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小花眼中驚訝，不捨的情緒一閃而過。
寒清卻是想到另外一個問題。林蕭可是林氏的總裁。林蕭走了……林氏怎麼辦？帶着疑問，寒清看向林蕭。
林蕭的思緒又回到昨天下午。
厚重的地毯發不出一點點的聲音，林蕭慢慢地走進林棟的房間裏。老爺子顯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沒有回頭。
好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很多歲的樣子，林蕭忍不住一陣心酸。曾經獨挑大樑的爺爺，曾經對自己不能夠更加嚴格地要求的爺爺，曾經……自己最怕的爺爺。
林蕭輕聲道：“明天專家們就來了。”老爺子身形一震，沒說什麼。慢慢地撫摸着自己身邊的一根陪了自己多年的柺杖，老爺子眼裏漸漸地浮現出懷念和傷感的情緒來。
“你知道嗎？青青那孩子，很像她奶奶。”林棟緩緩地垂下頭，“明明是聰明的人，卻總是因爲各種原因而把自己搞得疲憊不堪。”曾經他也想不明白，爲什麼一定要這樣？
後來他終於懂得，那隻不過是她愛自己的獨特方式罷了。只是自己知道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她已經……去世多年。
自己終身沒有再娶。實在是太過於想念她，甚至於午夜夢迴，自己經常是一臉冰涼的淚水。現在……自己也許很快就可以去找她了。林棟蒼老而威嚴的臉上泛出一個溫和的笑意。
自己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只是自己的身體已經越來越不聽從他的指揮。上次去美國的時候醫生已經告訴他，自己想做什麼都要儘快了。是什麼意思自然不言而喻，可是現在他只覺得解脫。
自己爲了林氏，兢兢業業一輩子。有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能做，自己相愛的人沒有機會再愛。現在自己終於可以將這一切放心地交給林蕭，可是林蕭現在要和林青青一起離開了。
自己已經老了，沒有心力去管那麼多。林氏是自己畢生的心血，只是自己現在只能看着它一步步走向衰落。
老爺子長嘆一口氣。慢慢地回頭望向林蕭，聲音蒼老而沉重。
“你想好了？”
林蕭一
愣，眼底有一絲愧疚的神情一閃而過。自己就這樣丟下公司的確不好，可是自己已經沒有心思再去管理林氏了。何況……自己本來就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不是嗎？
“我想好了，我要帶着青青去威尼斯。”林蕭堅定了神色，“爺爺你是知道的，我本來就不喜歡管理公司。老六一直喜歡這方面，爲什麼不讓他試試呢？”
林棟閉上眼睛。半晌道：“老六性格太過耿直，我很擔心。”靜默了一會兒，“不過……讓他試試也好。也許從一開始，我就是錯的。”
林蕭低下頭，不忍看老爺子蒼涼的神色。對於爺爺來說……林氏可是他一輩子的心血。爸爸醉心於藝術，對於爺爺來說本就是一大打擊。現在自己又要離開爺爺，不知爺爺心裏何等難受。
林棟微微揚起蒼老的臉龐。，花白的頭髮仍然一絲不苟。林蕭這次離開，不知自己還能再見到幾次。只是人各有志，自己怎能強求？林蕭一直都很有能力，他倒是也放心。
何況……這對於青青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什麼時候離開？”林棟淡淡地問。彷彿就像是林蕭很小的時候告訴自己想出去玩耍，自己問出“什麼時候回來”一樣尋常。
“等明天青青的檢查結束吧。”林蕭嘆口氣，“她總有一天會醒來的。我不是個合格的哥哥，但是她醒來之後我會一直陪着她。”
老爺子露出欣慰的表情。想了想，轉過頭囑咐道：“明天你們走的時候，就不用再來見我了。我明天會重新召開董事會，將老六提議給大家。”
林蕭眼裏有微微的溼潤。輕聲道：“是。”
…………
寒清皺起眉。林氏的老六他是知道的，雖然對於經商方面也有自己的頭腦，但是爲人太過耿直，恐怕難成大事。
想到這裏也有微微的感嘆。林氏老爺子何等手腕，將林氏發揚至今。只是現在老爺子眼看着身體越來越差，身邊竟然沒有一個可以任用的後代。
想必林棟心裏，也很不好受吧。
寒清曾經受過林氏的恩惠，對林氏方面的生意一
向都很是看重，不允許除了哪怕一點差錯。林蕭一走，還能回來幾次？只怕老爺子一撒手，林氏就會被盯上了。
林蕭緊緊地看着寒清，目光裏有着懇求的神色。
“你該知道我的意思。等我走了，老六一個人要面對的，實在太多。老爺子已經幫不了多少忙了。老六性格又直，一旦……”林蕭頓了一下，“林氏這棵大樹恐怕就要倒下了。”
“林氏和你們桂華合作多年，從來沒有對不起桂華的時候。如果你還覺得當年林氏對你有所幫助，”林蕭深深地望了寒清一眼，“還請到時候務必援助一下林氏。報酬自然有桂華的一份，我只是不忍見林氏就此消亡。”
寒清沉銀了一會兒。林蕭這個舉動，等於說是把桂華的身家性命壓在了自己身上。只是林氏何等大的一個公司，自己又能幫得到多少？
當下淡淡地道：“你們老六其實也算是經商的天才。必要的時候我會指點他的，但是具體怎麼做，還是要他自己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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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蕭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實在不好推辭了。只是寒清也有自己的桂華，關於林氏自己實在也幫不了多少。何況林氏是一顆百年大樹。誰要是想啃下它……恐怕自己也會被撐壞。
即使是這樣，林蕭也已經很感激了。老爺子眼光獨到，一眼就看出寒清並非凡人。當時對寒清不遺餘力的付出，現在終於得到了回報。
和寒清對視一眼，林蕭溫和地笑着，伸出手來。
“謝謝你，寒清。”
寒清沒什麼表情，只是道：“快收拾東西吧。飛機應該快到了，你和林青青也要照顧自己。”想起那個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傻傻地扎着馬尾的小姑娘，寒清也不由得眼中一暗。
林蕭望向墨小花。墨小花坐在病牀上略略歪着頭笑着看他，“你要走了嗎？”林蕭一愣，點點頭。
這一幕太像自己第一次見到墨小花的時候的場景，林蕭不由得走了神。只是現在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心境，林蕭溫和的笑意中帶了一絲悲哀。
——自己終究會再找到自己的愛人的，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