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情深一片

發佈時間: 2022-10-29 11:5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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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京城城郊的一處小亭裏。

“噗”殷離靳直接輕吐出一口血來,邊上一直守著他的子研看到環繞在他身邊的幽藍色光芒漸漸黯然下來,一顆心本就已經緊懸著,待又看到他吐血後,子研臉色大駭,趕緊的沖上前。

“國師!”子研蹙著眉尖兒,擔憂的輕喚了他一聲。夜涼如水,高掛在凉亭屋簷處的燈籠被風吹的呼呼作響,燈籠所投照下來的光影也是斑駁不堪。

殷離靳又自行調息了一會兒,但似乎已經壓制不住體力的氣息,胸口一個起伏,嘴角邊已經又輕吐出了一口血。

不得已的,他只能收手從衣裳的袖中取出一個白色的藥瓶。從中取出一粒藥丸,他直接吞服下去。青白的臉色這才稍微恢復了些許的紅潤。

子研在邊上小心翼翼的提醒,“國師,您不是說過這種天香丸能不服用的最好不用服用嗎?現在這是……”子研真是很搞不懂,他們家國師好歹在北齊受萬人擁戴,可為什麼一碰到沈青黎的事情後,他家國師就處處妥協,現在又為了沈青黎委曲求全的潜伏在西梁。

夜空中有一顆星星一閃而過。

殷離靳看著天際間劃過的那顆星星,幽幽的輕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今晚的他是不是情緒低落了需要找個人來傾訴,他竟是主動開口說著,“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為什麼這般處心積慮的要接近阿黎嗎?”

子研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調動起來,他兩隻耳朵高高豎起。

殷離靳低沉的聲調在無邊的夜色之中氾濫開來,“她是我的妻子……我們從小青梅竹馬……”

子研眉頭一跳,先是覺得怪異不已。但轉而一想,他跟在他家國師身邊這麼久了,都沒有見他老過。

他十多年如一日般,永遠的那般出塵俊逸,像是流落到人世間的謫仙般。

“我十一歲那年,她七歲。某天我們在牆頭上第一次見面。當時她被突然出現的我給嚇到了,雙手沒有抓穩牆壁,整個人直接從牆上掉落下來。我當時心裡一急,本來是想去拉她的,可沒有拉到她,最後我也從牆上給摔下來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

殷離靳說話的嗓音都溫柔了許多,子研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家國師臉上洋溢出滿滿的幸福之色。

“都七歲的人了,還長了一張白裏透紅的包子臉。那時的她從牆壁上摔下來,大概也是摔疼了。她癟著嘴,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但偏偏就能憋著不哭出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噙滿了淚珠兒時,有多可愛啊。”

夜風吹起殷離靳的頭髮,殷離靳整個人都陷入了往事的美好回憶之中。

子研安靜的聽著。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教導我文道的先生的女兒。她們家族一連生了六個男兒,她是他們整個家族裏唯一的一個女娃。因為排名第七,家裡的人就叫她,小七。不過我不喜歡和別人一起叫她小七,我都是喚她阿黎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夜風又增强了。高掛在凉亭屋簷處的燈籠已經被風直接給吹滅了。

目光所及的地方驟然黯淡。

子研小心翼翼的站起身要去將燈籠重新點起,卻被殷離靳給制止了。殷離靳又笑著說道,“阿黎她其實挺傻的,長著一張包子臉的她做人時也是個可以任人欺負的包子。但我就覺得她好可愛啊。從我十一歲到十八歲,七年的時間裏,我們青梅竹馬。我甚至已經認定她了,還偷偷的跑去找我的父皇,讓我的父皇給我們賜婚。我的父皇疼我,拗不過我,便真的下了賜婚詔書。但這件事情惹怒到了我的母妃。我的母妃不喜歡阿黎。她想讓我娶我的表妹。只要娶了表妹,我就有母族的勢力支持了。”

子研認真的聽著,他發現他說話的聲調已經漸漸不似先前那般的溫柔了。

“後來,我父皇讓我去前線熬戰功。對一個皇子來說,有了戰功傍身,就會得到很多百姓的擁戴。我答應了我父皇的要求啟程離開了京城。”

