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50】嫁衣(二更)

發佈時間: 2022-12-04 16:2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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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九朝在京城大街小巷逛(秀)了一整日,直到街上人都沒了,燕九朝才心滿意足地打道回府。

俞婉上少主府送鞋時,燕九朝又不在,是萬叔接待的俞婉,俞婉不好說自己是專程來送鞋的,便道是入京買食材的,萬叔再一問,就知她家要擺席了。

偏這幾日庶務繁多,萬叔把這一茬兒給忘了,等想起來要告知燕九朝時,燕九朝又去上朝了。

萬叔趕忙打馬去找哇,卻又得知皇帝提前散朝了,萬叔嚴重懷疑皇帝是被自家小蛇精病給氣的。

萬叔在大門口左等右等,天都黑了,才等到燕九朝回來。

得,這時辰,鄉下的席面早散了。

萬叔乾脆不提了,反正俞姑娘也沒開口邀請少主去赴宴。

……絕不承認是怕少主發火怪罪到自己頭上。

燕九朝走下馬車,一眼看到門口的萬叔,問道︰“今日怎麼還在門口等我?有事?”

萬叔面不改色道︰“沒事。”

“沒事你站在這里?”燕九朝眯了眯眼。

萬叔硬著頭皮道︰“透透氣!”

燕九朝將信將疑地打量了他一番,神色冰冷地走向他。

眼看著就要頂不住了,萬叔一把指著他的鞋,機智地說道︰“真好看!”

燕九朝一秒變臉︰“你慢慢透氣,我先進去了。”

逃過一劫的萬叔︰“……呼!”

然而燕九朝最終還是從探子口中得知俞婉家的事兒了,燕九朝自打知曉燕懷幾次三番“糾纏”俞婉後,便派探子盯著燕懷了,燕懷去了蓮花村,探子一路跟去,听到了蓮花村的動靜,也就知道了今日俞家擺席。

“少主。”探子單膝跪在書房的地上,虔誠地行了一禮。

燕九朝手下,最厲害的探子當屬影六,卻並非只影六一人可用。

燕九朝坐在書桌後,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探到什麼了?”

探子道︰“二皇子去了蓮花村,見了俞姑娘。”

燕九朝拿起桌上的孔明鎖︰“見她干嘛?”

探子蹙眉道︰“二皇子……似乎是要求娶俞姑娘。”

燕九朝把玩著孔明鎖的手一頓。

探子接著道︰“做側妃。”

早知這家伙不安好心,果不其然,一邊在選妃,一邊又去求娶那丫頭做側妃!

燕九朝譏諷地嗤了一聲︰“側妃?這就是燕懷的誠意?他可真拿得出手!”

探子不敢妄斷主子們的對錯,只悶頭往下稟報著︰“俞姑娘沒同意,她說,她不給人做側妃。”

“嗯。”燕九朝神色稍霽。

探子暗道,少主你這什麼反應?你難道不覺得俞姑娘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嗎?她不願給皇子做側妃,難道就願意給你做嗎?她那樣的出身,去哪個大戶人家都是做不了正室的。

不過這話,探子腹誹一番就好,真讓他講出來,他是沒那膽子的。

探子又道︰“二殿下還提到少主了。”

燕九朝眸光一頓︰“他提我什麼?”

“他問俞姑娘,‘難道燕九朝就可以為你爭取到正妃之位嗎?’”探子模仿著燕懷的語氣道。

燕九朝呵了一聲,又問道︰“她怎麼說?”

探子又將俞婉的神態與語氣模仿了一番︰“俞姑娘說,‘他會不會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殿下你不會。’”

探子離開後不久,影十三進屋了。

影十三適才守在門口,二人的對話他一字不落地听去了,不同于只負責單線任務的探子,他與影六、萬叔同是燕九朝心腹,幾乎負責燕九朝所有的事,探子不確定燕九朝對俞婉究竟動了幾分心思,影十三卻是明白的。

影十三道︰“少主,要不要派人盯著俞姑娘?”

燕九朝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盯著她做什麼?她又不是犯人!”

