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負責

發佈時間: 2022-10-29 11:3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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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懷帝寢宮裏,昏迷不醒的明懷帝幽幽的睜開了眼皮,入目的是明黃色的床帳。

邊上伺候他的小太監看到他醒了,臉上馬上就露出了喜悅的表情。

“皇上!您終於醒來了!”

明懷帝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場冗長的噩夢之中。他在夢境裏奮力的掙扎著,可卻怎麼也掙脫不出來。

恍惚之間,他在夢境裏看到了已經死去多年的柳大貴妃。柳大貴妃渾身血淋淋,眼窩深陷。看到她後,她就悲慟的大哭起來,“皇上,你不是答應過臣妾,會照顧好臣妾和臣妾的孩子嗎?你為什麼沒有實現你的諾言……”

緬懷了十多年的女人竟然以這樣一副恐怖的形象出現在他的夢境裏。明懷帝嚇得當即面色就是一白。

他懷着忐忑的心情支支吾吾的就想要和柳大貴妃道歉。可柳大貴妃卻根本沒有因為他的解釋而就原諒了她,潸然淚下的她臉上的神情驀的一換,露出了陰森森的笑容,“你說的好聽,你讓我們母女生離死別,你以後也不要再回去了,就留在這裡陪我了……”

明懷帝還來不及逃跑,就發現她的身影已經瞬移到他的面前了。她一隻手掐住他的脖子,尖利的指甲用力的刺進他脖頸的肉裏,明懷帝痛得全身一陣痙/攣,下一刻裏他眼皮一抬,意識就又恢復到現實之中。

聽到邊上小太監的問候聲,明懷帝艱難的伸手摸了摸他自己的脖頸,脖頸皮膚下的血管還在跳動著。

“扶朕起來!”確定自己沒有死後,明懷帝又試圖從床榻上坐起來。

小太監趕忙上前將他扶著坐起。

明懷帝一雙渾濁發黃的眼睛轉了轉,目光在整個寢殿看了一遍後才又啟唇問道,“沈才人那個見人呢?快傳朕的旨意將那個見人收押,另外整個安國公府也派人抄了!”

小太監心裡微微有些疑惑,御醫們都說明懷帝很難清醒過來了。可他還是醒來了。

關鍵是像他這樣的病人大病一場了一醒來臉色和身體狀況總是不如康健時那般好的。可明懷帝不一樣,剛才還有些蠟黃的面色在說了一些話後漸漸變得紅潤起來,說話的口氣也不像一般的病人那般虛弱無力。

小太監忍下心裡的疑惑,又恭敬的回答著明懷帝,“啟稟皇上,沈才人她和太子殿下在您昏迷不醒後,意圖……”

小太監將明懷帝昏迷後發生的事情講了個大概。明懷帝聽完,臉瞬間一沉,“沈氏這個見人竟然將朕當個傻子似的騙了這麼多年。朕這得虧醒來了……要不然整個西梁的江山都要被這個女人毀掉。”

說到這裡,他又突然注意到一點。

“你說陸淮起拿了朕的親筆寫的傳比特詔書要將皇位傳給十皇子?”他兩條眉毛輕壓,臉上就流露出了威嚴。

小太監弓著身子,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

明懷帝眼眸裏頓時變得墨譎難辨,他沒有再問小太監什麼,只是又淡淡的說道,“讓人去把四個首輔還有東西兩廠的都督請來,就說朕有要事要和他們商量。”

小太監得了命令,遂是恭敬的領命退下。

景嵐殿裏。

“啊!”劉直他們剛走到外殿,正要繞過屏風進裏殿。裏殿忽的傳來沈青黎痛苦的叫聲。劉直和其他官員互換了個眼色,脚下一急。

“陸淮起,你這是對大長公主殿下做了什麼?”劉直提高嗓音喊著,人直接掀起帷幔走進裏殿。

幾乎是在他們一行人走進裏殿的那一瞬間裏,床榻上的陸淮起將繡著春日海棠花的衾被往他和沈青黎身上一裹,兩人雙雙陷入軟衾裏。

“劉都督,你們到這裡來做什麼?”陸淮起暴喝,封锁又邁步向裏殿走進來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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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的青色紗帳被陸淮起放了下來,劉直他們隔著紗帳只能看到陸淮起和沈青黎一起躺在床榻上。

劉直想到他要進殿前聽到的那個驚天秘密,他精明的眼睛轉了轉,脚下的步子便往前走了走,“陸都督,咱家和其他大人們聽說大長公主殿下中了毒,這便來看看大長公主殿下。再怎麼說大長公主殿下才恢復身份,她要是出了個什麼三長兩短,咱家和其他大人們到時候都不好向皇上交代啊。”