陰涼的夜風嗖嗖的吹著,子研忍不住伸手拉緊了身上的衣裳,夜風刺骨,讓他的身子不停的打著哆嗦。

而在這樣的夜色裏,比風聲還要狠厲的是殷離靳的說話聲。

“我在前線熬了兩年,負責帶我的那個大將軍對我十分的照顧。班師回朝的那天,我在歡迎的隊伍中看到了她。兩年不見,她出落得越發亭亭玉立。人群中,只是一眼,我就知道我這輩子是一定要娶這個女人的。因為我在前線的熬來的戰功,我父皇心疼我,便也讓我娶了她。新婚之夜……”

子研不明白,青梅竹馬的兩人再相見,這明明是一件可以值得高興歡喜的聲音。但他家國師,為什麼要用這樣狠厲的聲音在述說這樣的一件事情。

“我記得,我的新婚之夜,也是像今天這樣的一個夜晚裏……”殷離靳紫眸仰視著夜空,整片夜空變得幽靜黯淡,也不知道天上的星星都躲到哪裡去了。

“我和她才剛喝了交杯酒,宮裏就有太監來傳召。說是邊關有敵軍來侵/犯,皇上命我為了撫遠大將軍,讓我立即帶兵奔往前線。當時,心裡實在是捨不得,但也沒有辦法。皇命如此。所以,我在和她告別後,匆匆的帶兵趕往了前線。可沒有想到,在我們去前線的路上,我卻被人算計了,最後從懸崖峭壁處墜落下去。”

子研皺著眉頭,有些疑惑,“國師,您的父皇不是那麼疼愛您嗎?又怎麼捨得讓您在大婚之日趕赴戰場?”大概是出於對殷離靳的景仰,殷離靳說什麼話,子研在經過短暫的驚詫後都能迅速的接受。

每一段悲傷的故事裏都是要有一個奸詐的人的。

子研在等這個奸詐的人在他的故事裏粉墨登場。

哪知殷離靳突然又轉了話題,“我以前跟你說過,這世上有種命格叫‘殺破狼’。”

所謂的殺破狼是紫微的一種命格,在命理學中,七殺、貪狼、破軍在命宮的三方四正會照時,就是所謂的“殺、破、狼”格局。

殺破狼格局表示著一種動盪和變化。

殺破狼喜動不喜靜,格局好者,動中得才降福,格局差者,動中逢灾破財,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殺破狼座命的人一生漂泊,大起大落,卻有著一舉成名的英雄體質。

子研跟了殷離靳這麼多年,這點紫薇數還是明白的。

殷離靳驟然將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為什麼對陸淮起耿耿於懷嗎?我太有理由痛恨陸淮起了。當時,我在趕往前線的半路上才知道,也是我成親的那個夜晚,我的父皇被前世的陸淮起竊取了皇位,我父皇薨逝,他登基成了新帝。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陸淮起真的就是一個殺破狼的命格。”

子研心裡一凜。

“我墜崖後,雖然他們沒有找到屍體,但還是對外公佈說我遇歹人行刺墜崖而亡。我的母妃痛失愛子,我的妻子新婚便成了寡婦。不用想也能知道她們兩人當時要面臨怎樣的痛苦和壓力。卑鄙無恥的陸淮起從來就是個喜歡乘人之危的陰險之人,他強取豪奪,用著他手裡的權勢强行佔有了我的妻子。”

光只是聽著他這般講述,子研就完全就理解了殷離靳這些年對陸淮起痛下殺手的原因。

“後來,我回京都城時,她已經被陸淮起掠去皇宮成了他的妃子。慶祝他平安無事回來的晚宴上,他像是宣誓主權似的緊緊的摟住了她,我坐在宴客席下,看著我最愛的女人最終成了我的嫂子。那種蝕骨之痛逼得我真是恨不得把那個搶了我女人的男人直接給剮殺了。”

一段塵封的往事就這樣被他赤果果的揭露出來。

子研仰視著這個被情所困的男人,突然有些明白他家國師的執著了。

愛而不得本就是人生之苦了。可他所愛之人竟還是以這樣一種羞耻的管道被人所奪去,那就更會讓他生出一種偏執來。

“今天晚上,我會將我的所有堵住都押在這場豪賭之中。”他嘴角輕勾,幽幽的目光凝視著浩瀚的夜空。子研從他瀲灩的紫眸裏看到了他的野心和一個男人……所不能承受的屈辱。

奪妻子恨,奪比特之恨……這個橫空出世的陸淮起毀了他的前半生,讓他的心頭怎麼不能恨。

子研瞧見他說這話時唇角邊的笑容詭譎暢痛,陰森鬼魅,他心頭一動,啟唇輕言,“國師,您放心。天理昭昭,善惡有頭,該是陸淮起欠你的,他就要血債血還。他一定不會好的。”