燕九朝讓探子盯著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敵人,一種是人質,俞婉兩種都不是,她有自己的空間與自由。

何況,沒人喜歡被人盯著。

“盯著燕懷就夠了。”燕九朝淡道。

“是。”影十三應下。

燕九朝見他不走,又道︰“有事?”

影十三道︰“發現周槐的蹤跡了……二皇子的人也發現了。”

燕九朝哼了一聲,正待開口,門外響起了萬叔的聲音︰“少主,顏小姐來了。”

多半是打著看孩子的名義,見燕九朝在不在府里的。

“少主,要回絕她嗎?”影十三問。

“不必,叫她進來。”燕九朝頓了頓,又吩咐道,“把小公子帶去洗澡。”

影十三會意,吩咐奶嬤嬤將三個小奶包抱去小浴池了。

顏如玉既然不是生母,那就沒有再讓她見孩子的必要了。

燕九朝在花廳見了顏如玉。

顏如玉一身打扮很是清麗,看著素淨,卻每一處都精致與心機,不過,自小美到大的燕少主眼里,照照鏡子都比她美了,也就沒那麼容易被這副容顏所打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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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給少主請安。”顏如玉拎著食盒,溫柔地行了一禮。

燕九朝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

顏如玉把食盒放到燕九朝手邊的桌上,打開盒蓋道︰“畫舫那日,是玉兒失態了,玉兒酒量不好,原不該貪杯才是,還望少主見諒。”

“無妨。”燕九朝說道。

他依舊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可越是如此,顏如玉才越是放下心來,只不過,會忍不住有些失落罷了。

顏如玉將食盒中的點心端了出來︰“不知道少主喜歡什麼口味,玉兒按孩子們的喜好做了些。”

“他們喜歡這個?”燕九朝的目光落在一盤奶香四溢的南瓜餅上,南瓜餅本身已經夠甜了,餅外還又撒了層霜糖。

燕九朝想到小寶的幾顆爛乳牙,眉頭皺了起來。

俞家送來的吃食,從來都是糖量減半的。

“世子……不喜歡嗎?”顏如玉注意到了他的神色。

燕九朝不假思索道︰“太甜了。”

他其實吃不出味道,可這麼多糖,想也知道口感如何了。

顏如玉表情一僵,含了一絲委屈道︰“那我下次,做些清淡爽口的來。”

燕九朝沒說話了。

顏如玉尷尬得面色漲紅,早先來少主府,他總避而不見,今日好不容易見了,卻又冷著一張臉,這個男人,怎的如此鐵石心腸,捂都捂不熱呢?

為排解尷尬,顏如玉問起了三個孩子。

萬叔在門外說道︰“剛去洗澡了,得一會兒才好呢。”

燕九朝順勢道︰“我看時候不早了,不如你先回,改日再來。”

逐客令都下了,顏如玉不好死皮賴臉的,起身行了一禮,帶上被燕九朝嫌棄不吃的點心離開了。

“影十三。”燕九朝回了書房。

影十三閃身入內︰“少主,可是要對周槐……”

“不是周槐的事。”燕九朝打斷他的話。

影十三一愣,顏小姐來之前,他們不正在說周槐的事嗎?不接著講周槐,難不成有什麼別的大事?

燕九朝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幾下︰“外頭都怎麼談論本少主與顏如玉的?”

“少主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少主不是最不在意那些風言風語的嗎?外頭都把少主傳成瘋子了,也不見少主搭理一句的。

燕九朝冷聲道︰“現在都有膽子問本少主了是不是?”

“屬下不敢。”影十三低下頭,“少主要听實話嗎?”

燕九朝眸光冷颼颼︰“有膽子說句假話試試?”

影十三輕咳一聲︰“也沒什麼,無非就是顏如玉生下了少主的孩子,將來是要嫁入少主府做主母的。”

“本少主幾時說過要娶她?”燕九朝眉頭一皺。

影十三撇嘴兒道︰“你是沒說過,可這不明擺著嗎?顏家平反了,顏小姐的父親升官兒了,陛下如此器重顏家,難道不是在給少主的岳家長臉嗎?”

“她……也是這麼認為的?”燕九朝悵然道。

“哪個她?”影十三先是愣了下,隨即反應了過來,“你說俞姑娘啊,八成是的吧,全天下都這麼想的!”

