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明懷帝:太子和他不像啊

發佈時間: 2022-10-29 11:2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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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沈青黎輾轉難眠,到後來迷迷糊糊睡過去了,卻又是接連做了幾個噩夢。夢境裏的她穿著大紅的喜袍,坐著八抬大轎進了陸都督府。

轉眼間罩在頭上的紅色蓋頭被人一掀,她看到陸淮起一身大紅的喜袍站在她面前。

夢裏的陸淮起看著她,倏然一笑,彷彿春日裏吹向梨花的一縷春風,清新雅致,讓人沉睡於其中不能自拔。

“阿黎,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並不是真太監,所以……我既是娶了你,那就是想要你的一輩子……”他貼在她耳畔邊溫柔的訴說著,繼而在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之時,他一個溫熱的淺吻已經貼在她臉頰上了。

夢中的沈青黎只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太過的荒謬了。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時,她就感覺身子猛的一沉,整個人像是墜入了一個深淵裏。

再睜開眼時,她忽的發現她整個人正置身在一處陌生的大殿裏。金碧輝煌的大殿裏,無數人的膝蓋像是被齊齊的削掉了一樣跪在大殿之中。

滿殿肅穆無聲。

“恭迎……殿下……”太監尖細的聲音在大殿裏飄蕩開來,沈青黎順著聲音看去,渾身一僵,那個身姿巍峨如山,緩步走進殿中的人正是陸淮起。

只不過她現在看到的陸淮起,不再是朝堂上那個身穿東廠統一長袍的陸淮起,她面前的陸淮起威嚴、霸淩……沈青黎駭然,目光死死的盯著他。

可他像是根本沒有看到她似的,像個陌生人似的從她面前疾步而過,最後登上了殿中央那把象徵著權力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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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坐上那張椅子,一抹帶有壓迫性的淩厲目光就向剜過來,眼裡沒有感情,只有冷冰冰的壓迫。

那樣的目光讓沈青黎心也跟著一凉。

“把她拖出去!”他凉薄矜貴的唇瓣輕啟,唇間裏吐出的話語冷冽陰森,彷彿就根本不認識她了。

立時便有幾個侍衛上前要將她拖出殿,沈青黎緊張的看向陸淮起,出聲向他喊救命。陸淮起眉眼烏黑如墨,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拖下去。

沈青黎在和侍衛的拉扯中從夢裏驚醒過來。她伸手抹了一把臉,這才發現滿臉都是汗。染墨在外房被她驚醒,趕來查看。

“我沒事,你繼續去歇息吧。”沈青黎對染墨叮囑著,神識卻是一恍,又想起了她做的夢。夢裏發生的一切都太過的荒誕了,陸淮起都能當上東廠都督了,怎麼可能不是太監?還有第二個夢就更奇怪了。

他一個西梁國的東廠都督,換了一身衣服後怎麼就像換了個人似的?連她都不認識了。

沈青黎搖了搖頭,心裡暗自慶倖。

幸好她夢到的這些都只是夢而已。夢裏的一切都是不可能發生的。

……

皇宮裏,明懷帝又是一夜未眠,到第二天清晨時,伺候明懷帝的老太監徐福剛把早膳送來。就看到明懷帝圍著一隻木雕,雙手合十,眼裡散發出激動的眸光來。

徐福心裡一凜,知道明懷帝這些日子一直都為這只木大雕忙碌著。今天這是又一次要試飛他雕琢出來的木大雕了。

徐福回頭立即給他身後的小太監們使了個眼色,其他的小太監們便紛紛屏住呼吸。

明懷帝雙手合十,闔著眼皮嘴裡喃喃的念叨著沈青黎之前教給他的那些咒法。將咒法一通念完,一動不動的木大雕忽的將翅膀一陣撲騰,隨即又“騰”的一聲竟是在殿裏飛了起來。

明懷帝臉上馬上閃過一陣喜色,他高興的竟是手舞足蹈起來。他父皇有眾多的皇子。而他可以說是他父皇這些皇子中最不得寵的皇子了,生他的母妃是宮女,他又沒有有力的母族庇佑,雖是皇子卻活的比下人還不如。

他記得曾經有一次宮中的禦造司奉命為他即將要出嫁的皇姑母趕制一批傢俱。禦造司的人手不够,他這個皇子本來就不被尊重。自是被拉去禦造司幫忙了。

也是在那裡,他第一次神奇的發現那些不顯眼的木頭經過木匠的巧手加工、雕琢後,成了各式各樣的傢俱。

這些木頭的生命也都彷彿昇華了。

從那時他就經常跑禦造司了。乾脆禦造司的那些木匠們都待他不薄,見他對木藝極為感興趣,這些人也不藏拙都教給他。

有一次,這些木匠還用開玩笑的口吻對他這個皇子道,“殿下,別看您是皇子,可咱們西梁國的皇子太多了。與其以後隨後被封塊封地當個清貧的王爺,還不如掌握一門手藝。至少吃喝不愁。”