殷離靳一隻手輕撫著胸口,子研的話,他深以為然。

哪怕是到了今世,陸淮起也該為他的所作所為負責。

前世,他毀了他的新婚,這一世他也可以毀了他現在展望的一切。

“國師,時辰也大概差不多了。”子研仰望了下天色,又在殷離靳的耳畔邊輕聲提醒著。殷離靳唇角輕輕一壓,這個時刻終於要到來了。

陸府。

陸淮起還是不放心,還是想讓御醫再給沈青黎診治。沈青黎真的沒有覺得她身上有什麼不適的地方了。

她現在唯一介懷的是……她昏迷期間做的那個夢。

夢裏那個摟著那個小姑娘的皇帝長了一個和陸淮起一樣的下巴。

陸淮起是真的不放心沈青黎,他讓御醫在邊上的耳房候著,隨時聽候他們的差遣。沈青黎不習慣別一大堆人圍著噓寒問暖的感覺。她在勸說了朱氏一番後,又假裝說自己累了要休息,朱氏這才暫時答應回去歇息。

但在朱氏臨走前,她又對陸淮起囑咐著,“阿黎今晚要是又有什麼异常的情况,你一定要讓人通知我。”

陸淮起知道朱氏昨夜都沒有睡好,今早又是起了個大早。白日裏忙了一通,以她這種嬌弱的身子能支撐到現在已經是種奇迹了。

他應下話後,朱氏這才憂心匆匆的離開。

好不容易送走了朱氏,沈青黎從床榻上爬起來。陸淮起剛又要伸手將她按回床榻,沈青黎揚著兩條柳葉眉提議道,“屋裡很悶,我們出去走走吧。”

今晚明明是她和陸淮起的新婚之夜。如果不是她突然出事,這個時候她和陸淮起就應該……洞房花燭了。但依著她現在的身子,陸淮起哪裡還敢對她做什麼啊。

總不能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直憋在屋裡尷尬著吧。

出去,還是出去走走吧。

沈青黎心裡這樣想著。陸淮起大概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並沒有反對她的提議。不過今晚外面的夜風吹得很凜厲,他讓人拿來了一件赤狐披風。

把她整個人裹在披風裏後,陸淮起這才願意她離開屋子。

沈青黎一出屋子,迎面果然就有一陣凜厲的風兒向她撲來。她走在前頭,陸淮起走在後頭。兩人一前一後。

現在雖然已經是深秋時節了,不過院子裏還是有茶樹開了花。夜風一吹,地面上鋪滿了層層的茶花花瓣。人踩在上面,輕靈柔軟的,感覺像是踩在雲朵之上。

沈青黎輕呼了一口氣,轉身還是將她昏迷時做的那個夢告訴給陸淮起。

“我自己有時候也覺得自己生活在一片迷茫之中。我沒有以前的回憶。所以我只能用力的抓住我現在擁有的一切。也只有我現在經歷的這一切才是最真實可靠的。”

沈青黎不好意思把她之前做夢,夢到被男人欺淩的事情告訴給陸淮起。其實,也就是今晚,她和陸淮起成了親,她才想將白日裏夢中經歷過的事情告訴給陸淮起。要是平常時刻,有什麼事情她都喜歡自己扛著。

靠人人倒,靠山靠倒。

只有她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陸淮起聽完她說的事情後,伸手摸了摸他桀驁淩厲的下巴。月色下,他笑的和煦溫柔,“誠如你說的,夢裏摟著那個小姑娘的皇帝長了和我很相似的下巴。那就當做是我吧,如果我是那個皇帝……我也會像你夢中的那個男人那般強取豪奪的擁有那個小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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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擁有强大邏輯的土匪啊。