嘴裡說著虛偽的話,一雙眼睛早就恨不得透過紗帳看向陸淮起身上的某處了。

陸淮起隔著紗帳冷笑,“劉都督你的臉皮果然比本督想的還要厚啊。當初阿黎還是本督的妾室時,你在甬門處怎麼‘熱情’招呼她的,本督可是一直記在心頭的。現在阿黎身份一變,你劉都督好記性到直接把你和阿黎的舊怨給忘了,開始張口閉口關心她了。這變臉的速度真乃天下一絕啊。”

這是在拐著彎罵他,你TMD想害我們就坦蕩蕩出招,不要找什麼藉口了,噁心人。

劉直面皮一笑,脚下的步子還是沒有停,又向床榻處輕挪了挪,“今時不同往日了。以前大長公主殿下是陸都督你的見妾,咱家一個都督教她怎麼做人,還是可以的。但現在,大長公主殿下已經是咱們皇上的第一個公主了。她的身份變了,已經是咱家的主子了。咱家自然是要把主子當天來伺候了。”

精明的眼睛往陸淮起身上瞥動時,他也不忘附送陸淮起幾個鋒利的眼刀。

“陸都督,咱家想明白的事情自然是也希望你能明白。長公主殿下是君,你是奴才。奴才哪裡能納君為妾室啊。咱家要是你啊,早就羞愧的求大長公主殿下寫一份休書把自己給休了。可你倒好,竟然還在這殿裏逼迫要脅大長公主殿下。”

陸淮起眼看著馬上就要來到他們床榻前的劉直,額頭處雖是有錦密的汗珠滲出來。但在下一刻,他還是將蓋在他身上的衾被一掀,兩條筆直修長的腿輕踩在地上。

“劉都督,你長在腦袋上的兩隻眼睛一定是用來當裝潢的吧,若不然你怎麼就張口胡言亂語了。本督逼迫要脅大長公主殿?你確定你的瞎眼真的到這一幕了?”

他的身高在劉直看來,簡直就是一座巍峨的小山。

所以他們兩人在一起時,陸淮起絕對的身高壓制。

劉直一雙眼睛緊眯成一條細縫,“唰唰”得不停的在陸淮起身上看著,最後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他身體的某處。因為陸淮起身上穿著東廠統一的制服,他看不出陸淮起的异常。

“陸都督,咱家是沒有看到你逼迫要脅大長公主殿下了。可咱家和其他大人們剛才親耳聽到大長公主殿下的痛喊聲了。你剛才一定是對大長公主殿下不敬了!”

劉直眼珠子又骨碌碌的一轉,既然在陸淮起身上找不到突破口,他只能……

劉直身子一閃,就要躲開陸淮起向床榻上的方向奔去。

不過,他很快的撞到了一堵鐵牆,他仰頭一看,陸淮起垂眸俯瞰著他,眼裡是滿滿的煞氣。

“劉都督真是可笑了,嘴裡嚷著本督對大長公主殿下不敬,可大長公主殿下正在歇息,你還試圖的往她床前凑,你這恐怕才是真真的大不敬吧。”

繡著飛魚挺括寬袖一拂,墨黑的狐狸眼裡劃過一抹深邃而又精利的光,劉直被他這樣的目光一注視,心裡莫名的就覺得自己在陸淮起面前好像是個傻子似的。

為了擺脫這種讓他很不爽快的目光,他面皮一冷,精明的眼睛裏閃爍起一抹邪佞的精光,與他的目光直接對視。

“咱家是擔心大長公主殿下的安危。誰知道你陸淮起到底有沒有傷到大長公主殿下。”

陸淮起唇角噙起一抹燦然的笑容,狐狸眼裡眸光流轉,“劉都督,即便你心裡恨不得本督和大長公主殿下和離。可這不是還沒有和離嘛?本督剛才情難自禁和大長公主殿下親密了下而已,劉都督你至於那麼大驚小怪嘛。”

他壓迫性的目光又瞅向劉直身後的那些官員,“杜首輔,美/色當前,本督雖然不是男人,可也經受不住考驗的。就像杜大人您,府中除了一房正夫人外,再無小妾。世人皆以為杜大人您對夫人深情,可本督是知道的,您對楚韻館的頭牌沉韻,還有翰雲樓的刀馬旦徐繆那叫一個愛不釋手。像本督今天和大長公主殿下做的這點事情,和杜大人您比起來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楚韻館的頭牌沉韻,翰雲樓的刀馬旦徐繆這都是男兒身。

