失敗，仍舊沒有放棄追殺我媽媽的念頭，因爲她現在是除舅舅之外，柳家唯一的孩子，擁有柳氏集團一部分的股權。舅母想要獨霸柳氏集團，我媽媽就是最大的阻礙。
你們或許只知道我忽然間出國學習，可是卻沒人知道，我在國外一邊讀書，一邊躲避別人的追殺時的絕望。小欣，你無法體驗到那種生死一線的緊迫感。
縱然那樣，我仍舊沒有哭，因爲我知道，事情沒有得到完美的處理，哭再多都是枉然的。”
柳卓航真的是有點激動過頭，一翻話說的語無倫次。沐玲欣勉強懂了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