沈青黎心裡吐槽著陸淮起,她之所以一直對那個夢耿耿於懷,也是因為親眼見證過青梅竹馬的兩個年輕人被人這樣强行的分開,實在是太過可惜的一件事情了。

如果她自己是她夢到的那個小姑娘,這樣和心愛的人分離,那心裡該有多絕望啊。

陸淮起雙手負後,在花園裡的一棵石榴樹前站定。

石榴樹上結了許多的石榴。

陸淮起伸手輕摘下一個石榴,有用掌力將那個石榴一分為二。

石榴籽一顆顆的,人們通常用石榴籽來寓意多子多福。

他將一半的石榴遞給沈青黎。沈青黎接過,放在手裡把玩著。

“男人羞辱男人的管道有許多種。女人並不是某個男人的附屬品。如果我是你夢中的那個皇帝,我是不會用掠奪自己皇弟的妻子這種管道來羞辱自己的皇弟的。人生在這個世上就有許多苦了,能遇到一個稱心如意的靚女實在是太難了。我為什麼要以這種幾乎等於自虐的管道來搶奪一個根本不喜歡我的女人。這樣沒有意義。”

沈青黎安靜的聽著,她也是剛剛發現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陸淮起真是一個卑鄙得總能用他的歪理給人成功洗腦的人。

“但你夢裏的那個皇帝卻是這樣做了。我覺得……如果我是那個皇帝,我這樣做的目的就只有……我也是真心的愛慕這個女人的。這種愛慕,强烈到讓我可以卑鄙來不惜動用任何的手段來將那個女人困在我的身邊。”對他這種大男子漢思想嚴重的人來說,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靚女,這就已經够丟面子的了。

再從別的男人身邊搶走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女人,這簡直是在褻瀆他自己。

所以,如果他是她夢中的那個皇帝,那他就一定是非常愛慕這個女人的了。愛到以至於用這種褻瀆自己的手段來搶奪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

真是一連串的歪理邪說,沈青黎都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

即使有天大的理由,强拆人姻緣也都是不對的。

“九千歲,你的這個說法真是荒謬了。”沈青黎直接將心中的不滿說出,“人家兩個人甜甜蜜蜜的,他橫插一刀,哪裡算是什麼愛慕。如果他真的愛慕那個女人,難道不是看著那個女人好就可以了。他這樣卑鄙,算什麼愛慕啊。在我看來簡直就是個人渣。”

她的義憤填膺讓陸淮起只覺得格外的好笑。

“真是個傻靚女。男人要是真的愛一個女人,那就會用手段,奮不顧身的靠近那個女人。什麼站在女人身後默默的守護她,她好我就好之類的,那壓根就是一種無能的管道。”就像他自己,當初在確定了他自己的心後,馬上就開始用各種手段來佔有她的心。

要知道,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太監”,一旦他們在一起了,他是太監的事情也容易暴露了。

不過,為了值得的人,值得的事情,一些激進的冒險是非常有必要的。

沈青黎覺得她已經和陸淮起交流不來了。

為了不破壞他們之間的氛圍,她抓起手裏的石榴,剝了幾顆石榴籽就往嘴裡放。

陸淮起覺得根本沒有必要為她夢裡夢到的人和事爭論不休,便勸解道,“咱們就沒有必要再爭論這些不必要的事情了。本來今天是我們的大婚,我是要送兩個人給你的。但你之前昏迷了,趁著現在我還是把人送給你吧。”

陸淮起說完話,伸手輕拍了拍手。

黑夜之中,兩抹身影極速的出現在陸淮起和沈青黎面前。

“奴才張力叩見夫人。”

“奴婢染墨叩見夫人。”

這突然出現的一男一女一出現,就是直接給沈青黎行大禮。沈青黎身子趕緊往陸淮起身邊一避,簡單行禮就可以,不需要跪拜。

夜色之下,陸淮起又對身側的沈青黎說著,“他們兩人之前犯了一些事情,被我貶出梁京城了。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讓人把他們給找過來了。以後你的安危就都交由他們負責。”

染墨偷抬眸,一雙眼睛眼巴巴的看著沈青黎。不一樣的臉龐,但眉眼間的神態表情之類的還是和她家小姐有些相似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之前都是她沒有保護她家小姐,這才讓她家小姐出得事情。以後哪怕是豁出她自己的一條命,她也會好好保護她的安危的。