換而言之,這個杜中是個好男風卻又對外偽裝出對一副情深的衣冠禽獸。

杜中的老底突然當眾被陸淮起這麼一揭,他臉馬上就是一紅,不知道該怎麼作答了。

當然,也怕陸淮起把他更多的老底給揭發出來,他又紅著臉,輕咳了咳,對劉直勸說道,“劉都督,其實陸都督說得也沒錯,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大長公主殿下的夫君,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我們這些人還是不要多摻和。”

劉直實在是不甘心就這樣放過陸淮起,他的眼睛又是忍不住往陸淮起身上的某處瞥去,心裡决定不再這樣兜兜轉轉了,準備直接開口向眾人披露陸淮起有可能是假太監的事情,好讓其他人和他一起逼迫陸淮起自證清白。

可他才剛要啟唇說話,陸淮起已經先於他一步開口說話了,“劉都督,杜首輔他是血性中人。你相較於杜首輔也是一點都不遜色的。本督聽說你的都督府裏也是鶯鶯燕燕的。聽聞劉都督你還從江南一帶買了好幾個瘦馬,那些瘦馬年紀最大的也才**歲,劉都督你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教她們了。劉本督裏你是沙場老兵了,澱污了不知道多少的良家女子。本督膽子小,怕缺德事做多了哪天就被雷給劈死了,故而謹小慎微,只敢栽在大長公主殿下的石榴裙下了。”

這是拐著彎又把劉直給臭駡了一頓。

劉直臉被氣的漲紅,“陸淮起,你真是巧舌如簧啊。不過總有一天,咱家要讓你……”

他話才又剛起了個頭,殿外小太監的通禀聲已經響了起來,“各位大人們,皇上醒來了。奴才們依皇上的旨令傳話:傳東西廠都督還有四比特首輔大人去面見皇上。”

聽說明懷帝清醒了,殿中的其他官員們臉上皆是一喜。

劉直聽說明懷帝醒來了,精明的眼睛裏也馬上露出了喜悅。

“陸淮起,看吧你就是之前太得意了。現在皇上醒來了,咱家一定……”哪怕明知道他自己的氣勢不如陸淮起,他還是往陸淮起身邊凑了凑,在他耳畔邊用惡毒的聲音低語著,“將你隱藏最深的那些秘密一一的為皇上揭露。”

他最後著半句話已經是屬於放狠話的性質了。

陸淮起到底是不是假太監,他心裡是傾向於他是假太監的,誰讓他和陸淮起的仇不共戴天,只要證明陸淮起不是太監,陸淮起哪怕五馬分屍都可以了。

但是心裡傾向畢竟不是真的事實。在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陸淮起是假太監前,他要是自己一個人逼迫陸淮起脫衣驗身,恐怕要直接被陸淮起給懟死。

最好還是和其他人一起逼迫陸淮起。

不過好在,明懷帝醒來了。

陸淮起之前拿出的傳比特詔書上寫明讓十皇子繼位當新帝。

雖然詔書上的字是出自明懷帝之手,不過,讓十皇子繼承大統這事本來就透著蹊蹺。現在他們終於可以親自去問明懷帝了。

劉直又從鼻子間發出幾個冷哼聲,然後一拂袖轉身傲然的離開。

明懷帝才是最重要的,既然明懷帝已經醒來了,其他官員自然是恨不得現在就凑到明懷帝面前對他獻愛心,哪裡還有閒暇時間顧忌沈青黎這個大長公主啊。

於是剛才還充滿硝烟的大殿,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陸淮起在他們撤離後,他高大闊挺的身子一顫,胸口劇烈的一陣震動,下一刻嘴裡就“噗”出一口鮮紅的血。

他擰著眉頭輕撫著胸口又回頭去看床榻上躺著的沈青黎。

他剛才情急之下點住了她身上的穴道。

陸淮起幾步之間連忙來到她面前,伸手解開了她身上的穴位。

穴位被解,床上的沈青黎唇間邊也很快的溢出一抹鮮紅的血迹。陸淮起眼神一黯,小心翼翼的拿出手帕為她輕拭掉唇角邊溢出的鮮血。

情毒本就能讓人身上的血脈噴張,他剛才為了不讓劉直他們發現他的异常,便强行的封住穴位,現在穴道一打開,剛才被壓制住的那些氣血就往喉嚨口竄了。

沈青黎嘴角邊之所以會有血絲溢出也是因為這種情況。

床上的沈青黎的藥勁大概已經過了,現在的她只蹙著眉頭,不停的輕哼著聲。

陸淮起將她小心翼翼的摟進懷裡,修長的手指輕柔的從他的髮絲間穿過。

他的第一次被他給佔有了。

他也把他的第一次獻給了她。

他們兩人以後都要綁在一起,成為彼此生命裏最重要的那個人。

……

“陸都督到!”

