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拯救

發佈時間: 2022-10-29 12: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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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秋萬從刑部大牢的門口回來之後,將臉上的小心恭敬的神情換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凝重嚴肅的模樣。

他方才見到了沈青皎的夫君洛公子,那人生的俊雅的皮相,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族子弟的風範,可他曹秋萬是什麼人,官場之間摸爬滾打了那麼些年,那人本質是個什麼樣子,他一眼便看了出來。

陰險狡猾、毒辣狠戾,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這是洛楠留給他最深刻的感覺,這男人和沈青皎一樣是個絕不容忽視的狠角色。

這樣的人會得到皇上的信任是理所應當,對於洛楠夫婦和小皇帝之間有所往來這件事,曹秋萬自一開始便知情。

沈青皎也並沒有打算在他面前掩飾,她樂於見到別人在自己面前恭敬有加的奴才相。

脚步放得慢了些,曹秋萬想著這兩人和小皇帝之間似乎關係匪淺,保不准日後會像當年的陸淮起一樣,掌管著西梁的命脈,若真是這樣,他是否該從現在開始就站穩陣營,為他日後的官途著想。

思慮著這關係著他未來仕途的要事,他沒留神自己已經快走到了密室,等停下來的時候,一抬頭就到了密室的門口。

神色變得複雜起來,複雜之中帶著一絲煩躁和幾分輕蔑,方才沈青皎著急著大牢外的事情,也沒有說沈青黎的事情應該怎麼辦,他想了想既然沈青皎沒有交代,那麼他便也不好擅自做主,畢竟沈青黎雖是他刑部管押的犯人,可實際上卻是小皇帝和沈青皎等人掌握著她的生死大權,而不是他。

是以,他現在並不敢輕易的對沈青黎接下來應該如何處置作出決斷。

他沒有那個資格和膽量。

臉上出現了一絲陰霾,他一個刑部尚書竟然會這麼窩囊,連一個死刑犯都不能任意過問。

他把手背在身後,讓衙役打開了密室的石門,他一進去便看著躺在木板上半死不活的沈青黎,見她已經血肉模糊的後背,他心中的煩躁稍稍消散–不管如何,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已經受到了她應有的懲罰。

他悠哉的走到沈青黎的跟前,滿意的看著她蒼白的血色盡失的臉頰,得意道,“沈青黎,你的運氣還真是好,本來你今晚就應該死了,可沒想到臨了竟然橫出岔子,讓洛夫人分了心,放過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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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洛夫人臨走前特意囑咐本官,說是接下來的日子,一定讓本官代為好好的將你請來這密室中款待一番。你說,本官該如何‘款待‘你才好’?”

他說著將沈青黎的衣領提了起來,這動作十分粗暴,絲毫不去管沈青黎背上的觸目驚心的傷口。

可即便是這樣的疼痛,沈青黎都沒有動彈一下,像是一具失去了活人氣息的屍體一般。

他心中暗道,該不會就這麼不禁折騰,以已經死了?

探了探沈青黎的鼻息,感覺到一陣微弱的呼吸,他眉毛一揚。

看來是還沒死,不過離死也不遠了。

這樣苟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麼兩樣,他惡意的想著,沒了陸淮起的庇護,這沈青黎就像是沒了水的魚只能喘著氣等死。

這種生不如死飽受折磨的日子,也虧得沈青黎還沒有崩潰。

衙役看著曹秋萬臉上變化多端的神情,又看了眼趴在木板上沒了動靜的沈青黎,心中暗道這沈青黎身為陸淮起的夫人,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禍,才嫁給陸淮起沒多久,榮華富貴還沒能享受幾日,陸淮起就已經戰死,又變成了國之罪人,而她也鋃鐺入獄,受著非人的折磨,也真是命途多舛。

沒能感慨多久,曹秋萬看著沒有聲響的沈青黎,心中覺得無趣,他本想將沈青黎潑醒,再羞辱她一番,可看著沈青黎這隨時會死的樣子,他又擔心沈青黎今晚就會死在他這裡,未免到時候小皇帝的追究和沈青皎的麻煩,他只好無奈作罷,看著出神的衙役揮手道,“你,過來,給本官把這女人送回牢房裏去。”

衙役心中詫異,方才看曹秋萬那副恨不得將沈青黎速速弄死的神情,他還以為大人會在給沈青黎上刑,沒想到今晚竟這麼放過了她。

點了點頭,他和另一個衙役一起將沈青黎拖了起來,出了密室。

曹秋萬冷眼看著,心中暗道這沈青黎萬一熬不住了今晚便死了該如何是好。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尋思著是否要讓大夫給沈青黎醫治一下傷勢,可萬一給小皇帝和沈青皎的人得知了,誤以為他是在暗中幫助沈青黎,那時候又是一樁麻煩。

搖了搖頭,罷了罷了,就算是人死了,那也只能怪沈青皎今晚下手太狠,怨不到他頭上。

沈青黎被一路拖回了牢房之內,染墨一直在等著沈青黎回來,坐立不安了大半個晚上。

這回看到了沈青黎終於被人送了回來,可她還來不及驚喜,就看到沈青黎背後滿滿的血迹和幾道深深的傷痕,那傷口的模樣明顯是利器刮傷的,並且還一直血流不止。

染墨又是震驚又是痛恨,問道,“你們究竟是怎麼對夫人的,她何以傷成了這副樣子!?你們是不是動用了什麼酷刑?”