沈青黎也怕北齊人會哪天偷襲她,雖然現在陸淮起就已經有給她安排暗影了。不過保鏢不怕多,越多越好。

“轟隆隆!”幾人正說話間,夜空中突然有一道驚雷打下來。

這道雷打的驚天動地,以至於沈青黎覺得她站著的地面都在不停的顫抖著。

抬頭望向黑漆的夜空,深秋的夜裡,還能打雷,真是見鬼了。

“轟隆隆!”又是一道驚雷從所有人的耳畔邊轟炸過。這一次,他們幾人親眼看到那道雷打在院子裏的一棵榕樹上。

榕樹被一分為二,形狀可怕至極。

陸淮起趕緊帶著沈青黎回了房。等他們回了屋裡,夜空中有烏雲翻滾而來,狂風夾卷著雨滴打在屋簷上,發出“咯咯”的聲響。

天氣陡然變得這麼糟糕,沈青黎有些擔心朱氏。

朱氏那邊也在擔心著她。所以很快的朱氏就帶著香雪香海趕來了。屋外,狂風席捲,樹木也在狂風之中被吹得七零八落。

不一會兒,院子裏有一個佩刀侍衛匆匆趕來。那侍衛一上前就向陸淮起抱拳稟報著,“啟稟九千歲,西街很多地方都被雷劈過,現在那片地方已經走水了。大火被風一吹,很快的就在那一片地方肆虐起來了。”

這意思是陸淮起這個九千歲現在得趕緊想辦法解救那一片地方的百姓了。

黑幽幽的夜空裏有雲在翻滾,沈青黎仰頭看著窗外的夜空,感覺整片夜空都像是一個在高速旋轉的旋渦。

陸淮起為難的看了沈青黎一眼,沈青黎已經馬上就會意過來了。

“九千歲,我沒事的。你趕緊去看看吧。”她不是什麼矯情的人,和整片西街的百姓一比,不就是在新婚夜獨守空房嘛,小意思啦!

况且陸淮起不是剛剛還給她安排了兩個人嘛,她只要乖乖的待在九千歲府裏,那裡會出事。

沈青黎對自己的安危很是放心,倒是陸淮起凝望著夜空,心裡湧起了一陣不好的預感。不是他什麼黑鍋都要讓殷離靳來背,實在是這世上能像他這般有道法的人實在是稀少,

他總覺得有個很大的陰謀正在等著他。

“阿黎,要不這樣吧。你今晚就跟在我身邊。”把她一個人留在九千歲府,他總覺得不安全。他就是太怕會再次失去她了,總是希望她可以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走動。

朱氏馬上就向陸淮起睨去了一個擔憂的神色。倒是沈青黎正在蹙眉考慮陸淮起的提議時,陸淮起已經二話不說直接拉起她的手向屋外的方向走去了。

朱氏擔憂,就要緊隨其後,卻被香雪香海給阻擋了。

行事緊急,陸淮起也來不及讓人給沈青黎去備馬車。他直接將沈青黎攔腰一抱,抱上了馬背。而他自己長腿一跨,也上了馬。

夜色裏,他駕著馬兒,帶著一些羽林衛趕往西街的方向。

就在他們在要西街的路上,遠遠的就看到那一帶火光沖天。等陸淮起揮動著馬鞭,讓馬兒提速,趕到西街的路口時,街道上已經滿是逃難的人了。

火灾之中,有的人不顧身邊的人阻擋就要沖進火海裡救人;有的人跌坐在地上,一臉怔愣的看著被火焚燒的家;有的人不知道從哪裡抬來一桶水就往火裏澆。

眾生百態。

陸淮起將沈青黎從馬背上抱下來後,就又叮囑她,“阿黎,無論怎麼樣,今晚就乖乖的跟在我身邊。”

沈青黎點點頭,這個時候她就不矯情給陸淮起添亂了。

陸淮起這才又帶著人找到了巡防營的營長。命令營長連夜將所有巡防營的人都召集過來,另外不僅是巡防營,陸淮起還讓人將各個府營的人都調來,人多火滅得快。

百姓這裡,也是由趕來的戶部尚書負責安撫。

火勢實在是大,天上又只是飄些雨珠。整個西街大有愈燒愈旺之勢。沈青黎看著陸淮起果决的處理各種事情。她幫不上他的忙,就只能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後。

原本一切都還算是順利。

半途中卻是有一個逃難的婦人抱著孩子撞了她。婦人連連向她道歉,她也沒有計較。不過等那婦人抱著孩子離開後,邊上的染墨才看到她裙角處有一片血迹,大概是剛才那個婦人撞到她不小心蹭到的。

婦人都離開了,沈青黎更不會去計較了。

但讓人根本料不到的意外就這樣發生了。好端端的沈青黎眼前突然湧起一陣强烈的眩暈感,接著她就看到有好多的星星在她面前劃過。

身體像是突然不受控制了般,她竟是在夜色之中狂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