明懷帝寢宮裏,小太監的通禀聲響起,原本正在和明懷帝低語的幾個大臣還有劉直臉上的神情皆是一頓。

劉直更是趁著陸淮起還沒有走進殿裏又開口在明懷帝耳畔邊煽風點火,“皇上,您昏迷這段時間裏陸淮起可囂張跋扈了。彷彿整個朝堂都被他掌控了似的。”

明懷帝輕闔了闔眼皮,一拂手讓劉直退下。

劉直心裡還有好多黑狀要告,不過明懷帝既然讓她退下了,他便也只能垂眸做恭敬狀退到一邊去了。

為了能讓明懷帝呼吸到殿外新鮮的空氣,寢殿裏的槅窗都被打開了。

殿外的陽光透過槅窗照射進寢殿裏,明懷帝靠在床頭,當陸淮起走進來時,和煦的陽光傾照在他身上,他整個人像是被渡上一層金光,整個人都在發著光。

這樣的陸淮起在明懷帝看來有些刺眼,他微眯了眯眼睛,心頭第一次對他生出一種戒備之情。

就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被他豢養的猛禽已經强大到足以威脅到他自己的感覺。

“微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陸淮起給明懷帝請安。

明懷帝眼波微動了動,唇角邊有笑容在蕩漾,只是他的這抹笑容並未入眼。

“陸都督,朕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聽說是因為你沈氏那個見人才沒有讓沈雲珩那個見種登基為帝的。”

明懷帝淡淡的說著,並沒有馬上讓他起身。

陸淮起垂眸,錦密如羽翎的睫毛輕覆,遮住他眼裡的凜冽,“啟稟皇上,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微臣做的都是微臣的本分,微臣半點也不敢攬功。微臣不但不敢攬功,還得請皇上責罰微臣!”

劉直火速的也往明懷帝面前一跪,“您剛才說您並沒有將皇位傳給十皇子,陸淮起卻是能拿出將皇位傳給十皇子的詔書來。皇上,陸淮起他這是用欺瞞卑劣的手段來竊取皇權啊。”

劉直恨不得直接離間了這對君臣之間的關係。

劉直這麼一告狀,其他人自是也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陸淮起將脊背挺得如山澗青松,“皇上,微臣懇請皇上給微臣一個能單獨向您訴罪的機會。微臣會如實將一切稟報給皇上的。”

他說的坦坦蕩蕩,似乎並沒有什麼要隱瞞明懷帝似的。

“皇上,陸淮起他巧舌如簧,等下定是又要耍什麼花招。皇上,還是讓微臣們……”

劉直的話還未說完,陸淮起已經強勢的打斷了他的話,“劉都督,你這是什麼話?你的意思是本督巧舌如簧,皇上是昏君,所以才能被微臣給欺瞞了?”

“不!不是……皇上……”劉直被他這麼一點,心裡暗呼自己又著了陸淮起的道,他趕緊的看向明懷帝,要向明懷帝解釋。

明懷帝擰著眉頭向劉直他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退下。

劉直心有不甘,可明懷帝都這樣說了,他也不能再說什麼。於是便只能不甘心的和其他人一起離開。

等殿裏只剩下他們兩人後,陸淮起才又垂著眼睫錚錚然說道,“啟稟皇上,微臣有罪,偽造了您的字迹寫了那份傳比特詔書。但微臣那時也實在是沒有辦法。沈氏他們急於要推沈雲珩這個假冒的太子登基,微臣雖然有信心能拉下他們。可即便他們被除掉了,又能怎樣?皇上您昏迷後,朝堂的局勢早就是各自為陣了……”

陸淮起沉著篤定的分析著,“柳貴妃是後宮妃比特最高的妃子,她和柳元宗肯定是要把十二皇子推上新帝的位置。朝堂的四個首輔,皇上您清明時,他們各個是忠心於皇上的。但皇上您一昏迷,他們也要為他們自己的以後謀利。據微臣所知,四個首輔又分為兩派人。一方支持二皇子登基,另一方支持五皇子登基。還有朝堂上的其他大人們,他們也有他們各自支持的皇子……”

