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落井下石

發佈時間: 2022-10-29 12: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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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潮濕的囚牢之中,偶爾有老鼠啃咬稻草的聲音傳出來,或是一些不知名的蟲子不時的發出微弱卻不容忽視的叫聲,在深夜之中顯得格外清晰。

染墨忍無可忍,從沈青黎的身邊坐了起來,開始聽著蟲子的動靜,為了能將它們捉住並讓它們不再聒噪。

怕吵到沈青黎休息,她克制著自己的動靜,可沈青黎還是翻了個身之後,就坐了起來。

染墨猛地一驚,接著就是一陣內疚自責,“夫人,是我粗手粗脚,吵著您安歇了。”

沈青黎搖搖頭,在這囚牢之中哪裡還能談得上安歇二字,她只是今日白天時一番奔波勞累,精神不是太好,而且忽然換了一個地方,有些睡不著罷了。

看著染墨道,“你先睡吧,這夜還長著呢。”

染墨怎麼能睡得著,她正要拒絕,沈青黎已經打斷了她,“不必再多言,這牢中晚間沒有飯,我們腹中本就饑餓,沒有力氣,現在就不要再多費口舌,平白的耗費精力。”

染墨聽出沈青黎勸告自己的意思,只好聽了她的話睡下,儘管她也不知自己能否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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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黎見她終於屬下,她走到牆根處背靠著土牆,看著前方被月光照到的一片空地出神。

還未到後半夜,她們的牢房外就有兩個看守牢房的衙役突然來此,也不知所為何事。

沈青黎的心神警惕起來,這兩人不管是為了什麼而來,這個時候過來也多半是來者不善。

這兩人來之前就在議論,聽說這裡面關著的是原來的九千歲陸淮起的夫人,他們心中都存著好奇,想看看陸淮起的女人長得是幅什麼樣子。

此時看著倚靠著牆面寧靜的坐著的女子,見她微微仰著頭,清秀純淨的面容在視窗透過的月光下顯得格外靜謐安寧,臉上的肌膚細膩柔澤,仿若高嶺之上出塵聖潔的雪蓮一般,讓人不敢生出褻瀆之意。

那兩個衙役看著有些呆怔,其實沈青黎的容貌並不算傾國傾城之色,只是她通身的氣度使她與一般的閨閣女子區分了開來,那種大氣和鎮定就仿若是身居高位之人才會有的,讓他們多看一眼都會不由汗顏。

沈青黎本就和普通的閨秀不同,她的經歷她的思想都和那些整日困於閨閣之內刺繡看花的女子都有著天差地別。並且,她自從和陸淮起成親之後,所見之人所看之物更是與之前不可相較。

是以,她跟從前的那個沈青黎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沈青黎抬眸看著這兩人,聲音清凉如水,“二比特深夜來此,有何貴幹?”

那兩個衙役被她這話喚回神來,咳了一聲,其中一個衙役說道,“沈氏,我們尚書大人有話問你。快隨我二人出來。”

尚書大人,他們說的是曹秋萬?

曹秋萬這個時候找她,莫非是上頭有人吩咐他問自己關於陸淮起的事。

心裡這麼想著,她面上卻是一片沉靜不起波瀾的樣子,從地上坐起來,她說道,“既如此,那邊走一趟罷。”

可那邊染墨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她蹭的站了起來,護在了沈青黎身前,戒備的看著那兩個衙役,“夫人,您三思啊,我覺得那個曹尚書看著可不像什麼良善之人,我怕他會讓您吃苦頭。”

當時在大牢外邊,她可是看著那個曹秋萬和何敏辛兩人之間心照不宣的往來,那樣子分明二人是一丘之貉。

他這個時候將夫人叫出去,定然沒安什麼好心,她擔憂沈青黎的安危。

沈青黎如何不明白染墨內心所想,她安撫道,“染墨,你在這等著吧,我去去就回。”

說是去去就回,可她們二人都明白這麼一去,能不能安然回來都是一個未知數。

染墨也知道不是她這麼幾句話就能勸得沈青黎不去,就算她勸的動沈青黎,曹秋萬那邊也不會這麼輕易甘休,他有一千種方法將沈青黎招過去問話。

想到這,她只得點頭,看著沈青黎離開了囚房。

走在昏暗的牢房通道,沈青黎看到兩邊的牢房裏關著的犯人都是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樣,他們扒在囚牢的縫隙,從那狹窄的縫隙中掙扎的伸出手來,對著那兩個衙役大喊道,“冤枉,小人冤枉,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吧!……”

可那兩個衙役對於他們撕心裂肺的大喊卻是置若罔聞,被吵的不耐煩的時候,直接就用刀柄將他們打了回去,並斥道,“滾回去,大晚上鬼哭狼嚎甚麼,只要進了這裡,就別癡心妄想著還能出去了,你當我們這刑部大牢是什麼地方,喊句‘冤枉’就能讓我們把你們放出去!?”