他當時就覺得這些木匠們說的極為有道理。西梁國自高祖帝以來,經過惠帝、文帝。昭帝等幾個皇帝的統管後,王爺皇子多不勝舉。這些皇子裏有母族勢力的一般都能封到一塊富沃的封地,要是沒有什麼母族勢力的,都是哪裡貧瘠哪裡偏僻哪裡打發的。

他也是從那時候下定决心要學木藝的。後來入了這一行後,他就越來越謙卑的發現他在這一行裡雖是有些小天賦,但這些小天賦並不能支撐他在木藝方面成為一個手藝高超的木匠大師。

曾經無比渴望過他的皇子或者皇女們能遺傳到他這個興趣,到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偏偏,他有一大堆的皇子和皇女,卻沒有一個喜歡木藝。

他們這些自詡出生高貴的皇子皇女們,都把木匠當成了下三濫的奴才。哪裡肯學啊。

明懷帝看著盤旋在寢殿半空的木大雕,一時慨然,一時唏噓,眼眶也不由得一紅。

徐福剛想走到明懷帝身前恭喜他,剛剛還在半空中盤旋的那只木大雕“啪”一聲突然的往地上一栽,整只木大雕摔得粉身碎骨。

明懷帝臉上的激動和喜悅刹那間就僵凝住了,他頓了頓,反應過來後迅速的奔向那一堆已經被摔得支離破碎的木大雕面前。

徐福害怕明懷帝傷心難過,趕緊在他身後安慰他,“皇上,您這次做的木大雕都可以飛這麼久了,比起前幾次來,已經算是……很厲害了。老奴相信皇上您下次再做出來的木大雕肯定就可以了。”

徐福這麼安慰,並沒有讓明懷帝心裡好過些。他撿起地上已經摔碎的幾塊木質碎片,眼裡滿是愁苦。

邊上伺候明懷帝的一個小太監卻是在這時壯著膽子小心翼翼道,“皇上,奴才斗膽說一句。據說翰林院的編修裴琰也精通各種木藝,不如把他傳召過來,讓他給皇上您看看這只摔碎的木大雕到底哪裡出了事。”

小太監的話一說完,徐福直接就一記狠厲的目光向小太監剜去。

很明顯,這個小太監如果不是私下裏收了裴琰的好處,怎麼可能在這時候向皇上舉薦他呢。

明懷帝沉默了許久後才神色可惜的向徐福問道,“阿黎那邊怎麼樣了?說起來,他遭了難後朕都沒有關心過她。”

徐福微微沉思了下,繼而就回答道,“啟稟皇上,聽說陸夫人現在每日都在府裏養傷,她人恢復得還算不錯。”

明懷帝悵然的撫須,“徐福,你去準備下,朕想微服出宮看看她去。”比起也精通木藝的裴琰來,他更希望從始而終,繼續向沈青黎討教他的木大雕摔碎的原因。

徐福領命躬身退下。

五月的梁京城,瓊花開滿地。雪白的瓊花一團團的緊簇著,放眼望去,將整個梁京城點綴的更加生趣盎然。

明懷帝一身淡青色錦緞,腰間束著同色的腰帶,頭髮用一頂玉冠緊箍著,手上再輕搖晃著一把摺扇,和徐福兩人從容的走在大街上。

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羽林衛喬裝跟在他們身後,負責暗中保護他們。

梁京城的街頭人來人來,熱鬧异常,明懷帝看著往來的百姓,臉上揚起滿意的笑容。他當皇帝這些年,雖沒有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治理朝政上,不過好在整個西梁國的國力還算是過得去。

徐福在邊上看到明懷帝的心情還算不錯,他便小心翼翼的又提醒道,“皇上,拐過這個街口就是陸都督府了。”

明懷帝經他這麼一提醒,馬上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卻是在這時,被一個一頭銀髮的老者給攔住了。那位老者打量了他們主僕兩一眼,笑著道,“老朽今天能在這裡遇到兩位施主,是老朽也是兩位施主的福氣,兩位施主可有意算上一卦?老朽行走江湖多年,幫人算卦只講緣分,不求重賞。”

這王婆賣瓜似的強調再加上他那張佈滿皺紋的滄桑臉龐,迅速的就讓明懷帝在腦海裏勾出了一個被他塵封了十多年的影像。

他一雙瞳孔劇烈一猝,驚訝的看向面前的老者。

“你是當年的……那個神算子?”