明懷帝之前就圖省事,只花心血培養慕雲珩這個太子。

其他的皇子早就被沈氏這個皇后“教導”得平庸懶散了。

“皇上,這麼多人都眼巴巴的望著皇位,想要扶持他們支持的皇子登基。而不管他們當中誰登基了,都會讓另外的一些人不滿意。微臣思來想去就想到了十皇子。十皇子沒有母族勢力,也沒有朝堂官員的支持。他要是登基了,微臣一邊可以多費點心思輔佐他。另一邊也可以儘量再去找人來醫治皇上您的病。”

陸淮起精利的狐狸眼一抬,目光開始直視明懷帝,“皇上,您當時只是昏迷,人事不省了而已。如果是別的皇子登基,他們都有各自的勢力支持他們,他們為了坐穩皇位,難保不會動手脚,讓皇上您……”

後面的話不說明懷帝也知道了。

反正皇位只有一把,誰都想爬上來。

有新的皇帝登基了,老皇帝自然是要“讓”路的。

“可十皇子不同,他在朝中沒有勢力。他能倚靠的只有微臣。但微臣心裡也明白,微臣是個走出去都會被人唾駡的大奸臣,要是沒有了皇上,微臣絕對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微臣的心始終是向著皇上的。”

他這麼一番解釋,倒是讓明懷帝鬱積在心口的警惕消退了許多。

但一想到他竟然可以模仿他的字迹偽造傳比特詔書,他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陸淮起,你的心要是真的向著朕,那朕對你也會很放心的。”才怪!

陸淮起又垂眸,一臉誠惶誠恐狀。

明懷帝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又是問道,“朕聽說阿黎中暑了,怎麼樣了?”

“尚好!”陸淮起答道,心裡卻是有些不爽。

在他的阿黎身世還沒有被揭露前,他雖名義上是她的義兄,可他是既當爹照顧她,又當兄長寬慰她了。

明懷帝這個不稱職的爹現在要來搶她了,他心裡哪裡能舒坦啊。

明懷帝幽幽的長歎了聲,“阿黎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朕既是她的父皇,以後必定是會好好照顧她的。”嘴裡這樣說著,心裡卻惦記著以前那個神算子給他算的卦。

兩個命格奇特的女兒……

岳丈命……

明懷帝目光又不自覺地瞥向陸淮起,他是太監,太監應該竊不了國吧。

還有,沈青黎的手腕上不是有蓮花形狀的胎記圖案嗎?

有蓮花形狀圖案的女子不是會助他們慕氏一族興旺嗎?

陸淮起應該不會奪了他們慕氏的江山吧?

只是一瞬間而已,明懷帝心頭卻是已經閃過各種各樣的念頭了。最後,烦乱無比的他才又複對陸淮起開口說道,“淮起,阿黎今時不同往日了,也不能再委屈她了。這樣吧,你回去後給他寫一份和離書,你們兩人自此斷了關係吧。”

之所以讓陸淮起寫,就是怕世人的悠悠之口會說皇室的人勢利,要求百姓家的女兒出嫁了從一而終,皇室自己的女兒卻不能從一而終。

陸淮起眼裏的淩厲更甚。

皇帝的女兒真不好娶啊。

“當然,你對阿黎的感情朕也是看在眼裡的。等你和阿黎和離了,朕會補償你的。”明懷帝又安慰的說著。

等他的女兒和陸淮起和離了,他就不讓她再嫁了,找個清淨點的地方把她一送,這樣他總不能再成為岳丈命格的人吧。

“啟稟皇上,姻緣之事皆是天定的。微臣與大長公主殿下已有肌膚之親。微臣自知配不上大長公主殿下,但微臣以後會加倍的對她好的。”這是他的實話。

他並不想和她和離。

這是準備抗旨了?

明懷帝對陸淮起心裡又多了些不悅。

“朕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朕是命令,朕命令你回去後和阿黎和離!”他強制而霸道的說著。

陸淮起臉部的線條一繃緊,整個下巴陡然給人一種淩厲感。

他啟唇又要說話,明懷帝不耐煩的揮手,“朕乏了,你先退下去吧。”

陸淮起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肚子裏,他從容的起身,背轉過身走出大殿。窗外的陽光刺眼,陸淮起在走出大殿的那一刻裏,眼裡堆積起了暴風雨。

他陸淮起想要守護的女人,是不會輕易的就放開的。

張力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陸淮起的身後,他對陸淮起恭敬的說道,“啟稟主子,屬下已經調查清楚了。染墨還有咱們派去保護夫人的人都被劉直守在景嵐殿的人給下黑手了。屬下們現在已經將染墨他們救出來了。夫人也被送回都督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