看著那犯人不死心的眼神,另一個直接抽出鞭子甩在那犯人的臉上,將犯人的眼皮上都抽出一道血痕,“看什麼看,當心惹怒了咱,將你那不聽話的眼珠子直接給你挖出來!”

沈青黎看著這兩個濫用私刑在牢房內作威作福的衙役,眸光透著凉意。

就是朝廷中有這樣的人,西梁才會日漸衰退。

兩個衙役回過頭的時候,沈青黎已經轉過了頭,目視著前方,脚銬拖在地上發出沉重的響聲。

衙役不会的說道,“你方才那是什麼眼神,怎麼,你一個死刑犯還瞧不起我們兄弟?”

他們雖然被沈青黎的氣度所震懾,可那也只是一瞬,方才見沈青黎那樣輕描淡寫的眼神,他們感覺自己受到了輕視,頓然心中生出惱怒之意。

沈青黎對他們的質問不予理會,只漠然道,“兩位已經說了,我是將死之人,那麼又何必在意我的眼光,此刻對你們來說的緊要之事,應是快些將我帶到曹大人那裡,晚了曹大人難道不會降怒於你二人?”

兩個衙役被堵得胸中一股濁氣,卻又不敢耽擱,他們可是記得來之前尚書大人有交代,讓他們快些將人帶來。

是以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麼,趕緊的把沈青黎帶去了審問犯人所在的密室。

到了密室前,兩個衙役不耐煩的將沈青黎往裡面一推,就退到了外邊,“快進去,大人等著呢。”

沈青黎被推得身形稍稍不穩,踉蹌了幾步,脚上的鐵鍊發出一陣碰撞的聲音,在空蕩的密室中極為明顯。

穩住了身形之後,沈青黎看著這間不大不小的密室,只見密室四面都是密不透風的,而牆上掛著的滿滿都是各式各樣的刑具,有些刑具上還帶著年歲久遠的斑駁的血迹,已經泛著暗紅發黑的顏色,看著有些森冷之意。

沈青黎下意識的想摸著自己的小腹,想了想還是抑制住了這個念頭,她不想以這個舉動來提醒曹秋萬,到時萬一對方以此來折磨她,讓她腹中的孩子囙此而受到危險,那她就真是後悔莫及。

才將這密室內的模樣大致看了一番之後,那邊被無視許久的曹秋萬終於開口道,“如何,陸夫人,本官這密室您看著有何想法?”

沈青黎聽到這問題,轉過身看著他冷淡的笑了笑,道,“尚可,該有的東西一樣不缺,不該有的東西也是絲毫不少。只是,”她笑容中透著鎮靜,“希望那些東西不會用到我的身上。”

曹秋萬捋著鬍子哈哈一笑,“夫人說話真是有趣,不過您大可放心,只要您如實回答本官的問題,那本官也不會去動那些大刑,一切但看夫人如何抉擇。”

說完這番別有深意的話之後,他抬手道,“來啊,給夫人看座。”

沈青黎心中冷笑,看來這個曹秋萬是個笑面虎一樣的人物,和何敏辛那種卑劣小人不同,這個曹秋萬是兩面三刀笑裡藏刀的陰險之人,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偽君子”。

他話音一落,就有兩個衙役搬來了一個太師椅過來。

只是那椅子看著和平時的大不相同,上面暗藏機關。

沈青黎的眼神有些冷,她的眸子在看到那太師椅上鋪著的“薄毯”之時,緩慢的透出了寒意。

她可不會天真到真的以為這個曹秋萬審問她一個階下囚,還會在她椅子上鋪著軟綿綿的毯子,這樣考慮周到的事情怎麼會是對於她這種重犯而做的。

她眸子微眯,那薄毯上面,她分明看到了其中暗藏著細小的針刺,若不是她仔細,根本難以發現。

這個曹秋萬是一上來就要對她用刑。

看著那桌子後舒坦安坐的曹秋萬,沈青黎凉聲笑道,“曹大人,我一個重犯,怎敢在大人面前坐著,這椅子我無福消受。”

曹秋萬眉頭一皺,這沈青黎眼力倒是好,居然一下子就看出了椅子上的把戲,他笑了笑,眼裡滿是陰險的算計,“夫人還是不要這麼客氣,椅子都給你抬上來了,總不能還讓本官給你搬下去,再說了,本官可不想讓人覺得我是個落井下石的小人,就算您不再是千歲夫人,本官還是會禮數周到的待你。”說著,看著那兩個衙役命令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讓夫人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