燕九朝站起身來,二話不說朝門外走去。

影十三眉心一跳︰“少主,這麼晚了,你去哪兒?”

燕九朝折了回來︰“也對,本少主不能去,你去。”

影十三︰“???”

……

影十三恨不得抽自己一大耳刮子,多什麼嘴,多什麼嘴!

俞婉累了一整日,洗漱過後便挨著小鐵蛋躺下了,困意來得快,不多時她便迷糊了,可就在快睡著時,又有人撬開了她的窗欞子!

俞婉驀地睜開眼!

“俞姑娘,是我。”

影十三小聲說。

影十三只是將窗欞子撬開了一道小縫隙,他人站在窗外,並未進來。

俞婉穿好衣裳,輕輕地走到床前,推開窗欞子道︰“影護衛,你怎麼來了?”

影十三閉了閉眼,道︰“少主讓我帶幾句話給你。”

“什麼話?”俞婉古怪地看著他。

影十三豁出去了,道︰“少主說,他不會娶顏如玉,你別再老是亂吃顏如玉的飛醋了。”

俞婉一愣,她幾時亂吃顏如玉的飛醋了?她連半滴醋都沒吃過好麼!

“還有,討好少主這種事,一雙鞋子就夠了,做四雙送過來,生怕少主不明白您的相思之苦似的。”

那三雙是做給孩子們的!主要是做給孩子,順便才是做給他的!

俞婉的拳頭捏緊了,牙齒咬得咯咯響。

“再還有,您是姑娘家,如今與少主名不正言不順的,便是再多喜歡,也得放心里藏著,別表現得太露骨了,女兒家要矜持。”

俞婉快給氣炸了,听听听听,這都是什麼話?她給他做鞋成她不矜持了?!那他給她送鞋算什麼?!

俞婉咬牙切齒道︰“你回去告訴他,這鞋我不送了!讓他把鞋還給我!”

“少主早料到俞姑娘會這麼說,已經讓我把東西給俞姑娘送過來了。”影十三說著,彎下身,自地上拾起兩個沉甸甸的包袱,“俞姑娘要的東西,都在盒子里頭了。”

俞婉感覺自己的心口被什麼給扎了一下。

為給他和孩子們做鞋,她把眼楮都熬腫了,結果他一句“她不夠矜持”,就把她的心血盡數退還給她了。

兩個盒子,不用猜也知道,一邊是裝著他的鞋,另一邊是裝著孩子們的了。

“俞姑娘,東西給你了,我先走了。”影十三將東西放在窗內的桌子上,施展輕功離開了。

窗欞子沒了支撐,吧嗒一聲落下來,重重地砸在框子上,驚得熟睡的小鐵蛋都抖了一下。

俞邵青也被動靜驚醒了,快步過來俞婉的屋子︰“阿婉!怎麼了!”

俞婉忽然有些委屈,不想讓爹爹知道自己與燕九朝的事,定了定神,語氣如常道︰“沒什麼,有耗子,已經從窗子跑出去了,爹爹去歇息吧,我也睡了。”

“真的沒事嗎?”俞邵青不放心地問。

俞婉笑著搖搖頭︰“沒事。”

俞邵青又去屋外轉悠了一圈,確定沒發現什麼危險,才回屋躺下了。

俞婉越想越生氣,翻來覆去睡不著,乾脆掀開被子下了地,找出一把剪刀,狠狠地剪開了包袱。

“俞姑娘要的東西,都在里頭了。”

呵,她要的東西?怎麼不說是他嫌棄不要,還給她的東西?!

這家伙究竟是有多嫌棄她,居然連夜讓影十三給她還回來了!

俞婉氣呼呼地打開了第一個錦盒,里頭果真躺著一雙鞋,然而卻並不是她做給燕九朝的黑布鞋,而是一雙紅色的繡花鞋。

俞婉舉著剪刀的手突然就頓住了。

俞婉打開了第二個錦盒,里頭也不是她做給小奶包的三雙虎頭鞋,而是一件大紅的嫁衣。

嫁衣明艷似火,她的心,也一下著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