明懷帝驚呼,就是這個神算子,當年在他還沒有登基前就給他算出他有帝王之相,後來也的確如他所算,他撿了個便宜登基當了皇帝。

實在是沒有想到時隔這麼多年,竟然又讓他在街頭遇到了這個神算子!

神算子笑著眯了眯眼,壓低聲音笑道,“難得這位施主還能記起十多年前的事情。”

明懷帝心裡滿是慨然,當年他還在灰暗的歲月裏蹉跎時,只有他算出了他九五之尊的命格。這樣的激奮的事情他永世都不可能忘記的。

當然了,面前的這個神算子的音容相貌也早就隨著這件事情鐫刻在他的記憶裏了。

今天一看到他人,往昔被他塵封的那些記憶自然是如潮水似的湧了上來。

“既然這樣,兩位施主借一步說話吧。”神算子伸手往不遠處的一個算攤指了指,明懷帝沒有多想,跟著神算子到了他的攤位前。

周圍人來人往,明懷帝氣定悠閒的坐在攤位前,將手裡的摺扇搖了搖。

“大師當年幫朕算的那一卦的確有幾分的准。朕現在也正如你說的那般成了統管整個西梁國的人。只是……當年你曾經說朕會有兩個命格奇特的女兒,這兩個女兒還分別……”

明懷帝這話還沒有說完就直接被那個神算子給打斷了。神算子一張滄桑的臉龐上浮起雲淡風輕的笑容,他篤定的說著,“施主,老朽當年為你所算的那一卦並沒有算錯。你是有兩個命格奇特的女兒,這兩個女兒還會分別嫁給兩個能影響天下格局的男人。”

算錯了就是算錯了,還在這裡狡辯。明懷帝哂然一笑,“大師,朕宮中並未有你說的那麼命格奇特的女兒。這樣吧……”明懷帝向身邊的徐福遞了個眼色,徐福伸手從身上摸出一個荷包遞給明懷帝,明懷帝拿過那個荷包送到神算子面前,“當年你沒收朕的卦錢,朕今日把當年的卦錢補給你。”

神算子笑眯眯的看了看那一袋鼓鼓的荷包,沒有推辭,直接將荷包收入寬袖裏。

但嘴裡他依舊堅持的說著,“施主,老朽算了幾十年的卦是不會算錯的。如果施主你認為老朽算錯了,那必定是你身邊的人讓你以為老朽算錯了。”輕頓了頓,他又補充的說出了一句可以說是很驚嚇的話來,“你是岳丈命,換句話說你這西梁國將來會是你兩個女兒其中的一個的。”你宮中的那些皇子都只是些無用的陪襯品。

這話說的明懷帝臉色一沉,身旁的徐福見明懷帝動怒了,便也趕緊呵斥神算子。神算子悠然的收起攤位,只淡淡笑著,“老朽與施主此生是再無緣相見了。施主好好保重。”

神算子將話一撂下,背起他隨身的包袱就悠悠然的離開。徐福IA擰著眉頭向明懷帝請示,“皇上,此人出言不敬,要不要派人教訓他一頓。”

明懷帝好端端的心情已經完全的被神算子給破壞了。他看著遠去的神算子,將手裡的摺扇攥的緊緊的。

“算了,他也不過就是仗著有點小本事信口胡言罷了。”明懷帝嘴裡這樣說著,腦海裏卻是回想起神算子說他有兩個命格奇特的女兒時臉上那篤定的神色。

心中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皇上,要不咱們還是快點去都督府探望陸夫人吧。”徐福在邊上轉移明懷帝的注意力。明懷帝這才輕點了點頭,跟著徐福離開算卦的攤位。

等到了都督府,明懷帝見了沈青黎,兩人又交談了些木藝方面的學問。等傍晚時,明懷帝才又帶著徐福回宮。

晚上,宮人掌燈,明懷帝在燈下忙碌的雕琢著木雕的翅膀,徐福又進殿來稟報說太子慕雲珩在殿外求見。

明懷帝讓人將他傳召進殿,太子慕雲珩器宇軒昂的走進殿裏,一陣夜風恰好從殿門口吹進來,將他一頭的黑髮吹起。燭光下,太子慕雲珩的五官溫潤,一身的氣度謙雅不凡。

他是他最滿意的皇子了。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白日裏那個神算子的影響,今晚的明懷帝定睛認真的看了慕雲珩一眼,總覺得太子的五官和他的並沒有太多相似的地方。