衙役並不理會她,冷漠將沈青黎往牢房中一推,轉身便走,染墨忙接住了沒了意識的沈青黎,一邊還對著那兩個衙役大喊著讓他們把事情說清楚,可他們哪裡會理睬她,徑直地便朝著走廊深處走去。

染墨無法抱著沈青黎,將她弄成趴在自己腿上的姿勢,看著沈青黎背後的傷痕,眼眶就是猛地一紅,她幾乎不敢再動一下沈青黎,生怕牽扯到背上的傷口,她會痛的受不住。

看著那些皮肉都翻卷著的傷口,染墨幾乎能想像得到,必然是什麼尖利的刑具將沈青黎的後背刮傷,因為那傷口的形狀很容易分辨。

染墨聽說過一種名為梳洗的刑罰,她心中一陣揪痛,莫非夫人她便是受了此種酷刑才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看著沈青黎蒼白的臉和後背淋漓的鮮血,她心中湧起一股刻骨的恨意,沈青皎果然還是那麼狠毒。

不,她比以前還要狠毒十倍,這樣的刑罰都使了出來,還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的。

讓沈青黎在自己的腿上躺了許久,久到她的腿都失去了知覺,沈青黎也還是沒有醒來。

她忽然擔心沈青黎的傷勢,她方才看了沈青黎幾乎渾身是傷,這些傷都是這些天留下來的,堆積在一起看著讓人為之揪心。

這牢獄之中,又沒有大夫,萬一夫人挺不過去……

她幾乎不敢再想下去。

看著從窗格那裡透進來的陽光,染墨歎了一聲,已經是清晨了。

可夫人還是沒有一點點醒轉的迹象,她憂心如焚,卻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直到送飯的衙役過來的時候,她腦中還是一團亂麻。

衙役對著染墨喊道,“還不過來拿飯。”他站在囚牢外邊,眼睛望染墨和沈青黎身上瞟著。

染墨皺起眉,覺得這衙役有些奇怪,平時過來送飯的時候,都是直接將餐盒望地上一扔便走人,根本不管她們會不會用飯,今日怎的想起來催她過去拿飯。

這衙役似乎有些反常,染墨不禁探尋的看向了他。

還是平日的那個衙役,但她就是覺得那裡不太一樣,透著些古怪,讓她不禁又多看了幾眼。

將沈青黎輕輕的側靠在了稻草堆上,她錘著酸麻的腿過去接過餐盒,見那個衙役竟然還沒有離開,就像是在等著什麼似的。

她心中更是疑惑,打開餐盒之後,見還是往常那些不堪入目的飯食,正覺得古怪的時候,竟然猛地發現那餐盒下方居然有一個隱藏著的暗格。

她心怦怦直跳,低著頭將自己的神情都隱在了陰影之下,再抬起頭臉上的神情變得正常無比,她走過去對著那衙役道,“我家夫人受了這麼重的傷,你們居然還送這樣的飯食過來?”嘴上說著這話,她眼睛卻暗暗在打量這那衙役。

只見那衙役抬起頭來,眼睛也和她對視,一瞬間她感到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忽的,她心中大驚,這人……賈甄!

竟會是賈神醫來了,這刑部大牢賈甄是怎麼進來的?

心念一轉,她想到昨晚刑部大牢外的騷動,莫非是在那時混了進來,之後便易容隱藏在衙役之中,今早就過來見她們。

想起了那餐盒中的暗格,賈神醫帶過來的想必應是治傷的聖藥,心中一陣欣喜,夫人有救了!

賈甄看著染墨眼中的神色,就知道她已經將自己認了出來,當即眼神示意她,讓她記得將餐盒中藏著的藥收好,找機會給沈青黎抹上,染墨看懂了他的意思,朝著他眨了眨眼睛,賈甄便裝作若無其事的離開了。

染墨心中在意著賈甄帶來的藥,也沒想起來賈甄怎麼忽然學會了易容術,只裝作在用飯,卻是暗中將餐盒裏藏著的藥悄悄收進了腰間。

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賈甄來了,那麼她和夫人總歸不算是孤軍奮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